第八章 升旗手(上)
家規第一條,就是必須要會書法!
陶家的書房牆壁上就掛着一個王羲之因練書法而把一池水給染黑的典故。用來勉勵後輩們對任何事情都必須刻苦用心,不能半途而廢。
本來是沒我什麼事的,就因為陶瓷一句話:檀樂是我陶瓷生命中第二個最重要的人!(他媽第一,我第二。)
舅媽被這話感動得稀里嘩啦的,當下決定也讓我學習書法!總之,陶瓷在陶家享受的一切我也有份!
畢竟,外公對檀女士還是十分在乎的。
因為那時剛剛融入陶家沒多久,對那些所謂的舅舅舅媽還是有些陌生不敢造次,所以哪怕是陶瓷闖禍要我背鍋時,我也樂呵呵的去做了。
直到…..
大哥陶貞的一個朋友要做哥哥了,但他一點都不高興。怕生來的弟弟或者妹妹搶走他所有的寵愛,所以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過來找大哥取經。
問:有弟弟妹妹是什麼樣的感受。
大哥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陶瓷甩着毛筆快速的插話:“爽啊!以後闖禍了有個背鍋的!”
大哥好友一愣,像是明白了什麼,目光直直的朝坐在陶瓷身邊練字的我看來。似乎在說:你真可憐。
陶瓷話里的弦外之意我算是聽明白了,氣得差點沒把桌子掀翻!
一直想找機會把這口氣要回來!
後來舅媽買了雪棍回來犒賞我們,我吃完雪棍后看着那削得光滑平整的雪糕棍若有所思,總覺得這棍子的形狀有點像那什麼……
靈機一動,提起毛筆蘸墨專註的寫上:陶瓷之靈位!
插在花盆上,再把花盆搬到他房間門口。
陶瓷看到了牙齒咬得咯嘣響,找我算賬時剛好撞上外公再教我下棋。一句‘檀樂你個王八蛋。。。。’
那個‘蛋’被他拉得長長的,看着外公那陰鬱的面容,抄家規那是妥妥的。
丫的叫你嘴賤!
我幸災樂禍的看着他。
外公書房裏有本書告訴我,兄妹相處方式有很多種,相親相愛型、互相嫌棄型、暗鬥型、相愛相殺型…..
我把書放回書架上,心裏默默的下了個結論,我和陶瓷還有月城絕對是相愛相殺!
唉,即生瓷何生樂啊!
雖然陶瓷跟我是同歲,但關於智商這件事,他確實比我好。同樣是熬夜背書,但結果是我背九九乘法表,他背元素周期表。
我玩的遊戲是跳格子,他玩的是跳級!
‘嗖’的一下,他突然跳到了高二,我苦逼的去了高一。”
後來遇見了檀女士當年口中那個害得所有男人背上不是好東西罵名的男人時,我又多了個敵人。
穿着一身西裝的月城年少老成,明明才十一歲,但是加上那冷酷的面容時,讓我心裏打了個冷顫。
我和他還有陶瓷都是同齡,但是關於智商和身高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錯。
別看和月城第一次見面他都是冷冷的,其實那是裝給我看的。久了之後你才發現,他其實是個逗比。
月城是月叔叔大哥的兒子,跟我一樣幼時父母雙亡。只不過他比我幸運,還有個叔叔和爺爺奶奶依靠,就算把叔叔改成了爸,也比我名正言順得多。
所以,在我的認知里,他的家庭真的比我還完美。
因為自己,害得正直花季的檀女士背上未婚生子的罵名,還讓她和月先生早早的錯過了彼此。因為生命中出現了太多的不如意,即使後面自帶瑪麗蘇光環過得一帆風順。但是,進了青春期后,我還是得了和大多數女生會犯的病症:自卑症。
目睹雙親的離世,聽了太多關於檀女士不良的話語,我的心底總會浮現黑暗的一面,那一面帶着根深蒂固的自卑。
我沒辦法像陶瓷和月城那樣活得瀟洒自在,跟檀女士生活后就一直害怕面對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很多年後,我想知道為什麼一瞬間我們就風裏長大了。那些花開,那些日落,那些單純清澈的時光,那些明亮的青春,以及年少的憂傷
究竟是怎樣穿過我的身體,流淌的如此乾淨。
安茜來我家買麵包的時候我正好背着書包從後院出來,後面跟着檀女士那簌簌叨叨的聲音。
“安茜,你那麼早就去學校了嗎?”我看着她從書包里掏出那個精緻高檔的錢包時脖子不由得縮了縮,再看到裏面數不清的紅票票時,由內而外的對她萌發一種艷羨。
我一年的零花錢抵得上人家一個月的。
檀女士的育女經里有一條就是勤儉持家,說白了點就是,從沒對我這麼大方過。
“嗯。”安茜結了賬,把錢包收好拿過麵包。目光越過我看向我的身後打了個招呼:“阿姨早。”
“早啊安茜。”檀女士笑得溫柔善良,像是披着羊皮的母老虎。面對我時就換了層皮,揪着我的兩條麻花辮問:“洗面奶用了沒有,防晒霜塗了沒,別到時候給我曬得黑漆漆的回來!”
看,這就是親情!
我從她手裏搶過麻花辮護在胸前,抱着她熱好的牛奶和三明治不耐煩的回答:“塗了抹了。”
看着她松下來的眉頭,我趕緊拉上安茜就走。
直到出了小區,安茜笑嘻嘻的問我:“你媽媽對你真好,還督促你用洗面奶跟防晒霜。”
我打小就愛犯懶,特別是早上。以前起來用牙刷在嘴裏搗鼓兩下吐掉泡沫在拿毛巾糊弄兩下就完事了。可自打上了高中后,她天天以女孩子要隨時記得美美噠為由,給我分派了一堆的任務!
臉,必須拿洗面奶搓,搓完后還要各種護膚防晒!
初中那會的軍訓被晒成一個非洲人回來讓她印象太過於深刻,所以每年一到夏天她就會嚷着說我是她的夢魘!真是細思極恐。
“呵呵。”安茜咬了口麵包笑着說:“要是我媽媽也像你媽媽一樣就好了。”
小區裏的人都沒見過安茜的父母,也沒聽大家八卦過她家的事。她的身世就好像是個謎,而我也不是好八卦的人,不敢問人家的事。
安茜的教室在二班,本來她的中考成績只分到了普通班,但是報道那天她的家人找了主任重新調了下班級。
由此可見,安茜的家室應該也是很強大的。
胡思亂想的功夫,瞬間就到了教室門外。軍訓時相處了半個月大家對彼此都不是很陌生,至少迎面遇見時會友善的打個招呼。
“早。”
“早。”
教室的正中央圍着一個小小的女生圈,不知道是誰在裏面進行演講,一大群人聽得津津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