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鋼鐵荊棘叢中的血案
諾米與菲斯下了車，看着此行的目的地，這是一座和周圍毫無區別的建築，灰撲撲的外牆沾染着各色污跡，銹跡斑斑的鐵門后雜物被推到了一邊才勉強有了一些空間讓人通過，低矮的天花板上昏暗的燈管忽明忽暗的閃爍着，暗綠色的牆壁反射着光線。
布里提斯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機械臂用力的推了一把鐵門也沒拉開多少位置，就向著最邊緣的樓梯走去，菲斯跟在身後看了一眼面前那鏽蝕的電梯欲言又止，諾米越過了菲斯也向著樓梯走去，“菲斯，走吧，跟着別人走過的路才會更輕鬆。”菲斯快步跟上，這時在巨大的噪音中，電梯伴隨着叮叮噹噹的碎片掉落聲緩緩的啟動了。
如此老舊雜亂的宿舍樓對於諾米來說也是第一次進入內部，地上滿是丟棄的煙頭，牆面是各種不明的污跡，樓梯邊緣的護欄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斷裂。在轉過了又一個轉角時，諾米的面前忽然出現了和自己一樣的臉，“這地方還真是夠亂的，太不符合文明城市了，還有一股有趣的味道，怪不得這回要找我們，遊戲開始嘍。”虛影順着搖搖晃晃的欄杆滑了下去，菲斯迎面趕了上來與他交叉而過。諾米看了眼並未受到影響的欄杆，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了燈光，繼續向樓上走去。
沿着樓梯緩緩上前，當到了四樓時，諾米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現在正值八月盛夏，而最初踏進這裏是他變感覺到了室內溫度更加低，當初只是以為是因為周圍的遮擋沒有光照的原因，而當他到了四樓，室內溫度卻低的有些異常了，他感覺到了因為溫度的下降收縮的毛孔，“這麼涼快，諾米，明天我們就搬到這裏住吧，可比空調好多了，嘿嘿。”虛影又冒了出來，自顧自的說了些諾米難以理解的話語，他腳步停頓了片刻便繼續向著樓上走去。
走上了五樓之後，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員正靠在門邊，他緊皺着眉頭看着有些費解，看見了正在上樓的二人，只是吐出了一陣煙霧，向著門后歪了歪頭，卻沒對諾米說話。
“獵犬，你還在磨蹭什麼？”布里提斯低沉的嗓音響起，催促着諾米。
諾米對着警員微微低頭致意，還未進屋他的腳踝便感覺到了一陣寒氣襲來，剛走進屋子，低溫甚至在地板上凝結了一層若隱若現的霧氣。屋子很小，只有兩個房間，外面的客廳凌亂的堆着各種雜物衣物，一張木質的老舊餐桌堆滿了碗筷，靠着牆邊有着老舊的煤爐，鍋里一片漆黑，不知曾經煮過什麼東西。在裏面那間房間裏，傳來了布里提斯沉重的腳步聲，他似乎在慢慢踱步。
諾米走進了裏間，一眼就注意到了房間正中那極具衝擊感的畫面，那是一座一人高的冰棱，在這炎炎夏日裏堪稱異常，也是這起案件的受害人，一根根冰柱從人體內穿出，像是樹木穿透堅硬的石頭長出枝幹，而這石頭便是受害人的身體，而枝頭上結出的果實便是他的身體組織，一片帶着花白頭髮的毛髮組織掛在最頂端，冰棱的核心是一顆有些乾癟的心臟，周邊滲透着深色的血液。
“雖然最近奇怪的人和事都多了起來，但是這個，也是個特例。”布里提斯仔細查看着屍體，“受害人以前是米凱機械廠的員工，當然以他的年紀工廠里是不會有工作提供給他了，不過他每個月能領一筆補償金，是他兒子和兒媳的，他們十幾年前出了意外，前幾天工廠延遲了補償金，今天會計過來送錢，就是現在這個場景了。”
“這裏還有另一個人，
是他的孫子吧，嫌疑人就是他吧。”諾米看着柜子上的一張合影，照片有些泛黃，上面是衣着樸素的一對男女和一個低着頭的孩子，“是，那傢伙叫卡爾，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了，局裏也不會為了西斯塔區的人耗費資源，這案子給的經費也不多，不過你上回說對這些怪事感興趣，我就要來了這案子，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記得把人帶到西斯塔分局，渡鴉等會兒就會來，我和新人就先走了。”布里提斯語氣變得輕快了一些，擰了擰脖子走出了房間，“新人，接下來的事就與你無關了，該去局裏報道了。”
“哎？我才剛上來呢，好歹讓我看看現場啊，喔~這上面好冷啊。”
“別看了，這種場面對於你這種新人來說為時尚早，我可不想你吐在車上。”
屋外傳來了二人漸漸下樓的腳步聲，諾米身邊的虛影像是擺脫了禁錮一般伸了個懶腰，“哈~~終於走了，諾米，現在我們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別再不回應我了，他們都走了。”
“克里，沉默是個好優點，我覺得你可以學習一下。”諾米有些無奈的對着名為克里的虛影說道，“這案子和我們找的東西有關嗎？你有聞到什麼嗎？”
“是有那麼一絲的味道，不過可能因為時間的原因留下的痕迹很淺，管那麼多幹嘛，找到人了自然就知道了，快讓我出來找到這位朋友吧。”克里迫不及待的圍繞着諾米轉圈，像是出門放風的小狗催促着主人開門。諾米卻沒有回應，而是轉身走出門外，當他順着樓梯往下走時，樓下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並不沉重，甚至很輕且落地間隔好似計算過一般有着規律。
諾米向下走去終於看見了來人，是兩位“渡鴉”，他們穿着黑色的皮質長袍，內襯也是被金屬緊扣着，遮蔽着體型，戴着兜帽，一張黑色鳥嘴面具兩側裝着金屬的過濾器隱藏着他們的面目。渡鴉來自渡鴉聯盟，是隸屬於迪卡科斯醫學院的法醫組織，他們和斯克魯城警察局長期合作，由他們進行屍體處理並解剖，帶有渡鴉紋章的屍檢報告在法庭上也具有着法律效應。當渡鴉出現也代表着命案的發生，在平民的眼中他們就像是死神在人間的化身，而對於一些愚昧的民眾來說解剖屍體更是讓他們無法接受，他們認為這是對於死者的褻瀆，為了渡鴉成員的人身安全他們穿上了遮蔽面容的黑袍，隱藏着自己的身份。
兩位渡鴉在樓梯上與諾米擦肩而過，看着對方微微低頭致意，在厚實的黑袍下諾米瞥見了對方玲瓏有致的身軀，這竟然是一位女性，“喔，沒想到渡鴉還有女性，真是厲害。”克里轉過身子看着渡鴉向上走去。
走出了宿舍樓，天色還是灰濛濛的，工廠的煙囪時刻不停的排出煙霧，這片區域的天空永遠都是這般充斥着黑色煙塵，連陽光也透不過分毫，只是在樓宇和蒸汽機的管道間有着細微的光線穿過，飄散着細小的塵埃。
“嗚~嗚~~嗚~~~”
忽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蒸汽汽笛聲，少有人走動的街道上忽然有了動靜，像是某個巨大的機器中齒輪開始了轉動。
“換班！”
宿舍樓盡頭的工廠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成群的工人邁着遲緩的步伐低垂着頭顱緩緩的朝着自己的宿舍樓走去，他們穿着沾着油污和碎屑的灰衣滿臉的疲憊，而一座座宿舍樓里也走出了另一群接班的工人，神色麻木，步伐也並不輕快，他們像是兩條灰色的河流向著兩個方向流去，耳邊隱約傳來仍未停歇的機器運作聲。
“切，這就是所謂的神奇之城，真讓人不爽，看看這些工廠，自從來了這兒我就沒見過天上沒黑煙的時候，這些就不該存在，真想燒了這座城市！”，克里看着遠處仍然不停的冒着黑煙的工廠有些抓狂的揮舞着雙手，與諾米相同的樣貌卻是紅色的瞳孔中有着危險的光芒。
“但是這麼做只會讓他們的生活更加艱難，要改變這座城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應該先做好手頭的事，等你的力量恢復了，就該把我的記憶還給我了，或許對改變現狀更有幫助，現在，我需要你把眼睛借給我，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