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幕瀟瀟
敲門聲愈發急切,從聲音的方向來說,應該是個孩子或者說是不到一米五高的成人?這個時間,這個天氣,多半是爾那個小毛賊,今天在路上看到他被人追着,估計此時已沒有容身之地了,這孩子也是可憐,四處流浪到我們這小地方,臨走時還被拉下了,把戲沒得耍了,一身飛檐走壁的功夫倒用去用去做賊,人到不錯,挺討喜的,來我這避難的時候也挺識時務,是啊,從小跟着戲班子到處闖蕩,總是要比正常孩子成熟些,再過個幾年,改了他做賊的毛病,他歲數在長大一些,在我手下當個僕役也是好的,想到這裏,晝放下了心,多半就是爾了,放下劍,晝前去應門,“你這小子,又被人追的沒地方去了,來我這兒討安逸,不是自投羅網?,開門一看,果然是爾,但見他面色蒼白,遠沒有平時的俏皮生機“大人,不,不好了,有,有人殺人了,就在前面”爾顫抖到。“我說娃娃,你開玩笑也得有個度吧,說的甚麼話!”晝佯怒道“大人,我沒,是真的,是在我之前,剛來鎮上那個夫人,他被一個黃袍鬼給,。。。。。大人,那黃袍鬼會妖法,那個夫人,突然就倒了,我怕的緊,這黑燈瞎火的,小人無處可去,大人,您神勇無敵,定是,定是不怕那黃袍鬼的,您可,您可一定要保護小人”黃袍鬼?是了,這小子定是嚇得胡言亂語了,晝心想。“小子,那黃袍鬼現在何處?““大人,大人那黃袍鬼就在,在那瞭望塔下面,““瞭望塔?你站在此處不要動,我去會一會這黃袍鬼”“大人,還是不要,不要去了吧,那黃袍鬼可怕的很,而且小人看到,看到他往這邊來了”這小鬼被嚇破膽了吧,晝哂笑道,“小鬼,大人我神勇無敵,不會有事的,你記住,一會兒我出去之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開門,我自有辦法開門,記住,千萬不要開門。”
說完這,晝提劍攜傘,沖入雨幕,此刻,雨如瓢潑,伸手之外,不辨人形,心雖急切,但迫於雨勢,晝也只能緩步走着,雨幕瀟瀟,晝煩亂的心情漸漸平復,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而且全都不知所謂,晝隱約感到命運在此時變動,自己平靜的生活,將被打破。一步兩步,雖輕微,但雨聲之中混雜的確實是腳步聲,晝屏息停住,仔細聆聽,腳步聲消失了,難道是,聽錯了,不,不可能,是了,定是那黃袍鬼,沒有雨打在傘上的身影,他收了傘,想到這裏晝輕聲收了傘,任憑這瓢潑大雨,打落在自己身上。街道又恢復沉寂,只余瀟瀟雨聲,凄漓地回蕩在空中。
冷,透徹心扉的冷,事發突然,晝離家時只着了一件單衣,只一瞬便已經濕透,僵持下去,率先移動的只會是晝,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必須做點什麼,怎麼辦,傘,對,我還有傘,只有一瞬機會,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傘向外扔出,待到對方反應,就一劍擊出,在閃身撤進前方的瞭望塔,晝這樣盤算着,然而,當擲出的傘落地之時,什麼也沒有發生,傘藉著衝力在地上彈了兩下,什麼也沒有發生,晝慌了,難道並沒有黃袍鬼,難道只是我疑心太重,可是如果真有黃袍鬼,那,此刻唯有死戰,敵暗我明,正面硬拼沒有勝算,只有沖入瞭望塔,藉著塔內燈光才有一線生機,晝提起神,如離弦之箭一樣,直射向瞭望塔,什麼也沒有發生,晝聚精會神地聽着周圍環境的聲音,還是只有雨聲,是我疑心了嗎,晝稍稍緩了一口氣,突然腳下一絆,摔了出去。掙扎着爬起來,晝向後摸索,絆倒自己的竟是個人,看身形是那個夫人,爾那小鬼,不對,糟了!不是沒有黃袍鬼,我和他錯過了!晝趕忙奔向家中,連之前的傘也顧不上了。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傳來,屋內的爾早已縮成一團,內屋的妻緊緊的抱着兩個孩子,爾聚起顫抖的聲音,“黃袍鬼,你還敢來嗎,你不怕屋裏的兩位天兵天將嗎,治安管大人,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三個對一個,看你往哪裏跑。”敲門聲停止,鑰匙碰撞聲傳來,咔噠一聲,大門緩緩打開,來人竟是晝!看到縮成一團的爾,晝長舒了一口氣,趕上了,翻身將門鎖好,扶起地上的爾,安慰道:“沒有什麼黃袍鬼了,沒事了。”“可大人,剛剛分明,分明有人敲門啊”“那是我吧,沒事了,爾,你先去找個地方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今天到此為止吧”“可大人在你之前,分明,我,我,我慌稱屋內有天兵天將,才叫他嚇退了。”“哪有什麼天兵天將,你這娃娃,知道的倒挺多的。”“這都是戲文里學來的。”爾的語氣中竟有一絲得意。“好小子,去睡吧。”聽到這,爾告退前往客房“可大人真的沒有黃袍鬼嗎”“沒有,沒有”“大人說沒有,那應當就是沒有了,小人睡去了”“去吧。”嘴上是這樣說,可剛目送這爾進入客房,晝又恢復了那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剛剛真有人敲門嗎?”晝急切地問妻。“是的,就在你進來前不久。然後爾那孩子就在大喊着什麼黃袍鬼,天兵天將什麼的,然後敲門聲便消失了。到底發生什麼了,問爾那孩子,他也不說,說是怕驚擾到我,到底發生什麼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孩子嚇成這樣。”妻回到。“嗯,那位夫人死了,在將孩子交給我之後,在瞭望塔下。”“啊?難道真有什麼黃袍鬼?爾那孩子可嚇得不清。”“哪裏有什麼黃袍鬼,不過是個穿黃衣的惡徒,連孩子也不放過。”晝厲聲說道。“孩子?什麼意思,難道剛剛那陣敲門聲.....”妻的聲音慢慢降低,那後半句也終是沒說出去。“多半是了,還好我趕了回來”晝長吁了一口氣。
為什麼呢?黃衣人,孩子,完全沒道理呀,晝將食指搭在唇上,開始平靜自己的內心,正如同他曾經在軍中守夜時的那樣,越是這危急時刻,越要冷靜,這是他從無數次死戰中學來的,從那位夫人開始,那位夫人是一個月前來到鎮上的,和家人有矛盾,獨自來鎮上生產,從未有人來看過她,但有人與她有書信往來,書信是有信鴿送來的,我走之前,她並未有什麼異象,神態如常,可能有過生產經驗,與人為善,很好相處,仇殺的可能性不大,很難想像她與人結仇,每次收到信,都會很生氣,這能說明與家裏有矛盾嗎?如果因為矛盾獨自到外生產,為什麼還會保持書信往來呢?沒道理啊,假設與其保持聯繫的人與她立場相同,為什麼會讓她獨自到鎮上呢,她接到信也不會是那個態度,信的內容呢?給予關心嗎?不會。勸回嗎?不會,勸回的信,在她表明態度后,不會反覆寄來,所以可以斷定不是什麼善意的內容,不是善意,那她為什麼要回信呢?出於往日的情誼?不大可能。出於氣憤嗎?有可能,但不會反覆回。被動回信嗎?有可能。受人脅迫?那她為什麼能夠來到鎮上?所以是出自主動?她有主動權嗎?不好說,有主動權的話,為什麼一個人來到鎮上?折中想的話,最有可能的是,她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權,而且很大可能性自主權是建立在她在鎮上這一條件上的,反覆來信目的是協商或者說談判?是了,談判。再說今天,我回來時從她門口路過,當時有異響,沒有呼救聲,現在想來,她當時應該在生產,所以幾乎是孩子出生不久,她便冒着大雨來到了我家,為什麼呢?她知道自己會有危險?而且她幾乎是剛離開我家便遭遇了黃衣人,然後在瞭望塔下被,為什麼這麼巧?她知道有人要來殺她,而且及時做了應對,但還是被,而且這麼快?而且為什麼不早日求救,無法求救嗎?不可能,有別的原因嗎?別的因素?結合她遇害的速度,有人在監視她!在今天這天氣下,監視者在哪裏?近一個月除了她,沒有新的住戶,是鎮上的人?不大可能,她不會自投羅網。所以是外來者,外來者嗎?在他之後來的只有那個劇團,只做了短暫停留,而且留下來的只有爾,爾那小子?我在想什麼?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劇團里有別的人留下來了嗎?很有可能。現在想來,這劇團也有些可疑,臨時組建,短暫停留,還丟下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假定有人留下來了,他這一個月待在哪裏呢?他應該沒有在鎮上活動,不然這不大的小鎮上,肯定有什麼消息,畢竟可能一年半載也來不了什麼人,不可能沒什麼消息,所以他是在一個鎮裏人看不到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在大雨中也能做到監視,在什麼地方呢?對了,瞭望塔!黃衣人一直在監視她?她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但有人在監視她,她應該是知道的,這點沒問題,但她應該不知道監視者的位置,不然為什麼不早日逃走?她從什麼地方知道呢?村裡人?沒可能,不然我會知道。監視者?可能性不大,監視者有暴露的可能。所以是,信!對,信!所以她回信的理由是談判。那位夫人手裏有某種東西,某種可以保住自己性命的東西,她是知道某種可以進行威脅的信息嗎?不可能,不然滅口不就得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信息嗎?可她為什麼還是在剛剛才?如果她說出了,難免一死,但沒有說出的話,怎麼可能會被。所以她擁有的某種東西應該是實物。為什麼她到死還沒有交出那件東西?還是說她已經交了,結果還是被。應該沒有交,不然黃衣人為什麼最後還來了我的家?她既然至死都不願交出那件東西,為什麼之前還通過書信談判呢?沒有結果的談判,只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對了,時間,她是為了拖延時間,有人會來救她嗎?可能性不大,所以是為了孩子吧,為了孩子?這是最有可能的。她至死不肯交出是什麼原因呢?再說黃衣人為什麼最後還是來了我家?那個東西其實現在在我手上?那個夫人給我的,除了孩子,就是那塊紅石。黃衣人是為了什麼?孩子嗎?為什麼要等他出生?為了石頭?石頭很值錢?應該不是,雖然有價值,但價值高不到會讓人去做這種事的程度。所以是別的原因?我有聽說有人用這種石頭當信物或者鑰匙什麼的,畢竟是被稱為永恆之石的東西。綜上,那位夫人因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離開了家,之後被黃衣人監視,憑藉手裏的某種東西,大概率是紅石,與對方談判,拖延時間,使孩子出生,將孩子託付給我之後,被黃衣人殺死。不論發生什麼,其家人,通信人都有重大嫌疑,不排除其認識黃衣人的可能。總而言之,調查那位夫人的人際關係,書信往來,以及瞭望塔,應該會發現線索。不排除黃衣人還在我家附近的可能,先熬過今晚再說,一切等明天早上,召集鎮裏人再進行調查。
然而,晝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一切都不見了,那位夫人的家中什麼都沒有剩下,瞭望塔也被打掃一新,那位夫人的屍體也不見了,唯一能證明一切發生過的,是前一天屍體位置上,赫然的一個十字。
【作者題外話】:雨夜總是很引人遐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