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徑交叉

甘瑩瑩的劍光剛一觸碰到結界，奶娘懷中銀白色的嬰兒發出凄厲的叫喊，聲欺裂石之音，讓人覺得天地震蕩。

等到聲音停止，白衣少年已經站在奶娘和歐陽巧石之間。

白衣少年趕來之前，倉促催動剩餘的七蟲七花陣法，將院中的月季、玫瑰和蝗蟲一齊發動。

這個時候，齊弘毅院中的那一把火剛剛結束，解開冷兵器戰鬥的序幕。

銀色嬰兒所在小房間中，甘瑩瑩冷笑一聲，規勸這淪為天狐慰藉的白衣少年說道：“天狐氣數已盡，你不要貪戀美色負隅頑抗，自取滅亡。”

聽到“貪戀美色”四個字，白衣少年滿臉困惑盯着甘瑩瑩。

奶娘戰戰兢兢說道：“主人雖然年少絕色，但做下人的怎敢貪戀，還請劍仙高抬貴手。”

甘瑩瑩莫名其妙，白衣少年不由自主皺起眉頭。他轉頭撫摸着奶娘懷中嬰兒，冷冷地問道：“不知何方貴客前來，驚擾小寶寶。還不快快賠罪。”

甘瑩瑩一振手中寶劍，厲聲說道：“妖孽，明人不做暗事。這位道友是雪野派歐陽巧石首席。在下是萊山派甘瑩瑩。”

白衣少年回望歐陽巧石，眼神之中儘是輕蔑。他漫不經心說道：“原來是修仙叢林中風頭正盛的雪野派。久仰大名。想不到派中弟子凈是些不守規矩擅闖民宅的高人，好個玄門正宗。”

歐陽巧石身為雪野派首席，被這小少年刻薄了幾句，面子上掛不住。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倚老賣老說道：“小小年紀，血口噴人，老夫不與你計較。妖狐的路已經走到盡頭。你的路可還長着。你仙根尚不錯，老夫好言相勸，你可要拎得清，免去將來多少劫數。”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說道：“這恐怕是猜到天劫時間，卡着點來的。虎落平陽被犬欺！像你們趁火打劫，以多欺少的惡行，才真正是玄門之恥。”

歐陽巧石寶劍發出犀利的光芒，苦口婆心規勸道：“妖狐人人得而誅之。休要再執迷不悟。否則今天讓你難逃公道。”話語之中隱隱含着威脅。

白衣少年看起來和甘瑩瑩年齡差不多，道行不會多高。甘瑩瑩祭起飛劍，一道黃色的劍芒徑直刺向白衣少年。她開口說道：“歐陽前輩，何必和這魔道中人這麼多廢話！割雞焉用牛刀！”

電光火石之間，白衣少年並不示弱，手指一動間，一道耀目的白光已經徑直迎向甘瑩瑩的飛劍。兩道光芒剛一接觸，黃光就被白光絞成兩段，甘瑩瑩幾乎吃了大虧！

她臉色煞白，倉皇逃竄。

歐陽巧石急忙出手相助，揮舞劍光迎敵。總算甘瑩瑩只是失卻寶劍，毫髮無傷。只見兩道光華交織纏鬥。白衣少年的道行委實不弱。歐陽巧石一擊之間，竟只能稍佔上風。

歐陽巧石運用玄功，持續高能輸出。白衣少年一鼓作氣，再而衰。他漸漸支撐不住，終於還是落了下風。

歐陽巧石穩操勝券，心中居然有愛惜後輩之意。他說道：“小道，你的師父叫什麼名字，怎得練就如此正宗的玄門正派之心法？”

白衣少年仍然招招凌厲，反問道：“老道，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怎得練就如此正宗的玄門正派之心法？”

歐陽巧石的師父是峨眉派現任掌門的師兄，早已坐化多年。他喝問白衣少年的師承，乃是以前輩劍仙的身份自居。想不到白衣少年一個未曾行走江湖建立外功的年輕後生，居然也喝問他的師承，把他當成後生小輩。

歐陽巧石鬚眉掀動，氣憤至極，加緊催動玄光。白衣少年的劍光眼看就要被歐陽巧石絞斷。當此之際，只見他奮起手臂，又放出三道白色的光華，勉勉強強又頂住歐陽巧石的攻勢。

接着，白衣少年又陸續釋放了一些天狐夫人的法寶。諸如梳子啦，簪子啦，鏡子啦。歐陽巧石對敵經驗豐富，沉着應對，天狐的些許法寶，終究與大局無礙。

兩人打鬥間，甘瑩瑩已經侵入夜明珠的結界，輕鬆拿下兩個貪戀主人美色的奶娘。

一聲凄厲的叫喊，甘瑩瑩已經擒住了天狐！

建功立業，稍縱即逝。

白衣少年眼神四顧遊離，頻頻出錯，更加難以支撐。歐陽巧石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逐漸圍困住他。想必是打算生擒。

終於，支撐不住的白衣少年化成一道長虹，竟然藉著彌塵幡遁逃而去。

大功告成！

歐陽巧石不忘從奶娘手腕上取回自己的兩顆牙齒。然後他和甘瑩瑩摧毀陣法方桌，來到院中。

有葉無花的玫瑰隨之倒塌。

守候在大門外面的司徒平聽到院中傳來乒乒乓乓、吱吱呀呀的聲音，看到騰涌而起的濃霧和衝天的火光。戰鬥進行得非常激烈。

他的心中焦慮、擔憂和害怕交織。

遠遠地，只見一個婦人裊裊婷婷，向心月山莊走來。走近一看，該女子年齡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容貌極美，婀娜多姿，眉眼之間的風韻攝人心魄。

該少婦來到大門口，笑盈盈開口問道：“小兄弟，這裏可是心月山莊？”

司徒平一瞬間走了神。他臉色變紅，喃喃吶吶、點點頭回答道：“請問小娘子有何貴幹？”

少婦嫣然一笑，小手朝着山莊中輕輕一指，嬌俏說道：“我有一位閨中密友，正在心月山莊做工，奴家想來探望她一下。少年可否行個方便？”

這心月山莊除了天狐、她年輕的慰藉和薛婆子，便只有兩個奶娘。這婦人應該是奶娘的朋友。

司徒平剛要開口答話，轉念一想，這少婦的穿着打扮，雍容華貴，怎麼都不像是會和奶娘做閨蜜。司徒平敷衍回答道：“最近心月山莊閉門謝客。小娘子還請改日再來。”

少婦仍然笑盈盈，問道：“小兄弟真壞。你逗奴家玩兒呢。剛才還看到裏面在放煙花，怎會閉門謝客？”

那是齊弘毅燃燒的一場大火，可不是什麼煙花。

司徒平神秘秘回答道：“真沒跟你鬧，山莊今天在收妖。”

少婦滿臉驚訝，語氣關切問道：“朗朗乾坤，哪裏會有妖怪？小兄弟該是隨劍仙一起來的？不知道這群劍仙是在哪座洞府里修鍊？”

司徒平並未提到劍仙，聽到她打聽劍仙的消息，馬上警惕起來。他反問道：“這心月山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娘子孤身一人前來，不怕遇上意外？就算夫主不能相陪，怎得連頭毛驢也不騎？”

小婦人巧笑倩兮，笑容竟漸漸僵在臉上。他說道：“不瞞小兄弟，奴家曾得到五台山前輩高人指點，練過幾天劍法心訣，一般妖魔鬼怪不能奈何我。不如我們這對金童玉女切磋一番？”

這對金童玉女…

說話間，小婦人已經輕移蓮步，款款來到司徒平的身邊。司徒平細看之下，這小娘子真是說不盡的千嬌百媚，盡態極妍，光彩照人。他竟然心神蕩漾，不由得全身緊張。

見小婦人一步步過來，他急忙躬身低頭道：“原來是劍仙道友，失敬，失敬。”

小婦人款款伸出纖纖玉指，握住了司徒平的手腕。司徒平一動之間，早就驚覺小婦人道行極高，卻絕非名門正宗。

莫非是妖狐的幫手，現在才趕來？

小婦人搖人心神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司徒平只覺得胳膊上火辣辣的。

司徒平掙扎不開，大驚失色問道：“你看起來年紀輕輕，如何道法驚人？”

小婦人莞爾一笑，說道：“小道友肉眼怎麼能分辯出年齡呢，奴家芳齡三百六十歲。”

司徒平下巴都要驚掉，他喝道：“你是天狐寶相夫人？”

小婦人狂笑一聲，放出一陣濃霧，說道：“修仙世家裏，還有人惦記着奴家呢。”

話音剛落，司徒平急忙放出信號。

一道紫虹離開心月山莊，頃刻間不知去向。片刻之後，心月山莊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歐陽巧石等一行人手拿着乾坤袋，志得意滿的走出來，說道：“天狐道法也不過如此嘛。”

司徒平心裏暗暗叫苦。

甘瑩瑩興緻高漲，豪氣萬丈，問道：“柳道友剛才怎麼突然發出信號？是何方妖孽前來送死？”

司徒平戰戰兢兢，開口說道：“是天狐本狐。”

濃霧中的寶相夫人全身上下金光燦燦。她透過大門，向院中看了一眼，怒不可遏，喝道：“大膽妖道，私闖民宅，毀我花草，欺人太甚！”

寶相夫人小手一揚，將司徒平扔到院中。而後，她一揮衣袖，一股絕大的道力將心月山莊的門重新封上，探秘小分隊五人被困在院中。

院中交叉聯通的小徑鋪設的沙子已經像潮水一樣流動起來，幻化出七色幽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