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訪子清真人
子清真人和符厲神君當初一起在人間得道飛升成仙，所以他們的生活習慣和人族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到了桐山山腳，拿出天帝詔令，進入子清真人佈下的仙障，這裏不能隱遁瞬移，只能和人族一樣走路上山，不過這一路走來，倒是領略了桐山的清幽，大大小小的溪流和瀑布不計其數，香草和藤蘿散發著幽幽香氣，人間珍稀的草藥在這裏隨處可見，縈繞在一片青翠之中，果然是個清修的絕佳之地，扶桑神君走過山間小路，路邊有些靈性的樹木都伸出枝條迎接樹神，一陣陣輕風拂面，身邊的仙官還不停的拍着馬屁，絮叨着“真是沾了神君的光，竟然也感受到了神君接受樹木敬拜的感覺，真是激勵小仙要好好修行啊！”這讓扶桑神君心情大好，步子也輕快起來，聽着子清真人的琴聲指引，不消多時就到了子清真人的住所。
一番寒暄之後，扶桑神君問道：“聽說符厲神隱之後，青衣便來了桐山，怎麼沒有見到她？”
“青衣，呵呵，她的魂靈是符厲畫出來的，由我的道袍聚集靈力，她才有了神識，符厲神隱之後，她的魂靈有漸漸消散之像，除了符厲，再沒人能給她畫魂了，她彌留之際，我想起符厲說過，青衣的魂靈在天地之間極為特別，她不同於此方天地的神仙神隱之後還可以轉世為神，我不忍她寂滅之後，就此煙消雲散。”說完，子清真人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就將她送去了女床山，偷偷把她的魂靈放進了一隻鳥蛋里。她現在，已經是一隻神鳥。而青衣，在這天地之間，已經不復存在了。”子清真人說完這些，又彈起了琴，琴聲悲愴，桐山的樹一瞬枯黃。子清見狀，馬上收了琴，又揮手一個法訣，桐山的樹木恢復了翠綠。
子清真人看着扶桑神君繼續說道：“這桐山上的樹，甚是可憐，因為我的情思所系，總是這樣死去活來，扶桑神君是樹神，今日到訪桐山，可否幫一幫這些早該修成樹靈的樹木，也算我對它們的補償了。”子清真人回頭看扶桑神君，扶桑神君彷彿沒有聽見子清真人的話。眼神空洞，看着女床山的方向說，“女床山，那不就是青鸞的家么！子清，青衣變成神鳥，可是叫青鸞？”
“沒錯，她現在也是神君了，就是在天宮中，吃你的、住你的那隻青鸞鳥。”子清真人笑看着扶桑神君，“我本來交代赤鳳神君給天後寫了信，請她造個緣法，將青鸞託付與你，青鸞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不久前赤鳳收到天後回信，信上說你為天帝辦事，竟將這段緣分錯過了。自此我心中明了，前世的青衣是我心中至愛，現在的青鸞，卻與我沒有半點瓜葛了，她的命運，亦不是我能左右的。”
“沒想到在這裏找到了青鸞的前世，也算不枉此行，青鸞此時此刻，過着相夫教子般的生活，你看了也會嫉妒的，那男子是陵城的一條神魚，名叫千機。”扶桑神君覺得子清和他是惺惺相惜之人，不免又多說了幾句青鸞的事。
子清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停了下來，抬頭和扶桑說道：“符厲在飛升成仙之前，當初在人間修道，名號就叫符厲千機道長，這個名字，天地之間大概只有我一個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扶桑聽了大笑，“這樣說來，他們二人的緣法如此之深，你我算是庸人自擾了。”
聽到扶桑說“你我算是庸人自擾”，子清看了看女床山的方向，也大笑起來。
仙官在一旁面色焦急，遞了幾個眼神給扶桑神君，扶桑神君心思都在青衣身上，卻看都不看他，仙官只好自己開口問：“子清真人，可有龍族來過桐山找青衣？”扶桑神君見這仙官急得不成樣子，笑着和他說：“天帝的交待本君沒忘，你坐下好好喝杯茶。我這就和子清真人講清此行的目的和事情的來龍去脈。”
“神君，小仙不是急着問這個，只是突然心慌，擔心起天宮來，總覺得哪裏不對，令我十分心憂。”術法仙官的預感通常不是毫無緣由，扶桑神君也有些緊張起來，將有關龍王和舟姬的事長話短說講給子清真人。
子清真人一直在桐山隱修，對於龍王蛻變之事還是第一次聽說，舟姬更是壓根不認得。笑着回答：“我這桐山從來沒有龍族來過，只有夜遊神進過一次我的仙障，不過他是天宮的神仙，持帝令奉旨四處巡查，每年都要來一兩次，並無異常，也沒過問青衣的事。唯一和青衣有關的，就是不久前我這裏丟了一本咒法的抄本，其中倒是有幾頁喚出青衣尋人尋物的咒法，不過扶桑神君不用擔心，青衣早已不在，就算是誰拿到了，都是用不上的。”
“那好，本想和你把酒言歡，只是術法仙官心緒不寧，恐天宮還有事要去處理，我和術法仙官現在就要回去了。對了，青鸞正在下凡，在咸城李府，名喚小青，你若記掛大可以去看看她，也好過你為這‘思念之情’折磨桐山這些樹木，待我下山就將這些樹木......”
未等扶桑說完，子清真人就打斷了他，“你說什麼？青鸞在人間？也就是說，現在根本就沒有青鸞神君，只有凡間的小青和虛無之境封存的青鸞神識？”子清真人突然緊張起來，和扶桑說“恐怕不妙，我現在和你一道去天宮。”
子清收了仙障，飛身而起和扶桑一道去了天宮，在路上術法仙官說了一聲“不好，我那監看舟姬的徒兒已經殞命。扶桑神君毫不猶豫的自斷一指，施法點燃扶桑之骨，木香飄出，一隻人面大鳥風馳電掣而來，是木神句芒。
句芒振翅，到天宮不過瞬息之間。術法仙官坐在木神句芒的背上，用他的法器依次檢查天宮各處宮殿的仙障，子清真人說不能打擾術法仙官施法，做了個結界將術法仙官隔離開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扶桑神君說：“在下就算拼了命，也要救青鸞神君的，不管她在舟姬手上還是天帝手上，還望扶桑神君能幫我。”
扶桑神君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那是自然！”之後二人無話。到了天宮，木神句芒便離開了，走之前對扶桑說：“這還是你飛升神君之後第一次找我幫忙，不過天宮裏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聽天帝差遣即可，不聽他差遣也無妨。”木神未等扶桑回話，就轉身飛走了。
子清聽了句芒的話，心裏莫名的安穩，沖扶桑點了點頭，便去尋青衣。
天帝祭出天火正在焚燒厄刑宮，“青衣在裏面。”子清真人要衝進厄刑宮，扶桑攔住了他，“她現在不會死，一會兒仙障開啟帝后一定會制住舟姬，舟姬能收集青鸞的神識，就說明她手中一定有法器，我們一會兒將那法器搶來，把青鸞的神識送回虛無之境更為穩妥。”
天火火勢漸大，天帝天後合力收了仙障，舟姬被天後的沌天綾緊緊捆住，一面鏡子和幾本書被打落在她的身邊，子清真人撿起鏡子，青鸞的神識果然收在裏面。而舟姬身邊散落一地的書頁，其中就有桐山的咒法抄本。
“這面鏡子必須毀掉。”天帝的話音剛落，天後已經動手，子清真人的修為對天後的法術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扶桑不顧帝后的面子，出手阻攔，不知是天後及時收手還是根本未下殺招，扶桑輕而易舉的破了天後的術法，鏡子完好無損，反倒是天後摔了一跤，發出一聲尖叫，好像遭受了重擊一般。
“扶桑，這青鸞的神識，顯然就是當年符厲的青衣，舟姬引來她的神識進入了天道象，又穿過仙障到了舟姬的手中，很有可能已經窺破了天道玄機並被舟姬知曉。”天帝強忍怒氣說。
“那就殺了舟姬。”舟姬是扶桑帶上天宮的，此刻扶桑的所有後悔都變成了對舟姬的痛恨，眼裏中儘是殺氣。
“天帝，你不見我，不為我開啟天道象，我一樣有辦法查到我想知道的事。你現在要殺我已經晚了，我的父神蟄伏許久，今日正是他的蛻變之期，不如我現在帶你們去看看龍王蛻變之後的樣子，看看他如何主宰天地之間的大海大澤，那陵城的玄玉公主恐怕現在已經在她的海宮裏嚇得哭鼻了。”
舟姬說罷發出了陣陣笑聲，幾近癲狂，天帝不再理會舟姬，對天後說：“天後，你親自來看管舟姬吧！待我回來還有話要問她。”說完天帝帶上扶桑離開了。扶桑將手中的鏡子交給了子清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