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歸

第7章 回歸

在白光的包裹中,眼前的一切都逐漸褪色。那幽暗的房頂與詭異的面龐,連帶着眼睛所能捕捉到的一切都向後被拋出視野,僅留下純粹的白色汪洋。

克里赫拉感受到了自下而上的一種推力,像是坐上了徑直駛向天際的列車一般,一種抬升的感覺覆蓋掉其他的感官的知覺,這種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永恆般的漫長逝去,上升感逐漸減弱,緊接着的是一種排斥感,讓人感覺自己並不屬於這個空間的排斥感。

世界用對靈魂和身軀的排斥,昭示着這裏並非人類所能涉足之地,明確地劃分着界限。

排斥感襲來后,接踵而至的,是一種正在突破薄膜的封鎖般的緊繃感。

排斥與上升似乎在一同對抗着那封鎖的薄膜,克里赫拉的靈魂和肉體如同夾在兩個巨大掌心的螞蟻,承受着沉重的壓迫與窒息感。

在來回角力的較量中,克里赫拉感覺自己如同紙團一般被反覆揉搓成碎片。

接着突然有種一切都靜止不動的感覺,壓迫與窒息感都消失殆盡,彷彿那上升已經超過了阻礙的界限,接着又是一種衝破阻礙的暢快感。

…………

一種奇怪的感官開始在克里赫拉靈魂深處萌芽,它別離與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幫助克里赫拉【看見】了炫目白光中的東西,這樣的【看見】似乎很熟悉。

“和在馬車上昏迷時看見那些奇怪的場景時的感覺一樣。”他從記憶中翻找出了這熟悉的來源。

白光中所潛藏的,是一群巨大到可以稱之為天體群落的岩石群,每個巨岩上都散發著不同的光芒。

克里赫拉操控着那感官,【注視】着離他最近的一塊巨岩。

龐大的黑岩散發著深紫的光芒,緩緩地轉動着,裸露的地表上陳列着巨大的裂縫和溝壑,這些裂痕交錯排布,分割着這巨岩佈滿疤痕的表皮。

裂縫中所發出的紫光相較地表尤為突出,或許是因為這差異所產生的【視覺】錯覺,克里赫拉看到裂隙彷彿在蠕動。

為了看得更加清晰,克里赫拉聚焦着精力催動感官。

【放大】

那紫光似乎搖曳了起來,並且帶有明顯的顆粒感,顯得更加詭異。裂縫的蠕動也越發清晰,好似在地表上慢慢平移。

忽然,一種感覺讓克里赫拉感覺自己不再是在單向的觀察。

【對視】

一種被凝視的感覺出現在克里赫拉的腦海中。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克里赫拉想起了這異世的話語。

不知從何處到來的凝視讓克里赫拉的感官受到了劇烈的衝擊,靈魂深處的感官迅速關閉,連帶着其餘的感官也混亂了起來。

耳鳴逐漸放大,白噪音逐漸佔據了聽覺,舌根傳來血腥味,眼前的一切被摺疊,覆蓋,全身傳來陣陣刺痛,體感漂移倒轉,腦海中僅剩下天旋地轉的概念。

一聲呢喃在腦中響起,克里赫拉徹底陷入了昏迷。

…………

…………

“誒,我昨晚居然睡著了!”望着已然高照的太陽,海涅從床上躍起,感受着久違的熟睡之後的精神,“真是久違的感覺啊!”

甩着手臂,踢着腿,活動着全身筋骨,聽着骨骼發出的脆響,他朝克里赫拉的床鋪走去。

“哈哈哈,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克里赫拉。”他準備叫醒克里赫拉,告知他自己的變化。

兩張床僅以輕薄,

低矮的木板隔開,起到了類似屏風的效果。

屈起指節輕叩薄板,海涅叫道:“克里赫拉,你醒了嗎?”

沒有回應。

等待一會後,海涅繞過薄板,看向克里赫拉的床鋪,上面已收拾整齊,空無一人。

“看來已經起床了,看來我還睡得挺久。”海涅轉身向樓下走去。

粗暴地搭了幾塊木板搭出的樓梯配上聊勝於無的隔音效果,讓硬底鞋踏在階梯上的聲音有規律地在整棟樓里迴響,聽起來像是幾個人發出的聲響,似乎有人跟在他後面下樓一般。

海涅剛踏下最後一個階梯,在壁爐便靠着的老婆婆,也就是長老的妻子,手裏不停地織着毛衣,頭也不抬地說:“你倆下來啦,請先坐下吧,我等下幫你們盛早飯。”

“我倆?”海涅抓着後腦勺疑惑道,“只有我一個人啊。”

老婆婆放下了手裏的針線,慢慢抬起頭來;“新來的那位還沒醒嗎。”

“他不是很早就醒了嗎?”海涅發現了不對,“您沒看見他下樓嗎?”

“沒有,”老婆婆佝僂着身子,顫顫巍巍地站起,向木桌走去“我清晨便早起了,也沒看見你們下樓,”

“不應該啊。”海涅皺起了眉頭,疑惑不解,如果說克里赫拉既沒很早下樓,也沒在床上,那就是離奇的失蹤了。

“或許很早就出門了吧。”老婆婆並沒察覺出異常。

“不用準備早飯了,我出門找他。”克里赫拉的不知所蹤讓海涅早起的興奮全無,也沒了吃飯的興緻,匆匆地摔門而去。

“請問有人在嗎?”海涅用指節口技厚重的實木大門,發出沉悶的迴響。

門后沒有回應,海涅猶豫了一會,他知道這個時段是村民最忙碌的時段之一,可能沒有人呆在屋裏。

正當他準備離去時,一個有着褐色長發的婦人打開房門,用圍裙擦着雙手,好像正在做家務。

門開后,一股與眼前婦人的整潔格格不入的臭味襲來,似乎是與他們一同生活在長屋中的牲畜留下的。

“您就是那位旅者吧,”,海涅的故事早就在這小小的村落當作飯後的家長里短傳開,看着他與這裏不符的華貴服飾,婦人猜出了海涅的身份。

“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請問你見過一個和我衣着差不多的青年嗎,金色頭髮黑色眼睛,”說著海涅將手舉到自己眉頭的高度,“大概這麽高。”

“不好意思,沒有見到過。”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了頭,似乎對沒有幫到海涅而感到抱歉。

“沒事,打擾了。”他道謝後向前走去。

“這裏也沒有,那能去哪?”海涅皺緊了眉頭,他已經挨個敲門問詢,問過了許多村民,都表示沒有看見過克里赫拉。

在路上思索着前行的海涅突然停下腳步,好似想到了什麼“他說要找到原因,不會一個人跑去那裏了吧。”

海涅推開半掩的正門,走到微醺的獵人面前,輕敲桌子,喚醒了散發著酒氣的主人。

“什麼事啊!”獵人晃了晃腦袋,粗魯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慢慢回過神來,看着這服飾和具有特徵的面龐,獵人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腦遲鈍地轉動,過來幾秒才反應過來,想起來這就是幾天前那個奇怪的旅人。

“是你啊,什麼事。”獵人尚未清醒,見眼前的人不能勾起他的興趣,便又趴了下去。

“再帶我去一次那個地方。”見眼前的獵人爛醉如泥的模樣,海涅特意地提高了自己的嗓門。

”自己去!你應該記得路,記不得就去找別人。“獵人並不想從自己的溫柔鄉中挪開。

海涅見他不願意配合,趕時間也不願在這裏過多糾纏,只好說:”和之前的價錢一樣。“

”嗯?“聽到金錢的聲音,獵人瞬間從癱坐的椅子上站起,拽着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門外走去,嘴裏嘟囔着,“不早點說有錢拿。”

海涅連忙跟上他,隨着搖擺的獵人緩慢地前行着。

隨着獵人來到那處痕迹,海涅看着眼前曾讓自己有過恐怖回憶的地方,再次來到這裏讓他尚有些心悸,但是為了侄子的安全他也只有暫時忘掉這些。

像是被巨大生物所蠕動拖曳出來的黑色路徑上果然趴着一個身影,但漆黑的衣着卻與克里赫拉的銀白不符。

“克里赫拉?”海涅邊向那身影走去邊試探性地呼喚着。

用手輕輕翻過那軀體,一張蒼白得猶如死屍般的臉映入眼中。海涅被嚇得身體一哆嗦,差點將手中的頭往外拋去,對那蒼白面龐的熟悉讓他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克里赫拉?!”海涅驚呼道,不敢相信眼前的如同屍體一般觸感冰冷的身軀是自己昨晚還精神抖擻的侄子。

臉色蒼白,嘴唇烏黑,雙眼緊閉,鼻腔里冒出的鮮血是他臉上唯一的顏色,身上穿的華貴銀白色服飾也被不知名染料染成了黑色。微微動着的緊促的眉頭和輕微到近乎不可察的呼吸,是幾乎僅有的他尚且存活的證明。

“快來幫我!先把他抬到暖和的地方,繼續在這裏獃著的話,他會凍死的!”海涅叫道。

獵戶見狀也顧不上其他,雖走路都有些不穩,但也連忙上前和海涅一起將克里赫拉搬入了長老的家中。

在兩人的努力下,克里赫拉被搬到了長老屋裏的壁爐前方,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着冰冷的軀體,熊熊的火焰映照着克里赫拉蒼白的臉龐,在地板上投下陰影。

ps:各位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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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赫拉異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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