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何謂富貴病
且不管那邊李晴雯歡歡喜喜叫人將原先製備下的孩子的衣物用品都重新製備了雙份的。
這邊國公卻在着手善後事宜，從親衛中挑了五個有婆娘的，見過之後便安排下去。一切倒也順利，如今只等九月了.......
或是喜悅或是焦慮，終究是沒有等到九月。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國公推拒了宮中宴飲，在院中急的踱步。一旁的公公更是屏氣凝神，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的這位國公爺發作。
終於，產房內一聲啼哭，隨後便是婆子報喜的聲音，“快，快去傳生了，是個公子，哎，等等小姐也出來了。”
聲音不小，不需通傳院子裏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隨後就是一陣陣的道喜聲。
那公公擦擦額頭上的細汗，諂笑道”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老奴這就回宮給陛下報喜去了。“
而國公爺並沒有回他，自站在那裏彷彿被這喜事沖愣了般。可不是嘛，兒孫之福哪能不高興呢。公公也不等他回復，自帶人回宮報信去了。
他不知曉，老國公就在他身後。直到看不見一行人的身影才對那屋內喊道“抱出來”。
轉身進了書房。
兩個婆子收拾一陣，抱着孩子去了書房回話。李晴雯昏睡在床帳內，三個婆子貼身照料着，大夫、侍女進進出出忙活。
書房內
張玉抱着襁褓，偷覷一眼裏面閉眼安睡的嬰兒。皺巴巴的小臉，紅撲撲的皮膚，瘦瘦小小的一團看的叫人心疼。她們是國公爺安排的人，對有的事情還是清楚的。想到以後，不由得又聯繫這孩子幾分。
從桌案上取過兩個盒子交到奶娘手中，國公從張玉手上接過長孫囑咐道
“這兩樣物件一會回去你們就放在孫少爺身邊，日後就陪着他長大。小心不要丟了，碎了之類的。”
奶娘姓吳，是一個親衛的嫂嫂年前一場天災沒了丈夫孩子。現在看着瘦瘦小小的孫少爺又憶起來自己那不幸的孩子忍不住又是一番疼愛之意，連聲道是。
“再過兩個時辰，城門開后你們就隨車隊去往北地。屆時會有人一路接應，你們日後只要伺候好孫少爺即可。”國公深深望着這兩個婦人，一雙眼中儘是審視與威脅帶着戰場上廝殺染上的戾氣，直看的二人雙腿戰慄直接跪下忙表忠心。
暗嘆一口氣，國公無力的揮揮手讓人下去。抱着洛千化站在窗前，久久不語。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選的人不可能出事但是就是放心不下。這麼小的孩子，就要送去那北蠻之地美其名曰“苦行人”。
何謂富貴病？不食葷腥，勤勞四體不外乎是。怎的到了千化這裏還要行善忌惡還需受這許多的身體之苦，心勞神傷！這哪裏是富貴病，這是來人世間渡劫的也不過如此了。
天色微明城門守衛剛剛推開大門，就有一個商隊趕早出了城。查行的侍衛打個哈欠抱怨，”哪家的商隊，沒見過錢呢這是急着......“
車隊未通報任何人徑直駛向了城郊。
楊柳樹下，護衛長將馬停在馬車旁向內請示“太陽升起天漸熱了，夫人可要休息喝些水？”張玉連忙應下。
不久，就見吳奶娘抱着孩子上來了她忙伸手去接。
“如何？小少爺還好吧？”
剛剛出城之時，奶娘抱着孩子藏身在一個貨箱中，檢查的侍衛不清醒只看了上面幾個箱子就放行了。
“無礙，小少爺乖巧，並未出聲箱子也開了氣孔。倒是你，嚇壞了才是。”
新生兒前幾天精神氣跟不上大多時間在酣睡，不容易暴露。這就是為什麼她們連夜收拾準備離開。
車隊又開始前進，日夜不歇的朝着目的地進發。
……
一封家書意難陳。
洛子陽收到消息立即單騎回了江城。
月前他收到消息便在此處置辦了一所宅院。安置了一些人，安排下相應實物。如今前線戰事正緊他本不該回來，但還是想看一眼自己的長子。聽說雖是雙生子但是兩個孩子身子都不太好。尤其千化看着格外要惹人心疼些。
月掛中空，那車隊終於抵達院子後門處。奶娘，張玉二人在護衛下進了府中。
“見過將軍。“二人跪下行禮，一月不到的時間兩人都瘦了不少能看出路上並不平靜。
護衛他們三個的侍衛已經換了一批，之前一批在路上折損了不少中途接應的人馬補上才有驚無險的到達。
院子裏跪了一地的丫鬟、護衛看着人不少。不遠處檐下月色燭火交映立着幾道人影，着文士廣袖天氣不涼手卻隴在袖子裏，不遠不近的望着這邊。
行過禮認過人，眾人便將小少爺迎了進去。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現在正是九月夜裏風寒，洛子陽用四四方方的小被子連人帶襁褓包進去時，一低頭正對上一雙黑亮的眼眸，在這昏暗的空間內這一眼彷彿看進去人心深處，亮的驚人。
這孩子雙眸黑亮似是能看透人心，人多他不雀躍，見到生人也不驚慌，通身氣質平和。
屋內人不知何時已經盡數退下給這對父子單獨待着的空間。洛子陽抱着洛千化，將頭埋在被子上。出口聲音喑啞“孩子，是爹對不住你啊。洛家有愧於你。”近三十歲的漢子看着那個不滿一月的孩子的眼睛，眼淚到底還是沒能砸了下來。
洛子陽心裏很煎熬。天亮前他要趕回軍營，想跟孩子多呆一會卻發現要安排的事情太多根本沒有機會。嗤嗤一笑，站起來又恢復那鐵血將軍的氣勢。
“走，為父帶你去見過你的幾位師父。”
冉子玉、仇明陽、文翰還有洛軍就是之前在檐下觀望之人早已在書房等候。
前兩位是老國公在洛千化出生前就送至北地的，文翰本就是北地人三人在夏朝文壇素有文名，如今卻甘願在這小小的院中守護一個未滿月的嬰兒，等待他長大教授他人世之道。至於人高馬大的洛軍，他的身份更簡潔些，身為孤兒的他是洛子陽親信，只看他隨洛家姓氏便知其能力。
洛子陽與他們一一見過禮，開門見山道“不食葷腥，忌為惡事，日行一善，苦行天下。這便是我國公府他的期願。幾位只要助他成為這樣的人便可。”
說罷洛子陽又行一禮，“日後這孩子便有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