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贈字畫

第十二章,贈字畫

清晨的光比不上初旭的那般的耀眼奪目,也比不上黃昏的那般華麗高貴。

流淌在些許寒氣的風裏,撩起那沾染昨夜霜露的野花。

青白的光遍佈在這清白的早晨。

“啊~”兩扇木門緩緩地從里打了開來。

就像等候多時的嫖客,那風急不可耐地撲向了那開了門的人。

冷不丁的顫抖。

雞皮疙瘩也隨着那冷風落了一地。

“喂,”菊花穿着獃子的母親的舊衣裳。雖然樸實,卻也難掩她的美。

“來,來了,”獃子聞聲連忙跑了過去。

“喏,”菊花把幾幅書畫遞給了那獃子,“把這幾幅書畫掛到外面去。”

“知道了!”昨夜的交談,讓那獃子懂得了不少流傳到現代的常識,例如拋磚引玉。

當然指的不是這些字畫,而是現在掛在了門前那道牆壁的畫。

拿了張椅子,些許的釘子,往那窗檻上敲了去,把那字畫掛了上去。

這些字畫,皆是菊花的字。

從草書,到楷書。

從狂草,到小楷。

四張字畫,四種字體,草書,隸書,行書,楷書。

狂妄不羈再到端莊大氣。

四種風格卻都能體現。

草書的狂放,隸書的多變,行書的中庸,楷書的端莊。

“掌柜的,”獃子欣賞了會兒,可不敢久待,一會兒獅子吼可不是自己能受得了的。

“嗯?”菊花搬來躺椅,慢慢悠悠地躺着,“掛好了?”

“嗯,”獃子點了點頭。

“那記住了我的話沒?”菊花眯着眼說道。

“記住了,”獃子不太肯定,“可是真的可以嗎?”

“我們確實是賤賣,”菊花挺起身子教訓地說道,“但我們身為文人的傲骨卻不能賤下去,你可給我聽好了,我們不能點頭哈腰地去伺候他們,只得他們畢恭畢敬地來問我們!記住了沒?”

“記住了!”獃子肅然起敬。

“記住了哈!”菊花彎着嘴巴笑了起來,“那......還不給我去擦灰去!”

“是,是,”菊花一聲吼,這文心齋也得抖幾抖。

獃子拿着抹布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擦着架子上的灰塵。

朝陽還沒出來,那早起的客人卻上了門來。

那客人看着那字畫而來,便進了這書館。

抬眼瞧去,一幅《雪鷹圖》掛在了上面。

傲雪凌凌,鷹姿犀利,卻似乎少了點什麼。

仔細瞧去,雪雖傲,卻無骨,鷹雖禮,卻無氣。

這哪是畫,明明是臨摹之物,徒有其表的糟粕。只是他臨摹的物品乃是一幅絕世好畫,才叫他臨摹得如此唬人。

客人剛邁進這屋子,那總是時不時地瞥一眼大門的獃子便瞥見了。只見他的嘴角緩緩地起了來。

‘收下去,收下去,’獃子暗自地逼迫自己,收了嘴角的笑,不能叫那客人看出來,壞了姑娘的計劃。

那客人見自己站了許久,也不見來個人伺候,皺了皺眉,卻瞧見那擦拭架子的夥計轉過頭來,總該瞧見自己,來伺候自己了吧!

可那夥計卻是略過那客人,彷彿那哪裏站的不是人而是一團空氣。

獃子拿着抹布擦拭着那掛着字畫的牆壁下的瓷缸,那裏也藏着幾幅畫,其中便有吳道子的那幅真正的雪鷹圖。

客人見那夥計過去,原以為沒注意便咳嗽了幾聲,見那夥計轉過頭來,卻又轉過頭去,甚是不尊重。

‘哼,’那客人拂袖出了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剛走幾步,卻又瞧見那掛在字畫上的字,那見獵心喜的心又提起了來。

“算了,算了,”那客人的脾氣被那字畫磨了去,回顧四周瞧見沒人,便踮起腳尖,把那畫拿了下來,卷了卷,偷偷摸摸地走了進去,既然叫自己看見了,就絕對沒有放過的道理。

這下換成那客人諂媚地笑道,“掌柜的可在啊?”

這時,菊花緩緩地從櫃枱后的躺椅上了起了來,“啊~誰叫我!”

那客人瞧見,這掌柜的是個正值豆蔻的少女,雖說是有些面善,卻也有些驚訝。

“你是掌柜的?”那客人本以為這書館的掌柜的年紀要稍微大些,最起碼也得跟自己一般,正值不惑得不是?

“你是哪位的?”菊花眯着眼,瞧見那客人手裏卷着字畫,“你那字畫可是我這兒的?”

“正是,正是,”客人見菊花問道點上了,也不管她年紀了,點頭哈腰地客客氣氣地說道,“我......”

“嚯,是我這兒的,你也甘這麼囂張,獃子,獃子,”菊花吼道,“死哪去了,遭賊了都不見人影,非叫賊都偷去了才好!”

“這,這呢!”那獃子又跑到書架前蹲着擦着架子,這才起身。

“來的好,這賊拿了我館兒的東西還不快拿了他見官去!”菊花抖了抖眼暗示地說道。

“兀那賊子,還不把我館裏的東西放下!”獃子會意,連忙架着一旁的掃帚,“放下,快點!”

“誤會,誤會,”那客人可不願這地上的塵染了自己的字畫。

“誤會?拿着我這的字畫,還敢說誤會?”菊花吼道,“獃子,拿下!”

“我......我是來買字畫的!”那客人連忙退縮,護着字畫說道。

“那客人,”菊花朝着那獃子點了點頭讓那獃子放下,“可是知道,不問自取便是偷?”

“這......”那客人聞言不由地尷尬地笑道,“實在是掌柜的字太好,見獵心喜,這手就......我......這就還......這就還......”

那客人耍了心眼,也不掛回去,就把那字畫放在了櫃枱上。

菊花暗笑,對着那獃子一示意,就叫那獃子放下了掃帚,拿起字畫朝外走去。

“別...別,這位小哥...”那客人連忙攔下,“小哥,小哥,這幅畫我要買的不是!就別掛上去了!”

“行吧,”菊花暗笑,“既然客人你要買,那便放下吧!”

“小心點,”那客人見夥計放下不知粗細,連忙地提示道。

“獃子,把這幅掛上去吧!”菊花掏出了另一幅字畫遞給了獃子,“好了客人,既然你要買,那就開個價吧!”

“我......我開價?”那客人聞言有些驚呆了,怎麼讓自己開價,難道是要坐地起價?

“是客人非要買又不是我這個掌柜的非要賣,那自然是客人起價,我瞧價了!”菊花笑道。

“有理,有理,”客人聽到解釋不由地一想,還真是一回事。

“既然有理,那就請客人,開個價吧!”菊花笑道。

“這......”客人瞧着那字畫,暗想讓自己開價,不能低了,她也不賣,高了自己也沒得買,咬了咬牙,“五十兩可否!”

“五十兩?”菊花看着這客人衣裳雖是整潔但也有些年頭,雖說不貧但也不是富裕之家,五十兩足矣,“可!”

聞言,客人頓時驚訝,本以為那掌柜得要漲價,可未曾就真是五十兩。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的客人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櫃枱。

菊花見那客人像對待愛人一般細細地撫摸着字畫,雞皮疙瘩不由地起了一身,“那客人,你可想好了,邁出書館一步,我這書館可不管退換!”

“咦?”那客人疑惑,想不通為何那掌柜說出這一話來,“想好了,想好了!”

那客人嘴上這麼說,可又鬼使神差地往右一瞥。

“這......”這一瞥,那客人頓時呆住了,“劉賓客的《陋室銘》?”

那新掛上去的草書字畫,寫的正是劉禹錫的《陋室銘》。

《陋室銘》的豁達再添上狂草的不羈,簡直錦上添花。

這比自己手中的詩仙的詩,雖說也是佳作但是詩仙畢竟非自己所喜愛,自己喜愛的可是詩豪,更別說自己最喜歡的非這《陋室銘》不可。

這客人越看是越喜歡,可偏偏自己的五十兩已經花出去,又不能置換,自己也沒多少余錢了。

就這樣,客人拿着自己的字畫,看着別人家的字畫,久久不去。

漸漸清晨的天邊也泛起了紅陽,旭日的光輝透過那層層的雲照射下來。

斜着門窗,照在了那菊花的臉上。

俏麗的睫毛動了動,一個哈欠打了出來。

“他走了沒?”菊花問道。

“沒?”獃子掃着地問道。

“這前前後後幾個客人了,我也睡了會兒,他怎麼還不走啊!”菊花不解地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獃子搖了搖頭說道。

“他誰啊?煩不煩啊?”自見了太子殿下那團紫氣后,菊花發現自己見誰都可以看到其運道,不勝其煩,後來發現自己可以收了這神仙下凡自帶的神通。這才收了去。菊花見那客人這般不要臉地站在書館前看着字畫,惹得誰都不敢買那草書,就連同一旁的隸書也一同遭了罪。

菊花點了點眉間,瞧了去。

好傢夥,她看到萬鬼纏繞,煞氣凌然,這是大將之運道,又見他功德金光萬丈之高,更有寥寥紫氣在旁,此乃功將之運,而且還是大功之人。

“也罷,也罷,算我倒霉,”菊花收了神通,又掏出了字畫,昨晚的草書總共寫了沒幾幅,這又折了進去,“把這掛上去,趕那傢伙走吧!”

獃子拿着字畫,拿不穩是把外面的畫送過去還是收回來。

想着既然倒霉,那自然是用畫消災去了。

“不要錢嗎?”獃子問道。

“算了,看他一臉善面,許是個好人,就送他吧!”菊花生着悶氣地又躺了下去。

獃子無奈,拿着字畫來到,客人前面,當著他的面把畫收了,又掛上去。

客人垂頭,知道自己擋了人家財路但是還是忍不住,見那夥計收畫,便認為那掌柜的忍不住了。

反正看了這麼久,也該知足了。

獃子收完畫,卻見那客人轉身離開了,不由地一怪,“喂,那客人,這畫你要不要啊?”

客人轉身,看着夥計,拿着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這畫要不要,不要我收回去了!”

“可是我沒錢......”客人慘笑。

“不要錢的,”獃子見那客人聞言難以置信,便解釋得說道,“我家掌柜的說了,見你一臉善面,許是個好人,答應把畫送你了!”

“我?你家掌柜的認識我?”那客人眨了眨眼問道。

“不認識啊!”獃子暗想我自己都不認識,更何況姑娘。

昨晚菊花,把可以說的都告訴了獃子,好告訴他,自己不是啥壞人。

“稀奇,稀奇!”客人驚訝地對着獃子說道,“既然不認識她怎麼知道我是好人?你再去問問,許是說錯了!”

“誰家惡人,厚着臉皮在別人家門口,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也不動手就光看着!”菊花在櫃枱后,聽着煩得要死了,便乾脆走了出來,搶過獃子手裏的畫,朝着那客人扔了過去,“就你這破臉皮,也配做個惡人?滾,滾,趕緊拿着你的畫畫,給本掌柜走人,少在這裏丟人現眼。”

那客人連忙接了住,可不敢讓你字畫蒙了塵。

“那邊的,想要用這種方法的,以為站在本館面前站幾個時辰的,就能拿到字畫的,我告訴你們沒門兒,要是誰像這個混蛋一樣,”菊花叉着腰,指着一旁的書生,破口大罵,“老娘直接拿着掃帚攆人!”

菊花說完直接回去躺着了。

“那客人,你還不走嗎?”獃子嘆了嘆氣。

“走,走,老夫這就走!”那客人沒想到平生會被人以這種方式送畫,而且被罵完之後,還特別開心,不過還是得提醒其他人,萬一掌柜又心善,送了別人字畫,那還不得破產,便朝着那書生們說道,“我告訴你們,老夫已經不惑了,不在乎這張麵皮好多年了,可你們還要參加科舉,可萬萬不能學老夫這般沒臉沒皮!”

說完大笑而去。

菊花在後,聞言,不由說道,“算你,還有良心!”

就這般,雖然那些書生的確有這般念頭,可也不敢,正如那客人所言,他不在乎麵皮,他們還要。

不過也的確因為菊花的善,讓這些書生見到這書館的好,不由生意火爆了起來。

至於那客人開開心心地拿着字畫朝着自己府邸而去。

“大人回來了!”一旁的老奴見此說道,“怎麼這般開心!”

“你家老爺得便宜了!”那客人開心地說道。

正巧這客人說完,那裏頭卻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李將軍不知道得什麼便宜了,那麼高興,也說來給本宮聽聽!”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那客人抬眼見到那說話的人正是剛來沒多久的太子殿下連忙行禮。

“將軍,不用多禮!”太子連忙扶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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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袖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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