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小晶 (一)太平樓不太平
清晨六點,中立醫院亂作一團,院裏的高層們一早便在焦急地指揮着,院門外警笛尖嘯,三四輛警車戒備待命。
雲城公安刑偵二隊隊長高喜倦在車裏,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嚷嚷,“快把那玩意兒關了,大清早的擾民,不怕被投訴啊!”
坐在駕駛位的志剛回頭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喜哥,忍會兒吧,大老闆都在耶!”
高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朝空氣翻白眼,不就死了一個值班的嘛,找幾個新來的小弟查查不就得了,自己本來好好地休着假,悠哉地在家補覺,卻被德哥的連環奪命call召回,想想就腦仁疼!
志剛苦笑,“我聽小傑說一早程院長給大老闆打電話,是怕有人趁機散佈遙言製造恐慌一類的,所以高層才會來。”
高喜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都弄出這陣仗了不造成恐慌才怪呢,他才沒空在這兒閑着數手指頭,把志剛留在車裏,自己往醫院裏走去。
“呼!”站在側門外的台階上長吁一口氣,終於出來了,不愧是雲城最大的醫院,夠規模、夠氣魄、夠豪華,也夠累人,因為他剛才迷路了,這間醫院跟個迷宮似的,進了醫院走過主樓長長的通道,七拐八轉的一會兒功夫他就找不着北了,要不是在衛生間外有個穿粉色洋裝的小妮兒告訴他最裏面樓梯間的後面有個不起眼的小門,從那出去能最快到達太平樓,九成九他現在還在撈住哪個漂亮的護士小姐姐問路順便“交流”呢。
眼前的太平樓大門緊閉,門口拉了一圈醒目的黃色警戒線,旁邊有兩個警員看守,他走上前打個招呼,“什麼情況?”
“報告高隊,死者名叫李強,中國籍男子,45歲,只有臨時戶口,應該是務工人員,凌晨五點有個護士送‘盲屍’到太平樓發現死者並報了警,初步勘察裏面沒有打鬥的痕迹,也沒有血跡,門窗完好,死者身上無外傷,現在已經運到主樓的停屍間去了,法醫正在取證。”警員甲一板一眼、字正腔圓地彙報。
高喜點點頭,覺得這個案子沒什麼技術含量,而且這種案件通常都是一隊負責,自己難得的休假還是不要浪費了,“盧大隊來過了?”
警員甲頓了頓,“沒有,盧隊和江局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這邊交給德哥他們辦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高喜鼻子裏一“哼”,“不用了,德哥他們在哪?”
警員乙搶着回答,“德哥他們在主樓接待室等着給那個護士做筆錄,那個護士嚇壞了,聽說打了鎮定劑,現在還沒醒呢。”
高喜皺了皺眉頭,護士不都是見怪不怪了,竟然還會嚇到?新來的啊!
警員乙接著說,“那個李強死得好恐怖的,也不怪那護士會嚇成那樣。”
這句話倒是勾起了高喜的好奇心,“有多恐怖啊?”
警員乙壓低了聲音兩手比劃着,“高隊你沒看見,當時那個李強倒在牆邊,兩隻眼睛瞪這麼大,嘴張的那麼大,臉都變了形,而且還是綠色的,嚇死人了,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啊?”
高喜不解,“哪個啊?”
警員甲推了一把警員乙,“別亂說,怎麼可能有鬼!”
“怎麼沒有,死成那樣還不是見鬼!”警員乙不服氣地吼回去。
“你又沒看到就在這兒亂說,當心盧隊把你調職!”警員甲繼續吼,然後,那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吵開了………
瞪了那兩個白痴一眼,高喜不想繼續浪費時間,自己繞着太平樓看了一圈。這小樓果然有點陰森啊!雖然經過重修但畢竟是老建築,低矮的窗欞與門楣與前方氣派的醫院主樓形成強大的反差,當地傳說先前住在這裏官員曾經輝煌顯赫,可不知何故後來卻在宅中自殺,隨即家族也衰敗了,剩下一群老弱婦孺都流落外省,房子便空了下來,一度被人們視做凶宅。
戰爭時期這裏曾是教會醫院,救治過一批傷員和難民,但蹊蹺的是那些人後來不是死於非命,就是遭遇橫禍,因此,這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連值班員都很難請,這個老李幹得還算蠻長的,可現在也“英勇殉職”了。
外邊沒有線索,高喜回到小門處進到主樓,又是一番“打聽”后找到了在接待室做筆錄的德哥,德哥見他進來遞上記錄本,上面僚草地記着事件的經過,大致就是幾點鐘發現死者、當時什麼情況一類的無關痛癢的話。
高喜蹙眉沉思了片刻,示意德哥去休息換他問話,見對面的護士情緒還是有點激動,露出他雪亮的八顆牙,“美女,放鬆一下,我知道現在讓你再回想那個場面是很殘忍的,但你就當是看了個恐怖電影,給我們這些平時沒空消遣的人講講!”
四十多歲的護士大姐聽到有人贊她美女,特別還是一個酷酷的“型”警,緊張的情緒慢慢舒緩下來,斷斷續續地又講了一遍,高喜順勢深入詢問,“這幾天老李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護士大姐沉思了一下,突然腦中靈光乍現,“是很奇怪啊,老李這個人很謹慎,平時他都是鎖門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去,敲了半天沒人答應,結果發現門也沒鎖。”
你看看!被人一贊思路果然清晰了,高喜抬眼看向德哥,德哥忙回應說沒有被撬過的痕迹,高喜挑挑眉,“可能是忘記鎖了呢,這很奇怪嗎?”
“不會的,老李一向很小心!”護士大姐又把語氣加重以示肯定。
高喜和德哥交換了個眼神,“‘一向很小心’是什麼意思?”
護士大姐突然有點慌亂,借口說心臟不舒服離開了接待室,但高喜敏銳地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信息,和德哥繼續討論案情,一個保潔大姐走進來收拾屋子,高喜順嘴和她閑聊,那大姐看到帥哥燦爛的笑容眼睛都要花了,悄悄地對他們說了一個秘密……
從醫院出來,高喜揉着太陽穴一臉的抑鬱,只因為自己犧牲了一上午色相卻換來個了怪力亂神的結果,把筆錄扔給德哥,伸長兩腿癱在座椅上。
德哥翻翻筆錄,也是一臉的苦相,“這個大姐肯定是跳大神兒的,這算哪門子口供,怎麼交差啊?難不成寫鬧鬼?大老闆還不得拆了咱們?!”
“有什麼不能寫的,就寫鬧鬼!!”
高喜從座位上彈起來,沒好氣地吼,“小傑,回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