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祁文奕的謀算
聽得此言,小葯幾人心下明了,水滴紋樣,又與成王是認識的,除了祁七的秘密組織“秋水”,別無其他了。
“姐,需要我去把易秋水那老東西叫過來嗎?”陳遠山俯下身子,小聲在小葯耳邊問道。小葯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如今的“秋水”早已不是易秋水的“秋水”了,牽扯過多,反而無益。祁七的背後之人,也只有那當權止住祁文奕才能讓成王如此之忌憚,連自家母親的身體都無法顧全。只是,這祁文奕為何要對老夫人的身體做如此動作,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與自己的母親的表狀並無二致,莫非,莫非他當真是想嘗試救老夫人的命?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小葯的腦子裏撞來撞去,老夫人和帕子如今出現在這裏,那麼!王夫歸呢?
“你可曾見過你的叔叔?”小葯右手緊握住輪椅的把手,問道。
“叔叔?醫仙所指莫不是祖父當年收養的那位?”齊守正低下頭邊思忖邊回答。見小葯點頭,便接著說道:“實不相瞞,小時候我與這位叔叔還是頗為親近的。自從變故相繼發生之後,卻屬實是未再見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只不過,有話便擼直了舌頭好好說!”陳遠山見這齊守正的溫吞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作勢就要上前,一把又被小五給按住了。
齊守正一下子不知幾位提及這位叔叔,是何用意,心下難免有些掂量估算,抬眼環顧四周,卻又瞭然,如今這般光景,也無任何意義了。嘆了口氣說道:“幾位高人莫惱,屬實是我那叔叔如今仍然是朝廷在冊的逃犯,守正一時難免有所顧忌。見,確實是沒有見過的。只是在送走祖母那日夜裏,無意間聽得父親母親的交談中有提及這位叔叔。”
“他們是怎麼說的?你一字不落的學給我。”陳遠山接話道。
齊守正點點頭,說道:“只以為我那苦命的弟弟早已山水為伴,自由洒脫,誰曾想,還是沒能逃得過那奸人的手段,如今卻是連母親都保不住,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又有何顏面下去見父親。”
“啪嗒”一聲,陳遠山手裏正端着的茶碗給直接摔到了地上,饒是他心思再簡單,也能聽得出話里的意思。陳遠山和小五兩人趕忙朝小葯看去,齊守正和靈寶二人見此情景,一時也知不同尋常,安靜的候在一旁。
沉默中,陳遠山和小五似乎看到淡淡的氣霧從小葯的身體裏逸了出來,卻又不太真切,小五一把抱住小葯的肩膀,邊搖邊喊道:“小葯姐,你醒醒,你現在不可以進入這種狀態,你會沒命的,醒醒,小葯姐。”陳遠山在一旁看到小葯並無反應,一把拉開小五,照着小葯的臉就作勢要扇上去。“等等,先試試白老的法子!”說罷,小五快速的拿起小葯隨身攜帶的針囊,快速的抽針刺在了小葯的膻中穴上,待小葯一恢復意識,又快速的拔了下來。小五緊抱住小葯,“小葯姐,你剛剛都嚇壞我了。”聲音中已經有明顯的抽泣聲。小葯緩了緩神,明白自己剛剛差點又陷入了失神的狀態,回抱住小五,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小五沒事。
“姐,你別急。王夫歸那人鬼精着呢,之前那麼多次,都能有法子逃脫,許是早就從祁文奕手裏逃出來了,正貓在某個地方,準備來找我們呢?”陳遠山急忙說道。“這次,我先跟這幫子人一起出去,找花子一起,一定把王夫歸那小子給你帶回來。”
小葯笑着看向陳遠山,輕輕搖頭:“只怕,祁七已經帶人守在了村口了。既然能把老夫人送過來,又用老成王一脈的性命相要挾。他要老夫人活着回去,意思就是要我一起回去。他並不在乎我們是否相信王夫歸在他手裏,他篤定,我們不會放任老成王一脈就此消亡。果然是祁文奕啊!”
“姐,那咱們這就帶着老夫人回葯谷去,那裏有結界,量他們也無法攻進去。”陳遠山這就起身,招呼小五推着小葯往外走。
小葯扶住了輪椅,彎腰拾起掉落的針囊,拍了拍袋子上的灰。“你以為,為什麼這個時候祁七的人是在村口,而不是在我們面前。”小葯又轉身看向齊守正,問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們出發前,你的父母一定已經被安排好了吧?”
齊守正重重的嘆了口氣,從剛開始到現在,他已然明白,自己一行人已經是別人手裏的一顆棋、一把刀,用來對付面前的這些人,或者說,是用來要挾面前的這個女人自己走進圈套里。“醫仙猜的沒錯,出發前,父親與母親已經被帶去了玄清觀,我非常抱歉……”
“艹,真他奶奶的不是人,這不明擺着,把玄清觀的一觀老牛鼻子也架了進來。祁文奕他娘的還是這般的陰損。”未等齊守正表達自己的歉疚之情,陳遠山一腳踢飛面前的長凳,罵罵咧咧的叫喊着。
“果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今思來,倒是還要感謝他這幾年贈與的光陰,讓我們能偷閑度日。”小葯略帶自嘲的笑着。
“小五,你去幫我收拾下東西,順便把易秋水喊過來一下。遠山,你去村口告知下祁七,讓他耐心的再等一晚,讓老夫人好生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們自會出村。至於你,無須愧疚,說到底,還是我們的事情讓成王和老夫人受連累了,你也儘早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又是連日的奔勞了。”
這幾日的雨,下下停停,村口處,不知何時搭起了一座簡易的茶亭,在這荒漠塵煙里,添了一筆蕭瑟。
陳遠山一罈子酒砸在木桌上,酒罈子下綁足的麻繩,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祁七並未做任何偽裝,也未有任何言語,只是拿起酒罈子,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兩個人就這樣對坐着,一杯接一杯,無聲對飲着。
王城裏,一座密室內,密室中心處有一窪地下水潭,水潭的一角,一個黑影矗立着,像極了當時被困在地牢的小葯。祁文奕慢慢的走向黑影,伸手按下了一個機關,隨着機括聲,頭頂一縷縷光亮蔓延下來,灑在了黑影的頭頂。祁文奕撥開黑影的頭髮,露出一張毫無生氣的人臉,仔細上下打量了下,祁文奕自語道:“怎得還是沒有長進呢,莫不是那老鬼真有所保留,殺早了、殺早了。”忽而又轉身笑了起來,“不妨事,小葯來了,就都解決了。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