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滴紋樣

第三章 水滴紋樣

小葯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雖是束冠華袍,面龐上的稚嫩卻是少年人無疑,綉線的袍子肩膀處略顯寬大,手臂垂下時也能明顯看出並不合身的長短。看出了小葯打量的目光,齊守正面上一熱,雙手稍稍用力的想撐起袖袍,卻又不想顯得太過刻意,動作到一半又停滯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少年人退卻的目光忽的又變的堅定,沉聲道:“幾位不必擔憂,雖是歸了尋常民家,這一趟的診金必是會讓幾位滿意的,但求能救得我的祖母性命。”

小葯並未答話,只是從少年齊守正的身上,彷彿看見了當年那個在集西村初識的少年,上無親善長者看護,獨自於慌亂中長成。“帶我們去看看老夫人吧”小葯輕聲說道。少年一滯,隨即反應過來,忙起身和靈寶一起,引着小葯幾人到了老夫人的房間。齊守正在門外站定,穩定了一下情緒,整了整衣冠,敲門前回看了小葯幾人,似乎有所思慮,卻未有表達,待房間裏的人打開了門,陳遠山抬起輪椅放進屋內后,也要跟着進去,小葯擺了擺手,說道:“小五跟我進去就好,你在外頭候着。”陳遠山當下正要急眼,小五輕輕踢了他一腳,直接把他關在了門外。齊守正見狀,心下明了,小聲出言道了聲謝。

床鋪之上,躺着一位婦人,頭髮花白,雙眼半睜無神,面容卻略有扭曲。小五在小葯的示意下,上前分別將婦人的手臂和小腿上的衣物給拉起又復原,露出的部分已經有些腐朽之色,如大旱之下枯乾的樹枝,毫無生意。

“老夫人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對外物無感無知嗎?”小葯輕聲問道。“是的,自從老夫人被送回那日起,一直都是這樣,除了玄清觀道長的湯藥,別的東西一概是無法入口的,這湯藥,也只剩下最後一副了。”齊守正邊回答,邊接過靈寶手裏的藥包,遞給小葯。小葯接過藥包,打開仔細看了看,又遞還給了靈寶。藥材都是正常的續命溫補的葯,顏色與尋常不同,只是因為都是在濁氣中浸泡過,旁人看不出來,小葯卻是一眼便知。如今的老夫人,已經不能算得是個活人了。

幾人回了齊守正的房間,陳遠山看小葯一直未出聲,不免有些心急,卻被小五瞪得又不敢出聲詢問,只能在一旁轉來轉去的干著急。待小葯收完腿上的銀針,陳遠山趕忙接過針匣,湊上前問道:“是他帶走的那方帕子嗎?”小葯擦完手,點了點頭:“確實是當初白芷送給我們的那方帕子,雖都是伴生蓮花,花瓣中卻都暗藏玄機。”“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的帕子怎麼會到了祁常逡的兒子手裏。”陳遠山一臉疑惑的看向齊守正。齊守正正欲解釋,小葯輕拍了下陳遠山的腰刀,說道:“想知道,你就安靜一會,刀收一收,擋到我了。”

小葯看向齊守正,輕聲說道:“我們有位故人,與你家淵源頗深,老夫人更是他非常敬重之人。今日我們的相遇,應遠非你所理解的求醫問葯,背後的佈局之人,所圖為何,我心中已有猜想。老夫人,如今之狀……”小葯略作停頓,思考了下該如何表達才能讓齊守正更好的理解,又接著說道:“依你所言,從老夫人被送回之時,已無回天之力,她如今的狀態,受濁氣的影響,非死非活,與我母親的情況非常相似。”

聽到這裏,齊守正本就是強撐着的一口氣,忽的一下子像是被抽掉了一樣,身體癱軟下來,幸得靈寶在背後撐着,才不至於倒在地上。陳遠山一步跨上前去,啪啪兩個耳光直扇上去,直接把人給拎了起來,吼道:“既然坐不住,那就撐直了骨頭站着,老成王家可不興有孬種!”

靈寶見得自家爺被如此對待,雖曉得對方心存的是善意,但還是忍不住的心疼的出聲道:“諸位高人們有所不知,送老夫人回來的人特有交待,老夫人倘若不治,老成王這一脈就都得盡數跟着去陪葬了。我家爺本身就是跟着老夫人在佛堂里長大的,自幼就跟老夫人親近得緊,如今,這老夫人救不回,我家爺自然是悲憤難當,同時,也是背負着對家主、主母及庵內眾人的愧疚。”

“我且問你,老夫人你所謂的那些人帶走的時候,是不是已有油盡燈枯之相?”靈寶聽聞一驚,內心慨嘆,不虧是葯谷醫仙,數年前的病相也能探的出來,未待他開口回復,齊守正緩緩說道:“祖母確是有故去之相,我父才被那奸佞之徒誆騙,容他帶走了祖母。也是我父年少失去了父兄,一時間着了相,忘卻了祖母青燈古佛常伴,花開花落緣法自然之願。”

“帶走她的人,你可知是何人?”小葯未顧及齊守正的感傷之情,追問道。

“為首之人,家父應是識得的,只是家父與他交談時,迴避了所有人,連我母親都不允許在場。我只記得,他們的衣肩上都有同一種像是水滴的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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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入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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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滴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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