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收到縣七中的錄取通知書，戚父對戚小易露出讚許的目光，雖然七中不是重點中學，但是證明兒子努力過，並且沒有讓他的最低要求支離破碎。其實戚小易是報了重點中學的，但成績差了幾十分，這使他有種受挫感，

去七中報到的時候，戚小易碰到封四魚，一問才知道他也在這學校讀書，再問竟然是在一個班。戚小易開玩笑問封四魚怎麼考上的，因為他知道這小子的學習很差勁的。封四魚笑着說是買上來的，花了一千多塊錢。戚小易想學校真是生財有道。兩人在學校外面的餐館吃了午飯，封四魚就帶戚小易去熟悉學校的情況。封四魚家離學校不遠，但見到戚小易后，放棄家裏的舒適，搬來寢室住。

在學校住了一星期，戚小易又回到洗澡難的生活。這個二三千人的學校，在乾燥的季節里，供水很緊張，滿足不了學生的需要。一是水井少，一是學生不知道珍惜水，一開水龍頭就任水流着。一到晚上洗澡，真是人潮人海。水龍頭先還“嘩嘩”響着，到後來水流慢慢變細。最後沒了水流。戚小易只好中午接好水，留到晚上。然而洗衣服又是一個問題，戚小易每歡提着臟衣服愁眉苦臉。不知所去。剛好碰到有個位置，沒洗幾下，水龍頭就流下青苔來。學校外雖然有條小溪，但溪流上面的生活污水全流在這裏面，等於是一條廢溪。三個星期後，學校又打了一口井，這才把問題解決掉。

戚小易和封四魚兩個人沒事就在學校閑逛，有時一起打打籃球。後來認識不少同學，就和他們玩。其中有二人是比較要好的，一個叫楊樂飛，一個叫潘正文。和戚小易也是一個班的。潘正文喜歡關注女生，一到晚上睡覺談的就是那個女生漂亮的話。戚小易對此話題不敢興趣，但心情好時還是會說幾句。楊樂飛是外鎮人，說話帶他那地方的腔調，人很幽默。戚小易有次說到考試作弊，把覺皇的那種方法說了出來。封四魚很是欣賞，但楊樂飛卻說:“不足一談，與我想說的作弊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戚小易驚問:“是什麼作弊?”

楊樂飛說:“那是全民皆兵的作弊。”

戚小易就去想那蔚然壯觀的場面，只是不通之處良多，只好請楊樂飛講。

楊樂飛說:“這也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我們中考，你們是在七中，我卻是在自己學校考的。七中是個大考點，縣裏自然重視。相反，我那是個小學校，對比起來就很少留心了。”

封四魚說:“扯到那去了。”

楊樂飛譏笑道:“寫文章要背景，沒背景就無法寫出特殊的事，如果你知道這，那你剛才的說話就有點愚蠢。”

封四魚一下子紅了臉。

戚小易怕二人起矛盾，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楊樂飛接著說:“事嘛，其實很簡單，一切玄機全在監考老師身上。古語說‘天高皇帝遠’，我們監考的又是本校老師，縣教育局自然是管不到。學校為了提高升學率，暗示監考的老師，於是監考老師就對學生的作弊視而不見，更有積極的競親身指教。你們說這樣的作弊是不是安全係數大，學習成績高。”

戚小易無語。

後來戚小易才知道，包類和何關也在這學校，便帶他們去和封四魚等認識。於是六個人總在一起走，很是有種氣勢。因為除了潘正文以前不混外，戚小易等原是混的。戚小易來七中已經快一個月了，學校的所有地方很是熟悉了。他一直認為學校只有三處廁所，但那天下課，他剛向以前去的廁所走去，封四魚說帶他去另一個地方，那裏氣味不難聞。只見封四魚走過教學大樓後面，再左拐，再右拐，就有間破舊的小房子在眼前。戚小易進了去，房子的牆壁上有一手歪詩，一看，捧腹大笑。

小小廁所好風光有飯有菜又有湯顧客進來儘管端收費只須紙三張

封四魚沒笑，戚小易就問怎麼不好笑嗎。封四魚說:“我看過，沒什麼好笑的。”戚小易曳然止笑。封四魚又說:“你再仔細看看牆上。”戚小易才發現還有angel，凌煙閣等字。封四魚接著說:“可笑吧。天使，廁所中還有天使在飛翔，那它撒向人間的不全是糞便了。還有，凌煙閣是李世民蓋的房子，裏面掛的是開國功臣的畫像，廁所里居然有開國功臣，那也該是拉屎的英雄了。我還帶你去一個地方吧。”戚小易心想:難道還有好玩的。就跟了去。

出得廁所，向前走了一段路，戚小易見到變壓器，但經封四魚一指，又見到一間房，房門上寫着“奠房”兩字。戚小易有點骨冷，眼光不敢向房裏看，腳步也緩了。封四魚一笑，拉着戚小易到窗子一看，原來的發電機房，是以備停電之用。戚小易不禁笑了，想:“奠”與“電”是同音字，這是一種借代，但也是一種警告，就不知道是哪個同學的惡作劇。一場廁所下來，戚小易覺得趣味橫生，笑了一天。

這煙是越吸越上癮了，戚小易一天沒煙就難受。這叫他想起初次吸煙來，也想起給煙的丁天華。其實丁天華在初三下學期沒多久就輟學了，那時他由於在學校打了幾次架，對班上很有影響，冷如貴很恨學校不開除他，只好自己找他談話。然而他對冷如貴的幾次好心教導，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在班上吵鬧。冷加貴只好仰天長嘆。後來丁天華對讀書沒興趣，就跟冷如貴說要輟學。冷如貴一聽猶如雲開見月，違心挽留。丁天華沒理會這些，在班上作了個告別就離開了學校，去了外地父母那。想完這些，戚小易又點上一支煙。看着煙氣騰升，又想起學校風行於廁所拉屎吸上一支煙的事來。進入廁所，常見煙霧繚繞，他開始還以為大登仙境，但從霧裏看去，方見小根火花在一閃一滅。這也難怪，廁所那股臭氣實在叫人要嘔吐，可后股(顧)之憂不解決。也不行，只好借煙來幫忙。燃上一支煙，讓煙氣驅逐那臭氣，給來一個尼古丁的世界，安然拉完不凈之物。

戚小易有天起來發現自已曬在寢室走廊的褲子不見了，找了好久也沒找着，只好向封四魚借了一條穿。他中午在寢室，見封四魚帶個人進來，對他說這是輝哥。戚小易起身打了個招呼。輝哥大大咧咧坐在床板上。三人胡亂說了些話，甚是投緣。後來那輝哥說:“我教你們一個不買衣服也有衣服穿的秘訣。”

威小易正丟了褲子，就問:“什麼秘訣?

輝哥開懷大笑，說:“這種衣服一般是在夜裏才有的。

戚小易突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剛問了一句，不接著說也不好，就說:“說清楚些。”

輝哥說:“當然是偷了。”戚小易笑了，想:果然不錯。

輝哥又說:“雖然是偷，其實也是有學問的。比如你要好褲子，最好選擇在夏天，這時候的褲子種類多。再比如你要鞋子，你應該選擇在冬季和初春。另外選擇的時間也很重要，半夜三更最好，因為此時是人睡眠最佳的時候，不易驚醒。還有就是下手對象也要選擇，新生剛來，於學校的情況也不熟悉，更怕惹事上身，所以偷他們的最好。”

戚小易本想問褲子是不是對方偷的，但人是封四魚帶來的，怕傷了和氣，就忍下了話頭，應對幾句，就叉開話題。三人再說了些別的話，就散了。事後，封四魚先向戚小易提及說褲子可能是給輝哥偷去了。戚小易說算了，這樣的人以後還是少來往。封四魚說是。

後來學生接二連三丟了褲子，在晚上都不把衣服晾在走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