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斗殺(2)

“我X你媽！”凶神脆弱的神經終於被惡煞給扯亂，他再也吃不下去了，轉而把桌上的骨頭都傾倒在地上。惡煞馬上像狗一樣拱過來用嘴啃食着，尤其諷刺的是，堂堂正正坐着的人吃得心驚肉跳，凄凄慘慘趴着的人卻吃得心安理得。

凶神把酒也一起倒在地上，惡煞立刻又伸出舌頭賣力地舔着。凶神看得出神，雖然他正在把敵人羞辱的無以復加，但在他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報復的快感。

凶神嘆道：“你是怎麼樣都能活下去對不對？如果我躺在你身邊的話，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吃掉對不對？”

惡煞的口中發出了嬉笑，這依然不像是人的聲音，卻很像是對凶神的答案。

凶神不再看他，他看了看店裏的燭火，又把酒倒進了三隻杯子中間，然後他就一動不動，如同入定一樣。

王離：“他這是在熬時間嗎？”

胖子：“你這樣講也沒錯，他是在等，就像獵人在狩獵時那樣，他應該是獵幫的人。”

王離：“獵幫的人？那他腳底下的就是他的獵物了，你認識不？”

胖子：“被打成這副德行，就算是他媽也認不出來了吧？”

王離：“既然搞不清底細，就由着他們鬧吧。”

凶神：“掌柜的，給拿碗水來。”

王離拿着水過去，看着凶神桌上的三碗酒發獃。

凶神：“別看了，給他放地上。”

王離慢慢蹲了下去，把碗放到地上，他緊盯着惡煞不放，但惡煞完全不為所動，因為那是他根本無可企及的距離。王離一點點把碗推進，也因此而越來越靠近惡煞。仔細觀察的話，那惡煞就像被吃掉了半邊的野獸屍體，一片血肉模糊中伴隨着濃烈的氣息。

就在王離正辨析着那股味道，到底像廚房裏的哪種動物時，惡煞卻像是詐屍一般朝王離蹦了過來。

“媽呀！”王離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惡煞在觸及到鎖鏈的極限后便摔了下去。跟着一腦袋扎進了碗裏，直接把碗砸的粉碎，碎片都扎進了臉里，惡煞渾然不覺，伸着舌頭舔地上的水。

“哈哈哈哈，小兄弟膽子不小啊，居然還敢給這種人喂水？現在是不是後悔同情他了？”

王離沉默不語，只是把安全範圍里的碎片都撿了起來，心裏想的卻是，你他媽自己不痛快，卻要拿我來尋開心，我倒是後悔同情你了。

凶神緊盯着王離不放，忽然說道：“不要生氣，這個碗我賠給你好了。”

不管王離現在是什麼心情，面對顧客時卻都是一樣的表情：“大爺我求你個事啊，你們的恩怨跟我無關，但是最好可別讓人死在店裏，我們還得做生意呢？”

凶神被王離的火上澆油給煩的不行，皺眉道：“小兄弟放心，死了就不值錢了，當然還是活着的好。不過你也用不着可憐他，我要是把他的故事講給你聽，保准你又是另一個態度。”

王離：“那我就不聽了，大爺晚上住店嗎？”

凶神瞪了王離一眼，他不喜歡這樣直接地回答，因為這樣惡煞就可以從他的計劃當中推測出他的意圖，於是他含混地回絕道：“不住，吃完就走。”

王離回到胖子的身邊，同時得出了結論：“這人快要撐不住了，他故意消遣我就是因為心裏懷疑。可能是有仇家在盯着他，讓他不敢獨自趕路，所以要留在這裏等待幫手。”

胖子：“我知道那人是誰了！他就是駝山蛇。”

王離：“駝山蛇是誰？不認識啊。

”

胖子：“其實我也沒見過，不過看他剛才撲你那一下，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你看沒看到他兩條腿都廢了，又沒了胳膊支撐，怎麼還能跳起來？”

王離：“嗯，你這麼一說，他的力氣應該是從腰上產生的，就算沒手沒腳，也能跳得起來，不過就算如此，現在也只能是個沒頭蒼蠅了。”

胖子：“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還被獵幫給逮住了，這個有點讓人想不通啊。”

王離心想，這種傢伙突然出現在南荒，而且還是以獵物的姿態，多半是因為他的背後還有着更加瘋狂的故事。但是王離卻不想深究下去，或許是因為孟嬈的出現，讓他變得像個不願意上早朝的君王。

王離：“想不通就別想了，還不如等着讓答案自己蹦出來呢，總之就是上門就沒好事。”

胖子：“姑奶奶上門也不是好事？”

王離：“凈跟我整那些沒有用的！你就埋汰我有點能耐。”

王離走了出去，嘴裏埋怨着生意差到了這個地步，又回頭望向了凶神，問道：“大爺，天都黑了，要不住店吧，我這也得關門了。”

還沒等凶神回答，外面又傳來一片吵鬧聲音。王離心裏冷笑着，果然是有人守在外面，看起來是綳不住了，不過他們到底在忌憚什麼呢？

馬上有一對男女進入了店內，兩人風塵僕僕，眼看着就要從大門走進來。凶神對王離叫道：“關門！”

王離無奈地攤手，正要關門，那男人搶了過來，手把在門框上，喝道：“有生意咋還不做呢？”

王離指了指天上：“都黑天了，也該打烊了。”沒等男人說話，身後女人喊了起來：“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沒吃上飯，這位小哥哥，你關了門，我們可咋整啊，你看我們可憐，就行行好吧，我們有錢，不會賴賬的。”

小哥哥王離聽得直撓頭，而身後的凶神竟然也不再堅持，只好放這兩人進來。兩人剛一入店，那男人劈頭蓋臉就給了女人一嘴巴：“說的這麼可憐，跟着我過得這麼慘是不是？那你怎麼不滾遠點？”

女人受了打罵，也確實是向後躲遠了點，卻不敢再講話。王離看着這場鬧劇，心裏又泛起一陣噁心，心想如果這兩人也是別有所圖的話，那這一巴掌簡直就是打給凶神看的。果然凶神抬手便幹了第一碗酒，臉紅得真像被抽了一樣。

那男人還意猶未盡，又去抓着女人往前一推，這次居然是衝著王離來了。看來都是老江湖啊，誰見了王離都忍不住想試探一下。不過王離早在要關門時，就把這兩人釣出來了，現在自然更加不會上當。

那女人撲了個寂寞，索性摔倒在地，又開始嚎啕起來，說什麼竟是丟人現眼，不想活了之類的話。

凶神一直冷眼瞧着，瞧的不是耍瘋的男人，而是那個賣慘的女人。剛才三人一番接觸，卻被王離躲了個結實，結果非但沒把王離給試探出來，卻似乎更顯得這對男女用力過猛了。

王離躲得遠遠地問道：“兩位要吃點什麼嗎？”

凶神搶先答道：“兩位，今天這店讓我包了，不做別人生意，你們別為難老闆，請自便吧。”

“憑啥？”男人簡直怒不可遏：“你咋就這麼牛呢？你是成心跟我們過不去嗎？”

“就憑這個。”凶神甩了甩手中的鎖鏈，漏出了桌子底下那團怪物：“你們就不害怕么？”

“這是啥呀！”女人被嚇得不輕，又要往後縮，卻被男人一把拽住：“怕什麼怕？老子還能讓你給比下去？你他媽也給老子趴在地上，這個狗東西不起來，你就別給老子起來！”

女人聽了這話，心情更加沉痛，又哭又鬧的，便和男人廝打了起來。

王離看的直搖頭，往牆角靠了過去，想要遠離是非。凶神冷笑道：“想要演戲就專業一點，搞的這麼浮誇，連人家店裏老闆都看不下去了……”正要再說下去，看到門口有身影閃過，馬上又住了嘴。

“嘿嘿嘿嘿……”隨着拐棍的聲音越來越近，又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邁步走了進來。“年輕人好勇鬥狠，怎麼能過得長久，不聽老人言，小命那還不是全玩完哪。店家呀，酒要是還沒有被他們喝光，那就給我也來點吧。”

王離見這人在最緊張的時候出現，居然兩伙人都沒察覺到，現在他位置靠外，又與另兩伙人形成了三角站位，可以說是輕輕鬆鬆就爭得了主動。

果然經他這麼一鬧，場面又給僵住了，王離見一時半會兒也難有了結，就老老實實地斟了酒，送了上去。

那男人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喊到：“我們的飯呢？”旁邊女人猛地一腳踢出，男人飛身撞到了牆上，腦袋咚的一聲。“媽的廢物一個。”女人氣急敗壞之餘，索性坐了下來，男人揉了揉腦袋，不敢言語，又站回了女人的身後。原來這兩人的戲演不下去，就把身份又顛倒了回來。

中年男子：“李落紅？”

女人扯開了頭髮的束巾，腦袋一甩，一下子就像換了個人，笑道：“不敢。前輩可是黑虎白鶴？”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老啦，還虎什麼虎啊，虎不起來啦。”

王離冷眼觀瞧着這兩伙人，心想這黑虎還真是挺虎的，才一登場，就讓李落紅放棄了做戲的打算，看來這個人物應該在實力上更高一籌。

李落紅笑得也十分開心：“老了還湊什麼熱鬧，不怕有來無回么？”

黑虎苦笑道：“缺錢花呀。年輕時覺得自己浪跡江湖，作惡多端，那結局肯定是多行不義，活不長久，所以賺了錢就是留也沒有用。沒想到這江湖裏的壞人實在是太多了，那麼多報應怎麼都輪不到我，居然還能活到現在。可是活着可要花錢哪，年輕時不知節省，年紀大了還要拚命，唉，還是死了更省心哪。”

李落紅收回笑容：“前輩張嘴閉嘴把死放在嘴邊，怎麼也沒見死過一次啊？”

黑虎就笑：“不急，不急，總能活到死的。”

兩人一左一右，就在凶神面前肆無忌憚地調笑着。而凶神卻是低頭不語，用顫抖的手喝完第二杯酒之後，依然是把自己當做是死人一樣，對着桌面發獃，底下的惡煞也跟着嘿嘿嘿嘿地冷笑，他卻不敢再去賞上一腳。

按照王離和胖子的預測，他這下是遇到最壞的結果了，該等的人沒等到，不該等的人卻都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