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上回說到睿福城的項目總老穆安排村裏的神棍老歪做法，被人群里一個黑瘦邋遢老頭扣了一痰盂屎尿。老歪氣得不得了，伸手抹了抹臉，結果更是塗的滿臉都是米田共，眾人笑的更厲害了。老歪見狀更加的氣急敗壞，追上黑瘦老頭，一下撲倒在地錘了起來，老頭也不含糊，掄起王八拳，兩人戰在一處，還不停的口吐老痰啐向老歪，就這樣，兩人在屎尿屁中翻滾起來，人群中慢慢開始有人起鬨，現場開始失控。老穆見狀不好，叫來保安拉開了老歪和老頭，遣散了在場看熱鬧的村民。
這個拿痰盂扣老歪的老頭，也是村裏的一個老流氓，只知道姓檀，都喊他老檀，年輕時候就遊手好閒，到處偷雞摸狗，一輩子也沒有結婚，年齡大了之後沒錢生活，就繼續偷雞摸狗，一把年紀了也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不敢打只敢罵，而這老頭就跟有精神病一樣，唱着戲和別人還對罵，有人說他是裝的，有人說他是真瘋，反正就這麼神神叨叨，看着挺唬人的。老檀天天走街串巷，也不管誰家裏有沒有人，只要一疏忽，被他進了屋子，就要被拿走點東西，如果發現的及時，能追回來，你找他要，他也乖乖的給你，但是接下來就會唱戲罵你，嗷嗷幾嗓子就走了。這老檀尤其喜歡去偷廚房，見吃的拿吃的，拿不到吃的就拿碗筷和菜刀飯勺等廚具，村裡人家家戶戶都防着他，現在廚房都上鎖。由於拆遷安置，很多村民住上了樓房，老檀偷東西不方便了，就開始轉向建築工地、工地項目部和員工宿舍，雖然大家很小心他，但是偶爾還是會被他得手。
老穆罵罵咧咧的也走了，只剩下了眾人。
牙智勇認識老檀，雖然平時都是罵他，但是今天老穆吃了癟，感覺挺爽的，於是給老檀點了一根煙，老檀又開始裝瘋開始唱，還要拿沾滿佐料的手去摸牙智勇，牙智勇一蹦老遠，罵了老檀幾句，臨走時，牙智勇問老檀，倒底為啥拿痰盂扣老歪，老檀依舊瘋瘋癲癲，只說了句，我看他不順眼。
牙智勇回到項目部吃了點剩飯，因為作法回去的晚了，好菜都基本吃光了，但牙智勇也不在乎這麼多，小賣部買了一瓶啤酒，一飲而盡就去午休了。到了下午四五點左右，牙智勇在工地樓上看到甲方辦公區聚集了好多人，不一會兒救護車呼嘯而來，抬了一個人上救護車拉走了，牙智勇給老王打了個電話，原來是老穆中午經過那場鬧劇后，氣的飯也沒有吃，還摔了一個煙灰缸，下午上班感覺胃難受，找下屬去買了葯吃了沒效果，不久后滿頭大汗，昏倒在辦公桌旁。
從那以後，牙智勇再也沒有在項目上見過老穆，但是卻想起了紀偉詛咒老穆說的話，不禁的笑了笑，這傻X說的真准!
老穆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被歸為了和“詛咒之樹”有關的靈異事件，屬於玄學的範疇，洪荒集團的董事長李總又是一個信佛信因果的人。李總於是從他捐贈的寺廟中請來了高僧，對這棵有故事的樹正經虔誠的做了一場法事，隨後請來機械和吊車，拿麻繩包裹了樹根，把這棵老榆樹請到了廟裏享用人間香火。之後的事情，我們不得而知，想必這棵樹經過一段時間，依舊能夠枝繁葉茂，結出一串串大大的榆錢。
牙智勇依舊在工地管理着後勤和材料，換了一輛新的麵包車，每天依舊穿梭在丁香里的菜市場中，經過了這段時間后，牙智勇成熟穩重了很多，做事也更加的低調了，對生命更加的敬畏，在工地這麼多年，多次親眼見證了生老病死，
多少人一瞬間失去生命，多少人一日間家破人亡，但是日子還要過，地球依舊正常轉動，太陽每日都從東方升起。
這天，牙智勇又看到了老檀偷東西，在街上被幾個老流氓圍着打，睿福村因為過去的特殊地理位置，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小流氓特別多，隨着時間的流逝，流氓們都變老了，成了老流氓，雖然危害沒有以前大了，但依舊在地頭上坑蒙拐騙偷，有橫行霸道的，有要飯的，有碰瓷的，有裝可憐的，有詐騙的，有算卦的，充斥着各行各業。牙智勇也不勸架，就站在那裏看着玩兒，老檀被打的嗷嗷直叫，依舊不忘裝瘋賣傻，還是唱着在罵，這次牙智勇聽懂了，老檀在唱的是“小兔崽子們，我是你們的爺，你們是我的兒……”既然牙智勇都聽懂了，其餘的老流氓們就更有理由聽得懂，他們打的更起勁兒了，不一會兒，老檀鼻青臉腫，口鼻冒血，眼睛腫的睜不開，光着的上身像沾滿土的排骨。
老流氓們看打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估計老檀就要進骨灰罈子了，於是就收手了，走時還扯碎了老檀的褲子，吐了幾口口水，更有甚者還撒了泡尿。人散去后，老檀在地上躺了很久，沒有人管他，他在那裏躺着翻來滾去，沾了滿身是泥，勉強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好像一棵殘冬的枯樹，掛着兩顆腐爛乾枯欲墜的果實，在寒風中搖曳，老檀路過一戶人家門口，順手又偷走了那一家兩件晾曬的衣服……
工地生活區門口，今天來了兩夫妻推着一個賣滷肉滷菜的車，擺了幾張桌子做農民工的生意，牙智勇要了兩個鴨腿，準備回房喝兩口，老闆不知道為啥認得牙智勇，送了一盤豬皮，切了點豬頭肉，對牙智勇說：“老總嘗嘗咱家手藝咋樣，以後多光顧，借用一下貴寶地，平時多照應。”牙智勇要給錢，老闆堅決不要。
牙智勇拿着鴨腿、豬皮和豬頭肉，到小賣部買了一瓶老村長，回到宿舍，打開電腦，看着片兒喝酒吃肉，隨着半斤酒下肚，逐漸的暈暈乎乎，躺床上翻了個身，睡意上頭，慢慢的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