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盜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建築工地是一個複雜的地方，如同一個社會的縮影，什麼人都有，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這天早上，牙智勇被一通電話鈴聲吵醒，打電話的是勞務分包單位的老古，老古是一個粗人，沒什麼文化，年輕時候靠干砌牆粉刷發的家，雖然現在有錢了，但是依舊是以前窮苦時候的本色，為人吝嗇，說話刻薄，從來不懂圓滑世故，直來直去，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電話一打通，老古就扯着大嗓門在電話李吼道：“牙智勇，你快來工地看看，咱們工地招賊了，昨晚咱們下料的鋼筋，還有現場的扣件，丟了不少！”
牙智勇分管工地材料，一聽工地丟了東西，立刻起床穿好衣服，趕到工地，跑到鋼筋加工場。
負責鋼筋加工的鋼筋工姓張，年齡五十來歲，平時都喊他老張或者鋼筋老張。他見到牙智勇后，指着一塊空地說，“老牙啊，昨天下午我加工了300多根柱子筋，都截好放在那裏，今天早上一來上班，全都不見了，領導啊，咱們這是造賊了。”牙智勇跟老張其實差着輩呢，但是由於他是工地上的管理人員，年齡也不大不小，一般工人同齡工人都喊他老牙，年齡大的也跟着這樣喊起鬨，叫的時間長了，自然就自然了。但是遇到上級業主單位的人或者監理，就喊牙智勇小牙了。混工地如同混江湖，就是個名號而已，不管怎麼稱呼，一般只要不冒犯，大家都不怎麼在意。
牙智勇沉思了片刻，問道：“老張，你問問其它鋼筋班組，他們有沒有誰缺柱子筋把你加工的挪走用了？你那300多根柱子筋差不多1噸了，也不是說挪就挪的。”
“沒有，絕對沒有，我不會隨便把我的勞動成果讓給別人的！”老張斬釘截鐵的說。
“行，我知道情況了，我去調查一下，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牙智勇離開了現場，回到辦公室，點燃一根煙，腦中展開了萬千思緒。
牙智勇所在的這個工地地塊，建築面積大約50萬㎡，一共十幢樓，帶三層地下室，四家施工單位，再往下分班組多到不計其數，平時地塊工人上千人，總有些人人窮志短，每天丟點鋼筋頭、扣件、鋼管什麼的在所難免，再加上附近村民有不少老檀這樣的，丟東西就更加難免了。可就算再丟，一般都是丟的廢品，對公司影響不大，也沒有人去深究這一塊。但是這次丟的是成品，性質就不一樣了。
工地上“做賊”的，一般偷東西都不會一次偷完，都是東偷西摸，每次搞一點，這樣不容易被發現，但是這次一丟丟1噸，這就有點喪心病狂了，牙智勇思考良久，在煙灰缸里按滅了手中的煙頭，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牙智勇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第一，工地的鋼筋原材最多，但都是2噸的整盤的線材或者12米的整捆的直條，如果沒有機械的幫助，根本不好轉運，工地上有保安和看場的，想從正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幾乎不可能。所以賊才從成品下手，3米左右，便於他轉運。第二，賊怎麼偷的問題。做賊肯定不能明目張胆，避免被人發現，能把這些鋼筋拉走的人，只能是有權利管理這些鋼筋的人，有權利處置這些鋼筋的人都有誰？1、牙智勇自己，2、加工鋼筋的老張，3、看場的保安。第三，銷贓。賊偷了鋼筋肯定不能直接變現，一定要銷贓。對於這種小偷小摸的，只能找附近小型收廢品的。以工地為中心，小型收廢品的屈指可數。
就這樣，牙智勇找到了突破口，準備開始自己的計劃。首先牙智勇報了警，不就警察就來了，由於工地這種地方經常有糾紛，警察出警較多，牙智勇已經和經常出警的片區民警很熟了，詳細介紹了情況在派出所做了備案。
牙智勇平時開的那輛麵包車，由於之前被紀偉撞樹上報廢了，工地重新配了一輛新車，一台長安之星，雖然也是一輛麵包車，但好在是新車，好開了不少。牙智勇上了車，掛擋踩油門，一氣呵成衝出工地大門，向周邊的廢品站駛去。
經過一圈摸排后，在廢品站並未發現贓物，證明有可能還沒有銷贓，但是卻從一個叫小鐘的破爛王那裏得到了一點信息，就是附近有個騎三輪的老婦女時常去他那裏賣一些類似加工成型的鋼筋、時不時拿個短鋼管，扣件什麼的，搞不好是從他們工地出來的。牙智勇聽聞，似乎知道拿個老婦女，是一個寡婦，沒事跟老檀一樣偷偷摸摸，騎個三輪車到處撿垃圾。他跟小鐘形容了這個老婦女的特徵后，小鍾非常肯定的道：“沒錯，就是她！”
牙智勇給小鍾掏了一根煙，小鍾熟練的掛在了耳朵上，牙智勇正要往下繼續細問，這是小鍾他老媽從屋裏走來出來，打斷了他倆的對話，小鍾他媽狠狠的罵了小鍾幾句，把他給支走了。牙智勇明顯一看小鍾他媽有意不讓小鍾多說話，而且本來他們也不是很熟，就沒有再往下問，開車回到了工地。下一步，牙智勇要去調查一下鋼筋工老張和看場的保安。
這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鋼筋工老張已經返回了宿舍，正在和媳婦吃飯喝着悶酒，老張媳婦也跟老張一起幹活兒，平時打個下手做個飯，這種技術工種，全家一起幹活兒的工地上常有。老張已經面色通紅，時不時的罵空幾句。
老張媳婦見牙智勇來找他們，急忙給搬了一個板凳，讓牙智勇坐下，說道“老張昨天加班製作的料全丟了，今天上午又重做，樓上缺料，焊柱子的工人一直在罵，快把老張氣死了。”
老張是技術工種，平時收入頗高，正常情況下不會去監守自盜，但是牙智勇還是要問一問，說道：“老張，你們現場平時晚上都是誰在看場？”
“老李個鱉孫，一點都不負責，經常丟東西！”老張忿忿的說道，青筋暴起，臉上憋的通紅。
“好的，我知道了。”牙智勇起身走了，心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