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總是惶恐

第十七章 總是惶恐

時間不緊不慢進行着,轉眼間《危急時刻》拍攝進程也過了一半,薛晗的《郎才女貌》也敲定了檔期,薛晗也是緊鑼密鼓地配合劇組一起宣傳,包括各個平台以及聚會活動等。而林晗的《大楚傳奇》在敲定了檔期之後,前期宣傳也隨之開始,按照慣例,片花也陸陸續續放出來,包括一些現場拍攝花絮。

同一公司兩位小花的戲定檔,雖說類型不同,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到底誰的扛收視和話題度會一馬當先?

《大楚傳奇》的前期片花宣傳分為江山記與情感記,其中情感記部分楚譯與落君的虐心戲份引發了很多人的期待,很多網友紛紛評論說謝丹導演的水準一如既往,既有江山記部分的磅礴氣勢與驚濤權謀,又有情感記部分的相知虐心,很多網友表示了自發的期待,但也有一些網友認為謝丹導演這部戲似乎過分側重於情感糾葛,同時也有一部分看過片花的網友對周軒與林晗的新奇組合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總而言之,趁着該劇關注度的勢頭高漲,《大楚傳奇》劇組宣傳順便就把林晗與周軒的拍攝花絮在網上一點點地放出來,或者視頻,或者圖片,二者的互動被放大、被解讀,之後就有很多網友在平台上留言二人很般配之類的話,這似乎不在林晗的意料之中,着實讓林晗有些頭大,雖然她知道這是躲不掉的。不過想來,周軒也是會頭疼的,好在,他倆都知道對方是不屑也不會上升緋聞炒作的那種人。況且,她知道,周軒的情感是有歸屬的。

今天很早就起來了,兩場戲份很重要,都是群戲,群戲向來是考驗導演的鏡頭掌控力與演員的鏡頭表現力的重要標尺,林晗不敢懈怠,雖說昨晚背台詞到兩點多,但此刻還得抓緊着時間溫習台詞,反覆自己走場。她刻意不去想兩場群戲意味着a組b組是要合起來一起拍戲、而她作為女主和男主是有很多對手戲戲份的事情。

雖然他們之間,到底如今也沒什麼。

這時候張揚走過來,手裏拿着熱乎乎的咖啡,臉上含着笑意。

“姐,你看,熱乎乎的咖啡,你的照舊不加糖。”林晗聞到了咖啡的味道,似乎是熟悉的味道。

“張揚,我說過,沒什麼特殊情況就不要破費了,你知道我肩上的債有多重。”林晗微微一笑,儘管有些打趣的成分在,林晗還是對張揚手上的咖啡杯充滿了期待。

“我知道的,姐,這真不是我買的,這是陳正飛大帥哥,也就是咱們的男一號請全劇組的,嘖嘖嘖,還真是有錢。”

林晗接過熱乎乎的咖啡,隔着紙杯聞着咖啡香氣,瞬間提了提神,轉身把咖啡放到小桌上,不經意間一瞟,咖啡杯上的圖案是她喜歡過的鈴蘭花,她看着這朵花,怔怔不語,一時有些呆住。

“姐,姐——”

“張揚,你說這個咖啡都是一個牌子的嗎?”這個問題問出來,連林晗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了,是一個牌子能怎樣,不是一個牌子又能怎樣?也許所有的杯子都是鈴蘭花圖案的呢?

“姐,你想什麼呢?當然是一家的嘍,人家再有錢也不會專門從兩個地兒去訂購咖啡吧”張揚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聽了張揚的話,林晗心裏有些複雜,她不知道陳正飛在幹什麼,他想要幹什麼,如果全劇組的咖啡杯都是這個還好說,如果只是她單單一個人是這樣,那麼陳正飛用刺激記憶的方式來刺激什麼?那天晚上之後他應該清楚明白自己不想複合的可能了吧?這家老店的咖啡確實是他倆的共同記憶,可那是曾經,也不是用來折磨她的工具吧。不,折磨這詞兒有點重了,不過她真的猜不到陳正飛的心思。為什麼,事到如今,他依舊能激起她內心的不平靜?

“哦,小揚,等會兒分你一半,我喝不了,今天有些寒氣沖腦,不太舒服。”

“姐,你要不舒服的話,要不咱們今天去醫院看看吧。你上次吃完的葯得重新去配了”

“再說吧。”張揚看着林晗的那個樣子不置可否,一切以晗姐的心意來吧。

林晗不知道的是,她的咖啡和他的都是他倆曾經一起光顧過的老店所出,而其他劇組工作人員的則是另一家新店所出,他讓人特意囑咐她的咖啡杯上要印上剛剛盛開的鈴蘭花的樣子,一如初見。

多麼美好,芳華不再。

完成了兩場戲份,來來回回三四次,幸好是群戲,大家可以在一起互相對劇本交流,也可以互相聊一些其他話題聊作解壓,饒是這樣,一天下來兩場大戲之後,劇組的全部工作人員全都筋疲力盡了,大冬天的,全是外景,又是寒冷又是疲累,大家都沒好好吃飯,臨時湊合冷菜,每個人心底的弦,都綳得緊緊的,因為製片人所定的期限與導演的嚴苛要求他們都必須緊繃神經。

將近七點的時候,預定拍攝的兩場大戲總算是結束了,演員可以先行離開了,而各部門依舊還沒有收工。道具置景還得細細收拾好片場,很多東西都要一一記錄在案,而統籌則要對每天的場景安排過目檢查做工作日誌,攝像不僅要負責整場戲的拍攝,而且還要專門記錄下場景開始前和景結束后的樣子,任務最是繁重不容出錯,等到後來副導演親自亮着大嗓門說的“ok——,今天收工,大家辛苦!”這個指令,全劇組今天的工作才算是真正接近了尾聲。

今天收工在晚上七點左右,其實相比較起來,今天收工還算早的。林晗本以為今天的戲份會很難完成,沒想到大家的配合還算不錯,想來有好幾天沒見到那個為難過她的男演員了,眼不見心不煩,而且今天和陳正飛的部分對手戲也完成得自然,還好面對眼前人,她心底無怨平和,也順眼了許多,而不再是忸忸怩怩。

林晗訝異於陳正飛同樣的平靜自然,反倒是她自己拍攝完之後有些恍惚感,久久不能散去。

臨近冬天或者在冬天拍戲,最難熬的是寒冷天氣和戲進度的拖沓。寒冷的天氣、任何一環節的拖沓都在一定程度上考驗着很多拍戲的人。

匆匆吃過晚飯,林晗想着是不是可以抽個空去看看安迅,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正好安迅給她的另一個手機號打了電話,告知她去醫院一趟。擇日不如撞日,林晗看了看明天的戲份通告,還好明天上午沒有她的戲,她可以打個時間差,先去看看安迅,晚些回來也無妨。

“姐,你等等我,我找找你的包,剛才還在呢”,張揚着着急急地跟她說道。

林晗心裏有些着急,張揚最近總是不走心,也不知是怎麼了,問也總是含糊其辭,她無奈只好先去跟導演說可能請假的事情,對着張揚說:“你慢慢找,我去跟導演說一聲”。

臨近年關,天氣不是一般得冷。今年的寒冷,讓林晗把多年未用的“鎮冬之寶”都穿上了,還直打哆嗦。這天氣,幸好沒再下一場雪。

林晗將要離開導演房間的時候,不知怎的看到了拐角處的咖啡杯,她瞅了一眼咖啡杯,好像和她的咖啡杯樣子不一樣。

“林導,你也喝咖啡?”

“你不是也喝了嗎?小陳有心了,這家新開的咖啡店的咖啡我一直都沒喝過呢。沒想到他今天就用來招待全劇組了,對了,你還不走?”

林晗看着導演嚴肅的目光,不敢多留,臨走前又細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咖啡杯,果然不是那個牌子。她自覺有些好笑,白天的那般猜疑竟是自己給自己打臉了。

從導演那工作房間出來,即使剛剛捂的熱氣頃刻間全都散沒了,但心底某一處好似暖暖的。她心思亂亂的,自己不但多疑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更重要的是陳正飛還念着她,她該不該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抬望眼,夜空裏沒有月光,冷肅四方,孤寂世界,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可原諒。

林晗返回去計劃喚上張揚一起走,這時候從化妝室出來一個工作人員,正朝着她走來,林晗有些疑惑,化妝都這麼勤奮地在工作?讓她一個早退的演員情何以堪?!

“林晗姐,這麼晚了,出去啊”,林晗支吾地應答,她向來和劇組的人都是保持着尊重的距離,有安迅的前車之鑒在,她說什麼也不會去無意招惹別人的記恨。因此,不多說的話也不多說,擔上“不合群”的名聲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承受。

趁着室內的些許燈光,林晗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是劇組的一化妝助理,她對來人點了點頭,系好圍巾就往大門方向走,“對了,林晗姐,你的包”,林晗回過頭,有些不置可否,她的包怎會在眼前這個人手裏?她一邊感慨於自己的忘性,一邊又想來張揚也是過分大意了,正在這個時候,張揚從房間裏跑上前接過,有些狐疑,連忙對那人說了謝謝。

“姐,今天我陪你去吧”,張揚緊緊跟着林晗說道。

“也好,走吧”

“姐,小心腳下,你看,——”

順着張揚會意的方向,林晗轉身看去,好像是陳正飛的車,好像是換了輛車,她也沒細究,也並沒有理會,她倒是想僥倖一下他在關切她,可這種僥倖也只能自己姑妄想之,收回目光,林晗往緊系了系圍巾,拐到大路上,與張揚一起上了車。

林晗其實早就發覺暗處的狗仔,想來是跟着陳正飛的,順便盯盯她,畢竟自上次發佈會那段精彩插曲之後,她和他的關係總會被人拿來談資,即便陳正飛未曾表態,她也始終覺得自己處於尷尬的處境,因此她不敢過多做停留。

原本林晗是沒錢買車的,不過是安迅把她之前不用的代步車低價轉給她,這車雖然款式不太好,勝在性能比較好,林晗一邊學着一邊開着,倒也有些小心翼翼地學會了,只要不遇上特殊的交通情況,一般不會出什麼事情。從劇組到市三醫院的路程也不過半個小時,不過正是晚上,林晗的車開得格外謹慎。

陳正飛倒好像是知道她要去哪裏似的,一路上跟着她的車,只不過沒有靠太近,在狗仔看來,也許只是順路而已。

林晗的新車並不是高大上的,車內感覺並不比車外暖和多少。張揚理了理自己的短髮,然後準備翻開林晗的包,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姐,我說剛才怎麼找不着你的包,幸好那位化妝師助理有心,不過說起來,她好像剛來幾天,怎麼就知道你的名字確認這包是你的包?”,張揚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包,接着便發出了一陣異常撕心裂肺的慘叫。

林晗心猛地一慌,微弱的車內光下,她看見自己的包里正好有一隻死老鼠,那東西噁心異常,也讓她的心突突地跳,她晚飯幸好只是扒拉了幾口,要不然全都會因着這股子噁心勁吐出來。她漲紅了眼,緊急剎車,差點撞到前面的路燈柱子,忙讓張揚下車把那東西扔出去,東西全都倒了出來,林晗又從車上拿了一個黑色塑料到捲起那東西便扔到垃圾桶,可是自己的包里怎麼會混入這種東西?她有理由懷疑那個化妝助理,可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與那位小助理結下仇。

顧不得多想,天氣冷,又要趕着去醫院去看安迅,她匆匆忙忙地計劃用另一個袋子臨時把包里的其他東西裝好了上車。

張揚也是怕的不行,林晗和她都手上套了袋子把東西收拾起來,這個包是短短不能用了,已經舊了,正好一併扔了。

林晗再次開車行駛向前,途中還是心有餘悸,同樣,張揚更是害怕得緊。

陳正飛在剛才她們停車的地方停車,他看見了那個被扔了的包,也瞅見了那個骯髒的東西,怪倒是,誰會這麼恨意連連?好陳舊而又百試不爽的招數。

往車邊走,腳步忽然被絆了一下,踢到了一個小盒子,彎腰撿起來那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面裝的好像是是一枚胸針樣子的東西,他拾起來,眼光微熱,往路燈亮的地方走了幾步,在微弱的路燈下,他看到這個鈴蘭花圖案的陳年胸針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這個物件他再熟悉不過了,與他自己的那一個當初是一起訂做的,是他為她一起訂做的唯一一件信物,她竟然一直留着,一直留着。原來哦,她竟然一直留着。

他將胸針緊緊地握在手心,望着林晗的車遠去的方向。前路,卻早是燈火通明。

轉身上車,調轉了本來要跟着林晗的方向。車開得不急,他知道他自己有多少狗仔盯着,也知道林晗去年的那些風風雨雨,狗仔不會輕言放棄,所以自己暫時還是不要讓他們覺察到什麼。

今天,還是回家一趟。

s市設計學院

此刻正是晚自習結束的時分,鄧苗苗在公共設計室依舊用功熬到夜晚十點半才想着回宿舍,下得樓來,鄭錚在等着她。

沒錯,她也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前不久剛剛認識的。

她也曾像大多數女孩子那般幻想過自己的另一半,不過長大后漸漸發現自己相貌平平、才華平平,沒什麼出彩之處,性格又比較孤傲,因此她並沒有很多朋友,自然也少了很多交男朋友的機會。

細想起來,她親眼目睹過偶然認識的不太出名演員林晗和其前男友的感情糾葛,兩人好像心裏還放不下但是也不想重新開始,有些時候,外力摧不毀的東西,內力往往一招致命。他們的那段感情,誰不邁出新的一步,終究兩個人無緣。

雖然戀愛時機不太恰當,鄧苗苗還是順其自然接受了男朋友的存在。其實鄧苗苗也不太願意交男朋友來浪費自己課業,畢竟明年就要畢業,很多同學都在學校外面找了全職或者兼職,有的甚至拿着自己的設計不斷地去嘗試社會上的認可,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去一次次面試,只有她只能是先把學業踏實完成好,再想其他,畢竟父母的辛苦前她可是辜負不起,她哥哥上中戲也終究是要耗費父母半輩子積蓄的。

可這個鄭錚竟然主動向她告白,言辭誠懇,她,就有些心動了,於是答應了試着交往一段時間。這段關係是開始了,但是結果會是如何,鄧苗苗自己心裏是沒底的。就像白雲主導不了太陽的運轉,她同樣看不清自己的未來以及未來所有的一切,好友說,她這叫杞人憂天的悲觀主義。可事實上,好友的前途早就預定了,即便沒有嘲諷之意,想來人家也是不會明白自己的這種處境的。

每天夜課結束,兩人總是相伴繞過教學樓這邊的昏黑小路。鄭錚向前送鄧苗苗一截兒,然後再自己回去。算起來,他們每天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他們,最是平平常常的大學情侶。如果能走到最後最好,如果走不到最後一畢業就分手,那也是平常不過的境地。

鄧苗苗想着,終究她自己還是沒有遇到最喜歡的人,真正能讓她情思激動的人。

“苗苗,送你一張圖”,鄭錚從背後伸手拿出一張圖。

“什麼圖?”

微弱的昏黃燈光下,鄧苗苗看着那張複式公寓的設計概念圖,雖然只是草稿,但也有模有樣,她有些明白劉天偉要表達什麼,但她並未說話,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苗苗,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鄭錚這話說得有些結巴,臉有些微紅,鄭錚本人放在個高的男生堆里其實並不高,身形偏瘦弱,所以一米七八的身高看起來只有一米七三七四左右,有時候被鄧苗苗的舍友撞見了,都會嘲笑一下鄭錚的男子氣概,鄧苗苗當下倒是會不遺餘力地反駁舍友嘲弄,但其實心裏有些不太好受,雖然她對鄭錚沒有什麼感覺,但畢竟他目前是她的男朋友,她還是不能接受鄭錚受着他人的嘲笑,所以她得維護劉天偉,只是她很清楚,無關愛情。

鄧苗苗看着鄭錚認真的眼神,她其實有些心虛迷茫,自己並不是愛着他,而鄭錚卻好似付出了全部真心,她看着眼前人,淡淡說了一句:“夜深了,就送到這裏,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鄭錚看出了鄧苗苗的心思徘徊,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那其實,眼前的這些還不足以打動她。原來是他自己一廂情願過頭了。

“那我看着你回宿舍樓”

鄧苗苗轉身走進了教學樓,透過路燈,鄭錚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對於許諾這件事,鄧苗苗從不敢輕易應承。

也就這麼順其自然吧,她的心思真的不在這愛情上,她得靠自己的本事過活並出人頭地。也許她將來會是一個狠絕之人。

林晗開着車一路望着後視鏡,陳正飛的車後來就看不見了,也許他去忙別的事情,也好,不必要跟着她,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

“姐,我們要不要報案?”

“以後小心些就是,防不勝防,再說這樣的事警方也查不出頭緒的,劇組本就人多手雜,誰知道一會疏忽的功夫就被塞上了這種東西,大動干戈地查更是查不出什麼”

張揚握緊了林晗的手,林晗自己心裏慌得很,但是她還是要鎮定,如果她也慌了,張揚就更無主見了。她自己的助理她清楚。

好在市三醫院並不遠,林晗在停車場停好車后,乘電梯上了醫院主樓,按着之前記憶中的方向走,不久就上到了11樓。

醫院晚上照舊燈火通明,只是比白天稍微安靜了許多,值班護士挨個病房查詢,她和張揚也不敢腳步過重。

雖然之前安迅告訴她可以隨時過來,不過不要聲張就是。但林晗不確定,會不會打擾到安迅的休息。

林晗輕輕扣門,是胡淼兒開的門。

“迅姐,在等你”

張揚識趣,不想進入病房。便在病房外座椅上坐下。

張揚此時在想着關於那個包的所有前後關聯,她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到劇組誰與林晗有大仇。轉念一想,聯繫去年林晗遭受的風波,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所為?這個幕後到底是誰?薛晗嗎?一次又一次,想來薛晗沒有那麼大本事買通各個環節;羅怡嗎?她最近也處於事業低谷,何必妄自垂死掙扎?

她儘可能捋頭緒,因着剛才來的路上那一場驚嚇,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所以然。

“hi,想什麼這麼出神?”

咋一下子,張揚回過神來,眼前跟她說話的是安迅的助理胡淼兒,乍一看,她倆倒有些相似,都是一頭利落短髮,看起來也都是差不多的年紀。

“你好,我是胡淼兒”

張揚應了一聲,微微一笑。

細細觀察,這個胡淼兒竟然笑起來有兩個梨渦,憑她粗淺的直覺,面前女孩這長相倒飭倒飭也可以發展成為娛樂圈清純可愛那一掛的女明星。

張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位胡淼兒也許不是省油的燈。畢竟,能混到安迅身邊的,不一定簡單。

她不了解胡淼兒是什麼人,但她熟悉胡淼兒的眼神,胡淼兒的眼神里有着不甘與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與安靜,雖然也只是一瞬而逝罷了。

病房內,安迅看着林晗,林晗看着安迅,好長一會兒,安迅才開口說話:“林晗,最近怎麼樣”

林晗有些躊躇難言,她有好久沒見到安迅了,看着前後判若兩人的安迅,她心中感慨滿滿,不能輕言。正好安迅開口說了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才可以接住話頭:“還好,感覺走到了瓶頸期,《演員的自我修養》這部書看過之後覺得自己更蠢了,不該看這本書”

安迅被逗樂了,她說道:“《演員的自我修養》還是要看的,雖說有些唬人,不過不要全然照着書去做。我們雖然是演員,但我們首先也是人,任何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都要先問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要去做,又或者為什麼而堅持”

看着安迅想起身,林晗扶着她坐起來,把病床搖到合適的位置,又把枕頭給安迅放適當了,繼續說道:“我問過自己,我想做一個有價值的演員”林晗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

“但是,林晗你要知道,這一路真的會很難,這個圈子裏也有很多一輩子堅持職業操守和表演熱情的老演員,但現在過氣之後再難接到好戲,很殘酷的是,演員的年齡可以很長,演員的演藝年齡卻很短”

“我明白,我對自己的目標還是有些太高了,但我想,總得堅持一些東西,人才可以為人”

安迅又笑了,她看着眼前比自己活力年輕的面龐,一閃而過的嫉妒也讓她清醒地知道,也許她該給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更多鼓勵,所謂語重心長,不過是好為人師的癮罷了。

“那就堅持自己”,安迅說完,會心一笑,儘管現在她的臉部還不能做很多大幅度動作,但是安迅還是笑着。

林晗給安迅接了一杯熱水去倒涼,來來回回間,二人之間又恢復了沉默,病房裏只剩下輕微的沙漏聲。

“小迅,怎麼坐起來了”,突然,葉臻帶着寒氣進門,看到安迅半坐着,腳步加快地走到了安迅面前。

林晗趕忙起身,想打招呼,但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關係的,林晗特地來看我,我精神好多了”,葉臻只是道了一聲“你好”便去檢查窗戶的開合,又在病房裏四周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不幹凈的地方。安迅看着一進門就停不下來的葉臻,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里滿滿是舒心與滿足。

林晗在一邊觀察着,憑着她這些年的閱歷,葉臻的氣質氣場是屬於深沉睿智又細緻的那一掛,這樣的人別說演藝圈少有,就是現實中,也少有。

“阿臻,這是林晗”

葉臻點頭示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安迅身上,此時林晗覺得自己該走了,於是跟安迅告別。

安迅對林晗說:“林晗,你要知道,一朵花的花期並不長,珍惜你心裏真正在意的人,錯過是很可惜的”,安迅點到為止,林晗卻清楚地記下了這句話,心頭有些微熱,她知道安迅其實是知道自己與陳正飛之間的糾葛,所以才這麼勸自己。她轉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安迅道別。

出得門來,叫上昏昏欲睡但仍在勉強掙扎的張揚,離開了醫院。

天氣真是冷,她啟動車子的時候出了一些小故障,不過還好,很快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林晗沉默着,而張揚也同樣沉默着。

她隱隱約約知道一些,安迅與葉臻也是再次重逢,可是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是不一樣的,她和陳正飛是否會重來?這個答案,恐怕連老天爺也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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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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