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情我不願
陳正飛的家坐落在s市最低調高檔的別墅區。s市最高檔的豪華別墅里，陳家的房子，田園風與古典風交織，看似簡樸實則大氣的裝修風格，像極了英國貴族莊園。
陳正飛很慶幸，自己可以藉著環遊的名義，在不屬於家的範圍內看到了真正的風景，才覺得，自己偌大的家，有時候確實像一座不敢輕易呼吸的牢籠。
陳正飛在門前把那個小盒子裝好，並且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他很清楚，父親母親都是嚴肅認真的人，自己的每個細節都不能出一絲差錯。
進了家門，不出意料，只見家裏的傭人都休息了，母親還在那裏看報紙，把白天工作忙完，晚上繼續看書或者看報，這是母親多年來的習慣。
“媽，我回來了”
“陳正飛還有心思回家？”，陳正飛知道，自己的母親生氣了。不過母親責怪的也沒錯，他上一次回家還是一個月前。
“你也知道，我最近拍戲忙”，陳正飛一邊說著一邊換上拖鞋，走近離大門近的衣帽間，把盒子往衣服口袋裏放了放，計劃等一會兒再拿到房間裏去。
母親並未抬頭，但她的語氣中滿滿是慍怒：“拍戲，拍戲，整天就知道拍戲，放着這麼大的家不回來，拋頭露面，隔三差五地上頭條，也不怕丟臉”
“媽，這麼多年了，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家嗎？因為你總是在嘮叨同一件事情，我說了，我對商業是真的不感興趣，我有我自己的追求”，陳正飛儘管如此反駁，但他的語氣並沒有很重，他知道他的母親雖然嚴厲，但也真正關心着他。陳正飛知道她母親心腸不壞，只是無法真正理解演藝圈和娛樂圈。
“你看看你，把你弟弟周軒也影響着進了那個圈，魚龍混雜，有什麼好”，陳正飛其實知道，母親擔心的，哪是什麼家產不能繼承之類的電視劇說辭，而是自己“不務正業”，在他們一輩人看來，演戲這個行當，終究不是正途。
陳正飛知道自己的母親，出身官家，一身傲氣，自然一向是有偏見，當時自己為了報考s戲而不去外國深造學習商業管理以繼承家業，母親一度氣病，那個時候是他們母子感情最淡的時候，也是家庭氛圍最不好的時候。
這幾年，母親也漸漸接受了他追逐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實，但是從頭到尾並不支持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她始終不能理解，演員那個圈子有什麼好，為什麼她的兒子着了魔似的往進鑽？要不是有他大哥承繼家業，幫父母分擔，她母親就是綁，也會把他綁在家族事業上。
“阿媛――，少說兩句了”，只見一個身着羊毛衫的儒雅男子走過來，陳正飛趕緊上前，給他爸沏了一盞西湖龍井。沒料到，陳正飛的父親並未接過茶杯，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阿飛啊，你媽也就是心直口快，怪你不常回家，總是見不到你，並不是反對你什麼，不過你拍戲的地方也不遠，應該是常回家的，你大了，應該知道這個理”
“我知道，我哪敢跟我媽置氣，說到底，也是我自己有所缺失”，說著，陳正飛把剛砌好的黑茶端到母親面前，但母親也未有意願喝茶。
“哦，對了，正飛，前陣子新聞報道怎麼回事？”，這時候陳正飛的父親緩緩坐在沙發上，體態端正筆直，出身軍人家庭，一派正氣風範，父親的正派一直影響着陳正飛。
陳正飛不明覺厲，他知道父親的問話指的是什麼。而且，父親語氣越平靜，怒氣可能越大。所以，他必須要解釋清楚，才能讓二老不至於心生悶氣。
“爸，媽，你們也知道我在大學時談過的那場戀愛，最近她的很多事情被挖出來被很多媒體加以利用，不知怎的，就翻出了陳年舊事，但我保證，她在那次澄清中所說的全部是真的”，陳正飛頓了頓，微微低了頭說道：“而且，我們也不會複合了”
“那就好，想來你也不會做什麼糊塗事，自己有些分寸就是，你的感情我不想過問干涉，但你要記得，我唯一的要求，能進這個門的人必須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
陳正飛回答道：“她自然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再說了，您當年不也是不顧家裏的反對下海從商嗎？”
陳父顯然沒有理會陳正飛的這句說辭，只是說了一句：“你去早點休息，明天吃了早飯再走”
“好”
陳正飛拿着自己衣服里的盒子獨自回了房間，此時母親父親也準備休息了，家裏的習慣一向是晚飯之後傭人收拾完了，就不必輪值了，其他的事情主人自己做。
陳正飛不想回家，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家裏太過壓抑。他母親的祖父是開國軍官之一，她母親在恢復高考那一年立馬就考取了中財金融系專業，大學四年成績優異一畢業就從事金融工作，二十年後辭去事業單位穩定工作，和父親一起經營商業集團。而父親的父親是爬過雪山倖存下來的人，他父親是老么，是祖母四十多歲高齡生下來的孩子，所以家裏一直對他父親很寵愛。後來他父親因為不想沾染官場風氣而成為從國企走出來的第一批下海經商之人，並獲得了成功。父親白手起家，聰明智慧，母親天生強勢，性格要強，母親的嚴肅與父親的不怒自威，從小到大，陳正飛是很少敢大聲說話的，反倒是大哥抗壓能力強，成為了合格的繼承人，但他與大哥之間從小交流很少，父母又很忙，因而他也沒什麼機會去感受家庭溫暖。
因為他倆都很忙，很忙很忙，大哥也很忙，所以他只能自己看顧自己。
回到自己房間，走進書房，他打量着牆上的那張舊照片。
據說那是在中南海西花廳照的，黑白光影里，自己的祖父當時已經很老了，含笑悠然，他祖父也是玉樹臨風的那種，只不過他祖父是軍人出身，更多的是霸氣，軍功章累計數不清，槍林彈雨的歲月走過來，儘是從容淡定，笑看風雲。
他祖父是在香港回歸后的春節前走的，老人家一輩子趕上了戰亂、抗戰、建國后國家的一步步發展與艱辛，心性頑強，性格剛直，香港回歸讓他心情很是激動，雖然很早知道了內參消息，但在電視上親眼看到香港回歸祖國，竟然不顧自己近九十歲的高齡，開了一瓶珍藏好久的老白酒，家裏人勸都勸不住，只能由着老人家。
香港回歸后不到半年時間，98年春節前夕，爺爺是安詳辭世，上面派了高級別的領導專門弔唁慰問。
他還記得，祖父走後的三個月，她便與他分手，從此再難見到她蹤影，即便是同在一個圈子裏。以至於再聽到她的消息，已經是四年後，相逢陌路了。
時隔經年，這一瞬間回想起來，很多過往的記憶飛速流轉，彷彿間他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爺爺伴着他的童年和少年，一直對他很疼愛，當時自己報考藝術學校也是爺爺最終一錘定音，無人置喙。
說起來，他爺爺德高望重，膝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爸爸年紀最小，但最像爺爺的儒雅風範，不過，沒有從政，亦是爺爺心頭憾事。反倒是大伯大姑均已是身居高層要職，一年下來根本見不着幾面，除非爺爺奶奶祭日那幾天。
他還記得爺爺在世時經常會說一句話：世事不兩全。以前他不懂，即便是父母很忙顧不上管他，與他哥哥的關係也很淡，家中沒有人與他說話，但是一切還是完美的，父親母親一直感情很好，哥哥也沒有欺負過自己，所以他想着是爺爺過於老了反而感慨很多，而如今，仔細想想，卻道是爺爺的話才是真理。因為，他想起來每到下午時分，爺爺總是對着祖母的畫像沉思好久，眼裏的深情與愧疚交織，有時候竟然不知不覺落了淚，他不敢上前，只能默默記住爺爺獨自一人時的傷心。
世事何曾兩全，想來總是遺憾叢生。
有時候人的累，多數是自己自找的。
比如說，較真。
林晗倒沒覺得自己有多較真，不是她非得摳台詞細節，只是今天搭戲的依舊是那個男演員，林晗都不大會記得他的名字，只知道，這個演員，純粹就是來混場子玩玩的，連導演都沒辦法，她只能忍着，可是這樣下去，她這部戲的狀態會被這人影響得非常糟糕，她一人受累不要緊，要緊的是連帶着整個劇組都要跟着受累，不停地重拍重拍，哪裏來那麼多的寬鬆時間？林晗想找個時機，換得一個不想和這個人去對戲的機會。
“姐，該準備下一場”
“好，記着把我的包隨時拿着，別再有上次那種事情發生了”
“好的，這是清風茶，利肺的”
“還行，下次多買點”
林晗先去找個昶地兒坐下默背台詞，張揚則在不遠處跟場，緊緊抓着包。
b組化妝間，陳正飛的單獨隔間。
“正飛，不是我說你，當初就不該答應你來拍這部戲”
“夏姐，你這說的什麼話，當初您不是看着片酬多又是安迅姐主演才硬推我來再演民國類型的戲嗎？而且我和安迅姐是多麼受期待的組合，怎麼現在就是不應該了”
“正飛，你話不地道，我才是你的經紀人，一切都是為了你”
“是，夏姐辛苦”
“別那麼寒酸刻薄，我的意思是你跟那位真沒關係了吧”
“你想要什麼關係？或者說你想用來做什麼？”陳正飛轉身定定地看着夏天露。
“沒什麼，既然戲已經拍了，我不能說什麼，左右你還是男一號而且提了番位，我也就不計較了，快過年了，多賺點總是沒壞處，我只是覺得吧，就算你們真沒什麼了，初戀錯過再相逢什麼的很夠炒一波話題，你說呢”
陳正飛忍夏天露很久了，但他還是抑制住自己的一絲怒氣：“夏天露，我叫你一聲夏姐是客氣，彼此留點底線，咱們好好合作，什麼么蛾子最好不要從你手裏開始，這麼多年你知道我的脾氣”
“是了，瞧我，總忘了您還是位富家少爺，不差這些錢，唯獨不能多負面或者緋聞，明白了，好好拍戲吧，我先走了”
“小郭，送夏姐”
陳正飛收拾好自己，便向外走去。
今天陽光有些刺眼，不過說實話，天氣到底是冷了。
這個經紀人確實有能力，但是也在挑戰着他的底線，也許，他是時候該務色新的經紀人了，保不準這個夏天露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又想到前幾次發生的事情，莫不是與夏天露也有關聯？他必須好好查查。
今天他又看到了那個討人厭的男演員，很是不爽。看得出來，那個人純粹是來玩的，半分演員的樣子都沒有。而且，更為討厭的是，整個劇組裏就他一直針對林晗。
林晗這邊是一場室內戲，還好不用挨室外的冷。
陳正飛一邊看着這場戲的拍攝，也從助理手中拿到了這場戲的劇本細節。
突然，那個男演員大吼一聲，上前猛地用力：“林晗！”說著一巴掌上去，林晗的右臉瞬間紅腫，林晗錯愕，明明劇本上沒有這個動作設計，這個武鉉哪來的底氣？
看着武鉉幸災樂禍，陳正飛這才意識到這個人是故意的，於是他立馬上前，單手一扣腕，把那個男演員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武鉉半個身子被扣在地上，不能動彈。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陳正飛知道，他的語氣明明就是得逞的口氣。
“又是你”，陳正飛沒有說話又加大了一絲力度。
武鉉並不以為然，繼續挑釁地大聲嚷嚷道：“哦，我想起來了，林晗你自己也不乾不淨的，裝什麼純情，婊子而已”
“你再說一遍，試試”，陳正飛極為生氣，下死勁踩着那個人的左腿。
“陳正飛，你以為自己多麼大男人，誰知道你們的私生子是不是早已會打醬油了，都是戲子罷了”
陳正飛不由分說，下了狠拳頭，直接開打，不符合他一貫的形象。旁邊的人拍照的拍照，錄視頻的錄視頻，一時間亂作一團。
不一會兒，統籌、導演和副製片人立馬趕來，統籌以和事佬的語氣說道：“誒呦么我的兩位爺，怎麼又動上手了，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佟哥，是他嘴裏不乾不淨，故意針對林晗，並非我挑事”
“我知道，飛哥，你一向是有原則的人，武鉉也是，不思悔改”
“好的，你們拍什麼拍，都給我刪嘍！趕緊的！立刻！馬上！”
陳正飛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位統籌，這位佟哥不敢沖自己和那位發脾氣，只好在剛才旁觀這一切的周圍人身上發脾氣。
陳正飛收了手，武鉉起來的時候，一身狼狽相，一摔衣服，“老子還就不拍這戲了，誰稀罕”
“還有，佟浩天，別裝什麼同情，陳正飛，你也給我等着，老子兩次的賬一起找你算，要不然不姓武”，佟浩天心裏壓抑着怒氣，靜靜地看着武鉉離開片場。
“你們愣什麼愣，趕緊收拾一下，繼續拍戲”，佟浩天發完火，其他人才各自收起八卦之心，各做各事。
陳正飛其實早已知道，這個人之所以能演戲，是因為有圈內某著名導演的遠親關係和家裏投資戲的關係，暴發戶二代，裝什麼富二代公子哥，真正的公子哥都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尤其是他自己，外界從不知道他是紅三代，也只有屈指可數的人知道他是家境不差而已。
導演這個時候才開口說話：“都沒有聽到佟統籌說的話？”，接着笑嘻嘻地對陳正飛說道：“小陳，消消氣”
“林導，雖然這個圈子很好進，但是不能什麼人都可以演戲，何況品行這麼差”
“你說得對，副製片，麻煩你也把今天的情況跟製片說一下，我並非故意”
副製片心下瞭然，點頭答應。
林晗剛才忍着痛一言不發，武鉉那樣的言辭侮辱都沒有讓她生氣，但圍觀的那些劇組之人紛紛拍照看熱鬧才是真讓她心寒發涼，被人當面那樣侮辱，換誰也不好受。饒是如此，陳正飛今天的行動着實讓她心頭一暖。她好像，虧欠陳正飛越來越多了。
只見陳正飛上前來，拉起林晗就往化妝間走。
“你，陳正飛，放手”
林晗在抗爭着，想要收回手，但陳正飛並沒有聽到林晗說什麼，也顧不上別人的眼色，拉着林晗就往化妝間方向走，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小郭，把我那邊的冰塊拿過來”“好的，飛哥”
化妝間
“應該很疼”
“陳正飛，你，實在不必為了我――”
“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你――”
林晗知道，自己遇上陳正飛，註定是語塞的存在，也是有點可笑。
“我怕會影響你，畢竟――”
林晗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語氣間對於陳正飛已經沒有了對抗情緒，“我怕會影響你”
張揚此時拿着晾好的水給了林晗，而陳正飛的助理小郭也拿來了冰塊。
陳正飛用一塊毛巾包着冰塊，輕輕敷到林晗臉上。林晗想了想，說“我還是自己來，沒那麼嬌貴”
張揚和小郭沒有說話，林晗和陳正飛也沒有說話。
林晗右手拿着冰塊敷着臉，左手拿起杯子喝水，陳正飛不由分說搶過杯子，幫着她喝水。
林晗看着陳正飛，忽然腦海里就記起了安迅姐那天跟她說的話。
“還是謝謝你”，說完，林晗不敢直視面前的那個人，偏了偏頭。可是，偏過頭才發現，左邊是大鏡子，自己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遮掩。
於是，她又轉過頭來。
陳正飛鄭重其事地說：“林晗，今天的事不必擔心，我既然敢出手就不怕什麼，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這個戲拍完，我們必須，好好聊聊”
林晗隱約猜着了一些，但畢竟在劇組，所以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實際上，她心頭狂跳，心緒煩亂。
她沒有察覺，陳正飛眼角的一絲笑意。
陳正飛還是用自己的能力壓下了這件事情的輿論發酵，但是百密一疏。
隔天，“陳正飛衝冠一怒為紅顏”之類的標題又衝上了話題榜，毫無意外的是，林晗又一次捲入了輿論漩渦。網上許多陳正飛的粉絲紛紛表達了對林晗的不滿，向來陳正飛拍過的戲裏就沒有這麼多麼蛾子，上次的《大楚傳奇》發佈會插曲，無論如何，已經讓陳正飛的好感度受到了影響，這次又跟林晗扯上關係，於是很多陳正飛的粉絲義憤填膺，對林晗展開了口誅筆伐，絲毫不客氣。誰知道什麼初戀女友的說辭是不是假的，在粉絲看來，初戀是最不能容忍的存在。
夏天露很是高興，雖然不是她背後設計這些事情，但並不代表她不可以推波助瀾，助柴加火一把。她知道自己跟陳正飛的合作很快就要終止了，走之前再為陳正飛炒一波話題，然後再收拾局面做好公關，這對於自己的經紀熱度和經紀能力都有加持，何樂而不為？
陳正飛通過自己的調查發現這次輿論背後起推動作用的人有夏天露時，他是在意料之中的，哪有什麼不散的宴席呢？
“夏天露，開門見山，說出你的要求，成全你的離開”
“陳正飛，好歹我比你大，不至於一聲‘姐’都擔不得吧？”
“我與你早就說過，林晗和我的事情，別人最好不要插手，而你在這個關頭上藉機助推我上風口浪尖，雖然這點波浪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影響，但是既然是在合約之內發生的事情，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償還”
夏天露呵呵一笑，她看着眼前這個如今國內炙手可熱的一線小生，俊朗的面龐很少表現出如此深沉的表情。她清楚陳正飛並不是好惹的，所以她一開始也並不是直接就往傷口上撞，她不傻，在這次輿論事件中，她還是留了後手的。
“陳正飛，我可以用一些條件讓你成全我的功成身退”
陳正飛正摩挲着自己的手錶周邊，聽聞此言這才抬頭看着眼前這個與他合作三年之久的人稱“鐵面”的夏姐夏天露，恍然間這位夏姐好像一夕之間老了許多，徹底撕破臉皮也並沒有什麼好處，畢竟在外面夏天露現在還是陳正飛所在公司的經紀一姐，以後也是要在這一行混下去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那要看你所說的有沒有利用價值”
夏天露彷彿有點喜不自勝，這才正襟危坐地說：“有一個秘密不妨告訴你，那就是楊瓊與汪正的關係已經徹底掰了，楊瓊離開就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她走後的歡熠一姐位置，是絕對不能落入薛陽之輩手中的”
陳正飛暗暗嘆服了一把，原來跟他這麼久的經紀人隱藏手段這麼深，“怎麼說”
夏天露反倒沒有直接開口說話，她注視着陳正飛。陳正飛心下瞭然，他開口道：“放心，既然我願意今天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今天所談的內容就只有我們二人知道，沒有任何錄音”
看着夏天露微微放鬆，陳正飛才又開口道：“所以我沒想錯的話，你的離開是盯上了歡熠經紀一姐的位置，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楊瓊離開了歡熠，她也依舊是同行內仰望已久的存在，你影響不了她分毫”
“你也別說我見識淺，好歹我也見識過很多場面，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地位資歷都比不上楊瓊，但是有一說一，傍上比咱們天陽更大的高枝，我何樂不為呢？”
此時夏天露眼神里的嚮往與渴望真真切切看在了陳正飛的眼裏，既然夏天露跟他開誠佈公，那麼他就直接說解決方法，一會兒還有重要事情去做，不能在此浪費過多時間。陳正飛微微靠着沙發背，對着夏天露說：“我明白了，長話短說，一小時之內必須平息這場輿論，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至於路總那邊，我可以跟你好聚好散”
“說實話，陳正飛，我是看好你的，雖說你現在是一線了，地位相對穩固了，我也算看懂了一些這個圈子裏的一些門道，對於你們明星來說，有了戀情人氣和熱度會直速下滑，這是必定的代價。這次的事情我雖可以壓下去，恕我直言，悠悠眾口已經堵不住了，尤其是背後盯着林晗的人很多，還有我必須要提醒你，你與林晗之間一系列輿論背後的老手，是圈內人，而且是你暫時不能撼動的存在，而且並不是羅怡，羅怡有份但並不是大頭，還是要奉勸一句，萬事小心些，你和林晗最好眼下不要公開”
“難得夏姐這麼為我考慮，這好像也是第一次你我之間的敞亮談話，說實話，你真的適合去接楊瓊的班兒”
“行了，”夏天露此時整了整衣服，一邊起身一邊囑咐着陳正飛：“既然我們之間的合作不在，友誼還在，以後有需要說一聲”
陳正飛並沒有回答，夏天露踩着高跟戴上標配的墨鏡走出了辦公室。
陳正飛起身走向窗邊，他俯視着這座他一直以來成長的城市，濱江江面上偶有幾艘郵輪駛過，江面上的海鷗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就已經飛遠了，今天天氣很好，他卻看着波浪不興的江邊世界，思緒又飄了很遠。明明那天林晗也沒有拒絕他所提出的二人之間好好談一下的建議，可是剛才夏天露的一席話真的讓他不自覺有些害怕，到底是誰在暗處一直針對着林晗，非要置之死地而不可？
這時候一通電話打過來，看着是蘇茂的來電，他一邊接起來一邊走向了咖啡機旁。
“怎麼說？”
“正飛，作為這麼多年的哥們，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和林晗還是暫時不要公開了”
“蘇茂，你說實話，我家那邊有沒有施壓？”
蘇茂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並不主要是因為這個，根據可靠消息，歡熠馬上就會有重大變動，自從安迅退出娛樂圈之後，楊瓊與汪正的矛盾已經擺到明面上了，很明顯，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誰跟楊瓊站在一起，或者誰跟楊瓊關係好，誰就是需要剔除的絆腳石，就算解決不掉，也是要被狠狠折騰一番的”
“你的意思是汪正？”
“正飛，我並沒有切實的證據，你也知道汪正的手段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別人發現可以察覺的把柄呢?”
“我明白了，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深受這種輿論高壓”
“正飛，勸你一句，來日方長，只要你們之間心意還在，一切只是時機的問題，而且除了歡熠本身，還有一個人你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
“蕭珩？”
“自從回國后，他最近動作頻頻，連續收購了幾個中等規模的影視製作與藝人經紀公司的一半股權，成為實際上的股東，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
“辛苦你了，有時間犒勞你一頓”
“對了，你大哥也很莫名關心你，上點心”
陳正飛揉了揉眉心，好像一切並不總是按着他的意願發展。
至於他大哥的關心？有點“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