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冬依舊
十一月份的時候，林晗重新進組，再次重新開始，一切都是不一樣的感受。冥冥中有些自暴自棄的釋然，既然輿論都已經把她傳成那樣，索性不做任何解釋，任外界紛紛擾擾的流言滿天飛，她依舊好好拍戲就是了。只是，心底里關於感情那一塊，始終有空蕩蕩的缺失，無法輕易彌補，也無法讓時光倒流。
有時候，林晗覺得這世界能夠懂得她的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
時間的流逝，其實就在眨眼之間。比如日升日落，一天的光景便過去了；比如朝替夕落，春華秋實之間，一年的光景便過去了。
關於羅怡的那場輿論風波，其實還在沸沸揚揚地傳着，從耍大牌、疑似小三到傷害安迅的犯罪嫌疑，種種言論汪洋圍繞之下，羅怡的後半年過得並不安生，同時也丟失了幾個代言的洽談合作，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出道多年積攢的聲譽一落千丈，她的圈內地位也受到嚴重影響，她不敢接電話，也不大出去逛街，倒是時時在網上搜着自己的相關，很多言論看着她着實心驚膽戰……
一年光陰，其實過得很快，轉眼間，也就年終了，時光給2002年也快劃上了句號，公曆新年即將到了，也就到了年終盤點的時候。每個平台或者雜誌都會搞一個年終盛典來為平台聚聚人氣回首過去，展望未來，而今年，不止少了羅怡，而且也少了安迅。
若要盤點，2002年可謂娛樂圈風生水起相當熱鬧的一年，年初關於林晗的幾波滔天輿論佔據了相當長時間的頭條熱度、緊接着巨星安迅受傷疑似隱退的說法甚囂塵上、邵雨上影成功封后風頭正盛、羅怡由於輿論風評太差陷入事業危機疑似退圈、林晗陰差陽錯搶女主角的爭論一直不休……
娛樂圈風起雲湧不休，對於林晗來說，一切的一切，都在顯現着娛樂圈的2002年是不尋常的一年。可對於羅怡來說，這一年，大起大落地有點受不了。
但是，我們很容易想到卻不願承認的就是，在人心面前，一切黑暗都是尋常的。
在12月22日這一天，在大多數人還在各自忙各自的年終事情之時，一重磅炸彈驟然投入娛樂圈，同時波及到了社會圈，一石激起千層浪，好久未曾有過消息的安迅突然有消息傳來，安迅經紀人霍一一借用某酒店場地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正式宣佈安迅將隱退一段時間，至於多長時間，無可奉告……
要知道，一個演員宣佈隱退一段時間那是意味着什麼，娛樂圈更新速度那麼快，新人一批批地出，退圈的人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公眾視野，即便能夠復出，聲勢地位也會大大折損，像安迅這種地位的國民級女演員也絲毫不例外。
在發佈會當場，所有到場記者全部都炸了，於他們而言，安迅地位再高也是一名演員而已，但安迅也有些不一樣，安迅的國民度和社會影響力一直都很高，一向口碑好零負面，一直是75后演員中的優秀代表，是經常上政府優秀演員表彰名單的青年演員佼佼者。
這個突然宣佈隱退，時間不定，有些記者心裏是打鼓的。
到了年底，他們媒體人可是需要熱度和話題的，年終老總在業績上催得緊，正好趕上了安迅這檔子事，無異於天降甘霖，有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得搶佔先機，先通知同事圍繞安迅隱退事件趕快發稿越快越好，同時對安迅隱退的原因在合理範圍內臆測推想一番迅速發稿，倒也不敢過分造次，十分鐘之內，網上關於安迅退出娛樂圈的相關新聞稿已經數千條。
一時間霍一一被圍堵住不能脫困，因為安迅的國民度是那麼得高，一言一行一直主導着媒體風向，甚至她的新聞多次上社會版首頁，不到半個小時，發佈到網上的很多帖子已經被網友哄抬了很多熱度。霍一一其實料想得到這種結果，安迅決定隱退是事實，但眼前公開宣佈隱退消息只是虛晃一槍，暗度陳倉還在後面。楊瓊先前勸她不要做的過火，適可而止，但是霍一一併未聽進去，對於自小長在優渥環境中的她，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或者事物，是不容許被別人侵害到的，一旦傷及，寸土不讓。對於她來說，安迅就是不可替代也不能被輕易傷害的人。
瞬間，輿論沸起。等網絡上消息已經發酵得差不多的時候，線下消息也很快就成為了各大報紙頭版，一時間，隨着各電視台的跟進報道，安迅隱退的新聞引發萬人巷議，言論紛紛，熱度居高不下。
很多人直接的想法都是認為安迅所受的傷已經到了嚴重地步所以隱退，這是順其自然的推斷。之前對於安迅的受傷事件，很多相關照片幾乎全被清除，引起不少事件前因後果的猜測，儘管當初關於安迅受傷的事件報告公安早已發佈調查結果，但有一些人一直在平台上將矛頭指向羅怡不肯放過，此刻安迅宣佈隱退的新聞驟然一出，一時間更有甚者，有人公開揚言要威脅羅怡本人的人身安全。羅怡看着讓她心驚肉跳的新聞，雖然隔着網絡別人也不會一下子就傷害到她，但是她還是膽怯叢生，很多人言之鑿鑿地要報復她，於是她給霍一一打了電話。
“霍一一，你什麼意思？”
剛剛結束發佈會的霍一一開車往醫院方向走，所幸此處離市三醫院並不遠，中間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她看着來電瞭然地接了起來：“沒什麼意思，小菜而已，當初你動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日後果，你記好，這，並沒有結束”
“我當時……只是動過念頭，我沒想真那麼做，是我表弟一人的錯，他錯不該為他人做嫁衣裳反倒搭進去自己，如今累及到了我的事業，再說一次，錯不在我，還有，這一切都是安迅授意的嗎？”
“羅怡姐，放心，迅姐所受的罪我會一一討還的，這件事你要恨就恨我，再見，我很忙”
羅怡對於安迅，其實真的是嫉妒的，她嫉妒安迅在葉臻心裏的分量，嫉妒葉臻對安迅的珍重和保護，同時對於霍一一，也不能說是不恨的。
一句話，安迅所有的，她都沒有。
經過一段時間的消沉與頹廢終於鼓起勇氣打過去的電話，不曾料到不到一分鐘便被掛斷。她已經和顧正睿徹底斷了往來，顧正睿之前給她的允諾也全部收回，並警告她不要再去肆意靠所謂爆料來要挾他，從這段關係開始她料定會有這麼一天，她本不愛他，而他也只是一時的興緻，各取所需罷了，只是沒想到這場交易的結果會來得這麼猝不及防，令她根本毫無反手之力，這一段感情荒誕似夢，之前一段苦苦掙扎求而不得而心生憤懟，這一段自己遍體鱗傷，爆料如潮水一浪翻一浪，網絡攻擊攻擊如傾盆大雨正對着她，事業受阻風光趨下，即將談成的代言失去了機會，幾部戲的播出延後擱置，短短几個月，她的處境很是尷尬，求生不得，求死不敢，自己就好像嚴冬酷寒下僵硬的樹榦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怎麼樣”，放下電話，看着羅怡的神情，李希問羅怡通話結果如何。李希剛剛從公司回來，直接來到了羅怡的住處。
“她不會放過我，李希，說到底我真是自作自受，當初怎麼會認識顧正睿那種不是人的人？！霍一一也太過張狂了！”
“小怡，你也知道的，我也爭取了下，最多再帶你半年，今天開會老總說了，如果接下來的這半年你再無起色，你――提前做好準備吧，說實話，老總已經很寬容了”
羅怡神情厭厭，連續很長時間的低落再一次爆發出來，轉身瘋狂地打開冰箱去找烈酒，並且抓了一把水果刀，她想了結算了。
李希看着羅怡這副樣子，伸手就是三巴掌，毫不留情，李希沒有想過自己的勁兒會這麼大，三巴掌下去，迷離的意識清醒，羅怡這才把手中的水果刀扔出去。
李希把她架到鏡子前，“看清楚羅怡，你才二十幾歲，看看這副鬼樣子，在這個圈子裏留得青山在，你並不是一無所有”
羅怡被那幾巴掌掄清醒了，她不是不知道李希這段時間的開導，也很清楚自己的頹唐自己都瞧不下去這個鬼樣子，更別說已經惹得老總不快，她一出道就是大紅作品起來的這一路，確實紅得有些順利，也有着她看不清的迷茫。
如今，接下來的抉擇就在一念之間；她要不進，就會被別人碾壓得徹底告別這個圈子。
霍一一掛了電話，正好走到醫院大廳拐角處，轉身往電梯方向走。每次來醫院，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都會掩蓋了她身上的名貴香水味，好像每個醫院都是如此，一樓大廳里總是不變地充斥着來來往往的病人以及各種家屬，嘈嘈雜雜，看病的焦慮的煩躁的悲傷的情緒輪番上演，更別說在醫院裏面了，每次到這裏，都要感慨她這輩子都不要進這醫院，醫院從來不是清凈地，而人心也從來更不是清靜地。她自己知道人心的可怕，她也知道如何去攻心，可有時卻忘記了回望自己的來時路。
進得病房來，剛剛從外面沾染了寒氣的霍一一此刻被病房內的暖氣一衝，冷熱瞬間對接，直接打了噴嚏。
經過一段時間的手術治療和調養，安迅本就清瘦的面龐又瘦了許多，身體也消瘦不少。最初的時候她抗拒着治療，只是因為還未曾從痛苦中緩過來，好在有那位比她經紀人霍一一還要強勢的葉先生的陪伴和叮嚀，讓她的病情恢復一日好似一日，狀態一直保持着不錯，如今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
可是到底，這場意外以及這場意外的後果確實始料未及。安迅的容顏確實受損了，對於一個女演員來說，身體受傷倒是其次，顏值受損才是真的致命打擊，從抗拒治療到接受治療的心理歷程，安迅着實難熬。
葉臻一直很忙，不能總是陪伴在安迅身邊，可是葉臻還是從百忙之中盡量抽出時間來陪着安迅，他能很默契地知道安迅的所思所想並進行安慰和開導。霍一一想着，安迅是找到她自己的幸福了，可是她呢？
顧正廷照例親自過來每日詢問安迅的身體情況，比如睡眠情況、用藥反應以及活動狀態等等，一邊詳問，也一邊記錄，有時候葉臻脾氣大了直接就把他請出去了。有兩次顧正廷帶着實習醫生邊查房給他們進行講解，每次來呼啦啦一大堆，每次離開也是呼啦啦一大堆，後來葉臻實在嫌煩，於是威脅顧正廷不準再帶人來叨擾安迅，顧正廷拗不過葉臻，只得答應。
“安迅，今日感覺怎麼樣？”
“還好，你看，顧醫生，我可以不用依仗了”，安迅試着自己向前走了幾步，有點踟躕，有點踉蹌，胡淼兒想上前幫忙，被安迅眼神制止，她並不讓別人直接上前幫忙。
“很不錯，慢一些，不要着急，看起來你的心境一直保持得很好，所幸治療效果也很明顯有效，目前你的身體創傷已經恢復了七成，大概農曆年終的時候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顧正廷說完，又記錄了各項生命體征和病房清潔與通風情況，安迅看着他這麼費心，不由打趣道：“勞煩顧醫生了，為了我，連談對象的時間都沒有”
“哪有？身為醫生一天累死累活的，我本就沒什麼人追，又沒有你家葉先生帥氣惹無數人倒追，我的事，早着呢”
說到葉臻，安迅莞爾一笑，霍一一跟着微微淺笑，在她眼裏，安迅笑起來，便是最美的女子。
“顧醫生，你先忙，別總是在我這耽誤時間”
“有什麼狀況及時叫我，隨時都在”
“謝謝你”
“客氣什麼，還有運動也不要過量，身體痊癒總得以養為上，不着急，要讓身體機能慢慢恢復好，欲速則不達”
“好”
安迅目送着顧正廷出去，她轉身緩慢地走回了病床邊，慢慢坐下。
“姐，我說了”霍一一看着安迅，一邊把剛剛晾好的溫白開遞給了安迅，“不要着急，你看人家醫生都說了”
“你知道我的性子，顧醫生說過之後，我已經收斂很多了”
安迅的脾氣一直溫溫柔柔的，霍一一知道，安迅並不柔弱，否則也不會在這個圈子裏走了這麼長時間，她放下杯子，“我不也是――想早點出院”
“姐，說實話，我很困惑，為什麼你要讓我對她手下留情”
“適可而止，一一”，安迅抬頭看着霍一一，霍一一看着安迅那還在恢復的臉部，心中的惻隱之心蕩然全無。
她做得不夠狠罷了，才會讓羅怡一直如此囂張。
“姐，不管直接間接，終究是她害得你成了現在這樣子――”，霍一一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還是不能放過她，總得讓她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我這樣子怎麼了，很醜，很醜，很醜是不是？”，安迅開始有些激動，她此刻異常敏感，心跳加速。
胡淼兒正在輕輕收拾東西，看到二人氣氛有些不對，便想上前，但想了想霍一一的那副閻王臉色，胡淼兒還是低下頭繼續慢慢地做自己的事情。
霍一一有些急了，此刻葉臻並不在身邊，萬一出現不好的狀況就不好了，於是她趕忙解釋“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一一，你也累了這麼些天，回去好好歇上幾天，這裏有淼兒就夠了”
“好的，姐”
霍一一為安迅打點好一些東西，又細細跟查房的護士叮囑了安迅的情況，然後才決定離開。
在走出病房的時候，霍一一沒來由地微微瞪了一眼胡淼兒，而後轉身快步離開。霍一一知道，安迅的情緒隔一段時間就會如此反覆，尤其是在受傷之後，之前倔強的性情此刻不過是全都暴露出來而已，她理解，心疼，心想更不能放過罪魁禍首的那個人。安迅要責怪她，她受着就是。
“淼兒，我餓了，去給我弄些飯吧”
“好的，迅姐”
胡淼兒有些訝異，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以往這個點的時候安迅是不吃東西的，今天有點反常，她想起葉先生私下的囑咐，給葉先生去了一通電話。
當不大的病房空間只剩下安迅一個人的時候，她的臉上不再微笑。對於羅怡，她是恨的，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卻被人怨恨至此，葉臻對那些人的報復也是她默許之後予以實施的，只是，經此一劫，她反而覺察到生與死的意義，在真正的死神面前，她的力量實在渺小得很。縱然事業上的無人企及的巔峰又如何，沒了生命，便是什麼都沒有了，在本就孤單的世界上，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亦或者守護不了自己的真心，才是生命莫大的悲哀。
她遙控打開了電視，正好是電影頻道，正好在放着她一直喜歡的《甜蜜蜜》，曼玉姐一直都是她的女神，鏡頭裏的曼玉姐那一雙眼睛真會說話，笑得時候仿若初春暖陽，哭起來卻直讓人倍加心疼。曼玉姐身上的倔強與不輸男兒的柔弱奇妙結合，是屬於曼玉姐的獨特氣質。
轉眼看去，窗外一片冷寂。此刻，安迅悲觀的心緒又湧上來，心裏一陣堵得慌。
臨近寒冬，《危急時刻》這部戲依舊在趕工當中。
《危急時刻》也算未播先揚名，不過揚名的卻是一負面事件，自從安迅那場事件發生之後，當地政府對於影視基地的安全監督加強了不少。當初警察在所有調查結束后，投資人百般託了關係確認劇組可以再開工，心才放下來，所幸，那個肇事者不是劇組本身的人，雖然劇組沒什麼大錯，當地部門卻加強了影視基地拍攝時的安全督查。
劇組的環境其實比較枯燥，不同季節不同環境下的轉場戲拍起來其實很難，儘管民國戲還是相對來說比較好拍的，可是準備戲的過程和拍戲的過程同樣是很繁複的。很多時候林晗看着那些辛辛苦苦進出的工作人員們，包括化妝、司機、置景、道具、木工等等，他們一年時間總是過得沒有四季而言，有時候連軸轉還要受許多閑氣，更遑論轉場的繁複工作，林晗便覺得自己之前所受的輿論非議又算的了什麼，人活世上，總得承受不同的評價。既然這世間比自己辛苦百倍的人很多時候是默默無聞繼續工作的，那她也要咬着牙扛過難過的日子。
有那麼一瞬間，林晗也會慶幸自己能是個演員，有機會體會不同人的人生。
一切，總會過去的；一切，應該總會變好的。想着冬去春來，四季更迭，一切都會有新的轉機和氣象，她也只能這樣安慰着自己。
下午，《危急時刻》新場景置景、道具全部完成後，隨着工作人員手中的“第34集第五場12鏡”一卡，新的一場戲又開始了。
這已經是這場戲的第十二次拍攝了，導演對於鏡頭的處理一直並不是很滿意，其實更不滿意的是其中某位演員的表演，他在壓抑着，而更要命的是對鏡頭非常敏感的副導演，也一直要求重來，額頭青筋已經顯現。導演和副導演的煩惱來自於同一個人。
林晗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一遍遍重來，一遍遍重理頭緒，很是費神。其實，很多戲多次拍攝之後，演員是會有疲累感的，有的時候有些演員可以堅持保持最貼切的表演，而有些演員演的演的就開始不相信自己了，反而一條過的戲多數時候是ok的。
今天這場戲場景設定是在下午，故事情節沒有那麼激烈，相對溫和的戲其實更加考驗功夫，多數演員很喜歡在激烈的情節衝突中表達情感激烈的戲來體現爆發力，比較溫和的戲反倒是有點拿捏得不知所措。
陳正飛結束自己的b組戲份之後，微微收拾好之後，突然看劇本看不下去，也許是心中記掛着林晗，便信然走到了a組拍攝現場。他悄悄地坐在導演旁邊，一同看着監視器。
已經ng十多次了，不為別的，這場戲和林晗對戲的這個演員的表情神態總是不自然，眼神不看鏡頭，不好好對戲，導演窩了一肚子火不能發，但因為這位是投資人塞進來的，投資人是天，是衣食父母，導演只能勉為其難的去辛苦一次次重來，心裏連連叫苦，反倒是這位大爺一次次洋洋自得全然不在乎辛苦的工作人員。
這場戲有一個設計就是那個男演員要故意抓一下林晗的肩膀，並且要扼住林晗的喉嚨威脅。那個男演員始終不太正經，抓了林晗很多次肩膀，但後續台詞就接不上了，總是自己突然笑場或者詞窮。林晗咬着牙堅持着，其實她是很疼的。
第十三次，林晗忍無可忍，她拿起了現成的道具——一盤橘子直接扔向了那位男演員，一場相對溫和稍稍衝突的戲倒變了味，那個演員終於生氣了，情緒被激怒之下，再次抓住了林晗的肩膀，接着倒把台詞勉強順下來，臉憋得通紅，他的憤怒不能止息，不過也沒有惡語相向之外的暴力相向，只是一個勁兒與林晗飾演的角色扯理，這場戲接下來了，導演沒有喊停。
收工之後，林晗接過張揚的水和暖手寶之後，這才發覺自己的下意識增加了戲裏沒有的細節，不知道導演有沒有怪罪。
導演跟她說，這一場戲雖說與預想的呈現效果不一樣，但目前認為還是ok的，可以保留。
“嘿，你演的不錯嘛，辛苦了”，那個男演員在這條過了之後走到林晗身邊並重重拍了林晗一下。林晗是女孩子，那個男演員的力道頓時讓她生疼，剛才拍戲中途的疼痛還沒消解。“你幹什麼，放開你的手。”
“唉，我可是什麼都沒做”說著他又想伸手去捏林晗的臉。突然有人緊緊扼住了他的手，他向著來人發問“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光明正大欺負一個女演員算什麼本事。”
“我的事用你管，放開！放開！”
陳正飛還是沒有輕易放手，這時候劇組統籌過來，這位統籌一看兩邊都是開罪不起的人，便趕忙圓場：“飛哥，放開手吧，他還小，想必他知道錯了。”
統籌又妝模作樣地訓斥那個男演員:“小武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開玩笑也不分輕重，趕緊跟林晗姐認個錯。”
那個男演員頭也不回，立馬負氣暫時離開了片場。
林晗默默不說話，她心底隱隱有一些情緒波動着，但還是沒說話，她沒想到陳正飛會為了她出頭，原本……，可是……
一切，好像說不清，又道不明。
“都散了散了，休息休息啊——”統籌把其他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支走了，下一場戲原本也就不在這個地點。
她欲言又止，陳正飛開口：“你還好吧。”
短短的三個字，林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還好，謝謝你了。”
“以後跟他對戲注意點分寸，這種人不是一時低頭的人。”
“我知道”
“好好的”
“嗯”，林晗點點頭，她稍微緩了緩情緒，跟等了她好久的張揚一起離開了拍攝現場，去老地方繼續琢磨着下一場戲。
陳正飛看着她的背影，他在等最合適的時機，一切也許可以重來——
林晗後來才那位演員名叫武鉉，今年才剛剛進了北電，與這部戲的投資人據傳關係很近，怪不得有恃無恐。不過她林晗也是給人打工的，自己再大也大不過投資人，好好拍完戲趕緊了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