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代雙雄
「爹,二哥剛剛救了我的命,救了咱們所有人的命!」望着韓慶之身影漸漸被黑夜吞沒,鄭大旗忽然扭過頭,咬着牙對自家父親鄭九斤說道,「我不能當孬種……」
「去吧,爹替你守在這兒!」沒等兒子說完,鄭九斤就紅着眼睛打斷。「不就是一個時辰么,爹等着你們回來!」
說罷,他單手持刀,用已經略顯彎曲的脊背擋住拴在船頭的纜繩。花白的頭髮和鬍鬚,被海風吹得上下飛舞。
年青的時候,他也是追隨在俞大猷身後殺過倭寇的漢子。
那時候,倭寇殺人,搶劫,屠村,無惡不作。害得東南沿海各地,幾乎村村掛孝。
而俞帥旌旗所指,倭寇立刻如蒼蠅般一鬨而散。
俞帥已經故去很久了,鄭九斤幾乎日夜盼着,這世間有第二個俞帥出現,一直盼到鬚髮半白,盼到熱血變冷。
而剛才,在啞巴轉身躍上船頭的剎那,他卻隱約又看到俞帥當年的背影。
「嘩啦,嘩啦……」海浪起伏,拍打小福船的船舷,宛若當年俞家軍凱旋歸來,弟兄們敲盾高歌。
鄭九斤忽然扭過頭,努力沿着纜繩向前張望。他想再看自家兒子一眼,以免留下永遠的遺憾。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夜色太深,纜繩太長。
鄭大旗和「啞巴」韓慶之的身影,已經被漆黑的夜色吞沒,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成功抵達了終點。
纜繩的盡頭,是長船的船尾。兩道人影如幽靈一般,爬過船尾的護欄,無聲地落向了中層甲板。
在雙腳與甲板接觸的瞬間,韓慶之迅速伸出左手,攙扶住了鄭大旗的胳膊。
憑心而論,他真的沒想到,鄭大旗居然會跟上來。對鄭大旗到底能給自己幫上多少忙,也深表懷疑。
畢竟,鄭大旗只是大明屯兵的一個小旗。而據他獲救之後這四個月的觀察和了解,屯兵只相當於將領的佃戶。平素沒有進行過任何訓練,心中也缺乏後世華夏軍人的那股永不言敗的精神!
然而,他仍舊很高興,鄭大旗能跟上來。
這說明,福建水師還沒有徹底爛透,哪怕已經多年沒發過一文錢軍餉,其中仍然有好男兒,熱血未冷。
這說明,想讓這個時代的華夏男兒,心中再度燃燒起熱血,前仆後繼地為了國家民族而戰,也許只需要一粒火種。
而韓慶之自己,恰恰就是那粒火種。
此外,鄭大旗會說幾句倭語,也能在關鍵時刻,用來欺騙對手,為他創造近身一擊而殺的機會。
雖然鄭大旗的身材,比船上的大部分倭寇都高出太多。然而,倭寇之中,也不是沒有看上去人高馬大者。
更何況,據他所了解,長船的主人,是一夥歐洲海盜。以歐洲人固有的傲慢,才不屑去分辨,中國人和倭國人之間的外觀區別。
他的想法,迅速就得到了驗證。
就在二人剛剛站穩腳步,四下環顧的瞬間,耳畔就傳來了一聲憤怒的鳥語,「韋摁死大?」(誰在那?)
「嗷哈游庫塞以馬斯……」鄭大旗立刻將身體躬成了九十度,同時嘴裏冒出了一長串倭國話,再加上其先前從死去倭寇身上扒下來的那身衣服,簡直比倭寇還像倭寇。
對方是個北歐人,身材幾乎跟韓慶之同樣高,聽不懂鄭大旗在說什麼,卻明顯放鬆了警惕。一邊嘴裏發出罵罵咧咧的聲音,一邊傲慢地上前數步,挑起鑲嵌着玻璃的防風燈籠,直接照向了鄭大旗和韓慶之兩個的面孔。
韓慶之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果斷向前迎了過去,掌中匕首奮力前刺。同時「熱情」地摟住了對方的肩膀。
匕首無聲地刺穿了對方的小腹,直達腎臟。提着燈籠北歐海盜身體僵了僵,瞬間斃命。
鄭大旗迅速撲過去,從海盜手裏接過燈籠。韓慶之則像個老朋友般抱着海盜的屍體,將其拖向船尾樓背後,推進翻滾的大海。
短短几個呼吸之後,韓慶之和鄭大旗,又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前者換上了北歐海盜的衣服鞋帽,頤氣指使。而後者,則挑着燈籠,成為了倭寇跟班,亦步亦趨。
一縷月光恰恰穿過雲層,落於長船的桅杆上。將桅杆頂部的海盜旗,照得清清楚楚。
旗幟中央,畫著一個碩大的「v」字。邊緣的兩個斜杠上,則分別串着字母「o」和字母」。
這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幟,作為熟悉世界海軍歷史的共和國海軍陸戰隊前上尉,韓慶之對這面旗幟,印象極為深刻。
在歷史上,打着這面旗幟的荷蘭海盜,以經商為名,行劫掠屠戮之實。沿着非洲海岸,一路燒殺劫掠,將戰火、瘟疫和死亡,直接帶到了南中國海。
這伙以公司為名稱的強盜,抵達南中國海之後,先是在在巴達維亞,即今天的印尼雅加達建立了第一個軍事要塞。隨即,便將罪惡的黑手伸向了華夏。
公元1604年,東印度公司攻佔了澎湖,隨即被大明福建水師趕走。然而,其賊心不死,在十八年後,趁着大明全力應對北方女真人的崛起,無暇顧及水師之際,再度呼嘯而至。
澎湖的所有來不及逃走的漁民,當場被海盜們殺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則全都被荷蘭東印度公司抓做了奴隸,押到爪哇為其開礦。
漁民們賴以為生的六百多艘漁船,被東印度公司的強盜付之一炬。
兩年後,東印度公司又奪取了台灣,抓當地華夏百姓為奴隸,為他們建立了「熱蘭遮城」和「赤坎樓」。
隨即,東印度公司,在台灣大肆掠奪,通過血腥鎮壓中國人來維持他們的殖民統治。
當時,一個中國台灣,就為東印度公司貢獻了其總利潤的25.5%,每年運回荷蘭的財富達40萬荷蘭盾,相當於4噸黃金,以至於當時的一位荷蘭總督稱:「台灣是公司的一頭好奶牛」。
為了鎮壓華夏人的反抗,東印度公司,發明了船裂、火燒、釘十字架等諸多酷刑,並且大言不慚地,將酷刑刊印成書。
在台灣,東印度公司有一名職員叫做君士坦丁·諾貝爾,他親手殺害的中國人就達100人以上。並且這個記錄,寫成家書,向所有同鄉炫耀!
而這些罄竹難書的罪行,到了二十一世紀,卻被西方報紙,洗白成了「播撒文明火種」。所有劊子手,都被吹成了英雄。(註:以上皆為歷史和事實,沒有任何虛構)
「去***播撒文明的火種,老子今晚,先滅了你們!」想到東印度公司的罪惡,韓慶之心中怒火再度熊熊而起。向鄭大旗打了手勢,快步奔向甲板靠右後部位置的舷梯。
憑藉鄭大旗和他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殺不掉全船的海盜。所以,此時此刻,心中的怒火燒得再旺,韓慶之也不會被燒昏頭腦。
他今夜並非一時衝動,才決定爬上長船,將其炸毀。而是經過認真考慮。
如果他學過的教科書上,所記載的知識沒錯的話。他腳下這艘被鄭九斤等人稱作長船的戰艦,實際上應該叫做,北蓋倫。
以二十一世紀的眼光看,該船結構並不科學。炮位和火藥倉,都設在甲板之下的第一層。只要他能夠成功摸進去,找到火藥倉,就有希望,點燃火藥,引發內部殉爆,將此船徹底炸成齏粉。
傍晚的時候,長船上剛剛為慶賀搶劫成功,舉辦了一場慶典。所以,此刻大部分海盜,都因為喝了太多的酒,沉沉睡去。
少數留下來值班的海盜,疲憊不堪,根本沒察覺到,甲板上那兩個大搖大擺挑着燈籠「巡視」的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同夥。
不多時,韓慶之和鄭大旗二人,已經帶來了通往長船內部的舷梯口。二人互相點了點頭,沿着舷梯,快步走下,轉眼間,就來到了內艙。
船艙內部,狹小且複雜,並且洋溢着歐洲人特有的狐臭味道,宛若一個四通八達的老鼠窩。
還沒等韓慶之和鄭大旗二人來得及辨明,究竟哪條通道,可以直達炮位,或者彈藥艙。距離二人最近的一個艙門后,忽然傳出了響亮的咳嗽聲。
緊跟着,艙門被重重推開,一個醉醺醺荷蘭海盜,光着膀子走出。滿身黑毛捲曲,宛如一頭站立起來的狗熊。
韓慶之從側後方摸過去,右手捂住「狗熊」的嘴巴,同時將左掌中的將匕首,刺入「狗熊」體內。
那身體如狗熊般強壯海盜,哼都沒哼,立即斃命。
鄭大旗對韓慶之的身手,早已見怪不怪,立刻快步湊上前,單手幫忙撐住了海盜的腋窩。
二人緩緩彎腰,將海盜的屍體放平,隨手扯過雜物蓋上。鄭大旗抬手擦了把額角上的冷汗,正欲繼續向前,卻被韓慶之輕輕扯住了手臂。
「這邊,有人!」後者拿匕首指了指「狗熊」剛剛走出來的那間分艙,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提醒。「正在睡覺,清理乾淨,以防後患!」
瞬間明白了韓慶之的意圖,鄭大旗佩服地輕輕點頭。隨即,放下燈籠,將倭刀貼與鼻子前,一閃身沖入了分艙。
分艙內,酒氣瀰漫。還有七名海盜,因為喝得太多,正躺在吊床上呼呼酣睡。
向鄭大旗點了點頭,韓慶之單手關住艙門,隨即,迅速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海盜,手起,匕落。
血漿飛濺,呼嚕聲迅速變少。短短三分鐘之後,二人再度推開艙門,魚貫而出。
這回,卻全換上了荷蘭海盜的打扮,頭頂黑色寬沿圓帽,身穿滿是油漬的衣服,腰掛刀劍,腳下還各自套上了一雙破舊卻結實的牛皮靴子。
才撿起燈籠,又向前走了十幾步,二人就聽見迎面的通道里,有沉重的腳步傳了來。
鄭大旗身形一縮,本能便往後躲。卻驚訝地看到,韓慶之竟然邁開雙腿,迎腳步聲走了過去,同時將手中的馬燈,囂張地挑起。
橘紅色的燈光,在黑暗的通道中,卻變得有些刺眼。對面走來的那名海盜眼睛被晃,氣得嘴裏發出一連串叫罵。
韓慶之一聲不吭地,繼續向前又走了兩大步,隨即快速側身,細長的西洋刺劍從對方腹部抽出,劍刃處,跳起一縷鮮艷的殷紅。
海盜叫罵聲,戛然而止,屍體順着艙壁斜斜倒下。鄭大旗迅速回過神,追上韓慶之,抱起海盜的屍體,將其拖向了通道的死角。
兩人沿着黑暗狹窄的通道,繼續走向船艙深處。這回,鄭大旗主動搶在了前頭。
他暗下決心,如果再遇見海盜,自己一定要搶先動手。否則,自己跟過來,就根本不是幫忙,而是在拖啞巴二哥的後腿。
機會很快到來,拐了兩個彎之後,另外兩盞馬燈同時出現在他的視野內。鄭大旗提了一口氣,腳下驟然加快速度。
十米,三米……忽然,其中一名海盜察覺不對,迅速轉過身,同時將手摸向腰間了刺劍。沒等他將劍身拔出,一道寒光已經貼着鄭大旗脖頸搶先飛致,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咽喉。
另一名海盜喝得爛醉,聽到身側動靜不對,愣愣地回頭。還沒等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鄭大旗手中的倭刀,已經快速掃落,瞬間斬斷了他的半邊脖頸。
韓慶之迅速衝上前,將兩具屍體扶住。「小心,不要發出響動。」他的聲音,緊跟着傳進了鄭大旗的耳朵。
鄭大旗面紅耳赤,訕訕地點頭。隨即,接住其中一具屍體,緩緩拖向剛剛經過的一個拐角。
料理完兩具屍身後,二人繼續向前探索。按照韓慶之從書本上學來的知識,炮位應該就在這一層。為了作戰方便,火藥倉也不可能距離炮位太遠。
然而,讓他心中漸漸感覺緊張的是,已經拐了至少七個彎子,書本上記載的炮位和火藥倉,卻仍然不見蹤影。
四通八達的甬道,彷彿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足以將他和鄭大旗兩個,困在這一層船艙之內,直到船上的東西方海盜們,全部恢復清醒!..
「八嘎!」就在韓慶之急得心中快冒煙之際,一個熟悉的罵聲,在他左前方的某個分艙中響起。緊跟着,則是皮鞭抽打肉體的聲音,在幽深曲折的甬道內,顯得格外清晰。
迅速向鄭大旗看了看,他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同樣的困惑。隨即,又向後者點點頭,高抬腿,輕落步,悄悄地摸向了聲音來源所在。
罵人和打人的,必然是倭寇,而倭寇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朝荷蘭海盜揮動皮鞭。如此推算,分艙內正在被打的,肯定是華夏同胞。
而挨打之人,從始至終,都沒發出任何呻吟聲。想必其骨頭,跟鄭大旗一樣硬。
韓慶之最欣賞的,便是硬骨頭漢子。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片刻,果斷提着馬燈,推門而入。
屋子裏正在打人的倭寇一共有三個,看見他身上的裝扮,立即放下皮瓣,九十度躬身,嘴裏發出一連串獻媚的日語問候。「大人,請告訴船長先生,儘管放心安歇。在下今晚一定會從此人嘴裏,將船長先生需要……」
三名倭寇原本身材矮小,九十度鞠躬,更讓他們看上去,像三隻黑色的屎殼郎。不等他們意識到上當,韓慶已經迅速揮落匕首,「噗——」,「噗——」
血光飛濺,兩名倭寇的喉嚨被抹斷,圓睜着眼睛倒地。第三名倭寇發覺情況不對,尖叫着沖向門外,卻被鄭大旗迎頭一刀,砍得倒飛而回,鮮血落了滿地。
「巴格特內餓嗎幽啊——」鄭大旗的身影,緊跟着沖入。隨手關上了艙門,嘴裏同時發出一連串日本國罵。
不待韓慶之提醒,他又俯身從地上撿起皮鞭,朝着倭寇的屍體奮力抽下,「啪,啪,啪……」輕車熟路。
「好身手!好頭腦!」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從對面鐵架子上響起。隱約之間,還帶着幾分讚賞。
鄭大旗心中一驚,迅速朝聲音來處看去。只見一個麵皮白凈,身材勻稱,卻被手臂粗的鐵鏈,牢牢地固定於十字架上的男子,正朝着自己點頭而笑。
很顯然,他和韓慶之兩個剛才舉動,被此人全都看在了眼裏。然而,此人從頭到尾,卻沒發出任何動靜,也沒讓倭寇,看出任何端倪。
比起他先前在獲救之時,臉色突變,差點暴露了韓慶之的到來,此人的定力,無疑又高了一籌。
臉色微微一紅,鄭大旗立刻想去倭寇身體上找鑰匙,替此人鬆開鐵鏈。卻看到,韓慶之已經拿着鑰匙,快步走到了對方身側。
「在下陳永華,救命之恩,不敢言謝。如若日後得以平安脫身,二位但有用的到陳某之處,儘管一聲令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男子,非但定力出色,氣度也非同一般。剛剛被解開鐵鏈,就立刻朝着韓慶之和鄭大旗二人,長揖及地。
「陳永華?」韓慶之隱約覺得這個名字,好生耳熟。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從哪本歷史書上看到過,本能地低聲重複。
「正是在下!還請兩位恩公賜知名姓,也好讓陳某永記於心。」男子後退半步,再度拱手行禮。身上的衣服,雖然早已經被皮鞭抽得破爛不堪,還帶着斑駁的血跡,舉手投足間,卻宛若踏青歸來,與老友相逢於道。
這份從容氣度,令韓慶之,都有些自愧不如了。因此,笑着擺擺手,他低聲回應,「陳兄不必如此客氣,我叫韓慶之,他叫鄭大旗,都是大名福建水師的屯丁。我們的船,下午時被海盜打爛了,所以,才半夜摸上這艘船來,替戰死的弟兄們,討還血債!」
「兩位恩公好膽略,在下不才,願助恩公一臂之力!」聽韓慶之說得乾脆,陳永華也不再過多客氣,立刻站直了身體,低聲表態。
「我們在找火藥倉。你可知道,船上的火藥,存放在哪?」這回,不待韓慶之回應,鄭大旗就迫切地詢問。
「彈藥艙?」陳永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你們想炸船?」
隨即,他又迅速搖頭,「使不得,千萬使不得,船上有重要人物……」
話說了一半,他又意識到,自己這麼說,不足以讓二人打消炸船的念頭,果斷再次改口,「在下陳永華,乃是福建錦衣衛千戶。奉命帶領弟兄們,護送沐王府的小郡主前往北京。因為陸路不靖,所以才選擇走水路。誰料昨日船剛剛離開福州,就被紅夷和倭寇聯手所劫。陳某水戰不敵,又顧忌郡主安危,才被紅夷抓做了俘虜!」
話音落下,鄭大旗立刻大驚失色。作為大明福建水師的屯丁小旗,他的地位,跟錦衣衛千戶,差着不知道多少級。
而錦衣衛,在大明又向來是人人聞之色變的存在。傳言中,尋常人得罪了他們,基本上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倆,加上你,一共才三個人!無論如何,也救不了你家郡主。」韓慶之對於「錦衣衛」三個字,卻沒有什麼感覺,皺了皺眉,低聲回應,「閣下若不肯幫忙尋找火藥,儘管自便。不過,如果……」
「恩公且慢!」陳永華反應極為迅速,立刻知道,如果自己膽敢繼續阻攔,下一刻,對方的匕首,就會捅在自己胸口上。果斷後退數步,再度躬身行禮,「與陳某一道被俘的,還有七十多名弟兄,都被紅毛人用鐵鏈鎖在了底倉,充當奴隸槳手。他們只被俘虜了一天,又沒怎麼划槳,眼***力都在!」
唯恐韓慶之誤會,他雙手抱拳於頭頂,繼續快速補充,「陳某被俘時,留心過這艘船的情況。紅毛炮手和水手,加起來肯定一百人不到。因為人少,他們無法發起跳幫戰,才又雇傭了倭寇幫忙。但是,這艘船上的倭寇,人數總計應該也不到一百人。今天下午,響了足足兩個時辰的炮,想必韓兄的座艦,已經受損,很難再抵住風浪。而奪了這艘船,韓兄不僅僅能給戰死的弟兄們報仇,還能載譽而歸,又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