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經典戰術

“轟！”“轟！”“轟！”“轟！”又是數聲山崩地裂的巨響，另外一艘擔負外圍警戒任務的中型廣船，和一艘位置靠外的千料福船，也相繼被炸得四分五裂。

更多睡在船上的海賊，在睡夢中被驚醒。一個個光着腳，半裸着身體，尖叫着衝上甲板。卻不知道敵軍是誰？到底來自何處？更不知道該如何自我保護或者向對手發起反擊？

“左轉舵，看到前方五十步遠那艘三桅大帆船沒有，靠過去，貼向它的尾樓！”沒功夫欣賞敵軍的醜態，韓青轉過頭，向身邊的弟兄們下達命令。

新式哨船在海面上畫了一道優雅尾痕，藉著風帆的推力，迅速撲向目標。

那是一艘荷蘭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作為戰艦，它與大蓋倫相比，已經略顯落伍。卻仍舊比附近的福船、廣船和大青頭，更具備威脅性。

尤其是配備在其船身前半部的八門火炮，如果操作得當，會形成居高臨下的優勢。而懸挂在船舷側面的杉木護甲，又令其比別的船隻，多出一層防護，在海戰中生存能力大增。

然而，在韓慶之眼裏，這種在十七世紀初曾經輝煌一時的戰艦，卻是不折不扣的老古董。其優點和缺點，早就被荷蘭的死對頭，英國佬給分析得一清二楚，並且寫進了教材傳承後世。

荷蘭人自稱為海上馬車夫，所以非常看重船隻所創造的經濟利益。東印度公司的船隻，尤其如此。

作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主力船隻，斯皮格爾大帆船在設計之初，就要求其兼具戰船和商船的雙重用途。

故而，此船前部和龍骨，使用了大量橡木，並且還加裝了一部分可拆卸的杉木護甲，對付火炮。

但為了節省造價，在不容易遭到攻擊的船身後半部，則大量使用價格相對親民的櫸木。

並且，為了保證最大航行效益，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內倉分為三段。

前段存放的是淡水、穀物和平衡船身的壓艙石。中段，用來存放價值高昂的物資，如香料，瓷器，絲綢等。至於船的尾段，則用來存放火藥，炮彈，以及各種廉價物資。

針對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的上述特點，歷史上著名的北非海盜，在大英攪屎棍兒的指點下，曾經創造出一種經典的豺狗戰術。

那就是，利用非洲西岸和北岸的複雜地形，佈置埋伏圈。放過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然後駕駛小型槳帆並用快艇，從其背後發起偷襲。

韓慶之看不起歷史上北非那群海盜，然而，對其發明的豺狗戰術，卻記得清清楚楚。

因此，認出了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之後，他立刻指揮自己腳下的哨船，直撲其薄弱處。

“轟！”“轟！”“轟！”“轟！”巨響聲從側面陸續傳來，其他四艘新式哨船，也完成了今夜第一擊。

兩艘七百料福船被炸毀，船身分為幾大塊，迅速下沉。藏在船艙之中，僥倖未被直接炸死的海盜們像螞蟻般爬出來，爭先恐後跳水求生。隨即，就被旋渦卷得不知去向。

一艘千料大青頭的側舷，被炸出了半丈長的破洞。卻被船錨固定在原處，無法沖灘自救，海水順着破洞洶湧而入。

眨眼間，大青頭就開始傾斜。甲板上的水桶，索具，沙箱等物，接二連三從船上滑落，濺起一串串白亮亮的水柱。

就在距離大青頭三丈遠處，一艘千料大福船，也被火藥櫃開膛破肚。大型福船特有的水密隔艙結構，立刻發揮了作用。令海水湧入福船內部的速度，遠遠低於那艘大青頭。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今晚睡在這艘大福上的海盜，以地位低下的嘍啰為主。既缺乏對付海難的經驗，也不具備組織能力。

僥倖沒被炸死，卻爆炸聲震得頭暈腦脹，嘍啰們爭相爬出船艙，跳海逃命，對被爆炸引燃的船上物資，不聞不問。

火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大福船前半部湧起，隨即，竄上的甲板，卷上了桅杆。

整艘大福船，在緩慢下沉的過程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蠟燭。將四周圍半里之內的海域，都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砰！”“砰！”被韓慶之預定為目標的那艘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上，有人朝着哨船開火，試圖阻止哨船向自己靠近。

倉促射出的鉛彈，連韓慶之等人的寒毛都沒碰到。而站在哨船上的教導隊員們，卻果斷調整槍口，展開了火力壓制。

“砰砰砰砰……”一輪齊射過後，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上，便不再有站着的人影。護衛在韓慶之身邊的方雙卻不敢掉以輕心，帶領弟兄們，奮力揮動手臂，將十幾枚手雷相繼甩上了斯皮格爾大帆船的甲板。

“轟隆！”“轟隆！”“轟隆！”爆炸聲宛若雨夜的驚雷，連綿不絕。

幾具屍體被火光送上的半空，隨即，被爆炸的餘波撕得粉身碎骨。

伴着火光和爆炸聲，哨船劃出一條弧線，穩穩地貼向斯皮格爾大帆船的尾樓，又與它迅速分開。

在兩船靠到最近的一瞬間，韓慶之親手將飛抓甩出，死死勾住了斯皮格爾大帆船尾樓的護欄。

系在飛抓後部的繩索迅速收緊，將火藥櫃吊向斯皮格爾大帆船的尾樓。韓慶之卻沒有立刻點燃火藥櫃的引線，而是盯着它，直到其拉到最長，才將方雙遞過來的艾絨迅速下按。

“升滿帆，全速脫離！”看着火星在引線上冒起，韓慶之大喝，隨即，拉着看得入神的俞慶再度蹲身。

哨船瞬間將速度加到最大，冒着與周圍海盜船碰撞的風險，盡量扯遠自己與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的距離。

十步，二十步，三十步……

“轟隆！”巨響聲震耳欲聾，緊跟着，又是驚天動地的一連串殉爆，“轟隆，轟隆，轟隆……”

俞慶感覺腳下的哨船猛地跳起，又迅速下落，自己的后脖，則有熱風高速掠過。

不待哨船恢復平衡，他就迅速扭頭回望。

只見那艘被劉香視為珍寶，也曾經令福建水師吃虧無數的斯皮格爾三桅大帆船，已經只剩下的前部一小截兒。被海浪和火光推着，朝一艘來不及起錨的大青頭砸了過去，將後者攔腰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