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見好就收

“痛快！”俞慶跳起來，奮力揮舞拳頭。

三桅大帆船乃是劉香帳下的主力戰艦之一，曾經多次仗着其出色的性能和火力，跟福建水師叫陣。

俞咨皋也曾經多次在海戰中，試圖擊沉或者俘虜此船，結果每次都功虧一簣。

今夜，韓慶之親手將三桅大帆船給炸成了兩截，相當於砍了劉香一條肩膀。

日後福建水師再與劉氏海賊交戰，勝算至少增加了一成！

“左轉舵，調頭向巽位斜切。炸了那艘黑色的大馬船。”韓慶之情緒，卻絲毫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迅速朝水寨內掃了一眼，隨即指出下一個獵殺目標。

那也是一艘帶有明顯北歐風格的龐然大物，比起當初韓慶之俘獲的那艘大蓋倫，還要長出一大截。

並且船體比大蓋倫要寬三成，並且在靠近甲板半丈遠的位置開始，急速收窄。令此船看起來向一個吃撐了蟒蛇，醜陋之餘，還帶上了幾分憨傻。

大明沿海商人和百姓，習慣稱此艦為大馬船。而在韓慶之記憶里，這種形狀的船舶卻有一個十分拗口的英文名字，大莫徹特曼

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因為這段時期很多歐洲港口都按照甲板尺寸向進出商船徵稅，所以，荷蘭東印度公司才專門請人設計了這種窄甲板大肚皮船舶。

因為肚大能裝，還能逃稅，該型船舶很快風靡於歐洲。並且讓“莫徹特曼”這一發音，成為商船的專用名詞。

而該船抵達亞洲之後，因為其單側船舷上可以裝備高達十二門門火炮，立刻成了東印度公司對東南亞地區各國的洗劫主力戰艦。直到十八世紀初，才逐漸被風帆戰列艦取代，重新回歸為運貨專用船隻。

韓慶之不知道劉香手中的這艘大莫徹特曼（largemerchantman）是從荷蘭東印度公司手裏買的二手貨，還是來自果阿一代的高仿品。卻清楚地知道，此船對劉氏海盜團伙的重要性，因此，發現了它的身影之後，立刻把它當成了優先炸毀的目標。

“左轉舵，調頭向巽位斜切……”

“火槍手換位。”

“擲彈手準備。”

“行軍炮裝填霰彈，準備清理目標甲板……”

命令聲，接二連三在哨船上響起。卻是方雙、李哲等基層軍官，按照各自的職責，將韓慶之佈置的任務快速細化。

新式哨船優雅在海面上兜了個圈子，隨即高速撲向目標。

因為不止一艘戰艦的殘骸起火燃燒的緣故，此時此刻，水寨內已經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大馬船上，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海盜嘍啰們，顯然意識到了大難即將臨頭，一部分人站在船舷后，將水桶，沙箱，木板等物，接二連三朝着水面丟，試圖給哨船製造障礙。

另一部分人，則尖叫着沖向了炮艙，七手八腳地為火炮裝填彈藥。

“轟！”“轟！”“轟！”“轟！”一艘千料大青頭上的海盜反應更快，忽然朝着韓慶之所在的哨船瘋狂開火。

沒有任何瞄準器具輔助，也沒有炮身穩定裝置，想命中目標談何容易？

前三枚倉促射出的炮彈，連哨船的邊緣都沒擦到，隔着至少兩丈遠，就扎進了水面。

第四枚炮彈從韓慶之等人頭頂半丈處掠過，不偏不倚，將一艘正在試圖起錨迎擊的海盜船砸了個正着。

“娘咧——”

“你祖宗的，瞎眼了……”

“該死，不打官軍打老子……”

海盜船上，立刻響起了一片哭喊與叫罵之聲。正在努力拉起船錨的海盜們，被濺起的木屑扎傷了七八個，僥倖沒受傷者，不敢賭會不會遭到下一次誤擊，更不敢留在船上等死，紛紛逃到船身另一側，主動拉着繩索墜入大海。

沒等大青頭展開第二輪炮擊，百戶侯雲已經指揮着另外一艘新式哨船駛入了其射擊死角。

船上的其他弟兄，默契地互相配合。先用火槍壓制甲板上的弓箭手，然後用手雷清理甲板。緊跟着，就將火藥櫃掛在了大青頭的側舷上。

沒等哨船跟大青頭脫離接觸，大青頭上的海盜們，已經魂飛膽喪。再也顧不上開炮給哨船製造麻煩，紛紛推開炮窗和中艙通氣窗，一個接一個跳向海面。

“轟隆！”火藥櫃爆炸，將大青頭側舷中部貼近吃水線處，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大青頭迅速進水傾斜，侯雲指揮着哨船，頭也不回地奔向下一個目標。

火光熊熊，照亮整個海面。

韓慶之所在的哨船，分開海浪和障礙物繼續前進，轉眼間，已經跟大莫徹特曼貼了個肩並肩。

火槍清理，手雷跟進，兩輪攻擊過後，大莫徹特曼上的海盜們，迅速放棄了抵抗。

“這次你來！”韓慶之將飛抓交給了身邊的方雙，順勢，接過了對方剛剛裝好的斑鳩銃。

“多謝二哥！”早就心癢難搔的方雙，頓時喜出望外。學着韓慶之前兩次的模樣，將飛抓穩穩地甩向了大莫徹特曼側舷護欄。

一個滿身是血的海盜，忽然從側舷後站起，揮刀剁向飛抓后的繩索。“砰！”韓慶之果斷開火，一槍將此人的前胸打了個稀爛。

沒有第二個漏網之魚出現，即便有，也不敢從船舷后跳起來，挑戰火繩槍的近距離射擊。

隨着哨船與大莫徹特曼之間的距離重新被拉開，火藥櫃的引線迅速燃到了盡頭。“轟隆！”爆炸聲驚天動地，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大莫徹特曼，迅速變成了一堆燃燒的木板。

“吹海螺，通知弟兄們，完成手頭這輪攻擊之後，立刻撤離！”不待爆炸餘波結束，韓慶之就果斷髮出了新的命令。

“啊——”傳令兵猝不及防，嘴裏發出一聲驚呼。隨即，舉起海螺到嘴邊，奮力吹響。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低沉的螺號聲，瞬間刺破蒼穹，傳入了所有教導隊員的耳朵。

無論甘心與否，剛剛結束了一輪進攻的教導隊員們，立刻調轉船頭，向韓慶之所在位置靠攏。而正在進攻途中的教導隊員們，則加快速度，向目標展開了最後一擊。

“行軍炮，瞄準筧橋，給我砸爛了它。”韓慶之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帶任何感情。

架在哨船的上的行軍炮，終於得到機會發威。跟着兩百餘步距離，向筧橋開火，“轟！”

目標完全靜止，又足夠龐大。第一枚炮彈，就直接命中。將硬木鋪就的筧橋表面，給掀掉了足足五尺長一大截。

一夥睡在岸上，經驗豐富的老海盜，正欲沿着筧橋，偷偷爬上各自的船隻。倉促間來不及躲閃，高聲尖叫着，與破碎的橋面一道掉進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