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一致對外
顧伊和楚炎鶴兩個人算是冰釋前嫌,重歸和好了。只是,楚炎鶴那張臭嘴讓顧伊恨不得給撕爛了,真真應了那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這天,楚炎鶴用兩隻粽子手揪着一條,鵝黃底兒,大象造型的內褲。大象的耳朵正好是褲腰部分,長長的鼻子是尖三角襠部那一段。楚炎鶴一臉哀怨羞憤的看着顧伊,“你確定這是給我買的?你確定我是這個尺寸?”
“我怎麼知道你們男人買個內褲還有尺寸大小!我怎麼知道你是哪個尺寸!你到底穿不穿!”顧伊覺得,她一輩子的火氣都沒這幾天發的多。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親手量過,要不你再量量。”楚炎鶴要是自己能行動自如,真就能把自己脫光光了,獻到顧伊面前,就等着她對自己上下其手。
“楚炎鶴!不喜歡你就給我光着!”顧伊拽過內褲砸在他臉上,還蹬鼻子上臉了。她當時買的時候哪裏好意思看型號、顏色什麼的,隨手拿了一包便塞進袋子裏,誰知道會是這麼幼稚的。
而且,她看那號也不小嘛。
楚炎鶴內心犯賤的高興了一把,伊伊不懂買男人內褲,也就是說,她從來沒有給屈銘楓買過,屈銘楓沒有享受到的,讓他享受到了,這是不是說明他在伊伊的心裏又有了進一步的深入。
看在顧伊眼裏,楚炎鶴那一臉幸福的表情就是色色的流氓樣兒。
在醫院裏照顧了他一段日子,據說,今天他可以出院了。
顧伊狐疑的看着醫生把他身上的繃帶解下來,看着除了白了點沒有其他特徵的上身,“醫生,他真的沒事了嗎?”
負責的還是即將晉陞主任陳醫生,他看了一眼楚炎鶴,然後表情不無凝重的說道:“雖說出院了,但是身體還是需要好好調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着腿可不止需要一百天。小姑娘,好好照顧着,可別像第一次那樣了。”
提起第一次,顧伊又免不了難堪,可是仔細回想楚炎鶴這幾天的表現,他像撞到頭,斷了肋骨,斷了腿,順便差點斷子絕孫的人嗎?
她怎麼覺得他比她這個健康人還健康呢?
“炎鶴,你傷到的地方還痛嗎?”顧伊難得的溫柔,她伸手去摸他的肋骨處。楚炎鶴下意識的往顧伊面前送,美人愛撫求之不得。
但是,等等,楚炎鶴猛地讓了一下,“還是會偶爾有些陣痛,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楚炎鶴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心底鬆了一口氣,差點就穿幫了。不然,以後的小福利可就沒有了。
顧伊這幾天照顧他照顧的可謂是有求必應,他有時候還能渾水摸魚的佔個小便宜,想到這兒,內心便又騷動起來,下腹也跟着流竄着火熱。
不爭氣的東西,楚炎鶴低頭暗罵了句,他本人都沒反應呢,你倒先有反應了。
顧伊見他樣子不像裝的,也就暫時相信了。
現在,楚炎鶴只剩下腿上的石膏沒有拆,行動不方便,還需要坐輪椅,顧伊把他扶到輪椅上,“你是先回家嗎?”
“回去幹什麼,一回去,老爺子肯定又是無休止的嘮叨,我整天就和他吵了,哪裏有利於養傷?說不定還會把那個噁心的霸王花弄來。”楚炎鶴對楚老爺子的招數可是研究的透透的。
“霸王花?”他什麼時候又招惹了一個女人?一個金朵還不夠?顧伊不知道,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在意楚炎鶴身邊的女人了。
“諾,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那個。”楚炎鶴有些嫌棄的皺眉,老爺子也就那個眼光。
“金朵?”顧伊見他的態度,便也明白了個大概,但是,看到他那麼討厭那個叫金朵的,不免就像多噁心他一下,卻沒想到,暴露了自己的內心。
“她不是楚老爺子給你內定的少奶奶嗎?我聽說,在她的圈子裏,現在都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准夫人了。”
“定是老爺子訂的,自然跟我沒關係。”楚炎鶴對於這一點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和老爺子鬥了這麼多年,他從沒認輸過,更何況這次關係到自己的終生大事。他突然覺察到顧伊的語氣,修眉上挑,嘴角淬着笑意,“伊伊,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顧伊急忙否定,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好了,那你要去哪兒?”顧伊急忙轉移話題,不回楚家,那他難道回自己的公寓?
“當然是去你家,你不覺得只有在沈宅我才能儘快的把傷養好嗎?”楚炎鶴怎麼會放過這種和顧伊相處的絕佳的機會,“難不成你要我一個殘疾自理生活?”
梁向把自家老闆和未來老闆娘送回家,便溜了,因為他的工作又增加了一倍。原因是,老闆認為他出的這個借出車禍假裝重傷的主意太過完美了,伊伊照顧他老闆照顧的太過周到,導致顧伊都瘦了。所以,他這個出主意的罪魁禍首,必須以工作來償。
這段日子,沈家已經習慣了顧伊的夜不歸宿,今天,顧伊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楚炎鶴進門,坐在客廳里的“一家人”都愣住了。
還是趙之杏反應的快,她跟着走過來,“炎鶴這是怎麼了?小伊,這是怎麼回事?出了事怎麼也不跟家裏說一聲呢?”
顧伊看向坐在主位的人,聲音冷清,“家裏有問過嗎?”
一句話,便把企圖表達關切的一些人的話給堵死了。
事後來套套近乎,說說無關痛癢的話,誰都會,她顧伊不屑於與他們爭,不代表是爭不過。
沈仁賢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吳嫂你給炎鶴定個調養的計劃,好好給炎鶴養傷。”想把這茬給翻過去了。
等顧伊把楚炎鶴推回卧室出來,沈仁賢拉住顧伊,“小伊,炎鶴受傷了你怎麼也不跟家裏說,你看看,家裏也沒個人去看看,多不像樣子,你讓楚家怎麼看?”
“我不是這個家的人嗎?”顧伊一臉疑問的看着沈仁賢,問的很是茫然無辜。
沈仁賢被問的臉色一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打圓場,“小伊,你知道爸不是那個意思,爸是說你好歹得讓家裏知道……”
“爸你放心,炎鶴和楚家都不會在意這些,真正有心,即使人不到,也能感受到心意。要是沒那個心,去了也是添堵,您說,是吧?”顧伊說著瞥了眼坐在廳房裏的人,嘴角噙着笑,那笑意,卻讓沈仁賢發堵。
顧伊話中的意思,他豈會聽不懂。
顧伊是在暗指他們這些人,做派形式主義,口頭上說說誰都會,有誰真正去做了?
沈仁賢的視線隨着顧伊望過去,看見坐在沙發上吃着水果的趙之杏和楊蔚微,哪裏還有剛才的熱絡。
趙之杏感受到沈仁賢的視線,本要再拿一塊水果的手收回來,站起來笑意盈盈的說道:“我去看看吳嫂準備的,幫她想想,別遺漏了什麼。老沈,不然咱們給炎鶴請個營養師吧。”
沈仁賢眸中的光亮一閃而過,還沒有說話,顧伊先開口了:“趙姨,其實炎鶴說他最想吃的便是您做的飯了,他說一看您便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女人,他還說,要我多跟您學着點,這做飯好學,這搶人老公可不好學。”
“是啊,趙姨,我一看見您就覺得特別親切,我最喜歡吃的便是我家保姆做的菜,看到您我就想起了她,只是,讓趙姨給我一個小輩做飯,我哪裏好意思啊。”楚炎鶴不知道什麼滑着輪椅出來,在沈仁賢出聲前邊插進來,把他要說的話給堵住。
顧伊說得雖然尖酸刻薄,但是卻是實情,沈仁賢想要訓斥她,但是想到顧伊的母親,便什麼都沒說。
而楚炎鶴一句話,便把趙之杏和楚家的傭人劃分為一個等級,最後還客氣了一句,讓趙之杏想不給他做飯都不行。
“炎鶴哪裏的話,小伊是我的孩子,你又是小伊的老公,做岳母的給女婿做頓飯,還客氣什麼。”趙之杏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她沒想到,這一次沈仁賢竟然沒有幫她。明明心底極其的不舒服,臉上卻還得保持着笑容。
“那以後可就要麻煩趙姨了,炎鶴嘴巴刁的很,我怕吳嫂做事太粗心,以後就有勞趙姨多上心炎鶴的調養了。”趙之杏想做一頓就逃過去,顧伊偏偏不讓,就是要讓她天天做。至於,做了楚炎鶴是吃還是扔,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記得小時候,老聽爸爸說趙姨做的一手好菜,我還真沒嘗過,以後終於有口福了。”顧伊同樣笑意款款,禮貌有加,“吳嫂,聽說你外甥的表姨的大舅子的二閨女要結婚了,我們沈家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人情喜事還是需要走動走動的,趙姨說了,放你一個月的假,還說紅包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拿着紅包回家參加婚禮吧。”
趙之杏臉上的笑僵了僵,她怎麼把吳嫂給放假了?還放一個月,難不成自己還要給他們做一個月的菜?還有,吳嫂的親戚結婚,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她來拿份子錢?
吳嫂聽得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擦着手從廚房裏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趙之杏身前:“那怎麼好意思讓夫人破費呢,我們鄉下啊,隨禮都隨的少,夫人您可千萬別給太多,您要是給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這話一說,趙之杏能不多給嗎?
雖然沈家不缺錢,但那是沈仁賢的錢,沈仁賢每月給她的錢是有限的,說到底,沈仁賢對她還是有防備的,他的卡她可以隨便刷,但是要動用大筆現金,那必須有沈仁賢簽字。
“吳嫂家裏有喜事怎麼也不早說,之杏給吳嫂包個紅包,吳嫂在沈家也是老人了,自然不能虧待。”沈仁賢都發話了,趙之杏只能自掏腰包。
“爸,吳嫂走了那誰做飯啊?”楊蔚微對於楚炎鶴和顧伊的一唱一和早就看不慣了,兩個人一起擠兌乾媽,憑什麼,憑什麼讓乾媽給一個小輩做飯。
“蔚微,我記得你好像做過美食節目,做菜肯定既營養又好吃。”顧伊突然開口,她什麼時候這麼親密的稱呼過楊蔚微?
倒是沈仁賢聽了對顧伊看了一眼,眸中的眼神有了些許讚歎。
他知道顧伊的性子執拗的很,其實他的要求也不高,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便好。
你看,顧伊肯這麼稱呼蔚微,多像一家人。
但是,沈仁賢自己也忽視了,他說的是像,也只能是像,永遠都成不了一家人。
楊蔚微張了張嘴,沒有接話。
倒是楚炎鶴婦唱夫隨的接了,“我記起來了,乾妹妹沒紅的時候確實做過美食節目,當時公司里還流傳着,誰要是娶了乾妹妹,那可就是娶了一廚師老婆,男人的胃被抓得緊緊的。岳父還沒嘗過乾妹妹做的菜吧?那才是大師級品質保證。怎麼樣?乾妹妹不給露一手?”
今天,誰要是敢出來幫腔,誰就會被這無良的夫妻倆給搭進去。
“蔚微你會做菜?看來我是有口福了,哈哈。”沈仁賢樂的看得一家其樂融融,何況,楚炎鶴人在這兒,自然要給他三分薄面,“趕緊給銘楓打電話,他一定還不知道自己找了個這麼賢良的老婆,讓他也來嘗嘗你的手藝。”
殊不知,屈銘楓早就嘗過那所謂的大師級廚藝。
這下,趙之杏和楊蔚微硬推着接下了廚房的工作,這飯還必須做好了,不能做差了。
趙之杏除了剛開始為了抓住沈仁賢的心時,在菜上下了番功夫,這麼多年了,那保養極好的手指,哪裏還碰過那些油煙湯水?
楊蔚微更不用說,做菜小有口味還差不多,一個主持人,就是廚師在一邊做的時候她在一邊看着,哪裏能練出大師級廚藝。
再說,這也不是做給她心愛的人吃,自然少了那一份真心。
“那爸,我先推炎鶴進去了,他不能長久的坐輪椅上。”顧伊見目的達到,便也不願意在外面看她們聳拉着的嘴臉。
演戲誰不會演?以前是她懶得演,惹急了,她也是會咬人的。
楚炎鶴戳着顧伊飽滿的額頭,眸中淬着笑意,“真真箇尖酸刻薄的小娘子。”
“你是笑裏藏刀的大尾巴狼。”顧伊毫不客氣的回過去。那兩個人估計要氣炸了。
“現在大尾巴狼想要吃小娘子。”楚炎鶴瞪着一點也不水汪的眼睛賊兮兮的看着顧伊。
“要不要我把外面那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搶得了男人斗得過小四的老娘子請過來,給你打打牙祭?”要說耍嘴皮子,顧伊可不輸給楊蔚微,只不過,楊蔚微的小算計都是上不了檯面罷了。
“不要,我就喜歡心思惡毒蛇蠍心腸十惡不赦牙尖嘴利的小娘子。”楚炎鶴今天也是心情大好,難得顧伊高興,他這個一切從婦的十佳好老公怎麼能不陪着她鬧騰。
“好了,別鬧了,去洗澡。你都有半個月沒洗澡了,身上都餿了。”顧伊嫌棄的捂着鼻子把他推進去,先發制人的說道:“我已經給你擰好了好多濕毛巾,你可以用它擦身體。你的腿還傷着,不適合淋浴。”
楚炎鶴糾結的看着那一排濕毛巾,為什麼不是伊伊柔嫩細滑的小手?這毛巾擦和不擦有區別嗎?
可是,伊伊的話便是聖旨,萬一她今晚不讓自己上床怎麼辦?現在,他可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爬上伊伊的床了。
顧伊去吳嫂房裏給她塞了些錢,吳嫂從小就在外公家裏做事,媽媽出嫁了,便跟着到了沈家,家裏的親戚早就遠了,卻還是有個念想。
這人越是老了,越是想落葉歸根,什麼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可是除了錢,除了讓吳嫂有足夠的積蓄安享晚年,顧伊沒有別的可以給的。
吳嫂拍着她的手,摸着她瘦削的小臉,頗為感概,“大小姐跟夫人長得真像,夫人要是還在的話,肯定喜歡楚姑爺,唉,你瞧瞧我,說這些幹什麼。大小姐,每逢忌日,代我給夫人上柱香,告訴她我在沈家過得很好。你也要好好的,別讓天上的夫人擔心。”
“吳嫂,我媽跟我爸是怎麼認識的?”這是顧伊一直好奇的,顧家是大門大戶,在一個市裡也是有門有臉的主兒,至於沈家……她好像沒聽過,也沒見過父親那邊的家人。
“你問這個幹什麼。”吳嫂有些不願意提,畢竟夫人和先生過的並不幸福,“他們是同學,是先生一直追求夫人,起初,夫人一直不答應,後來,夫人出了趟國,回來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
具體的她也不知道,她只不過是個傭人,主人的事哪裏是她們知道的。
就這樣?顧伊還以為會是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呢,不然沈仁賢怎麼會每每喝醉酒就會抱着母親的照片喃喃自語呢?
顧伊還想問些什麼,聽動靜,家裏好像來了什麼人,顧伊攙扶着吳嫂出去,畢竟吳嫂是傭人,在沈家,該盡到的職責是要做的。
客人來了,她得招呼。
顧伊凝眉看着客廳里高傲的站着的人,她怎麼會來?
金朵環顧着沈家客廳,沒想到裝潢的還有點樣子,不過,比自己家還是差遠了。
吳嫂端上茶來,她不適應的皺皺鼻子,她最討厭的便是中國的茶,喝起來苦苦的沒有味道。
沈仁賢和趙之杏也出來了,狐疑的看着客廳中央穿及地長裙站立的女人,這是哪家的孩子?
“你是……”沈仁賢縱橫商場多年,只一眼,便看出這女人出身不一般,卻也沒忽略女人臉上的輕視。
再怎麼不一般,她沒說他也不知道不是?在他面前,還是在他的地盤,擺臉子,他可是不喜歡。
“我來接人的。”金朵根本就沒把顧伊家裏的人放在眼裏,如孔雀一樣佇立在那兒,高高的昂着頭。
連楊蔚微都看不順眼了,想擺譜回自己家擺去,到她家裏裝什麼公主。
“這位小姐走錯地方了吧,我沈家可不是收容所,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說是接人的,小姐你這工作做得也太不稱職了,接人也要打聽好地址,硬闖民宅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沈仁賢理所當然的把她歸為接送小工,是你自己不報家門的,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是小姐你搞錯了吧?”楊蔚微被顧伊堵得還憋着氣呢,這下送上來一個撞槍口的,“你看我家裏可是沒有合適的給你接哦……”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沒有合適的,便是暗指金朵是做不正當工作的。
金朵哪裏說得過這一個二個的牙尖嘴利,她跺着腳指着顧伊,“你,你把人給交出來!”
“呀,姐姐,你不會是搶人家男人了吧?”楊蔚微誇張的叫了一聲,滿臉疑惑的看着顧伊,帶着玩笑的幸災樂禍。
“我也想呢,乾妹妹,什麼時候教教我搶人家男人的本事?是先抓住別人家男人的胃呢?還是先給別人家男人養個孩子呢?”一口一個別人家男人,顧伊指的是她和屈銘楓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別以為她不說,便不知道屈銘楓婚內出軌,不知道那個人人喊打的小三,便是你楊蔚微!
顧伊知道的有關她和屈銘楓之間的事情越多,楊蔚微自然也越高興,但是,拿出來,當著外人的面隨隨便便說,還是一副嘲諷的語氣,她不可能高興的起來。
“爸,你看姐姐說的什麼話嘛。”楊蔚微委屈的望着沈仁賢,什麼叫搶別人家男人,你要是能看住了,我就是找根繩子栓在身邊,這男人的心也還是在你那裏,我搶的過來嘛。
“都閉嘴!”在外人面前倒是先自己家裏人爭吵起來了,丟不丟人!沈仁賢看着雙臂抱胸倨傲的金朵,再一次開口:“我想這位小姐是走錯地方了,我們家沒有你要接的人。”
金朵看着這抵死不承認的一家人,要不是爺爺讓她來接楚炎鶴,她才不會腆着臉往上貼呢,接他幹什麼?接回去她伺候?
但是爺爺說了,這是兩個人培養感情的好機會,為了能把楚炎鶴搶到手,她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大小姐身份。
“我來接楚炎鶴。”金朵越過楊蔚微看向顧伊,“聽說他受傷了,我來接他回家。”
“你是……”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女人來有可能和楚炎鶴有關,但是,她和楚炎鶴是什麼關係?
金朵猶豫了下,爺爺囑咐過她,不要太過張狂,畢竟金老爺子位子在哪兒,容易讓人詬病。金朵笑得深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曖昧起來,“是楚爺爺讓我來的,我們是世交。”
這話一出,在座的便會明白,什麼樣的關係會讓一個外姓人來接?答案不言而喻。
話說到這份上了,沈仁賢也不便再阻撓人家,他看了顧伊一眼,眼睛裏藏着詢問,“小伊,把炎鶴叫出來。”
顧伊進去的時候,楚炎鶴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玩遊戲呢,一條羽被堪堪圍在腰間,兩條修長有力的腿便毫無保留的暴露在顧伊眼前。
楚炎鶴見顧伊進來,放下手機,一手托頭,側卧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正想發揮自己的無敵美男計,便被一件衣服蒙頭套住。
“把衣服穿上,有人來接你。”顧伊語氣中,帶着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強硬。
“有人接我?”楚炎鶴坐起來,繞過顧伊拿給他的衣服,卻拿了件睡衣套上,“誰?”他可想像不出有誰會這麼關心他。
顧伊看着他的動作,卻沒有接話,是誰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都找到家門了。
楚炎鶴穿好衣服等着顧伊來扶他,手伸了半天,卻沒等到人,他只好開口:“伊伊,我腿傷了。”表情哀怨憂鬱,好像這腿是顧伊給他弄斷的一樣。
“那你洗完澡是怎麼上去的?”顧伊語氣不善,卻還是上前扶了他一把,楚炎鶴趁機往上貼,像小孩子討糖果似的把自己湊上去,“伊伊你聞聞,我身上還有藥味兒嗎?”
這話在顧伊耳里聽了卻是變了個味兒,好啊,楚炎鶴,現在金朵來接他了,他知道修邊幅了,還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
“離我遠點,難聞死了!”顧伊像拍打臭蟲一樣把他拍開,下手不輕,把楚炎鶴的手都給拍紅了。
楚炎鶴也覺察出顧伊的不對勁,收斂了嬉笑,奈何他坐在輪椅上,便比顧伊矮很多,只能抬頭仰望着她,“怎麼了?到底誰來了?”
“你想見的人!”顧伊沒好氣的說道,心都快飛人家女孩兒那去了,還在這兒跟她裝模作樣,惺惺作態。
楚炎鶴碰了一鼻子灰,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安靜的由顧伊推着去了客廳。
兩個人一出來,眾人的視線便緊跟過去,沈仁賢擰着眉,視線在金朵和楚炎鶴之間巡梭,想從兩個人身上看出點什麼來。楊蔚微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顧伊你也有今天,人家正牌都找上門來要人了。
沈仁賢率先出聲:“炎鶴,這位小姐說是來接你的。”
楚炎鶴尋着看過去,仔細端詳了陣,那雙幽深的眸子裏凜冽的光看得金朵極其不自然,金朵剛要開口,楚炎鶴便收回視線,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敬重:“岳父,我不認識她。”
這一出口,不僅顧伊愣了,金朵更是怒壑難平。她放棄了自己休息的時間過來,還被這些沒教養的人說三道四,楚炎鶴出來了,竟然說不認識她?!
她拿着手袋指甲掐進去,企圖這樣來消除自己的怒氣。
“炎鶴,我知道你還在跟我慪氣呢,回家爺爺都說我了,你就算是還生我的氣,也不能在別人家裏啊,這樣多不好。”金朵並不是沒腦子的一觸就燃的傻大姐,她很好的把真實情緒壓下去,一如一個妻子勸吵架出走的丈夫那般賢良淑德。
“嗯?說。”楚炎鶴側耳聽着,見金朵停下來,好像有些不滿,似乎還沒有聽夠她說話。
“說什麼?”金朵被他搞懵了,該說的她都說了啊。
“說你怎麼擔心我,怎麼後悔莫及,哭得怎麼肝腸寸斷啊,”楚炎鶴指了指楊蔚微,“我這裏有專業演員,要不要她教教你?”
“現在倒是知道來裝好人了,我車禍在醫院半個多月的時候怎麼沒見着你人呢?”楚炎鶴在輪椅上正了正身子,托着下巴注視着金朵,“小姐,我拜託你撒謊也調查好了再說好不好,我知道我帥氣多金招人喜歡,但是小姐你也不要這麼不自愛的往我家門上送,奉勸小姐一句,男人嘛,對於送上門來的大多不珍惜。”
金朵被楚炎鶴的不安牌理出牌搞的一愣一愣的,說白了他還是不承認認識自己。若擱在以前,金朵被人這麼羞辱,早甩手走人了,但是看到站在楚炎鶴身旁的顧伊,看着楚炎鶴那雙只盛得下顧伊的眸子,妒忌之火便熊熊燃燒起來。
而以她多年的經驗看,楚炎鶴絕對是一個一心一意,會疼老婆的好男人,本來那個被疼愛的女人就應該是自己,憑什麼被一個樣樣比不過自己的女人搶了去!
“炎鶴,我都說了我知道錯了,你還不原諒我嗎?”金朵蹲在楚炎鶴面前,想要伸手去握他的手,卻被楚炎鶴避開,她極力忽視楚炎鶴眸中的厭惡,眨着畫有精緻眼影,貼着假睫毛的眼睛,“炎鶴,我知道你因為跟我吵架除了車禍還在怨恨我,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不好嗎?”
聽到這句,沈仁賢本來繃著的臉黑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炎鶴出車禍是因為這個女人?那他的女兒呢?顧伊呢?
但是,楚炎鶴這個時候沒有表態,他自然就不能先說什麼。
若說演技,金朵真的比不過楊蔚微,但是,算計,那可比楊蔚微要強上不止一點兩點。
楊蔚微是靠裝可憐裝柔軟弱博取同情和好感,而金朵便有恃無恐的多,她這樣演戲,率先得罪的是誰?是楚炎鶴本人,但是,她怕什麼?反正楚炎鶴對她也沒有好臉色,在這種情況下,她要做的便是把楚炎鶴帶走,那樣,她就是勝利者。
楚炎鶴沒想到金朵竟然這樣顛倒是非黑白,既然,她喜歡這麼說,他便陪着演,“是嗎?那你說說你都錯哪了?道歉總得有個道歉的誠意。”
“我……”她有什麼錯?她什麼錯都沒有,讓她上哪裏去承認錯誤去,“炎鶴,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為什麼要在外人面前說呢,我們回家說好不好?”
楚炎鶴搖着輪椅後退了幾步,離金朵遠了些,挑眉,“這就是你的誠意?我讓你當面認個錯你都不肯,還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便要自己搖着輪椅回卧室。
“小伊,這是怎麼回事?”沈仁賢把顧伊拉到一邊,楚炎鶴這個態度是承認了和這個女人的關係。
“就是啊,姐姐,難道姐夫金屋藏嬌?”楊蔚微跟着湊熱鬧,顧伊你不是什麼事都有楚炎鶴幫着嗎,這下我看你怎麼收場。
顧伊只是淡淡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金朵,什麼話也不說。楊蔚微吃了個閉門羹也不惱。
“炎鶴我……”金朵見楚炎鶴真要進去了,忙踩着高跟鞋轉過去,上前攔住,“好嘛好嘛,我道歉,是我不對。”
心中默默念,道個歉又不會死。只有這樣金朵才忍得下這一時的羞辱。
“錯哪了?”楚炎鶴卻是不依不饒,又自己推着輪椅到顧伊身邊,見顧伊也不看自己,便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死死的攥緊了,生怕顧伊生氣甩開他。
顧伊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甩開楚炎鶴,便是相信了金朵的話,輸了一半。她反過來握緊楚炎鶴的手,蹲下身來和他平視,“冷不冷,要不要吳嫂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我現在是渾身熱的要死。”楚炎鶴咬着顧伊的耳朵說,大掌把她的小手按壓在自己露着的小腿上,“你摸摸,是不是火辣辣的熱,伊伊,我是不是為你發燒了?”
也不顧眾人在場,拉着顧伊的手,順着褲腳便往上滑去。
“正經點,有人看着呢。”顧伊捏了他一把,引來他誇張的哀嚎,那媚眼如絲的嗔怪,是楚炎鶴從沒有見過的,心神早被勾走了。
“願意看就看唄。”楚炎鶴拿着那涼冰冰的小手吻了下,“我和我媳婦在一起合情合理,又不是偷情,還害怕看呢?”
金朵見自己被兩個人無視,胸脯氣得劇烈起伏着,這男人從頭到尾就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一眼,那個叫顧伊的笑一下,就像給勾去魂兒一樣,擺明了挑戰自己的忍耐力。
“炎鶴,你怎麼能當著我的面和別的女人*啊,我要傷心了。”金朵上前擠開顧伊,“我都道歉了,你還是不原諒我嗎?”
“嗯?你道歉了?道什麼歉了?”對上金朵,楚炎鶴跟變臉似的,立馬換上一副嚴肅疏離的表情,“伊伊,她道歉了嗎?”
顧伊裝作沒聽見,你們倆的事情,不要扯上我。
“你看,伊伊都沒聽見。”楚炎鶴攤攤手,“難道道歉還要我教你嗎?”
“你……”金朵看着抓着這一點非讓她道歉的楚炎鶴,她道什麼歉?她有什麼可道的?
“炎鶴,兩個人生活是相互的,你總是要我道歉,你也要反省一下自己嘛。”金朵話鋒一轉,在外人看來,這便是一個妻子指責丈夫。
“反省,我想想,我確實該反省。”楚炎鶴竟然乖乖的點點頭,他撐着眉心思考着,冷不丁扔出一句:“我不該聽了老爺子的話去見你,見你就見了,我不該如此刺激你,讓你精神錯亂,讓你以為你跟我的關係到了可以假扮情人的程度。金小姐,其實我真心的想告訴你,你這款的真心不適合做小三來拆別人的家庭。
想知道為什麼嗎?太過強勢了,男人嘛,既然想找小三,那必然就喜歡小四小五的一直找下去,你說要是找你這麼款小三,那小四小五還不得絕跡了。要像做小三啊,你得先生的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對,就像你身後那位一樣,細腰如弱柳扶風,臉蛋嬌滴清純若百合。”
屈銘楓毫不掩飾的看着楊蔚微描述道:“還有啊,最重要的是演技,要生的一雙泫然欲涕水汪汪的大眼睛。當然,金小姐你也別灰心,我公司里培養演員還是有很深厚的功底的,你可以報名參加培訓,我給你打個折。”
這一語雙關,即譏諷了金朵,又警告了楊蔚微,小三沒有好下場終究會被晚輩拍死在沙灘上的事實。
“楚炎鶴你這是人身攻擊你……”金朵被楚炎鶴說的面紅耳赤,急得要跳腳,卻被楚炎鶴打斷。
“先別忙,我還沒說完呢,”楚炎鶴揮開她做着彩繪指甲的手,“我知道老楚家傭人都忙,派你過來,這次是真心感謝您,感謝您這麼不計回報的幫楚家傭人的忙。”
一句話,金大小姐便和楚家傭人一個級別了。
“伊伊,送送金小姐。”楚炎鶴說完便不給金朵說話的機會,直接開口攆人。
“楚炎鶴你別欺人太甚,是楚爺爺讓我來接你的,爺爺說了,你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丟的可是楚家的臉面!”金朵說話有些口不擇言,話,楚老爺子雖然說過,但是肯定不會說的這麼難聽。
“你把你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楚炎鶴眯着眼盯着金朵,眼神陰冷,“我讓你給我把話再說一遍!”
“我就說,你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
“金老,我是炎鶴,您的孫女正在我岳父家打砸搶燒呢,您說……我是報案呢還是……”楚炎鶴閑閑的打着電話,順手把桌上的一個青花瓷盤推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瓷片碎裂聲。
“楚炎鶴你個混蛋!爺爺我沒有……”金朵哪裏想到楚炎鶴會給爺爺打電話,在家裏,她最怕的便是爺爺了,說不定爺爺一生氣,又把自己送去國外了。
楚炎鶴根本無視金朵的存在,轉身對着沈仁賢說道:“岳父,家裏還有沒舊了不想要的東西?拿出來給金小姐摔個夠,咱們可不能虧待了金大小姐。”說著,便又把牆上的一副字畫撕下來,打火機點着一角燒了起來。
沈仁賢眼角抽了抽,那可是他花了200萬拍下來的。
金老爺子那邊老臉都丟盡了,這孫女在家鬧鬧也就算了,還跑人家家裏去鬧了。
金朵的電話緊跟着響了起來,不知道老爺子在那邊訓的什麼,金朵的臉一陣白,一陣青,看向楚炎鶴的眼神就恨不得殺了他。
“對了,金老,我岳父可是老實巴交的生意人,金大小姐在這裏又是燒又是砸的,這損失您看……那倒不用,等我們這邊算好了,給您送去就行,哪裏好意思麻煩您再親自跑一趟呢。”楚炎鶴笑得一臉得意,語氣里卻是真誠無比,“哦對了,還有,金老可別讓金小姐再來一次了,我老丈人可上了年紀了,經不起金小姐這一驚一嚇的。”
對付區區一個金朵,何必他自己動手,借刀殺人不是更好嗎。
楚雲天的賬他楚炎鶴都不買,你一個金朵算什麼,就算是金老爺子親自來了,他該不給臉了還是不給臉。
金朵惡狠狠的剜了顧伊和楚炎鶴一眼,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準備走人,卻被楚炎鶴叫住,“金小姐好像忘了一件事。”
“楚炎鶴你還想幹什麼!”金朵現在是絲毫不像掩飾自己的怒意,既然撕破臉了,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道歉!為你剛才說的話道歉!不然,你今天別想出這個門!”說了他的伊伊就想走?門都沒有。
“好啊,那我還不走了,忘了告訴你,楚爺爺要是見我這麼久還沒有回去,恐怕也該要來了。”金朵經楚炎鶴這麼一刺激,反到是坐在沙發上了。
顧伊眼見事情要越鬧越大,拍拍楚炎鶴的手讓他閉嘴,站起身來到金朵身旁,“金小姐,我送你出去吧。”
“怎麼,一聽說楚老爺子要來了,你就要趕人了?”金朵見顧伊害怕了,便開始有些有恃無恐。
“金小姐,我是為你好,要是到時候鄰居聽到動靜,以為家裏進了人報了警,我想,這不是你願意看到的吧?一個女孩子家裏背景再怎麼雄厚,可經不起進一趟警局。”顧伊瞥了眼一直在看戲的楊蔚微,緩緩說道:“蔚微你不死拍過警局的戲嗎?給金小姐說說,黑監獄裏都是怎麼對待犯人的?”
“你敢……”
“別說我不敢,我又不知道你是誰,是你強行闖入我家,又在我家裏燒啊搶的,我報個警,無可厚非吧?”顧伊要比金朵高出幾厘米,她睨了金朵一眼,“也是,我當然也不敢把你怎麼樣,但是,在監獄裏,那些個常年被關在裏面,心裏扭曲的犯人們會怎樣,我就不得而知了。”
說狠話誰都會,半真半假的嚇唬唄。
“金小姐,請?”
“楚炎鶴你會後悔的!我一定要讓你跪着求我!”金朵陰着臉對着楚炎鶴叫囂,她長這麼大,就沒有受過這種氣,今天所受的,她一定會找回來!
“我很期待。”
顧伊回頭瞪了他一眼,少說一句會死啊。
兩個人行至門口,金朵已經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大家閨秀的姿態:“顧伊,你這樣有意思嗎?即使你緊緊抓着楚炎鶴,但是你還是進不了楚家的門,何必呢?”
“我用你的話送你,何必呢?”顧伊不驕不躁,看着遠處緩緩駛來的車輛,“對於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人,你何必要費那麼大功夫呢?”
“如果僅僅是征服欲,我想金小姐用錯了手段。你當著楚炎鶴的面耍心機,那隻會讓他更加厭惡你,所以,我奉勸金小姐一句,以後遇上男人,別想着怎麼耍手段得到人家,還是先看看自己那顆心,值不值得別人去在意。”顧伊說完轉身,留給金朵一個背影。
顧伊走上台階的腳步有些急,就在她要推門的一瞬間,胳膊被后扯的力量拉住。
屈銘楓拉着顧伊,眼睛灼灼的似要看到她心裏去,臉上寫着無奈:“小伊,看到我有必要躲嗎?我又不是狼豺虎豹。”
“你多慮了,我不需要躲你什麼。”顧伊把屈銘楓的手指,從自己胳膊上一根根掰開,“還是不要拉拉扯扯的好,不然乾妹妹看到又要不高興了,你也該心疼了。”
“你是怕楚炎鶴不高興吧!”屈銘楓驀地吼出一聲,他聽着顧伊話里的嘲諷,心裏怎麼也不是滋味,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有必要老死不相往來嗎?更何況,他們以後還會是一家人。
“是,雖然炎鶴相信我,但是我也要對得起他的相信。他不喜歡我做的事,我便不會做。”顧伊毫不否認屈銘楓的話,然而,她的大方承認,卻讓屈銘楓臉色一白,隨即便被他很快的掩飾過去,恢復自然。
“小伊我們非要這樣嗎?非要這樣針鋒相對?”屈銘楓不明白,為什麼四年後的顧伊變了這麼多,變得這麼尖銳。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顧伊不想再和屈銘楓深入的談下去,她覺得沒有必要,更何況,他們這樣還會引起某些人的不必要的無理取鬧的折騰。
“小伊,你這是在逃避嗎?”逃避我,逃避我們之前的所有……
“逃避?逃避什麼,逃避你嗎?”顧伊話里的不屑毫不掩飾的暴露在屈銘楓耳朵里,她雙手抱臂轉過身來,屈銘楓看到她的姿勢,眼神一閃。
這是一個人內心對他人有防備拒絕時才會做出的動作。
顧伊卻沒有看到屈銘楓臉上神情的變化,繼續說:“其實,我也很奇怪,屈銘楓,明明是你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應該躲避我的人是你,你怎麼還能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小伊你……我沒有,我是被逼……”屈銘楓的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他知道顧伊說得是他和楊蔚微的事情,他確實是出軌了,但是他那時……屈銘楓心底湧上愧疚的同時,還有淡淡的莫名的憂鬱。
是的,顧伊知道他婚內出軌后,竟然從來沒有找他質問過,這不是每個女人都應該做的是嗎?為什麼顧伊沒有?還是說,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出軌?
顧伊覺得好笑,屈銘楓撒謊的技術可比楊蔚微差多了,一個男人出軌的原因是被逼的?被誰逼的?難道是她顧伊?
“屈先生,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過去就過去了,我不是個死心眼抓住不放的人,你也放開便好,沒事我先進去了,炎鶴還在等着我。”顧伊對屈銘楓的敢做不敢當有些鄙夷,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屈銘楓有這麼多缺點,她當時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愛上屈銘楓的吧。
當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甚至是討厭一個人時,連他不會說謊的中華民族傳統美德也會變成缺點。現在的顧伊,見到屈銘楓便是這樣。
在她看來,以往,她認為的優點,現在看着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難受。
“小伊……”那一聲屈先生的疏離刺痛了他,她的不關心,不在乎刺痛了他。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開始無意識的去在意顧伊的話,無意識的而去解剖顧伊話中的意思。
屈銘楓還想伸手去拉顧伊,他想告訴她,他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卻被人煞風景的打斷。
“乾妹夫來了,伊伊你怎麼不讓乾妹夫進來呢,把人擋在門外多不禮貌。”楚炎鶴搖着輪椅出來,拉過顧伊的手,放在手心裏包裹進去。
那坐着輪椅堵在門口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要邀請屈銘楓進門。
屈銘楓訕訕的收回手,這楚炎鶴還真是陰魂不散,看顧伊看得這麼緊。注意到他身下的輪椅,屈銘楓沒有幸災樂禍,而是心情複雜的看向顧伊。
她這麼多天不回家,不惜和沈仁賢吵架,就是因為楚炎鶴受傷了,她要陪楚炎鶴?楚炎鶴的衣食住行,一定都是顧伊親自負責的吧。
想到他們的那三年婚姻,自己每次出差,顧伊都會在前一天晚上幫他收拾好行李,甚至還會在他每天要換洗的衣服上,夾上一張充滿愛意的小卡片。
那時的甜蜜,她現在是不是都給了眼前這個張揚邪肆的人?
屈銘楓的視線只不過在楚炎鶴身下的輪椅上定了一下,便移開了,內心的翻湧也掩飾的很好,“楚總受傷了?”
“呵呵,沒事,小傷,小傷而已,”楚炎鶴臉上掛着笑,有些曖昧的看着顧伊,“你這個狠心的,把我給折騰的,你看我受傷都被屈總給笑話了。屈總你別看伊伊平時文文靜靜的,在床上可勇猛着呢,哎喲,伊伊你捏我幹什麼?”楚炎鶴誇張的大叫,拉着顧伊的小手捂着腹部,眼神曖昧的眨了眨,“你個小野貓露出爪子來了,小心把我掐壞了沒人服侍你。”
楚炎鶴就是有顛倒黑白,把謊言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這話說的,在別人聽來便是小夫妻倆床上生活過的太過激烈,你看,這不把腿都給“做”傷了。
話語暴露曖昧,透着股讓人嫉妒的低俗,這種話是屈銘楓這種紳士不會也不屑於說的,他從來看不起這種流氓痞氣,這次,卻是有些妒恨自己的穩重成熟。伊伊是不是就是喜歡這樣子的男人?
“看來確實是小傷,”屈銘楓別開視線,試圖忽略眼前那兩個人毫不掩飾的曖昧,“既然楚總沒事,我就先進去了。”
楚炎鶴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卻是堵着門口沒動。
屈銘楓與楚炎鶴對視,兩個人誰也沒讓誰,空中接觸的視線彷彿要激出火花來
顧伊便要伸手去推輪椅,楚炎鶴突然出聲,“伊伊去幫我那瓶水,我和乾妹夫說說話。”
顧伊遲疑了一下,還是鬆開手進去。
楚炎鶴看着顧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斂去臉上的嬉笑,表情變得肅殺,聲音也低沉冷冽起來:“乾妹夫似乎和我的老婆你的干姐姐有很多話要說?”
“這是我和小伊兩個人的事,跟楚總你無關。”屈銘楓的聲音也跟着冷了下來,他的事還輪不着你楚炎鶴來說三道四。
“屈銘楓,我真好奇,你這副衣冠楚楚下面,是一副怎樣見不得人的鬼樣子。”楚炎鶴用手指無聊的敲着輪椅扶手,噹噹的聲音很清脆,卻聽的人心煩意亂,“我更好奇,你當時跟伊伊結婚,是因為什麼?”
愛嗎?那為什麼會那麼快勾搭上楊蔚微,不愛嗎?現在為什麼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顧伊?
楚炎鶴是男人,他自然能看懂屈銘楓深藏在眼底的情緒,即使他掩藏的很好,但是楚炎鶴骨子深處鐫刻的獸性爆發出來的佔有欲,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屈銘楓這個敵人的氣息。
“這跟你無關,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屈銘楓的話里隱忍着怒意,楚炎鶴這是來質問自己?他有什麼資格?這是他和小伊的事情,只有小伊有資格來問他。可惜,那個人根本不屑於問。
“當然跟我無關。”楚炎鶴伸了個懶腰,舒服的仰靠在輪椅上,明明是慵懶肆意的姿態,說出的話,卻極具威脅,“屈銘楓,我只不過想警告你,我楚炎鶴不管你做什麼,但是,要是傷害到伊伊,我想,這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屈銘楓嘴邊噙着笑,眼眸中卻是冷冽無波,“多謝楚總忠告,若是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也枉為男人。”
楚炎鶴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打了個哈欠,沒有一點樣子。聽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嘴角染上暖意,“我也把你的話同樣送還給你,看住了你的女人,別到時候出了事後悔莫及。哦,對了,今天還要麻煩乾妹夫幫姐夫一個忙。”
楚炎鶴的突然臉色緩和,面對屈銘楓,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聊天。而這樣陰晴不定卻惹毛了屈銘楓,楚炎鶴這是要幹什麼,耍着自己玩呢!
楚炎鶴佯裝沒看到屈銘楓陰沉的臉,伸手去拉屈銘楓,試圖讓他低下頭,好像有悄悄話要對他說:“乾妹夫你幫我……啊……”
屈銘楓嫌惡的甩開抽回自己的手臂,兩個大男人,還是互看兩生厭恨不得要對方死的大男人,靠那麼近親密的咬耳朵算什麼樣子!
但是,當他看到楚炎鶴被自己甩出輪椅的身體,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怒意湧上心頭,他踏步上前,臉色黑的恐怖,“楚炎鶴你玩這種把戲你……”
“炎鶴--”顧伊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楚炎鶴,幾步沖了過來,她抱起他的上半身檢查着他的身體,“炎鶴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裏受傷?腿有沒有事?”
“小伊他根本就……”
“屈銘楓你閉嘴!”顧伊看了眼一旁翻到的輪椅,這裏的路平坦,靠楚炎鶴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輪椅弄翻,而這裏只有楚炎鶴和屈銘楓兩個人。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屈銘楓,眼眸里的厭惡毫不掩飾,“沒想到你也會用這種女人爭風吃醋的下作手段,真是和楊蔚微天作之合。”
“我……小伊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屈銘楓不可置信的看着顧伊,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就給他定罪了?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難道在她眼裏,自己就是這麼不堪的小人?
“伊伊,抱我起來。”楚炎鶴拉着顧伊的手穿過自己腋下,然後自己老老實實坐在地上,眼眸發亮的看着顧伊,“在坐在地上我的腿該廢了。”
顧伊沒有再去理會屈銘楓,雙臂架着楚炎鶴用了下勁兒,結果,楚炎鶴紋絲未動。倒是慣性反拉的力量把她拉到楚炎鶴身上胸口正好壓在楚炎鶴臉上。
楚炎鶴蹭蹭腦袋,剛要行動,顧伊警惕的爬起來,瞪了他一眼,“我扶着你,你自己慢慢起來。”
楚炎鶴還想掙扎來個抵死不從,卻被顧伊冷冽的眼神給打消了念頭,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告訴他:別給我耍鬼主意,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屈銘楓在一旁看到兩個人之間親密無間的互動,心底壓着的那口濁氣卻是怎麼也呼不出來,悶悶的只要把他悶得窒息了。
顧伊不相信他,不,是根本不信任他。這種被別人,尤其是在意的人污衊,不被信任的滋味,猶如千萬隻蟲子在心尖上啃咬,疼痛無比,卻無法緩解。
楚炎鶴注視着屈銘楓臉上的表情變換,很精彩,他很滿意。
他楚炎鶴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兒,顧伊受到的苦,他一筆筆都記在心裏。楊蔚微的誣陷,沈仁賢的不信任,屈銘楓的責問……今天,他就讓屈銘楓親自嘗一嘗被誣陷的滋味,有口難言的滋味。
顧伊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楚炎鶴的各種不配合下,把楚炎鶴扶上輪椅,並暗中警告他:再有下次,你就在地上待着,別指望我來幫你!
楚炎鶴厚顏無恥的用自己的手給顧伊擦着汗,順便占點小便宜,“沒想到乾妹夫倒是把乾妹妹的小把戲給學了個十成十,伊伊,你可不能學這些上不了檯面的雕蟲小技,有什麼事,都有我給你頂着,不需要你出手,知道嗎?”
“好了,我推你進去。”顧伊一點也不配合楚炎鶴計謀成功后的示威,楚炎鶴這種人越是配合他,他越能作,到時候還不知道搞出什麼名堂來呢。
“乾妹夫,不一塊兒?”楚炎鶴表現出極為的大度和不計前嫌。那樣大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多麼的心胸寬廣,而屈銘楓是多麼的小肚雞腸。
屈銘楓知道自己今天被楚炎鶴擺了一道,再看站在他旁邊的顧伊,兩個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但是看在他眼裏,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兒,他冷着臉沒有接話。
楊蔚微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楚炎鶴的輪椅被推進去后讓出道路來,楊蔚微飛撲進屈銘楓的懷裏,在他唇上來了一個溫柔綿長的吻,才有些戀戀的放開,“楓,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進去?”
“來了一會兒,”屈銘楓茫然的看着自己舉起的手,目光有些躲閃的放下,他剛才要幹什麼?他為什麼會有去擦嘴巴的想法?
“跟楚總談了會兒工作。”許是心虛,屈銘楓後面又加上一句,視線卻不着痕迹的向著屋裏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