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巧治奸詐人

第十六章 巧治奸詐人

農閑時,附近的村民經常在那株濃蔭密匝的大榕樹下閑談議事。同時,也帶旺了大榕樹下那間“沃記”理髮店。

放學后,肥仔冬見頭髮長了,便到“沃記”理髮店去理髮。

此時,理髮店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人們在天南地北地高談闊論着,話題自然而然談到了龍飛。

有人說:“龍飛很聰明,什麼事情都辦得到。”

肥仔冬與龍飛是一對經常合夥整人的活寶,聽后搭話說:“各位,我說,除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龍飛想辦的事情他一定能辦得到。”

在“沃記”理髮店等候理髮的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姓梁名厚利,為人奸詐、刁鑽,常想點子發不義之財,鄉親們對他卻又奈何他不得。

朱厚利聽肥仔冬這麼一說,那雙老鼠眼骨碌碌地瞪着肥仔冬,頗為不滿地說:“學生仔,你不要將龍飛捧得比天還要高。休說他那麼厲害,我就說他不行!”

“不行?“肥仔冬反問道,“你說他哪一點不行?”

朱厚利輕蔑地:“他對別人我不知道,但他對我就是不行!”

“你如此看低龍飛?”肥仔冬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看龍飛連你老婆的睡褲都有辦法取得到。”

肥仔冬此言一出,立即引起眾人哄堂大笑。

“我就不信龍飛有這個本事!”

朱厚利聽后連連擺手,那雙老鼠眼又骨碌了幾轉,心生一計,頓時有了一個發大財的主意。

“肥仔冬,既然你誇下這天大的海口,我就跟你打這個賭,怎麼樣?”

“跟我打賭?”肥仔冬知道對方的德行,問,“你想跟我賭什麼?”

朱厚利伸出了三隻手指,晃了晃:“如果龍飛能夠在十天之內如你剛才所講,真的能夠取到我老婆的睡褲,我就輸兩頭大肥豬給你。如果他取不到,你就輸兩頭大肥豬給我,怎麼樣?”

肥仔冬聽后,心裏緊抽了一下:朱厚利老婆的睡褲穿在身上,要龍飛十天之內去將它取下來,怎取?

肥仔冬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失言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肥仔冬一個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朱厚利上去扯住。

朱厚利咄咄迫人:“肥仔冬,你剛才不是說龍飛想辦的事情他一定能夠辦得到的嗎?你現在想走,豈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肥仔冬佇在那裏,自言自語:“要贏這賭局實在是太難了,況且朱厚利下這麼怪異的賭注,輸家是輸兩頭大肥豬呀!”肥仔冬的臉變成了苦瓜干一樣。

“你誇下海口,把龍飛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現在怎麼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朱厚利見肥仔冬這副畏縮的神態,便用激將法來激他。

正在替人理髮的剃頭沃聽到朱厚利要與肥仔冬打賭,想起曾經被龍飛訛作過的事,心中怒火頓起。

這還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事。

哪一天,龍飛和肥仔冬前來理髮。

剃頭沃替人剪髮后,按常規還會替客人按揉按摩頭部,擰擰脖子,讓客人的筋骨放鬆放鬆的。

當替龍飛按到頸部時,龍飛將頸一扭,只聽到“格”的一聲,跟着大叫起來:“哎呀,痛死我了!你扭斷了我的頸!哎喲、哎喲!”

眾人順着聲音望去,只見龍飛的頭歪向左邊,動彈不得,表情痛苦不堪,不斷叫痛:“哎喲、哎喲!”

肥仔冬衝上前來責備剃頭沃:“剃頭沃,你怎麼搞的,將他的頸骨弄斷了。”

剃頭沃見龍飛齜牙咧齒的痛苦樣子,以為他真的斷了頸骨,十分恐慌,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

在場的人都過來看個究竟。

有人說:“咳,阿沃,你剛才太用力,將龍飛的頸也扭斷了。”

也有人說:“如果打官司,剃頭沃即使不坐牢,也要賠得傾家蕩產。”

剃頭沃一時慌了手腳,若延誤下去弄不好搞出人命來,這就非同小可。

見剃頭沃驚得東手無策,肥仔冬出了個主意:“剃頭沃,鎮關西那邊有個跌打師傅,替人正骨手法十分了得,你不如賠些醫藥費給龍飛,讓他到那裏醫治醫治。”

剃頭沃手腳還在顫抖,問道:“不知要賠多少錢的醫藥費呢?”

肥仔冬一本正經地:“斷了頸不容易醫,說不定還有後遺症。我看完全醫好起碼要50貫錢。”

為了避免吃官司,頭腦發矇的剃頭沃慌忙對龍飛說:“真對不起,一時錯手弄傷了你,我願賠50貫錢給你做醫藥費,行嗎?”

龍飛歪着頭,只是“嗯”了一聲。

肥仔冬替他說:“那就賠50貫吧。這件事就此了結,以後兩不相欠。”

剃頭沃馬上進屋裏取出50貫錢,遞給肥仔冬,說:“勞煩你陪龍飛去鎮找醫生醫治,我今天算一次足額賠償,雙方兩清了。以後你們不要再來找我麻煩。”

“嗯。”肥仔冬將歪着頸的龍飛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扶下來,然後扶着他的兩腿,一步一拐地離開了“沃記”理髮店。

剃頭沃站在店鋪門口,目賭着肥仔冬扶着歪着腦袋的龍飛消失在小道轉彎處,避免了一場官司,才鬆了一口大氣。

龍飛得了50貫錢,剛轉過小道頸不痛了,頭也不歪了,與肥仔冬“哈哈”大笑起來,到龍鳳鎮茶樓放開肚皮大吃了一頓。

龍飛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皆因肥仔冬曾跟他說過“沃記”理髮店剃頭沃曾經不屑地對人說:“人人都怕龍飛扭計,我看他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他若敢扭我的計,看我一刀不把他的頭割下來才怪。”

扭頸事件發生后的幾天,剃頭沃從旁人那裏得知龍飛所謂扭斷頸是從中騙人的假象時,自已被訛詐了50貫錢,心裏怒憤難填,只能打落門牙往肚裏咽。

如今,剃頭沃聽到朱厚利要跟肥仔冬打賭,心想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於是插嘴進來:“我說龍飛肯定在十天之內無法取到朱厚利老婆的睡褲。如果你們真的要賭,我也加註進來。”

肥仔冬問:“你加什麼注?”

剃頭沃認為這場賭自己的贏面是百分之百,所以一邊替人剃頭,一邊大聲地說:“我也加兩頭大肥豬。”

“這場賭注竟然是四頭大肥豬!”這賭注可是有點大。

聽說要打這樣的賭,榕樹頭下的理髮店前頓時像煮開了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想看熱鬧的、慫恿的、起鬨和鼓動的,都不請自來:

“哈哈!好賭吾賭,賭老婆的睡褲!有意思。”

“龍飛這麼厲害,一定能夠辦得到的。”

“肥仔冬,別當膽小鬼,跟朱厚利賭一局。”

“是呀,肥仔冬,如果贏了四頭大肥豬,你可要請我們吃豬腳。”

有道是:樹怕剝皮,人怕激氣。

在群情慫恿下,肥仔冬頭腦發熱衝動,咬牙下了決心:“好,賭就賭!難道怕你不成?”

朱厚利心中大喜,但又害怕肥仔冬輸了以後不認賬,就指着在旁邊等理髮的老村長忠伯,說:“忠伯,在眾目暌睽之下,你這次來當個見證人,誰輸了都不能賴賬,怎樣?”

“好呀!忠伯,你就來當這個見證人吧。”眾人都將忠伯推了出來。

忠伯只好答應。

“既然大家都推選我,那麼我就來當這個見證人吧。你們雙方誰輸了都不能賴賬。

朱厚利、剃頭沃與肥仔冬當眾作了許諾,分別來了個三擊掌,作了確認。

第二天一早,萬里無雲,太陽升起,朝大地射下了千萬支熱箭,地面被曬得升騰起搖曳不定的裊裊熱氣。

人們都覺得酷熱暑氣難耐,龍飛躺在家中廳堂的大竹椅上搖着大葵扇在扇風,但還不時有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來。

趴在門外桃樹上的幾隻蟬兒“吱吱”地不停亂叫,令人聽后更心煩意亂。

龍飛忽然見肥仔冬匆匆進屋來,問道:“肥仔冬,你行色匆匆,有什麼事?”

肥仔冬點頭應道:“我跟朱厚利和剃頭沃打賭了,贏了會有四頭大肥豬。”

龍飛懷疑地問:“有這麼大的青蛙隨街跳?你又是不知道朱厚利他們的為人。”

肥仔冬答道:“賭你能不能在十天內將朱厚利老婆的睡褲偷出來。”

龍飛一聽,臉色陰沉得像快下雨的天空,責怪道:“肥仔冬,你叫我去偷朱厚利老婆的睡褲?這樣缺德的打賭,我不幹!我不幹!”

“這回是不能打退堂鼓的,你不幹也得幹了。”肥仔冬哀求道,“我已經當著村長忠伯與眾鄉親的面跟那個朱厚利、剃頭沃拍過三下手掌,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你不答應,就等於我們要輸掉四頭大肥豬了。”

龍飛沒好氣地:“你將事情的經過跟我再好好說說。”

“好的。”

肥仔冬就將在沃記理髮店跟朱厚利打賭的事情從頭到尾向龍飛講述了一遍。

肥仔冬苦着臉說:“朱厚利當眾說你的壞話,我跟他當場爭論,一時衝動就說你能夠在十天內取到他老婆的睡褲。你該知道,說出口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我想收回也收不了。而剃頭沃又幸災樂禍說要加兩頭大肥豬做賭注,我覺得拿四頭大肥豬作賭注實在太為難,但他們左迫右迫,在眾人面前我不知怎推卻。朱厚利將村長忠伯推出來作中間證人,我只好勉強答應了。現在是已經打濕了頭,想不剃也得剃,就看你的真本事了。”

龍飛怨責道:“咳,你在眾人面前誇下這天大海口,你是在抓屎上身,又將我推落火炕。”

肥仔冬學着他:“我知道這件事確實很難,但我相信你是能夠辦得到的。”

龍飛瞪了肥仔冬一眼:“呼,取人家老婆睡褲這種低級下流的事,你要我一個男子去做?這豈不是敗壞了我的人格?況且,朱厚利老婆的睡褲穿在她的身上,我怎去取?難道你叫我去她家中硬生生地將她的睡褲除下來?你拉的屎你自已去掃,我管不着……”

肥仔冬見龍飛不肯答應,心急得火燒火燎,皆因他已經當著眾人的面前下了大賭注。

心急之中,他忽然想到:詩人李白飲酒後,詩興大發,是有名的酒仙。龍飛平時愛喝酒,說不定他飲了酒後會有更多的靈感。

肥仔冬一把奪過龍飛手中的大癸扇,笑着臉替龍飛用力扇風,一副諛媚的神態。

“龍飛,先不說這件煩心事了,今天是我生日,你最喜歡吃狗肉,不如跟我到龍門鎮“狗肉旺”老牌狗肉分店去吃頓狗肉,飲返幾杯。”肥仔冬撒謊說。

出此下策,肥仔冬只不過是從龍飛身上學到的手法而已。

龍飛在家中正閑得無聊,聽說要去喝酒吃狗肉,興趣來了,朗聲道:“好!我好久沒有吃狗肉了。”

新州縣城的“狗肉旺”老牌狗肉店在當地是非常出名的,這店有獨特的藥材配方,狗肉炆得火候恰當,尤其是狗皮炆得不硬也不爛,既有嚼勁又不難咬爛。由於生意十分火爆,連鎖店都開到龍門鎮來了。

龍飛與肥仔冬進了“狗肉旺”老牌狗肉分店,陣陣狗肉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肥仔冬與龍飛挑了個臨窗的座位坐了下來,向店小二點了2斤狗肉。

沒多久,店小二端上一碟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狗肉。

肥仔冬叫了一支九江特曲,兩人拿起筷子,一邊吃狗肉,一邊碰杯飲酒。

三杯下肚,龍飛的酒勁上來了,臉色發紅,全身發熱,腦筋運轉的速度也快了。

肥仔冬見龍飛的話語多了,知道時機已到,笑嘻嘻地說:“兄弟,這次打賭我本來是為你護名聲,爭面子,想不到變成惹屎上身了,‘扭鬼’是你的拿手好戲。你想想有什麼好辦法吧。”

龍飛知道肥仔冬確實是為自己出氣而惹了禍,再將一杯酒飲下,用手捏着下巴,那雙明亮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悠了幾圈,一道亮光在眼前閃擦而過,手一拍檯面:“有辦法了!”

肥仔冬趕忙奏過頭去:“有什麼辦法?”

龍飛問道:“阿壽伯的院子不是與那個朱厚利一牆之隔嗎?”

肥仔冬點頭:“是呀!”

龍飛便講出了他的辦法:“你記住,要依計而行。

肥仔冬聽后,喜滋滋地:“好,我馬上去辦。”

日落西山,天上堆滿了火燒雲,大地也被晚霞染成一片血紅色。

霧靄在水東村上空流蕩着,各家各戶升起了裊裊炊煙。

肥仔冬按照龍飛的吩咐,來到梁壽家大門口,四處環顧,見村道上並無其他行人,就連招呼都沒有打,推開那道虛掩着的破大門后,走進了梁壽的院子,見梁壽正在東邊的廚房忙着。

肥仔冬高聲叫道:“阿壽伯,今天有什麼好東西吃呀?”

梁壽聞聲轉過頭來,沒好氣地:“我家有三條化骨龍,窮得有上餐沒下頓,能有什麼好吃的呢!”

梁壽年約四十,為人老實木訥,斗大的字識不了半蘿。他老婆前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三個孩子,也就是梁壽口中所講的三條“化骨龍”。大女兒十五歲、次女十二歲、小兒子才四歲,所以梁壽早出晚歸,除了種田種地還去替人打短工。

但生活仍然十分拮据,傍晚了他之所以連大門也不關上,皆因家徒四壁,沒有值錢的東西讓人偷。

梁壽奇怪地問道:“肥仔冬,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窮鬼家裏來了?”

肥仔冬笑口嗤嗤地:“阿壽伯,見你頓頓只有青菜吃,我給你送一頭大肥豬來了。”

梁壽搖頭不相信:“嗟,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你又不是富得流油的善長仁翁。”

“我講的是真的,但要你跟我做配合。”肥仔冬一臉的認真。

“要我做配合?”梁壽不明所以,“配合什麼呢?”

肥仔冬挑釁地:“你隔壁的朱厚利不是經常滋事欺負你嗎?這次我和龍飛要替你出出這口氣。”

梁壽與朱厚利是隔壁鄰居,兩人的院子相隔着一堵六尺高的牆。朱厚利是個勢利眼很重的人,自持家中富有,動不動就欺負梁壽這個窮人。

去年,兩人因劃分相鄰的地界發生爭執,朱厚利倆父子動手將梁壽打得鼻青臉腫,所以梁壽對他恨之入骨,卻又是有苦無處伸。

梁壽聽肥仔冬講后,眨着不解的眼睛:“你越講我越不明白究竟什麼事,你快講。”

於是,肥仔冬便將跟朱厚利打賭的事情講了一遍。

梁壽聽后,開心之餘,又擔心地說:“如果你們贏了,把那頭大肥豬趕到我家裏來,朱厚利會報復我的。”

“阿壽伯,你不必擔心,如果贏了,你覺得要豬入屋不方便,我們就將相當於一頭大肥豬的錢給你。”肥仔冬指天篤地作保證,給他壯膽。

“這件事在今天深夜悄悄地乾的,只有我知、你知和龍飛知,我們絕不會將此事張揚出去。若然事情穿煲,有我和龍飛出頭全部擔當。”

“好的。”梁壽見對方作了保證,這才放下心來,將平日察看到朱厚利院子的佈局告知肥仔冬后,又道,“我家的大門從不上鎖,二更時分你們悄悄進來吧。”

肥仔冬高興地:“好的。”

沉沉黑夜籠罩着水東村,村裡四周靜悄悄的。

二更時分,龍飛與肥仔冬輕輕地推開了梁壽家院子的破大門,進了院子。

梁壽的三個子女早已在屋裏進入了夢鄉。

梁壽見他倆進來,並沒有作聲,只是做了一個手勢指向與朱厚利相鄰的牆壁,然後扛着早已準備好的梯子靠了上去。

龍飛領會地點了點頭,肥仔冬扶着梯子,龍飛身子輕盈,三幾下就爬上了梯子,似靈猴般一躍,無聲地跳落在朱厚利家的院子裏,攝手攝腳來到院子靠東的角落,那裏放着一個尿埕。

龍飛從衣袋裏拿出一個用芭蕉葉包着的東西,打開,裏面包著的是桃膠。

龍飛用手挑着桃膠,在尿埕口的邊沿塗上了厚厚的一大圈,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返回到隔牆下。

梁壽在下面扶着梯子,肥仔冬爬上梯子頂,伸下手來,握着龍飛的手,輕輕往上一提,就將龍飛提起,上到牆頭處。兩人再從梯子下地來。

他們一連串乾淨利索的動作,無聲無息。

梁壽將梯子從牆頭處搬開,擱放回院子的另一邊。

見事情的第一步已辦妥,龍飛和肥仔冬就跟着梁壽返回他的屋內,燈也沒有點着,坐着斟茶慢飲,側耳細聽那邊院子的動靜。

此時,黑夜沉沉,四周寂靜一片。遠處傳來的蟲鳴蛙鼓更使這黑夜顯得靜得嚇人。

過了約莫三巡茶的工夫,朱厚利那邊的院子傳來了開門聲,隨之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來,朱厚利老婆已年過半百,腎功能並不好,所以,半夜要起床來屙幾次夜尿。

因為用作小解的尿埕放在房間裏會散發出濃烈的騷臊臭氣味,所以,將尿埕放置在院子的一隅,旁邊有一塊大木板遮擋着梁壽家這邊的視線。

朱厚利老婆半夜起來,覺得太急,連忙開門來到院子尿埕一隅,鬆開寬大的睡褲,半脫下,一屁股坐在尿埕上,覺得屁股處濕漉漉的,馬上起來,但是桃膠粘住了她屁股的睡褲和皮肉,那麼一扯,扯得皮肉一陳疼痛,用手一摸,屁股和睡褲都黏糊糊的,嚇得便連尿也不敢屙,連忙返回屋裏去。

此時的朱厚利,在床上睡得好像死豬一樣,大聲打着的呼嚕猶如拉風箱一樣。

“平日尿埕好好的,今夜怎會有那此髒東西呢?”朱厚利老婆覺得這個時候不好搖醒丈夫追問個究意,只好脫下睡褲,把屁股先擦乾淨。

夜深人靜之際,朱厚利老婆的尿急尚未解決,只好再次走出睡房,用那粘了桃膠的睡褲抹凈了尿埕口處的桃膠。她在尿口處鋪上一塊碎布,小解完后,便將髒了的睡褲擱在院子橫放着的竹梯上,打算明天早上才拿去洗,然後扭着腰肢返回睡房裏去,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龍飛、肥仔冬和梁壽在這邊側着耳朵,從聲音判斷朱厚利院子那邊事態的進展。

當聽到那邊傳來大小不一、交替起落的呼嚕聲,他們便推測朱厚利兩公婆都已經熟睡了。

龍飛做了一個手勢,梁壽點了點頭,將那木梯扛起,重新擱在與朱厚利院子相隔的牆上。

龍飛爬上梯頂,肥仔冬按原定的計策將一根頂端扎有小鐵鉤的長竹竿遞給龍飛。

龍飛在梯頂拿起長竹竿伸了過去,用小鐵鉤鉤住了放在竹梯上的那條睡褲,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回收,很快就將那條粘了桃膠的睡褲取了過來。

回到梁壽的屋子裏,龍飛用食指和中指打了一個響指,笑着說:“行了。阿壽伯,明天早上外面鬧哄哄的,你不要出屋來,總之是裝聾作啞,那個朱厚利怎麼想都不會懷疑到你的。”

梁壽點了點頭:“好的。”

翌日清晨,東方剛剛放出了魚肚白,很快,朝霞就鋪滿了天際。

肥仔冬去叫醒了村長忠伯,聲言龍飛已經取到了朱厚利老婆的睡褲了,順便還叫了昨天在場的鄉親,一起來到朱厚利家的大門口。

龍飛早已爬上朱厚利家大門口那株荔枝樹,將昨夜弄來的睡褲掛在離地面一丈多高的樹椏上。

忠伯見狀,禁不住大笑起來,向龍飛道:“你呀,真是個鬼靈精。

隨後,上前敲朱厚利家的大門,叫道:“厚利,開門,有大事找你!”

片刻,大門“吱”地打開了,朱厚利揉着惺松的眼睛出來,見門口聚着一大群人,覺得奇怪,問忠伯:“老村長,大清早吵醒我有什麼事?”

忠伯尚未開言,肥仔冬已搶上前來:“朱厚利,你聽好了,我們這次前來是取兩頭大肥豬的!”

朱厚利“哼”了一聲,沒好氣地:“怎麼啦!還未開賭,你就想取兩頭大肥豬,你這是發大夢吧!”

“已經開賭了,”肥仔冬用手指着掛在大樹上的那條睡褲,“你老婆的睡褲已經被龍飛取到了。”

朱厚利順着肥仔冬所指望去,的確荔枝樹上正掛着自己老婆的睡褲,臉色頓時大變,喃喃地:“怎會這樣的呢?”

龍飛笑着說:“你們打賭的事我搞妥了,現在就兌現承諾吧。”

朱厚利不愧是個狡猾之人,那雙老鼠眼骨碌地轉了幾下,就擺手否認:“這條睡褲不是我老婆的。”

龍飛口氣鐵定:“這條睡褲的的確確是你老婆的。”

朱厚利反問道:“你有什麼憑證?”

龍飛笑道:“你看看那睡褲的超大尺寸,不但你們水東村,就算整個龍門鎮都沒有一個女人要穿這麼大的睡褲。”

龍飛此話不假:朱厚利老婆的身材跟朱厚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個子矮矮,臉大如盆,肥胖得像個大水桶,尤其是那屁股大得嚇人,四鄉八鄰都暗地叫她作“大屁股”。

人群中有一位村中的老裁縫誠伯,聽到眾人這樣議論,出來作證:“厚利,樹上掛着的這條睡褲的確是你老婆的,十多天前是你帶着你老婆來我的店量身定做的。當時你還當著我的面稱讚這布料質量好、圖案美哩!”

老裁縫誠伯是村裡出了名的老實人。他此言一出,龍飛與眾人都起鬨了起來。

就在這時,朱厚利老婆從屋裏沖了出來,見她家門口圍着那麼多人鬧哄哄的,不明就裏,開口就駕:“你們幹什麼來了?天剛亮就在我家門口嘈圈巴閉,把我美夢也吵醒了。”

肥仔冬指了指掛在荔枝樹上的睡褲,說:“阿利嬸,你看,那是什麼?”

朱厚利老婆順着他所指望去,大叫起來:“哎呀,我昨晚穿的睡褲怎麼掛到樹上去了?一定是哪個缺德的死仔把它偷了出來。”

龍飛明知而故問:“你要看清楚,這睡褲究竟是不是你的?”

忠伯搭上話來:“是呀,利嬸,你不要亂認呀!”

朱厚利老婆的鴨公聲大得震耳:“我自己的東西當然認得啦!村中有哪個女人的睡褲有我這條睡褲大呢?這布料還是我和我老公到富記那間布鋪挑選的哩!不信,你問一問阿厚利?!”

朱厚利想不到這件事被尚蒙在鼓裏的老婆截穿了,但他還是在矢口否認,“沒…沒這回事。”

朱厚利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聲責備道:“當時你還對我說,這梅花圖案好看,這事才過了十多天,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朱厚利見這件事被老婆穿了煲,一時間不知找什麼話來狡辯。“我……”

朱厚利之所以回家沒有將這次打賭的事馬上告訴他老婆知道,是因為他認為這事是穩操勝券的,想贏下兩頭大肥豬后給老婆來一個特大的驚喜。

肥仔冬在一旁催問:“朱厚利,你老婆已經親口確認這條睡褲是她的。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忠伯此時搭上話來:“朱厚利,我作為打賭的證人,你這次抵賴是賴不了的。”

跟隨而來的村民也在起鬨:“朱厚利,這回你賭輸了!”

直到此時,朱厚利的老婆還是不知道這群人大清早聚在她的家門口賣的什麼葯,拉了拉朱厚利的手臂,問道:“你跟他們賭什麼?”

朱厚利沒好氣地:“還不是賭你的這條睡褲?!”

“啪!”朱厚利老婆氣惱地當眾打了朱厚利一巴掌,罵道:“你瘋了嗎?竟然拿老娘的睡褲來賭?!”

機關算盡太聰明,這回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朱厚利頹然地長嘆了一口氣:“唉!”

龍飛顯得頗為豪氣,向忠叔問道:“我打算明天傍晚將打賭贏來的大肥豬殺掉一頭,在你村裡大開筵席。在場的見者有份,大家痛吃一頓,來慶祝一番。好嗎?”

忠伯笑着回答:“當然好啦!”

現場馬上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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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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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巧治奸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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