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懲治惡棍和轎夫
五月長夏天,天氣悶熱得使人難受。
這天下午,先生上完二節課後便宣佈放晚學了。
龍飛步出私塾大門,見太陽像個火球一樣蒸烤着大地,便動了去龍門河游水消暑的念頭。
正巧在路上遇見肥仔冬。
肥仔冬伸手擦拭着額頭沁出的豆大般的汗珠,提議說:“龍飛,這天氣實在太熱了,現在回家還早,何不去河裏浸浸水,消消暑?”
肥仔冬在龍飛的言傳身教之下,學業猛進,與蘇一文並列第二。
龍飛在他心目中,就是崇拜偶像,與龍飛影形不離。因此,蘇一文又送了肥仔冬一外號“跟屁蟲”。
面對蘇一文給他起的外號,肥仔冬不但沒有予以回擊,反而覺得臉上有光,須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此跟着龍飛的。
……
對於肥仔冬說去河裏浸水消暑的提議,龍飛馬上舉雙手贊成,拍了拍肥仔冬的肩膀,說:“好呀!我正有此意。”
經過水東村,見一個盲佬舉棍毒打一個小孩。只打得這小孩皮開肉綻,見者令人心酸,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這個盲棍還一邊打,一邊惡狠狠地說:“看你還敢擋住我的去路!”
這個盲佬,是水東村人,姓范,名淺革,雖然雙目失明,卻仗着自己的父親范虎在當地是個有頭有臉的族長,有恃無恐,無惡不作,橫行霸道,不論人畜,只要碰到他的盲佬棍就招致他破口大罵,輕則惡言相向,重則舉棍狠揍。
范淺革由於有他父親范虎撐腰,當地的村民都奈何不了他,有的雖然挨了打,也只好忍氣吞聲。
龍飛早就聽說過這個盲佬的胡作非為,今日相見,果真如此,心中十分氣憤。
他把牙一咬,決心懲治一下這個盲佬,為被打的小孩出一口氣。
他隨手抄起一根堅實的木棍,學着盲人用棍探路的樣子,“篤、篤、篤”地邊敲邊朝盲佬撞去。
范淺革打了一頓小孩以後,見無人敢幹預,甚為得意,正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地走來,與龍飛撞個正着。
范淺革見有人敢擋住他的去路,正要發作,冷不防,頭上已挨了一棍。
只聽到對方粗言爛語地罵道:“他媽的,擋住我的路!難道我盲你也盲!”說完又打。
這個范淺革,從來沒吃過別人的虧,現在突然被龍飛連打幾棍,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我盲,你也盲!我看你是身癢要我幫你搔癢了!”邊說邊舉棍向龍飛打去。
可是,由於看不見,棍棍落空,因為龍飛看得清清楚楚,左閃右避,抽空又給他兩棍,只打得盲佬殺豬似的“哇、哇”大叫,圍觀者無不拍手叫好。
范虎聞訊趕來,見兒子被人打成這個樣子,想追究此事,但村民們都護着龍飛,都說是盲佬打盲佬。
范虎到處找另外的一個盲佬,但所見的都是開眼的,現場除他兒子是盲的,那裏找得到盲佬呢!
……
龍飛和肥仔冬在河裏浸完水后,在回來的路上又碰見那個盲惡霸范淺革,想起剛才巧治他覺得還不解氣,內心突發想再次整蠱他一下。
龍飛奏近肥仔冬的耳邊,如此這般說出他的計來。
肥仔冬聽后,點了點頭,小聲地說:“明白。”
肥仔冬趨步上前,跟范淺革說:“阿叔,天氣這麼熱,你到過河裏浸水消暑嗎?”
范淺革攤了攤手,說:“梗系未啦,我盲個,點可以去河裏浸水呢!”
肥仔冬按照龍飛所說,引誘着,說道:“阿叔,我正想去河裏浸水消暑,如果你有興趣,那我們一起去啦!有我陪住你,會好安全的。”
范淺革聽肥仔冬這麼一說,有點躍躍欲去。
但轉念一想:如若和他去河裏游水,得先了解一下他姓甚名誰,那裏人。萬一有個意外,也好找他。
他想到這裏,便開口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系邊度人呀?”
肥仔冬隨口答道:“我姓戚,名來娣。隔離村的。”
就這樣,肥仔冬帶着范淺革到了龍門河,而龍飛遠遠隨後。
肥仔冬和范淺革脫光衣服在河裏浸起水來。
龍飛偷笑着把范淺革放在岸上的衣服拿走。
肥仔冬心領神會,抽空偷偷走上岸,換上衣服,遠遠躲在河灘那排灌木叢觀看。
范淺革還在河裏浸水,享受着清清河水帶來的涼快。
他浸着、浸着,發覺不見了戚來娣,便走上岸放聲大叫:“戚來娣!”
范淺革喊着、喊着,把戚來娣叫成了柒來娣、出來睇……
正在河邊洗衣服的幾個婦人,遠遠聽到叫聲,跑過來一看,見一個大男人赤條條地站在河邊猛喊“出來睇!”
那幾個婦人見狀,誤以為這個男人在調戲她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齊走上去把這個男人痛打了一頓。
龍飛和肥仔冬在遠處看見,直呼“過隱!”
……
龍門村與水東村南面不遠處有一家轎鋪,鋪里有一夥奸詐狡猾的轎夫。
他們與官府串通,把顧客抬到半路就施行勒索,有時甚至謀財害命。
即使有人告到官府,也奈何他們不得,附近百姓恨透了這幫傢伙,便問計於龍飛。
龍飛聽了后,附在他們當中一個長得像富商的人耳邊,面授計策。那個像富商的人姓梁,名廣義,聽后猶豫了一下,然後拍着胸脯說:“好!為了懲治這幫地痞,為民解恨,我干!”
一日,轎鋪店門剛打開,就走進一位長辮拖地,頭戴瓜帽,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的人。
他口叼煙斗,手提一個沉甸甸的藤匣,看上去好像是一位來頭不少的商人。
轎夫暗暗歡喜:真是送上門的肥肉!
於是,他們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問清楚去什麼地方以後,互相使個眼色便上路去了。
商人特地請其中一個轎夫看守藤匣,這下更使他們心裏暗喜,心想這回一定能大撈一把了。
一路上,轎夫們裝得十分賣力,心裏卻盤算如何找一處偏僻的地方謀財害命。
誰知那天路上行人特別多,無法下手。
商人說事情很急,不斷催他們快點走,並說事後必有重賞。
轎夫聽了以後,口水直流,壞主意暫且放在一邊,馬不停蹄地趕路。
正午時分,一行人走出了鎮界,轎夫們這時已疲憊不堪,加上肚又飢餓,腳步慢了很多。
這個商人好像知道這班轎夫的心事,叫大家停了下來,邀請他們到酒樓就餐,還特地找了個雅座,點了幾樣好菜,再上一壺好酒。
轎夫們大魚大肉,狼吞虎咽飽吃了一頓,個個放開肚皮猛飲。
酒過三巡,商人見他們都已大醉,就推說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並叫他們小心看好藤匣。
轎夫信以為真,就放心讓他去了。
誰知商人一去不回,待酒保來結賬時,這幫轎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團團轉。
一班人平時只會揩別人的油水,又怎會帶錢來吃東西?
這時,有個轎夫想起了商人的藤匣,於是,他們打算砸開它,拿錢銀結了酒賬,餘下來的大家分了了事。
誰知砸開一看,個個都傻了眼,裏面裝的全都是石頭,上面還壓着張字條,上寫: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時辰已到。署名:龍飛。
到此,他們才知道上了龍飛的當,氣得捶胸頓足。
酒保以為他們有意白食賴賬,便叫夥計們將他們打了一頓,並扣下了那頂四人大轎。
轎夫們被打得鼻青臉腫,連滾帶爬回了轎鋪。
他們怕這件事張揚了出去,所以不敢和龍飛斗。
但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很快就在民間傳開了,老百姓個個拍手稱快,都說轎夫活該有這樣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