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司琪
“好了，秦老師，我要知道的就這些，謝謝你的合作。”王鎮邪知道，在秦鍾這裏他問不出太多有價值的東西。
你指望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男人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話？他此時腦子裏唯一想的，就是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祭奠他那還未開始就已經凋零的所謂的愛情。
“接着……”王鎮邪轉頭看向劉校長，“請把唐雪班上所有同學，依照學號，都請過來。”
“都請過來嗎？”劉校長問道。“整個高二三班有47個人，都聊一遍，得需要不少時間。”
“不會很久，很快的，會非常快。”王鎮邪的語氣異常肯定，肯定得讓人難以置信。
緊接着，高二三班47個人被依次叫進會議室。宋寧全程在旁邊記錄，一開始還用紙筆，後來發現記不過來了，直接改用手機錄音，再到後來手機錄音也不用了。
因為他發現王鎮邪詢問的方式簡直詭異，而且沒有記錄的價值。
有的學生進來問很多，但是每個問題跟唐雪都沒什麼太大關係。
有的學生進來連屁股都沒坐下，他就叫人出去。
有的學生進來，坐在那裏半天，他一句話不問，就那麼靜坐了十分鐘讓人家離開。
有的學生看起來很緊張，他就讓人家唱首歌，然後離開。
……
大部分學生被詢問的方式都不一樣，被問的問題，或者被要求做的事也不一樣，時間有長有短，完全沒有什麼規律可言。
宋寧的小腦袋瓜想破了都不知道王鎮邪想幹嘛。
最後只能歸結為這是瘋子獨有的模式。
別試圖搞懂瘋子，除非你也想當瘋子。
不光宋寧搞不懂王鎮邪想幹什麼，就連外面被詢問的學生都不知道這個“警官”是什麼意思。
一個胖乎乎戴眼鏡的高個男生問一個剛出來的男生：“陳佳，這警官問你什麼了？”
“他問我上次期中考試全班排名第幾，然後唐雪排第幾？我說我排27，唐雪排第一。”
“他說啥？”
“他說人家唐雪為嘛每次學習那麼好，你學習怎麼那麼差，趕緊回去好好讀書……這傢伙神經病吧！他又不是我爸，我考得好不好跟他有嘛關係？”
胖乎乎戴眼鏡的高個男生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放鬆下來，自己學習全班倒數第二，已經完全放棄了，完全不在乎這種問題，於是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結果一進去，這男生就懵了。
“你覺得如果有人謀殺了唐雪，誰最可疑？”
男生大腦一下宕機了，他哪知道誰殺的唐雪，反正不是他。
他最多沒事的時候喜歡偷看她一下，可全班男生有一個算一個，每個都偷看啊，有的還偷拍呢！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男生哆哆嗦嗦地說出這句話。
王鎮邪定定地盯着男生，什麼也沒說。
然而沉默自有力量。
壓迫感自房間四周油然而生，突然之間，這間屋子似乎發生了變化。
男生似乎看見了幻象，王鎮邪拉來了圍欄把他圍住，自己則換上了法袍坐在高高的審判桌前。
周圍的老師變成了記錄員，盯着他，記錄他說的每一句話。
一切都變了。
這裏從會議室直接變成了審判庭。
“你是誰？”
“你為什麼害唐雪？”
“你對她做過什麼不理的事？”
“你對她的死知道什麼？”
“你……”
一系列問題襲來，
審判庭上，王鎮邪高高在上，毫無表情地審問着。
男生背後冷汗直冒，心裏越來越毛，漸漸地腿也哆嗦了起來，最後直接哭了起來。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誰殺的，肯定不是我……我我就偷拍過幾張她的照片，真的……”
男生雙手直顫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要給王鎮邪看。
王鎮邪也沒去接手機，只是繼續盯着男生看。
男生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哭着說：“我還把她的頭像P到其他女人身上過，傳到網上，就就……那種網站……”
一旁的劉校長眼睛瞪得溜圓，心說這問話還有意外收穫，居然發現一匹害群之馬。
王鎮邪依舊沒有動作，只是看着高胖男生在那裏哭，直到五分鐘以後才說：“行了，你出去吧。”
“叔叔，我真的沒殺人，我也不知道誰殺的……”男生還想辯解幾句。
“我知道了，出去吧。”
“我真的沒有……”男生絮絮叨叨地像一個老太婆，一旁的劉校長再也忍不住了，上來一腳踹在男生屁股上。
“趕緊滾出去，丟人現眼的東西！”
身為二十中學的副校長，他不怕遇到流氓學生，敢跟老師動手的學生他不是沒見過。
但他很煩這種慫壞慫壞的學生，干大壞事的膽子也沒有，當流氓都不夠格，就敢幹點偷雞摸狗，上不得檯面的事。
害人的本事沒有，純粹的噁心人。
沒出息到家了。
“他有嫌疑嗎？”宋寧忍不住問道。
王鎮邪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嚇唬他，看你給孩子都嚇哭了。”
王鎮邪平靜地回頭看着宋寧，“因為那孩子是個混球……”
“混球這種東西，跟歲數沒關，老人可以是，小孩也可以是。”
“那你也不該嚇唬他啊，他還是個孩子。”
“是啊，好人是不嚇唬人的，只有混球才欺負人。”王鎮邪頓了頓，“可我沒說過我不是混球啊。”
王鎮邪的表情平靜，沒有一點波瀾，彷彿說的根本不是他。
這會兒功夫，劉校長已經把下一個學生帶進來。
名為司琪的女生。
看着眼前一頭短髮的司琪，王鎮邪坐直了身子。
唐雪最後通話的幾個人之一，王鎮邪不得不正經對待一下。
司琪的頭髮很短，比一般男生的頭髮還短，配上素凈的五官，有幾分英朗的感覺。校服的拉鎖並沒有繫上，露出裏面的黑色衛衣，衛衣上印着意義不明的英文和各種符號。雖然河城的三月依舊寒冷，但是她卻早早地把袖子擼了起來，一副隨時要和人打架的樣子，左手手腕上帶着一隻白色的護腕。
別理我……人間不值得……狗*的生活……
這是王鎮邪從女生身上讀出的所有情緒。
從進門那一瞬間起，他就看見女生身後站着的那個中年男人了。
憤怒的中年男人。
久經滄桑，似乎全世界都曾經過背棄他。
看着眼前的女生，王鎮邪很想問問站在角落裏的唐雪。
你為什麼要打電話給電話給她呢？
一個臆想出來的幽靈自然無法回答，所有答案自然要在眼前的女生身上找。
“你覺得唐雪是個怎麼樣的人？”王鎮邪首先問道。
“賤人。”
女生的回答乾淨利索，沒有一絲猶豫。
“司琪！”站在旁邊的劉校長呵斥道。
王鎮邪擺擺手示意不要打斷她，然後繼續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切，在老師面前裝的人模人樣的，實際呢！亂搞男女關係，以為誰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一樣。”
“就只有男生，才把她當女神……”
“哼，你看她平時善解人意的樣子，其實誰都看不起。假裝自己自立自強，結果呢？看見富二代還不是貼上去。”
王鎮邪笑了笑，這可不是眼前的中年人想說的話。
說這些話的人應該是個八婆。
不過王鎮邪還是問道：“富二代？誰啊？”
“還有誰，這學期新轉來的費秋木啊，看人家長得帥，打球好，還有錢，立刻貼上去。”
“費秋木？”王鎮邪轉頭看向劉校長。
“額，這個費秋木是高一從英國回來的，現在在高二五班，學習挺好的，他父親是著名作家費海銘。”
王鎮邪點點頭。
費秋木、費海銘、唐雪，一對父子和一個女生，文化名人、富二代和漂亮女生就這麼系在一起。
不過王鎮邪此時並沒有糾結於此，他還有更多問題要問，他相信，這個司琪知道的，要比其他人多。
“可我問其他女生，大家似乎對唐雪的印象都不錯，說她很……”王鎮邪回憶了一下剛才同學們的評價，“很友善，對誰都很好，很多人自認為自己和唐雪是好朋友。”
“切，這群傻*，當然覺得唐雪很友善。”
司琪的表情充滿了不耐煩與不屑，似乎她將要說的事是如此顯而易見，居然還需要解釋。
“他們知道什麼，他們覺得唐雪對他們好，就真的好了？大人自然會對小孩友善，可這並不代表大人會把小孩當朋友。”
“他們從來不懂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