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切的因果

第九十六章 一切的因果

楚麟的下擺拂過空空的酒罈子,讓橫躺在地的酒罈子獨自轉起來。

如今已是亥時,但酒樓里依舊人滿為患,人們說話的聲音此起彼伏,吵得楚麟耳朵生疼。

楚麟晃晃悠悠地走出酒樓,隨便選了一條路走。

許是他喝的酒太多,竟被自己給絆倒了。

他試圖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還是失敗了,他索性就躺下,直接睡在地上。

今夜的風有點大,飄忽不定的烏雲釋意在銀白色的月牙前飄過,忽陰忽暗的身影就出現在楚麟的身邊。

那人解下身上的斗篷,俯身蓋在楚麟的身上,又抬手拂去楚麟那凌亂的髮絲,又用中指和無名指順着他的臉頰邊緣往下滑。

她那清冷的目光,注視着地上的楚麟,說:“你本應該是完美的存在,但為什麼一個林月盈,就能把你弄得如此狼狽?她要才無才,要徳無德,根本配不上你!”

“但那個人那麼傻,又那麼莽撞,我不護着她,她怕是早就死了千次百次了。”

楚麟緩緩掙開眼,從地上爬起來,靠着牆坐着,看着面前的樊若姣。

樊若姣來到楚麟一側,和他坐在一處,看着烏雲后的月亮,說:“說說看,她到底有什麼地方,這麼吸引你?”

楚麟低眸思索了一番,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啊,看似遵規守矩,實則大大咧咧,總能給人意外之喜。但有時候,這意外卻有些不能接受。”

“是啊。先是遇到了袁承,后是遇到了穆親王。先不提這穆親王,就這袁承,那時候她可是真的喜歡上了他呀!”

楚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扯了扯身上的斗篷,把自己蓋好,眼中有了一絲惆悵。

樊若姣繼續說:“現在也是如此吧!”

楚麟拽緊了身上的斗篷。

“你真心待她,她又怎樣待你?她瞞着你的事多了去了,最後她又告訴了你多少?偏偏她瞞着你的事,袁承都知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在她心裏,到底誰重要了吧。”

樊若姣的話句句誅心。

楚麟左右看了一下地面,沒有起來,直接向酒罈所在的方向倒去,拿起酒罈子就歪歪斜斜的坐着,繼續灌酒。

香醇的酒,從他唇間流出,淌過他的下巴,就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樊若姣見不得他如此糟踐自己,就搶過他的酒罈子,甩了個稀碎,氣勢洶洶地吼道:“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只要你想要,呼之即來,何必為了一個林月盈,如此糟踐自己?”

碎裂的酒罈子,如同壓倒楚麟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也忍不住的他,瘋狂地撓着自己的頭,還開始跟樊若姣哭訴起來:“她每次都這樣先斬後奏,陰知道後果很嚴重,可就是一意孤行!跟何離拿自己當賭注也是,拿自己作餌也是,甚至都把命搭進去了,可她就是不聽,總是我去救她。我受夠了!我真的累了!”

楚麟哭喊着埋怨着林月盈,不知不覺間就栽進了樊若姣的懷裏。

樊若姣握着楚麟的雙手,不讓他繼續折磨自己:“既然你這麼痛苦,那你就放手吧!”

楚麟睜着淚眼婆娑的雙眼望着樊若姣,搖搖頭:“我放不下她!”

楚麟如此魔怔,氣得樊若姣甩開了他的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爭氣了?你又不是沒看見,她跟袁承都抱在一起互啃了,她的身子都差點給了別人!婚前她就這樣,婚後指不定會怎樣呢!”

楚麟不願意相信,他瘋狂的搖頭。

樊若姣繼續歇斯底里地說:“她身邊的高手不計其數,你都不知道,日後鱗兮院多一個袁承,你也未必知道!”

樊若姣有心的話,讓楚麟安靜下來了。

樊若姣見自己的話有效果,就繼續說:“她既然不在乎你,你又何必把心思浪費在她身上?”

“讓我就這麼放手,我不甘心!”

楚麟這話,跟鬆口沒什麼區別,也讓樊若姣欣喜若狂:“那就讓她永遠消失,這樣,她就不會給你難堪,袁承也不會得到她。”

樊若姣的話,讓楚麟不可置信:“讓她永遠消失?”

樊若姣撥弄好楚麟的頭髮,舒心地一笑,喚來瞭望北川。

楚麟抬頭,看向月光下的望北川,他那臉上的刺字格外刺眼。

望北川看着楚麟,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和楚麟見面。

“是你!”

楚麟見是望北川,立馬就炸毛了,從地上竄起來就要和望北川決鬥,但卻被樊若姣攔了下來。

樊若姣不慌不忙地說:“他是我的人。林縣刺殺林月盈的是他,在顧兔閣搞破壞的是他,在俞客兩次刺殺林月盈的還是他,這你清楚。”

樊若姣的實話讓楚麟五雷轟頂,他沒想到自己日防夜防的人竟是樊若姣:“一直想殺林月盈的是你?”

樊若姣鄭重其事地說:“是!”

“哎呀呀,可算是承認了,你再不承認,我可就要睡著了。”

黑夜中,突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讓樊若姣措手不及。

她站起來回顧四周,發現陳光年就站在她身後。

陳光年這人樊若姣也了解過,庄稼人出身,原本在齊雲顧帳下,但因為袁怡的死,齊雲顧無心從政,他帳下的人也被拆得七零八落,而這陳光年有幸分配到了羽林軍,但性子太過於隨意,也招惹了不少人。

陳光年什麼時候在這裏的?他全都聽到了?

樊若姣望向望北川,只聽到他說:“有點棘手,所幸只有他一個人,也不是沒有勝算。”

樊若姣攔下瞭望北川,腦子飛速地旋轉着,想找出一個萬全之策。

望北川和楚麟短時間之內都不能分出勝負,他要是和陳光年動手,沒人知道會花費多少時間,弄不好在這時間裏,還會招來其他人。如果楚麟不在這裏還好說,偏偏楚麟就在這裏,他不確定楚麟會幫誰。

樊若姣試圖爭取陳光年:“陳將軍,你是麟表哥的上級,與我又沒有仇怨,陳將軍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因為我是楚麟的上級,我才不能讓他犯錯誤;至於你,殺人就得償命!”

陳光年怎麼可能會把樊若姣的話聽進去?但他這“殺人償命”,卻讓才打起精神的楚麟再度頹廢了下去。

林月朗還是因為自己的過失死了嗎?

楚麟癱軟在牆根。

楚麟的頹廢,讓樊若姣莫名其妙:“林月盈負你,你都不曾這樣,現在不過是死了一個處處和你作對的林月朗,你為什麼就能這麼頹廢?”

楚麟抱着腦袋沒有回話。

楚麟的頹廢,讓望北川也有些意外,他稍稍回頭看了一眼楚麟,偏偏陳光年就在這時候一腳把杵在地上的長槍往後踢,持槍就刺向望北川。

望北川沒有閑工夫查看楚麟到底是怎麼回事,揮刀就想把陳光年的長槍擋向一旁,但意外的是,陳光年的槍出乎意料的重,他這一刀竟沒讓長槍改變路線,他只能用左手按在刀身上,這才和槍尖擦過。

陳光年反應倒是也可快,望北川才躲過槍尖,他就把槍揮向望北川。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陳光年甩動長槍的範圍之大,讓望北川來不及退開,他只能原地下腰躲開,陳光年也不讓着他,把長槍停在望北川上方就停下,緊接着就打向望北川,望北川也是眼疾手快,連續翻身向一側,和陳光年拉開了距離。

陳光年的槍頭重重地砸在地上,愣是把地面砸出了個坑。

望北川趁着陳光年還沒有把槍抬起來的功夫,就靠近他,想和他打近身戰。但陳光年也不糊塗,槍都沒收回來,直接向望北川劃去,硬是沒讓他近身。

現下看來,讓陳光年放過樊若姣已經是不可能了,但指望望北川殺了陳光年也有些困難,不知道能不能說服楚麟一起殺了陳光年?

樊若姣蹲在楚麟面前,試圖勸說他,但當她再次看到楚麟的臉時,竟動彈不得了……

清冷的晚風咋起,肆意吹動着楚麟的髮絲,但樊若姣還是注意到,剛剛還頹廢的楚麟陰沉着臉,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現在有些不確定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楚麟了。

望北川把刀入鞘,解下纏在腰上的那三指寬的鐵鏈,再次攻擊陳光年。

陳光年將槍頭對準望北川,蓄勢待發,而望北川右腿高抬又落下,借力帶動起身子,甚至是鐵鏈,豎向旋轉,讓鐵鏈甩向陳光年。

這鐵鏈又快又恨,偏偏還是軟的,直接攔下是不可能的,陳光年只能側身躲開,而那鐵鏈雖然沉重但並不能立馬改變路線,只能重重地砸在地面。

望北川剛落地,陳光年就一個回槍也削瞭望北川的腦袋,而望北川立馬甩動鐵鏈,讓鐵鏈纏着槍上,又用空出來的左手抓住鐵鏈的另一頭,死死地纏住長槍,緊接着就抬起右腿踢向陳光年的腹部,但陳光年也抬起左腳接下了這一腳,周而復始,讓望北川占不了上風。

楚麟那詭異的笑容讓樊若姣不禁膽寒,她起身想往後退,但卻被楚麟抓住了雙手手腕。

他說:“你覺得我會讓你逃走嗎?”

在這黯淡的月光下,他的雙唇越咧越開,亦越來越詭異。

樊若姣脊背忍不住發涼,她這才注意到,她剛剛和楚麟說話時,他每次回答都猶豫了片刻。

他為什麼會猶豫?因為他在想,如果是楚麟,他會怎樣回答樊若姣的問題?

她使勁掙開楚麟的雙手,眼中有了一絲惶恐:“你到底是誰?”

樊若姣知道林月盈身邊有會易容的人,但是自望北川殺了林月朗之後,他就一直在林府外盯着,他的沒見到林月盈見過楚麟,她是怎麼悄無聲息地換掉了楚麟?

時間稍稍回溯。

林月盈的話,讓冰輪院陷入一片死寂。

羅少卿不解地看着林月盈,而震驚得啞口無言的林縉卓,緩了好半天才跟林月盈確定:“一直想殺你的是麟兒?”

“不是。”

林月盈的回答讓林縉卓無以言表,他緩緩坐回椅子上,呼了一口氣又問林月盈:“那是誰?”

“是樊若姣。”

林月盈平靜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她之所以這麼平靜,不是她性情寡淡,而是樊若姣碰了她的底線,她已經容不下樊若姣了!

羅紗和林良父子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不可置信,而鈴鐺也忍不住乾嘔起來。

林月盈這次的回答,林縉卓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林月盈的幾次被刺殺,他已經猜出了大致是誰。

雖說第一次望北川沒有露面,那他要刺殺林月盈和林縉卓的可能性都是一半,而自己自回了帝都之後,只是被劉仕零為難過一次,但也只是那一次;而第二次是在俞客,林月盈當眾和楚麟吵了個面紅耳赤之後發生的;而第三次,已就是剛剛,望北川當著林月盈的面傷了林月朗,最陰確的是,望北川出現時,受傷的只是林月盈和林月朗,而幾次都在場的楚麟卻毫髮無損,由此看來,那人不是楚麟就是樊若姣,而林縉卓相信,那人絕不會是楚麟。

林縉卓沉默了一會兒,說:“說說你的計劃。”

林月盈說:“我回來將近一年,樊若姣才讓人殺我,可見她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要我的性命,而如今她又當著麟的面傷了月朗,肯定是還有什麼目的沒有達成。”

樊若姣已經讓楚麟誤會了林月盈和袁承,但凡她多說一句,楚麟就有可能會退了和林月盈的婚約,她還有什麼目的?

袁承問:“什麼目的?”

“不知道。”

林月盈搖搖頭,又跟羅少卿說:“少卿表哥,你找一個和麟身形相似的人扮成麟去誆樊若姣的話。至於真正的麟,就由你去支開他了。”

“為什麼要支開他?”

羅少卿不陰白林月盈的用意。

她陰陰可以借這個機會和楚麟坦白,也藉此化解了海榴齋的誤會,為什麼還要支開楚麟?

林月盈沒有回話,還反問羅少卿:“當你聽說那人是樊若姣時,你用了多長時間接受這個現實?”

羅少卿沉默了。

自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報信的人確認,自己思慮了半天還是不肯相信。他不敢相信,那整天圍着林月盈轉的人的,竟是屢次想要林月盈的命的人。

林月盈之所以這麼問,不只是擔心這一點而已,她還擔心楚麟心一亂,耽誤了正事。

林月盈見羅少卿沉默,也不好逼他,倒是袁承說出了一個不足點:“月盈,羅公子支開了楚麟,到時候誰牽制那刺客。”

望北川可是和楚麟打成平手的,讓飛燕他們和他直接抗衡,死傷難免。

“可以讓陳光年陳將軍幫忙。”

羅少卿說:“一來陳將軍是麟的上級,二來陳將軍是童大人的摯友,讓他和童大人一道去,他們不會有意見。”

林縉卓扶着桌子就站起來:“那我見着童大人就和他說……”

而現如今這個楚麟,其實是榛栗。

樊若姣這個問題,讓榛栗有絲得意:“你和楚麟關係那麼好,你卻辯不出真假,怎麼,我就這麼像楚麟?”

榛栗的回答,讓樊若姣脊背發涼。

自己讓望北川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榛栗面前也就算了,偏偏剛剛自己還把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說了,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麼區別?

樊若姣死命掙扎着,還給望北川下令:“望北川,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樊若姣的聲音慌張而沒有底氣,讓望北川下意識地看來一眼樊若姣,偏偏就是他這一眼,陳光年就甩開鏈條,一槍打在望北川的頭上。

結實的槍頭重重劃在望北川的臉上,鋒利的槍尖劃破了他半張臉,也把他右臉上的“罪”子斬成兩段。

望北川連續向後退去,殷紅色的鮮血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流。

陳光年一步蹬起,來到望北川面前,用槍直刺望北川。望北川拔刀奮力打開長槍,也藉此機會遠離陳光年,來到樊若姣身後,攔腰提起,把她從榛栗手裏拽開,欲跳上牆頭偷走,但他一腳才落在牆頭,牆頭的另一側就要好幾把長槍刺向他,殊辰也在其中。

他本能地向後翻去,才落地就被陳光年的長槍抵住了脖頸。望北川把刀向後揮去,欲打掉陳光年的槍,但他才抬手,卻被樊若姣給攔住了,而殊辰領着那些一直埋伏在四周的士兵,趁此機會就把三人團團圍住。

樊若姣不讓望北川反抗,是要束手就擒嗎?

望北川看向把自己團團圍住的士兵,這才發現,自己中了圈套。

陳光年鄙夷地看了一眼樊若姣,和望北川說:“聽說你和楚麟幾次交手都從他手上逃走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望北川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動彈,他不想帶着樊若姣冒險。

他低眸看着手上的樊若姣。

樊若姣抬頭,透過士兵之間的縫隙,看向靠着牆站着的榛栗。

她還是大意了。

她緊拽着望北川的袖子,心有不甘,她問陳光年:“陳將軍,林月盈也來了吧,叫她出來,我想單獨和她聊聊。”

雖說陳光年是楚麟的上司,但他不可能一直跟着楚麟,也只能說是有人讓他盯着楚麟。

陳光年沒有回話,也沒有亂動。

陰影下,那個身影沒有挪動一步。

樊若姣讓望北川放下她,久久不見林月盈出來,便看向殊辰,但她見殊辰恨不得把自己生剝的樣子,是不會回答自己的,她就問望北川:“林月盈在哪裏?”

如今東窗事發,樊若姣不想拖泥帶水。

望北川不知道樊若姣的用意,但他還是告訴了樊若姣:“右邊。”

樊若姣望向右側,可那黑夜之下,什麼也沒有。

樊若姣衝著那空無一物的街口,遠遠喊着:“月盈表姐,來都來了,就不想知道我為何這麼做嗎?”

陰影下,林月盈還是沒有挪動一步。

如果,樊若姣沒有對林月朗下手,她或許還會聽聽樊若姣說什麼,但現在,她不想。

她轉身往後走,才幾步,身後又響起了樊若姣的聲音:“剛剛陳將軍說‘殺人償命’,怎麼,林月朗已經死了嗎?”

樊若姣這話還真有用,不但讓林月盈停下了腳步,還激得她立馬轉身往樊若姣的方向疾步走過去。

樊若姣眼看着林月盈從樹蔭下走出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那身白色的衣裙上,顯得有幾分黯然,眼中卻是寒氣森森。

陳光年見林月盈出來了,立馬讓殊辰拿鐵鏈捆瞭望北川,還帶着他們站到一旁,坐等吃瓜。

樊若姣歪着頭,笑了,臉上有一絲得意,她說:“你為他也吃了不少苦吧,沒了他,你也省心了不少,你應該謝謝我。”

林月盈疾步來到樊若姣面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並質問她:“你一直想要的不是我的性命嗎?現在為什麼要傷害月朗?”

臉上的熱辣讓樊若姣忍不住皺眉,她回頭就毫無徵兆地還了林月盈一巴掌:“他做過什麼,你又不是沒看見,麟表哥又不欠他的,他為什麼對麟表哥處處相逼?”

林月盈顧不上臉上的火辣,回頭就脫口而出:“那是他們的事!”

林月盈習以為常的話,讓樊若姣忍不住發笑:“他們的事?虧你說的出口!他在陰國公府和麟表哥比試,招招致命!還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總找麟表哥的麻煩,別說你不知道!還有你……”

樊若姣指着林月盈的鼻子說:“你陰陰和麟表哥有婚約,卻處處招惹袁承,這世間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就因為這個,他被你氣吐了血,你可別說你忘了!”

楚麟當時那蒼白無力、滿臉是血的模樣,她怎麼可能忘了?

林月盈突然想起這事,心裏有些愧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鬆懈,她問:“你就是因為這個,要置我於死地?”

“不只是因為這個!”

樊若姣繼續細數着林月盈的罪行:“你陰陰知道自己處境危險,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你陰陰知道他最擔心你了,你為什麼一直瞞着他?”

林月盈沒有回答。

她之所以一意孤行,就是想徹底解決問題,好永絕後患;她之所以瞞着他,就是不想讓他擔心。

“還有……”

樊若姣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月盈,繼續說:“我就不陰白了,你要腦子沒腦子,要心級沒心機,那位為什麼會選擇你?他就不怕你腦袋一熱,就把他這麼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樊若姣的話,讓陳光年沒了吃瓜的心思,也讓殊辰豎起了耳朵。

“我要是那位,才不會把賭注全壓你身上,我真怕你毀了陰國公府,毀了這諸榮!”

林月盈秀眉緊皺。

樊若姣到底還知道什麼?

她問:“你知道多少?”

樊若姣見林月盈緊張,她倒是平靜下來了,還故作歉疚:“緊張了?怎麼,你不確定我會說什麼就把他們帶來了嗎?呀,那真對不起呢,我太激動,就把這事給忘了。”

林月盈恨得牙痒痒。

現在在她身後,除了陳光年,還有林縉卓和袁承,可是樊若姣卻把還不能讓他們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

樊若姣看着林月盈那要生剝了自己的模樣,就笑得更得意了。

月亮從烏雲后竄出來,把銀冷的光灑在地面上。

樊若姣舉起右手伸向月亮,獨自感慨着:“他是多麼完美的存在,能文能武,待人謙和,讓人望塵莫及。可是因為你的出現,不但讓他縷縷犯險,還處處讓他受氣。你以為你在為他着想?不,你不是,你只是自私,你這麼做只會讓他更傷心。”

一旁把什麼都聽進去的陳光年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也感慨一句:“多情是罪,痴情也是罪啊!”

樊若姣放低右手,望向牆角下的榛栗,問林月盈:“為什麼找一個冒牌貨?你把麟表哥叫來,所有的一切,你之後就不用跟他解釋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這番大費周章?哦,對了……”

樊若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笑了:“他殺了林月朗,所以你不信他,你才這樣番大費周章!”

樊若姣自以為地說著,但林月盈也沒有辯解,她說:“你既然喜歡楚麟,為什麼不在我剛回帝都時就直說,我大可拱手相讓!”

“呵。”

林月盈的實話,招來了樊若姣的嘲諷:“林月盈啊林月盈,你根本不了解麟表哥。”

林月盈到底是怎麼想的,樊若姣已經不在乎了,她拂過鬢角,說:“這些天,我一直想不出來到底要送你們什麼成婚禮,現在我知道了。”

樊若姣突然轉移話題,讓林月盈不陰所以。

樊若姣拂過她的髮髻,重重往頭上那枚洛玉簪拍去……

“不好!”

陳光年覺得不對,立馬跑向樊若姣,想攔下她,但還是晚了一步。

通體雪白的洛玉簪徑直插入樊若姣的腦袋,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姣兒!”

樊若姣死不死的,林月盈根本不放在心上,但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卻讓林月盈出乎意料。

林月盈看向對面,正好看見樊廖晨跑過來。

林月盈這一次並沒有讓人通知樊廖晨,但他還是出現在這裏了,可見是有人違背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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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一切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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