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楚麟的過失

第九十五章 楚麟的過失

林月盈扶着柱子嘔吐着,腦子裏也一遍遍問着,剛剛那可憐兮兮的樊若姣,真是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她跟楚麟相遇,只是巧合?還是這不過是她的下一步棋?那她的賭注可是夠大的啊!那楚麟是和自己一樣被下了葯?還是心甘情願的?

林月盈吐得那麼厲害,可把在場的人嚇得不輕。

羅紗趕忙跑到林月盈身後,一遍遍撫着她的後背,心疼不已:“怎麼了這是?吐的這麼厲害?”

一下子也是嚇得不知所措的鈴鐺,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跑回廳里端來林月盈的茶,給她漱口。而在林月盈身後追出來的羅瑾瑜和羅瑾媛,也一遍遍關心地詢問着:“怎麼了這是?剛剛的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吐成這樣?”

噁心了半天的林月盈,把肚子裏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就差把膽汁也吐出來了。

她接過鈴鐺遞過來的茶,一遍遍漱口之後,有氣無力地回答羅瑾瑜:“沒事,許是昨天吃了不幹凈的東西。”

又或許是剛剛看到了不幹凈的東西。

“那也太不小心了,先回去坐着吧。”

羅瑾瑜說著就要把林月盈帶回大廳,但並不想再見到樊若姣的林月盈,可不想進去。

羅紗也想讓林月盈好好休息,就扶着她要往回走,可是林月盈就是不肯挪步,而她扶在羅紗手臂上的手也抓得羅紗生疼。

羅紗抬頭看向林月盈,而此時的林月盈微微低着頭,眼中含着淚水,牙口緊閉。

她見林月盈這麼難受,也不想進去,就替林月盈婉拒了羅瑾瑜:“大小姐,小姐身體不適,還是讓她回去休息吧。”

剛剛林月盈吐的那麼厲害,羅瑾瑜也看到了,也不好說什麼,就同意了,倒是羅瑾媛多問了一句:“月盈,那姣兒的事……”

才邁開一步的林月盈又停了下來。

樊若姣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是想搶人?還是想示威?

林月盈不想回答。

先不說楚麟是不是心甘情願的,就說讓她林月盈和一個一直想謀害自己的人共侍一夫,不可能!

並沒有追出去的樊若姣,還跪在地上,轉身看着林月盈離開……

回到顧兔閣的林月盈又漱了一遍口,羅紗還讓人端來一碗羹湯,送到林月盈面前,心疼地說:“喝了這湯緩緩,胃就沒那麼難受了。”

但林月盈什麼也喝不下去,羅紗只能把羹湯放下,詢問林月盈到底是怎麼了:“小姐當真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嗎?”

林月盈只是搖頭,沒有回答,羅紗只能又問:“剛剛大小姐和二小姐又跟小姐說了什麼?”

羅紗這一問話,讓林月盈想到了剛剛樊若姣那醜陋的嘴臉,令林月盈再一次乾嘔起來,羅紗趕忙起身再次撫着她的後背。

在林月盈背後看了半天的殊辰,就算林月盈沒說什麼,也猜到了幾分:“月盈小姐,那人是樊若姣嗎?”

殊辰的問題讓鈴鐺脊背發涼。

如果那人是整日和林月盈嬉鬧的樊若姣,而她又隱藏的這麼好,那她實在是太恐怖了!

“若姣表小姐?她怎麼了?”

林月盈沒有回答羅紗,即使殊辰和鈴鐺,都在等着她回答。

“小姐!”

“又怎麼了?”

急切想知道答案的鈴鐺,不耐煩地替林月盈問跑進來報信的小廝。

小廝不知道鈴鐺為什麼會生氣,但還是說:“剛剛公子着急忙慌跑出去了,丁大哥讓我來告訴小姐一聲。”

“公子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了就出去了唄!”

“是嗎……”

小廝不確定地退出了顧兔閣。

小廝退下去之後,有些被鈴鐺嚇到的羅紗都忘了自己剛剛要問了林月盈什麼了,可當她要再問時,林月盈似乎想到了什麼,起身就往外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的羅紗,只能看着林月盈跑遠。

剛從羲和宮出來到楚麟,停在一個路口,不知道要往哪裏走。

回家?那勢必會被羅瑾瑜念叨一番;去找林月盈?那要和她說什麼?

猶豫了半天的楚麟,冷不丁地抬起左手,擋住了從他右側襲來的拳頭。

楚麟漫不經心地看向來人,竟是林月朗。

“你在做什麼?”

楚麟不明白林月朗的意圖,偏偏就是他這漫不經心地態度,讓林月朗更惱火了。

林月朗抬起右腿踢向楚麟的膝蓋:“我說過,你若負了姐姐,我就會打斷你的腿!”

楚麟看着氣沖沖的林月朗就知道他沒在開玩笑,立馬就放開他的拳頭,向後轉圈,遠離了林月朗:“我負她!可笑!你可知道她背着我做了什麼?”

“姐姐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保護我們!”

“包括跟袁承睡覺?”

“什麼?”

剛烈的拳頭停在楚麟是面前,微弱的拳風掀起了他的髮絲。

“呵。”

楚麟冷笑一聲:“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林月朗把拳頭收回了,跟楚麟確認:“你剛剛說什麼?”

“怎麼,沒聽到?”

楚麟一字一句地重複一遍:“包括她跟袁承睡覺!”

楚麟說的話讓林月朗很亂,不是楚麟負了林月盈嗎?現在怎麼成了林月盈負了楚麟?

林月朗這糊塗樣,讓楚麟又冷笑一次:“你跟袁承很熟吧,你可別說你不知道他對你姐姐沒有意思!”

這個,林月朗自然知道,畢竟袁承從一開始就挑明了。

楚麟繼續說:“當初她在寧安園獻舞之後,我就發現她看袁承的眼神不對,巧的是那天他們都喝醉了。為什麼?是因為多了一個我嗎?”

林月朗回答不上了。

她那天喝那麼醉,是因為這個嗎?

楚麟見林月朗不再阻攔自己,繞開他就往回走,可意外的是,在他和林月朗擦肩而過時,楚麟竟一把推開了林月朗,把毫無防備的林月朗直接推翻在地。

“楚麟!”

本就惱火的林月朗,被楚麟這麼一推,立馬就火冒三丈,但他還沒來得及發作,楚麟已經抜出了崑山寒玉劍,擋住了一把大刀。

林月朗看着明晃晃的刀身,竟不敢站起來,剛剛但凡楚麟慢一點,自己怕是已經被望北川給貫穿了吧。

楚麟看着出現在面前的望北川,眼中的冷冽便多了一分:“找死!”

楚麟說罷,就和望北川纏鬥起來,而那本想參與進來的林月朗,卻被倆人的刀鋒劍影給壓得起不了身。但遠不及倆人的他,還是看得出來,楚麟的速度,要比望北川慢了些。

坐在馬車前的殊辰,遠遠地看着和楚麟纏鬥在一起的望北川,立馬告知坐在馬車裏的林月盈。

林月盈掀開車簾,當真看到瞭望北川,此時的她出奇地憤怒,指着望北川就下令:“來人,廢了他!”

林月盈話音剛落,就有好幾道黑影從暗中竄出,直奔望北川而去。

殊辰來回看着那些黑影,驚訝不已,自己跟了林月盈小半年,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望北川察覺有人靠近,就不再和楚麟糾纏,把刀順着被自己壓低的崑山寒玉劍的劍身就往上滑,楚麟一個下腰就躲開了,但他再次站好時,望北川已經藉著大刀甩動的力度,轉到了林月朗面前,握刀就直刺林月朗的心臟。

楚麟沒有猶豫,甩劍就要挑開望北川的刀,但崑山寒玉劍就要碰到刀刃時,它竟不動了,直至一把劍鞘撞上劍柄頭時,它才動起來,挑開了刀身,但還是晚了一步,那刀尖已經插入了林月朗的胸口,它這一挑,導致插進林月朗胸口的刀尖直接往上剌……

殷紅的鮮血灑在青石板上,林月朗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周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馬車還沒停穩,林月盈就從馬車上跳下來,踉踉蹌蹌跑向林月朗,抱住了要倒下的林月朗。

榛芩等人圍在林月盈四周,而那望北川,早就趁着楚麟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離開了。

林月盈雖然捂住了了林月朗的傷口,但卻無濟於事,刺眼的鮮血還是從傷口裏不斷冒出來。

林月朗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只覺得周身無力,甚至出現了麻痹的癥狀。

林月朗抬手拽住林月盈的衣袖,輕輕喊着林月盈:“姐……姐姐。”

已經是手足無措的林月盈,慌亂地應着:“姐姐在,月朗別怕。”

林月盈應完,就叫來飛燕,飛燕麻利地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幾粒藥丸,塞入林月朗口中。

也是慌了神的楚麟,把劍刺入地里,走向林月朗。

崑山寒玉劍刺入地面的聲音,劃破了林月盈的耳膜。

“別過來!”

楚麟停下了腳步。

他之所以不再靠近,不僅僅是因為林月盈不讓他靠近,更是因為他看到,林月盈那充滿驚恐的雙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林月盈這種眼神。

榛芩等人把已經抜出來到劍,對準楚麟。

殊辰雖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還是擋在楚麟和榛芩中間,以免誤傷。

林月盈那充滿驚恐的雙眼,讓楚麟嘶聲裂肺的痛,他試圖解釋:“月盈,我……”

林月盈搶先開口:“你剛剛猶豫了!”

“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你真是太可怕了……”

林月盈的確看到了,若不是殊辰把他的劍鞘扔出去,撞上崑山寒玉劍的劍柄頭,林月朗這會兒怕是危矣。

林月盈以為,楚麟會和以往一樣縱容林月朗的無理取鬧,也不會把林月朗的任意妄為放在眼裏,可她就是沒想到,楚麟竟會對林月朗見死不救!

殊辰開口想為楚麟辯解,可是他也的的確確看到楚麟猶豫了。

“我真沒有!”

楚麟解釋着就往前邁步,可他才邁出一步,林月盈那充滿恐懼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別過來!”

林月盈這一嗓子,讓榛芩等人劍拔弩張。

殊辰看着劍拔弩張的榛芩等人,左右為難,他不知道該站在誰那邊。

流動的鮮血,讓林月朗覺得痒痒的,還因為傷口被林月盈壓着,林月朗開始覺得疼了起來。

“姐姐,我疼。”

林月朗的求助聲,讓林月盈冷靜了一分,她不再理會楚麟,試圖抱起林月朗:“我們回家。”

但也是驚恐萬狀的林月盈,根本抱不動林月朗,飛燕就叫來殊辰,讓他把林月朗抱上了馬車。

現下這種情況,殊辰也有些措手不及。

因為楚麟的過失,導致林月朗受傷,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林月朗死在自己面前,就催促殊辰過去。

馬車裏的殊辰,在榛芩放下車簾時,回頭看了一眼楚麟,他想跟卻不敢跟,眼中也是殊辰從沒有見過的懊悔……

林府門外,接到消息就第一時間趕過來的袁承,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對面的楚麟。

袁承一見到楚麟,左臉頰就隱隱作痛,但他還是朝楚麟走過去,問:“聽說月朗受傷了,嚴重嗎?”

楚麟站在樹蔭下,盯着林府緊閉的大門,看都不看一眼袁承,還冷嘲熱諷:“你消息倒是挺靈通。”

“還行,畢竟街里街坊的。”

“也是,也就抬腳的功夫。”

袁承受夠了楚麟的冷嘲熱諷,轉身就要進林府,但平日裏都是敞開的大門,今日卻關上了,就算他敲門了,守門的人也讓他等着,這就讓袁承糊塗了。

自己哪一次不是自由出入的,今日怎麼就要通稟了?

袁承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來開門的人,倒是把林縉卓給等回來了。

楚麟見林縉卓回來了,猶豫着要不要過去和他打招呼,但林縉卓並沒有注意到他,還提着自己的衣裳的下擺就邁上了石階,見門關着就氣急敗壞地開罵了:“青天白日的關什麼門?速速給我打開!”

一向文質彬彬的林縉卓,現在說話卻是怨氣衝天,竟讓袁承都忘了跟他打招呼,直到守門的人來開門了,他才反應過來,跟着林縉卓進去了。

楚麟見林縉卓進去了,也想跟進去,但他邁出了一步,卻沒有邁出第二步。

因為他的過失,林月朗才受傷了,而林月盈那驚恐的眼神,至今還是揮之不去……

林縉卓一路跑到冰輪院,剛進屋就看見一群男男女女哭成一團,就更來氣了,甩下提着的衣擺就開罵:“哭什麼?人已經死了嗎?”

羅紗和林良等人,都被林縉卓這麼一罵,立馬安靜了下來。

林縉卓掃視一圈,發現林月盈抱着雙膝蹲守在裏屋門前,而她的衣服上全是血漬。

林縉卓揪心的痛。

他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林月盈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問:“這誰的血啊?月朗又如何了?”

平靜得出奇的林月盈,下唇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月朗的。現在大夫正在救冶。”

林縉卓聽到林月盈沒受傷,也暫時鬆了一口氣。

他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又問:“月朗不是在家嗎?為什麼會受傷?”

裏屋中,正在幫着大夫壓着林月朗右手的殊辰,抬頭看向門口。

林月盈無力的身子覺得虛空,一股涼意逐漸侵佔她的身體,剛剛還平靜的雙眼,有了一絲冷凝。

她說:“月朗去找麟,我不放心就去看看,去的時候,已經被刺客刺傷了。”

“既然有麟在,為什麼還會讓月朗受傷?”

林月盈回答不上來,畢竟她也不知道。

站在門旁的袁承,再一次看到這樣落寞的林月盈,也是心疼,但林月盈那出奇地冷靜,更是讓他覺得不放心。

林月盈的沉默讓林縉卓更着急了:“說話啊!”

林月盈還是回答不上來。

林縉卓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林月盈卻什麼也回答不上來,有些看不下去的袁承就過來勸說林縉卓:“林大人莫急,有什麼事,等大夫救冶好了月朗,我們再好好商量。”

急在心上的林縉卓,不好駁了袁承的面子,就由着他把自己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等着大夫的救冶結果。

袁承再次看向出奇地平靜的林月盈,他現在的疑問不比林縉卓少。

林月朗剛剛去找楚麟,是因為海榴齋的事嗎?望北川為什麼對林月朗動手?楚麟為什麼見死不救?

楚麟依舊盯着林府的大門,可是那門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而他的心裏,從一開始的着急,變得虛空,變得惘然。

林月朗要真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要如何自處?

遠處,馬蹄聲越來越近,直到楚麟的跟前才停下了。

羅少卿把韁繩遞給羅魏,就問楚麟:“聽說月朗受傷了,要緊嗎?你為什麼站在這裏?為什麼不進去?”

楚麟不好作答,還催着羅少卿進去:“別管我,你先進去。”

羅少卿也沒多想,應下之後就進去了。

殊辰從裏面把門打開,先讓大夫出來。

等在外面的人見大夫出來了,通通都圍了上去,問長問短,讓原本安安靜靜的屋子,一下子炸開了鍋。

“吵死了,要大夫這麼回答你們?”

林縉卓的怒斥聲,蓋過了羅紗等人的問話,四人便紛紛退下。

林縉卓站起身,向大夫詢問林月朗的情況,就連一直蹲在門旁的林月盈也慢慢站了起來。

大夫神情有些嚴肅:“林公子斷了兩根肋骨和鎖骨,慶幸的是,創口雖緊挨肺臟,並沒有傷到動脈。”

大夫雖說林月朗沒什麼事,但林縉卓看大夫的神情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大夫不防有話直說。”

大夫思慮了一番,嘆一口氣:“因為林公子的創口過大,還緊挨肺臟,日後的感染風險很大,要是處理不好的話,林公子怕是……”

大夫沒有把話說完,但他這番話還是讓林縉卓丟了魂。

欣兒把大夫帶下去之後,袁承就扶着林縉卓坐好,再次看向林月盈。

林月朗命在旦夕,她還有猶豫嗎?

屋子裏沒一個說話,只有羅紗他們抽泣的聲音。

“有沒有什麼線索?”

林縉卓的突然問話,讓屋子裏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了。

袁承又一次看向林月盈。

又蹲回去的林月盈再度站起來,說:“有,但是那人是熟人,背地裏解決的話,必定會被人詬病,所以得找一個外人參與。”

林月盈的一個“熟人”,並沒有讓林縉卓有一絲猶豫:“你想找誰?”

“這個嘛……”

“可以找童任芳,童大人。”

就在林月盈發愁找誰時,剛進門的羅少卿就給林月盈推薦了童任芳。

對於羅少卿的出現,林月盈並不好奇,更不會猜疑他推薦的人:“那好,就童任芳!”

雖說上次秋落苑的案子,童任芳有點和稀泥的作勢,但林縉卓還是願意相信羅少卿:“那我呆會兒就去找他。”

“在這之前,先讓楚麟消失!”

林月盈突然蹦出來的話,驚呆了所有人。殊辰就第一個蹦出來反對:“不可能會是公子!我跟了公子十幾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一清二楚!他手底下有什麼人,我也清楚!公子對你的感情,你也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會找人謀害你!”

殊辰話音剛落,他也如同翻倒在地的巨石一般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袁承,收回把殊辰打暈的右手,衝著在座的所有人嬉笑着說:“他有點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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