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午睡時的夢總是如泡沫般,短暫、脆弱,此刻,餐館內的應秋如是想到。

艱難起身的老闆被來客粗魯的用衣領揪起,四目相對間,是強者對弱者的無情壓迫,戲謔的目光在暗示着老闆就範。

“就你一家不願意提供贊助費吧,這麼大的餐館每天能賺多少錢啊,又不是抄家對吧?啊!”

“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條街是屬於唐閣下的嗎,你們這種潑皮無賴,有什麼資格在我們的街上叫囂。”

老闆不肯屈服的模樣,有效激怒了這位穿着隨意的暴徒,隨即示意身後的兩個跟班,清場,今天就給這不識時務的小老闆上課。

在不知名的情況下,應秋決定為餐枱前的這位取名為暴徒a,至於兩個跟班就用b和c代替吧。

用不着跟班們清場,館內的食客早已被這場流血事件驚散了,場上所留的不過是如應秋等被跟班們壓制在一旁的打工仔們。

典型的惡客討債,殃及池魚的形勢,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見到管制刀具以及黑手黨走狗的作風,這些小老百姓這隻能當板上魚肉。

在印象中,對方是索羅佐家族新晉紅棍,專業就是尋釁鬥毆。

不過應秋,或者說雷歐的記憶里,可以說受了老闆不少的恩情,給予像他這樣的移民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過得去的住所,哪怕不像他和老闆有着共同故鄉的其他移民們,也成為了這個小餐館的廚師、服務員,以至於這家小餐館被人戲稱為移民餐廳。

或許是感同身受,放任不管並不在應秋的選項中。

“那邊的小哥,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可以進后廚關一下煤氣嗎?沒人管的話,有可能引發火災。”

豆芽菜體型的應秋表面上說的上是人畜無害,跟班a、b對視一眼后,同意跟隨他進入后廚,在應秋起身後,跟班b也尾隨其後。

對於場內其他人的動向,暴徒a保持着放任的態度,繼續放縱自我,透過老闆雙臂防護間的空隙,用重拳持續開火,明明錢櫃近在咫尺,依舊繼續濫用私刑。

忍一時風平浪靜,應秋知道,必須儘快向外界通風報信,不然老闆就不只是明天下不來床了,而是要進icu了。

進入后廚,從後門離開,就是現狀的最優解,問題是,如何甩掉後面的尾巴呢?

在打開后廚門前,應秋認為有必要提醒身後的跟班b。

“大哥,進入后廚后,希望您別亂動東西,不然老廚師長會發火的,到時候我可就遭殃了。”

“磨磨唧唧的,搞快點。”

無視了應秋的請求,跟班b恥高氣昂地朝應秋的后臀來了一記正蹬。

輕啟門戶,他所見的是,還沒關火,鍋爐咕嚕作響的灶台,以及門側內陰影中舉着燒火棍的老廚師長。

靜謐的空間內,老廚師長用肢體語言提醒他,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反抗想法的。

老廚師長為什麼不直接從后廚離開呢,儘管疑惑,應秋決定還是先為奇襲創造機會,看見灶台前冒着白霧的燒鴨,他計上心頭。

“大哥,可以把門關一下嗎,正好燒鴨好了,要不要偷偷嘗一下。”

燒鴨的誘惑力也許真的很大,對方沒多想就用腳把門關上,陰影中的廚師長受意,就是現在。

燒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中跟班b面門,眼見形勢逆轉,應秋下意識就要打開後門,卻被老廚師長制止。

“別急,門外還有一個,等我一下,我來掩護你。”,儘管沒有貓眼,應秋還是相信老廚師長的判斷。

將跟班b拖到垃圾桶旁后,老廚師長一一旋緊灶台上的燃起旋鈕。

“你來了,就有機會了,等會兒開門后,你只管跑,不要回頭。

別怕,雷歐,你是個男子漢,只要向唐閣下報信就好,去街對面的電話亭吧,電話號碼你懂得吧,錢收好,快去吧,好孩子。”

收下不多的零錢后,應秋扭開把手,帶頭從後門衝出。

門外的便衣黑手黨早已恭候多時的上前攔截,情急下,應秋不得不通過翻滾從對方的腋下中竄出,剩下的就看老廚師長格里高利了。

兩聲槍響驚起了巷子上方的白鴿,幸運的是,倒地的兩人並不包括應秋,儘管腳下的彈孔冒着青煙。

顧不得重棍倒下的惡人,應秋第一時刻回去扶起老格里高利。

“別管我,快去,只不過肩上中了一槍罷了。”

沒有過多猶豫,將老格里高利扶至牆邊,拾起燒火棍后,他對着腳邊昏迷混賬就是一棍當頭重擊,沒有如平常般吐槽,不管是他還是雷歐,現在都已經怒火中燒到冷靜異常了。

不再快點,不行,如是想着,他已經身處光明之中了。

等待總是令人鬱悶的,尤其是身陷囹圄時。

街邊的應秋靜坐着,也許是為了平復心情,他只能從頭到尾推理起來,最令人難過的是,明明是開放的聯邦,流血鬥毆事件卻要交給當地黑手黨來處理,秩序呢?警察呢?可笑!

一般的行人正面遇到急停車通常會破口大罵,而應秋彷彿看見了天使在召喚。

勞斯萊斯的黑色轎車上下來的,是個有着螢屏里特工形象的男人,即使胸前略顯陰柔的棕色馬尾,也遮掩不住那如同野獸般的銳利眼眸。

這位安東里尼家族的二當家桑·安東里尼可以說是這片區域名頭最盛的雙花紅棍了,餐館外望風的跟班c沒有猶豫,轉身就回去向惡客們示警。

也許是注重禮節,桑在不影響西服的情況下活絡一番身子,並扯緊了黑色手套,做了一個戰術手勢后,所有家族成員下車,並分開行動。

“雷歐,在裏面對吧,別怕,隨我過去,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來我家鬧事的。”

進入餐館內的應秋此刻頗為自信,狐假虎威的態度卻贏得了其餘店員的認可,也許,在這座混亂的城市內,有情義的黑手黨才是正道的光吧。

“我建議,一起上,別浪費我的時間。”,桑擺起了戰鬥架勢,這是一種類似於很多自由搏擊運動員的起手式,較為注重上下兩線,儘可能側身應敵。

跟班們一直抽出利刃,不講武德的從兩面夾擊,可惜的是,實力相差巨大,這位雙花紅棍徑直衝向其中一位,主動突圍。

利刃與身體交錯間,噴洒出了一番血花,對於桑來說,毫髮未損,只是跟班c的下巴受到重擊,儘管看不太清晰,應秋明白,這是拳擊手對於直拳的完美處理,手臂格擋對方手臂的同時,側身闖進對方內圍,這一拳下去,沒個半天是起不來的。

沒等應秋出聲讚歎,另一位歹徒持刀衝刺,目標是桑先生的後背,而等待他的,則是一個180度的空中迴旋踢,用太陽穴接下之後,再起不能。

“好樣的,加油,桑先生。”

動作電影般場景另一旁的店員們為之一振,連同着應秋也感受到氣氛逐漸升溫,桑先生也將此當做舞台,露出了野性而又不失帥氣的笑容。

“不愧是安東里尼家族的二把手,厲害,着實厲害,不過,時代變了。”

話音未落,暴徒a從胸前掏出一把白色的柯爾特m1917左輪,沒等他開槍,桑身後的某位槍手已經發動擊錘,子彈與空中劃出一道透明軌跡,最終擊飛了才掏出的左輪。

“小心點啊,桑,要是我不在,你已經是地上的屍體了。”

“要你多嘴,卡洛。”

在以神槍手出名的四當家卡洛·安東里尼面前,掏槍實數不理智。

眼見形勢逆轉,暴徒a迅速將蝴蝶刀轉好,能作為紅棍,至少不能不戰而逃或者投降。

“來吧,卡洛,別插手。”,這一次,桑沒有選擇主動出擊,而是挑釁對方出手,以求抓住破綻。

略微彎下腰后,暴徒a果斷的主動出擊,不同於之前的菜鳥,他選擇步步為營的逼近,出刀大開大合,刀如電光般在兩人之間縱橫,奔放的戰術下是他沉穩的保持距離,如毒蛇一般。

“就這嘛,不過如此呢。”,即使處於劣勢,桑也依舊使用嘲諷,試圖讓對方喪失理智,躲避的同時也不忘尋找機會。

幾個回合后,也許是桑適應了對手的刀速,嘗試性地賣了一個破綻,對手也沒有要無視破綻的意思,刀光閃過後,在桑的左臂和肩上留下數道血痕。

同樣的,桑也抓住了對方舊力未去新力未生的破綻,一個擺拳變化為刺拳,給對手來了一記腎臟暴擊。

經受腎臟暴擊的歹徒明顯狀態下滑,持刀的手都有些顫抖,只能將刀由正手切換為反手,試圖已進攻距離取勝,面對強敵,這樣退而求其次之的做法顯然不可取。

桑沒有顧忌對方的傷勢,以右臂受到輕傷的代價下,對歹徒來了第二次腎臟暴擊,這一次,歹徒基本是失去戰鬥能力,吐出的血沫中甚至攜帶少量的內臟碎片。

無力反抗的歹徒跪坐在地上,桑露出擂台取勝的洋溢笑容,狩獵完成,這樣的歹徒,理應收到一份拷問大禮包。

就在桑決定拽起對方頭髮,將其拖走時,一股紫煙悄然升起,不正常的展開,讓桑的戰鬥神經再次繃緊。

“是你逼我的,準備好接受死亡了嗎,拳王。”,爬起的歹徒,肉身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異着,皮膚由紅轉青,最後變紫,肌肉膨脹,面容扭曲,體型從原本的兩米不到增殖至接近三米,非要比喻的話,就是魔鬼般的紫巨人。

取出腰間空蕩蕩的注射針,魔鬼筋肉人一個箭越到了之前的跟班c,如拉扯棉花糖般將原本的重傷戶撕成兩段。

“為什麼啊!阿爾大哥。”

“太爽了,這就是新葯嗎。”,沒有理會死去的小弟,歹徒阿爾只是自顧自的陶醉在令人變異的猛毒之中,發出怪異的嘶吼。

到了最後,應秋也不知道跟班c的名字,只是聽了他的遺言,怒氣未消的同時感到了一絲凄涼,可悲的慘狀告訴他,異端的線索近在眼前。

“開槍,不要猶豫。”

卡洛的提醒讓桑不由得抽出手槍,猛然攢射下,魔鬼筋肉人血花飛濺,不過,收效甚微。

即便頂着槍林彈雨,暴徒依舊以極快的速度的撞飛桑,在超越人智的力量面前,人類毫無抗之力,靠在門口的拳王也不過只剩一口氣。

“散開。”

手榴彈以拋物線的路程在怪物胸前空爆,煙霧散去,遺憾的是,對方也僅僅只是停頓了一會兒,血肉蠕動間,傷勢很快褪去。

作為槍械大師的卡洛頭也不回地戰術性撤退,恐懼如瘟疫般蔓延至在眾人臉上,怪物矗立在恐懼凝固的空間,享受着生物鏈頂點的榮耀。

當怪物站在某個已經靠近大門的店員面前時,應秋的腿已經軟了,恐懼壓倒性地強迫他離開,可是,不知何來的熱誠本能告訴他,只要牽制對方一下,或許,那人就能得救呢,哪怕,死的人是自己呢。

趁着怪物高舉的無辜店員,準備如玩具一般享受力量時,應秋小心翼翼的抄起桑掉落的左輪,桑握住了他的手,緩步站起。

“男人的事就應該由男人自己解決,你快點跑吧。”

在怪物自鳴得意,施虐暴行時,扳機觸動,儘管桑的手有些顫抖,但在應秋的扶持下,子彈依舊準確的到達目的地,在怪物頭上開了一個小孔。

“額————”,怪物發出了瀕臨死亡的嘶吼,也許是猛毒的效力有限,或者副作用來了,罪人終究是迎來最後的審判。

紫煙於怪物身上升騰而起,壓力引發骨骼的脆響,大抵是要爆炸了。

注意到無力逃跑的桑,應秋猛力一推,將他送出門外,而自己則撲向了一旁的掩體,爆炸從不等人,至少距離第二的應秋並沒有完全脫離影響。

膨脹的紫煙爆炸式地轟飛應秋,少量的煙霧甚至湧進他的鼻孔在,強大的外力加上不對勁的怪異氣體下,意識徹底斷開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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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歸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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