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裏藏刀
梁毅臉上的神情，明顯怔了一下。
殺人兇手，自首？
「梁頭，你快回來吧，這個嫌疑人有些特殊，好像還有點神經質，總之很奇怪，而且點名道姓要見你。還特別說，要見你身邊的馮薇。」
周海洋越說聲音越小，「梁頭，你們那邊，賀局長已經派了另外的一隊人，接你們的偵查走訪工作，正在過去的路上。」
「不要任何人來，秦鵬這裏還是交給我比較好。我和馮薇這就回去。」
梁毅乾淨利落的放下手機。
眉頭皺了起來。
兇手會自首？
還特意要求見自己？
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跟兩年前妻子的死有關，冥冥中，梁毅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
「梁隊，是不是出事了？」馮薇察覺，梁毅面部表情非常複雜，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梁毅臉上的表情，由驚訝到緊張不安，再到困惑不解，轉瞬即逝。
馮薇是催眠師，對於人面部的微表情非常敏感。
「兇手自首了。」梁毅喃喃自語道。
「不會吧？」馮薇幾乎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馮薇對心理學也有很深的涉獵造詣，這麼一個兇殘至極的兇手，會去警局自首，這完全說不通。
馮薇眼角的餘光，感覺天府雅元小區，靠近街道的單元樓三樓，有個鬼鬼祟祟的長發男人打開窗戶，在偷看她和梁毅。
長發男人發現了馮薇抬頭之後，果斷的關窗，腦袋也縮了回去。
臨近街道的多層樓房牆壁上，鑲嵌着一個金色的數字3，這應該三號樓。
但看着這小區的十幾棟樓的排序，無論是樓單元從奇數排列，還是偶數排列，或者是順時針，逆時針排列，這棟樓都不應該是三號樓才對。
「周海洋說，這自首的嫌疑人，基本上能說出一些被害人的特徵，還有謀殺的過程，時間和作案動機都有。」
梁毅單手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錶，「馮薇，抓緊時間，咱們用十分鐘，去拜訪一下秦鵬。」
「按照第二套方案計劃執行。」
第二套方案計劃？
馮薇腦袋一陣嗡嗡響。
韓琪說的真是沒錯，梁毅辦案的思維太跳躍了，哪裏有第二套方案計劃，她都沒聽梁毅說過。
「別愣着，這事怪我。」
梁毅掏出一根煙，放在手心敲了敲，盯着斜對面的一棟樓房，「去警車的後備箱，把我事先準備好的水果，還有喜糖拿出來，你要扮演我的女朋友，準確來說是未婚妻，咱們去秦鵬家裏，請他吃喜糖。」
啊！
馮薇的大花眼睛瞪得渾.圓，「梁頭，我……我還。」
「這是為了工作，不讓秦教授有戒備心理。快去。」梁毅狠狠地吸了幾口煙，平復了一下心情。
馮薇提着水果袋子，裏面裝的是蘋果，葡萄和香蕉，紅色的絲綢小袋子上綉着喜字，裏面裝着滿滿的花生米，瓜子和紅色的糖果。
「記住了。」
梁毅把煙頭在吸煙區的鐵煙灰缸上捻滅，「表現自然點，咱們就是來看一看秦鵬，你少說話，多笑，我跟秦鵬聊天的時候，你可以借口洗水果，去廚房或者其他地方四處看看。明白嗎？」
「我懂，這是隱秘偵查手段。」馮薇第一次走訪犯罪嫌疑人，就能委以重任，她激動地都有些喘粗氣，心臟也是撲通撲通亂跳。
「對了，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二歲？」梁毅簡單的看過馮薇的資料，印象中應該是二十二歲。
「是，我是雙子座，我……」馮薇還想說點別的，趕緊閉上了嘴，好像不是時候。
梁毅記得很清楚。
秦鵬提前釋放后，就住在這個地方，這是他租的房子，從出獄之後一隻就沒換過。
咚咚咚。
梁毅輕輕有節奏的敲了三下門。
馮薇不敢張嘴，真的怕一張嘴，心臟從嘴裏吐出來，馮薇的腦子裏幻想，會不會秦鵬的家裏，有一些特殊的東西，甚至還有毀屍滅跡的跡象。
馮薇緊張的手心冒汗。
「誰啊？」
屋內傳來蒼老，略帶沙啞的聲音。
房門也隨之打開。
「你找誰？」秦鵬滿頭白髮，雙目倒是很有神采，穿着居家睡衣，看到了梁毅之後，秦鵬眼角抽搐，嘴唇微微顫抖，「是你。」
「秦老師，我能進屋嗎？」梁毅的眼神很溫柔，沒有了一名老刑警的的銳利和敏感，此刻的他，完全像是一個普通人。
「進來吧。」秦鵬特意瞥了眼，跟在梁毅身邊的馮薇。
梁毅猛地抓住馮薇的手，既然是要結婚的情侶，就要有個差不多的樣子。
「秦老師好，我是梁毅的女朋友。我叫馮薇。」馮薇俏臉羞紅，說話還有點磕磕巴巴，梁毅突然的動作，馮薇大吃一驚。
梁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秦鵬可是數學教授，邏輯學應用數學方面，非常有造詣，不能讓他看出，梁毅這次來的真實意圖。
「哦，你好年輕呀。」
秦鵬臉上的褶皺舒展開，「年輕真好，你跟我女兒的年齡應該是差不多大。可惜，可惜啊，進來吧，小薇。」
走進屋便是寬敞的客廳，這屋裏乾淨的不像話，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秦鵬有潔癖，隨着年齡的增長，潔癖越來越重，在大學教書的時候，就有個外號，叫秦三水。什麼東西都要至少用水洗三遍，即便是新買的香蕉也是如此。
「隨便坐吧。我去沏壺茶。」秦鵬轉身就要走。
「秦老師，不麻煩您了，我今天來就是看看您老。」梁毅坐在l形沙發的拐角位置。
梁毅雙眼濕潤，秦鵬現在應該是一無所有，他的多年積蓄，還有房產都判給了他的妻子，女兒也跟他斷絕了關係，梁毅能有今天，多虧了秦鵬的資助，看到秦鵬滿頭白髮，梁毅在內心情節這一關，還是有些過不去。
「梁毅啊，你變了？咱沒見。你也變老了，我要是沒記錯，你才三十二歲吧？」秦鵬坐在梁毅斜對面。
「薇薇，去洗點水果，秦老師最愛吃玫瑰香葡萄。」
「秦老師，我去洗水果。」馮薇知道這是梁毅的暗示，拿着水果袋子去了廚房。
走進廚房，馮薇鼻子一抖，她的嗅覺極其靈敏，馮薇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馮薇的家境殷實，小的時候，就因為馮薇嗅覺靈，家裏養的幾條狗，還有其他寵物，都被迫賣了。
廚房放着一個特大號的冰櫃，這個冰櫃尺寸非常大，市面上根本見不到，目測尺寸有一米八到兩米之間，像是在廠家特意定做的款式，血腥氣味就是從冰櫃的縫隙中傳出來的。
壓縮機還在嗡嗡的響，馮薇試着推開冰櫃蓋子，根本打不開，是電子的密碼鎖。
馮薇趕緊把冰櫃回歸原位，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葡萄。
站在廚房，透過廚房的北面玻璃，一覽無遺，正好能看到案發現場，濱河天橋南路拋屍現場。
馮薇水果洗的差不多了，廚房隔壁的書房門是打開的，馮薇又走進書房看了看，沒發現有異常，棗紅色的大書架上放滿了書。
「水果洗好了。」馮薇端着果盤，笑眯眯的走出來。
「馮薇啊，你真有福氣，梁毅從小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成了警察之後，更是初心不改。」嗯。
秦鵬吃了幾顆葡萄，「當年，梁毅親手把我送進去的監獄，我在裏面服刑期間，最恨他了，我曾經是高高在上，有名有地位的大學教授，被這小子都給廢掉了，我還成為了猥.褻犯。」
馮薇也不知道秦鵬話的深淺，不敢說什麼，只是裝作很認真的聽，偶爾會笑一笑。
「不過現在啊，我早原諒他了，我出獄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秦鵬抓起茶几上的糖果喜糖袋子，「祝福你們小兩口白頭偕老，恩恩愛愛。」
「多謝秦老師。」馮薇很緊張，近距離接觸秦鵬，她發現這個老男人看似柔情的眼神中，蘊含著攝人心魂的煞氣。
「老師，我和薇薇改日再來。」梁毅抿嘴一笑。
秦鵬笑臉相迎，也沒有挽留，把梁毅和馮薇送出門外，幾番道別之後，秦鵬輕輕的關上了門。
何彪從客廳窗帘后，躡手躡腳地探出腦袋，「媽了個巴子的，他們怎麼來了？」
「鮮花港的事情，處理的一定要乾淨。」秦鵬面沉似水，緊咬着牙，「麻煩已經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