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於是決心要長高的小羅賓被阿福帶走了。
蝙蝠洞內安靜下來，布魯斯摘下頭盔露出他英俊的面孔，拿起就放在手邊的專用軟膏清潔劑和潔面巾：“能把鏡子拿過來嗎，克里。”
正往衣架上掛帽子和大衣的克里打了打衣擺上的灰塵，轉身走到他旁邊，在蝙蝠電腦的操作台上一靠，“吧嗒”一聲點下一塊按鍵。大屏幕上立刻冒出一個小窗口，和智能手機自帶的鏡子工具相同，那也是面電子鏡子……只不過被設計成了白雪公主動畫片里王后的魔鏡的造型。
臉上帶着易容妝的克里揪了下頰上的肉，撇眼向他：“擠一擠，一起？”
像照大頭貼那樣靠在一起鏡子才能容下他們兩個人。布魯斯屈指在屏上，滑動，沉默地把那隻仿真鏡子拉大到了半身鏡的大小。
“哇哦，智能。”
布魯斯感覺好笑地嘆氣：“這個小工具程序是你寫的吧。”
克里幫他打開清潔劑的蓋子，這個以前他得花大力氣的動作，如今輕鬆非常。似乎在他可以勝任后，就已經習慣擔任了原本阿福的工作。
“我忘了還有這個功能——鏡子的外框出自美工天才迪克，和我一起畫的。”
他又找到自己的專業卸妝水，手指旋動，一個小小的動作，簡單又平常，可他似乎很認真的在享受這種感覺。
“那他畫的還不錯，雖然我不認為花里胡哨的蝙蝠和小鳥是必要的。”
布魯斯開始清洗自己下巴上的“塗層”。他的頭盔只在特殊的環境下——如水下、毒氣——才會彈出對應裝置全封閉式防護，其他情況下裸露的皮膚都被他用特製的硬化皮膚的軟膏防護。
克里把自己焦黃的臉擦回原色，驚人的是他那份“憔悴”好像完全沒隨之卸下來似的。
“你不能這麼說，那是我和迪克一起設計的小蝙蝠和小羅賓鳥，阿福很喜歡。”
布魯斯認真盯着鏡子，不置可否。但克里捕捉到他抬眼瞥了下鏡子邊框上坐着的卡通蝙蝠俠和羅賓：只露出兩隻白色眼睛，披風像花瓣一樣展開露出幾個角的“黑幽靈”蝙蝠；滾圓身體穿着動物版羅賓制服的知更鳥。
只要不傳出去破壞蝙蝠俠震懾哥譚罪犯的形象，能給家人帶來一點溫馨的蝙蝠俠布魯斯並不討厭。
兩人完成最後的卸妝任務，克里幫布魯斯摘下身後的披風，檢查是否有破損。但事實上像這樣平靜的夜晚，蝙蝠俠的制服和披風都能免於損傷。
“其實我很想偷閑做一隻蝙蝠俠玩偶給迪克當生日禮物，他床邊天天擺着超人，這怎麼能行。”
所以這就是他去便利店買布偶的真相嘍？
布魯斯只是點了點頭，沒人知道他是同意克里的想法還是在思考別的什麼東西。
克里看着布魯斯關掉鏡子，調出資料庫開始進行夜巡后的整理和計劃工作。最近布魯斯在着手編寫一個人工智能，近期快要完工，到時候蝙蝠電腦里就能入駐一位幫他高效率打理信息的“阿福”了。
“你今天和往常一樣？”布魯斯微微提高音量，克里在操作機器翻新回收的蝙蝠鏢。
他放置那些掌心蝙蝠的動作稍稍一頓：“是，我去了犯罪巷，今天小妮娜的父親回家了，騷擾她的跟蹤狂沒有出現。”
“你在找人？”他用了屬於蝙蝠俠的語氣。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就像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質問或是懷疑，從蝙蝠俠口中說出來，平白叫人心裏“咯噔”一下。
克里的心也是猛的一跳。
激動、興奮、擔憂、恐懼，那一瞬間複雜地情緒如同毛線交織成團，然後砸中他的心門。
他的動作卻流暢的很，臉色未變，完全看不出內心的動搖：“什麼？”
布魯斯轉過椅子來，同時低頭工作的克里也放下蝙蝠鏢抬起頭，望進那雙深藍的眼眸。
“我明白你對犯罪巷的特殊情節，我們都知道那裏代表什麼。克里，自從我找到了能壓制你力量的符咒和藥材，你幾乎每天晚上都去幫助犯罪巷的貧民們……”
他的眼中沒有探究，只有蝙蝠式的愛和關切。
“孩子。你更換不同的樣貌接濟和幫助了很多孩子，哪怕是上去路過被偷走錢包、給流浪兒送上一包食物、安慰因為家庭問題離家出走的孩子……看上去你在試圖用最直接也最無效的方式緩解自己的心理疾病。”
“但是我了解你，我看得出，你一直以來的思想不會支撐你做出這樣的舉動。不是你因為有了更多一份能力后想要做些什麼，也不是根植內心暫時爆發的心理問題。”
“我不常相信毫無根據的東西，但是這一次，情感上我感覺的到，你不是這樣。”
克里已經搖頭笑了起來：“布魯斯，我沒事。”
布魯斯皺了皺眉，他站起身，走到克里對面。他們隔着一張桌子，克里重新動起手來繼續蝙蝠鏢保養。
“於是我用最理性的方式思考揣度你，觀察分析你的行為。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你在尋找什麼，你是有目的的在進行每晚的救濟活動，並非無條件的老好人一般關注每一家人。”..
布魯斯說到這，突然移開了目光，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不確定：“假如一切只是我多想了，我為傷害到你道歉……我懂得你的痛苦，我們的傷痛。也許你只是有些想他們了，最近心緒不寧，對嗎？卦象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克里上前擁抱他，他沒說話，此時的無聲就像是默認。他們能聞得到對方身上的味道，這個擁抱非常熟悉，哪怕在長大後幾乎很少再這樣互相支撐，往日的一幕幕依舊在腦海里鮮活生動。
就在布魯斯要抬手回抱他的時候，克里卻突兀的幹了一件古怪的事，他用左腳絆自己的右腳，然後把自己絆得重心不穩。但布魯斯有力的手臂立刻穩穩扶住了他，迅速觀察他有沒有發病的跡象。
在服用特殊草藥做藥引的湯藥后，再貼身佩戴布魯斯製作的符咒，克里能保持完全同常人一樣。發病依舊無法避免，但頻率是有規律的，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達到了可控的效果。
“我很好。”感受到對方的緊張，克里拍了拍布魯斯的小臂，拍了好幾下。
“……”
布魯斯確認他能站好，放開了扶着他的手。也許是靠近后更能觀察的出他臉上的憔悴，布魯斯勸道：“快去休息吧，明天中午你有個會，我得調整你喝葯的時間。我們後續幾天要準備應戰巡航空艇項目啟動后的種種問題，你就和迪克一起休息一段時間吧。”
克里抿起唇，欲言又止，布魯斯的眼神裏帶着些許強硬，他只好投降點頭。
“行吧，我覺得我也得早睡一段時間了，這些天熬夜奔波影響我白天在人前的形象偽裝——我的秘書昨天還問我是不是最近患上了失眠症。”
克里按動電梯，準備提前上去休息，走之前他回頭看了眼布魯斯，還沒脫下制服卻已經被摘了披風和頭盔的他現在完全是個緊身衣肌肉帥哥的形象。克里腦補他帶上黑色多米諾面具的樣子，這身打扮也帥爆了，雖然很不蝙蝠俠。
電梯提示音響起，面前的門打開發出“咻”一聲滑動音。
“布魯斯，你還記得那封信嗎？”
敞開的電梯門前，回頭的黑髮男人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什麼？”
他回身擺了擺手：“沒什麼，我是說迪克的家庭問卷調查信……好啦，反正我是他的家長會常駐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