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迪克在一個岔口前停下，他走進巷子，隔壁餐館的後門開在這裏，那掛了盞燈，照亮狹窄的小巷。

燈底下站了個高個男人，穿着一件料子普通、樣式平常的灰色風衣，領口露出一截白襯衫，雪白的領子乾淨的能看出很多條他的信息。男人戴了頂牛仔帽，因為光線問題帽檐的陰影遮住他整張面龐，半長的黑髮看起來油亮亮的。

“蘋果，蝙蝠女孩已經到家了，你的簽名我也幫你要到啦！”

迪克蹦蹦跳跳跑到他身邊，男人抬頭望向他，露出一張蠟黃瘦削的臉。

克里把手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來，那裏的皮膚也做了偽裝。他接過那張紙條，迫不及待展開，看到裏面的內容時“噗嗤”笑出了聲。

“我就知道她還記得我，小姑娘總是很細心。”

迪克錘了下他的胳膊：“才不是，是你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哦哈，當然印象深刻，前天晚上蝙蝠俠沒把我和你打包鎖進閣樓都是他仁慈。”

克里的臉上掛出不想回憶的神情，逗得迪克哈哈大笑。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下了，埋怨道：“你也差點沒把我嚇夠嗆，咱們不是說好的低調嗎，這下完了，接觸蝙蝠女孩就是咱們最後的任務了。”

迪克話鋒一轉，手舞足蹈：“但是你這幾次跑出來時實在是太帥了——我都沒想到你能在他反對的情況下就當那些絮絮叨叨是空氣，直接轉身就走！”

克里敲了他的腦瓜一下，迪克很做作地發出“哎呦”一聲。

“你最近該考試了，缺席夜巡幾天是應該的知道嗎？至於我，我確實捅了個大簍子，但是蝙蝠不會罵我，你也別想和我學。我就比他小兩歲，成年人之間還會像教育你一樣絮絮叨叨嗎？”

迪克悄悄吐舌頭表示不滿，但占身高優勢的克里看見了，差點想掏出手機抓拍留下他扮可愛的表情。

被戳到痛處又想起考試將近的迪克很喪氣，聽到隊友又秀成年優越感更是氣憤，蝙蝠都不說他，他還能開蝙蝠車！

不過羨慕倒只是暫時的，畢竟自己總有一天也會長大，不再受那隻黑漆漆蝙蝠的約束嘛。

迪克掂了下手裏的鉤爪槍，靠近一步摟住了他的腰，抓鉤射出的清脆聲響和繩索的破風聲在命中的碰撞后戛然而止。那條繃緊的特質繩線像一道直挺挺的鋼索。

“抓穩了，咱們去找蝙蝠車回家了。”

克里熟練的把自己掛在羅賓身上，然後他能享受雙腳離地，騰空而起成為空中飛人的感覺。

頭一次和迪克行動時，他還忍不住感嘆：“要是我再年輕十歲，我非歡呼起來不可。”

迪克抄了一條近路，隱蔽迅速，還要時不時飛盪起來。沒一會兒克里就看見了停在陰影里安靜等待的蝙蝠車。

他們甫一落地，牆后幽靈般抖出一個身影，克里條件反射後退一步，幸好迪克兜住了他的動作。

是蝙蝠俠，他神出鬼沒閃現在車邊，那身量、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披風和尖尖耳朵還是很好認的。

男孩呼喚一聲：“蝙蝠俠，你去哪邊了，我怎麼沒聽見你在內線聯繫我們？”

迪克兩三下跳進副駕駛，蝙蝠俠露出的下巴很是嚴肅堅毅，嘴巴緊繃著，似乎還在思考什麼。

克里等着蝙蝠車的後置坐展開彈出，雖然那地方基本是託運已經做好處理的反派或者帶暈厥市民去醫院的專用座，但克里不嫌棄，每次都自己跳進去再挨個鎖好安全帶。以蝙蝠車日常工作時的時速和飈起來花樣百出的姿勢，最安全又減震防暈車的就是這個寶座了。

“奧斯瓦爾德的行蹤很奇怪，目前看不出問題，接下來的幾天要着重觀察他的動向。”

迪克用蝙蝠車的電子屏調出資料，輸入幾條新計劃安排。

“需要我幫忙嗎？跟蹤他總歸不是高危工作吧，你還能騰出空去做更重要的事。”迪克斟酌着，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到。

蝙蝠俠沒有立刻回答，於是叛逆同黨羅賓抓住最後機會又來了幾句：“哥譚的新式自動監控飛艇，韋恩科技投錢給GCPD的項目，我知道你一定對這個新嘗試非常看中。”

迪克關掉計劃頁面，讓資料實時傳回蝙蝠洞，不在蝙蝠車上留下任何痕迹：“克裏頭疼了一個星期關於它升空后可能引發的輿論壓力，那些有錢有勢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們一定會鬧起來的。戈登局長還要就此進行公眾演說，可不能讓阿卡姆的瘋子們逮到機會！你肯定需要我的幫助的，蝙蝠俠？”

迪克仰頭看他，蝙蝠今天晚上沒有大行動，也沒有意料之外的遭遇。他身上的制服和披風都像嶄新的一般，呼吸心跳都平穩地過分，冷硬的蝙蝠氣場完好無缺，很難讓人說出“你一個人不行，你需要幫助”這種話。

看起來能一個打十個的蝙蝠俠無情拒絕：“不，迪克。你需要準備考試，好好複習，阿福會看着你。”

迪克泄氣，看樣子近期他的夜巡被取消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蝙蝠車疾馳向郊外，很快從密道駛入蝙蝠洞。衝破作為第一道天然偽裝的瀑布，水花在擋風玻璃上飛濺，又很快被高速帶走，蝙蝠車破開水簾時帥氣地像電影鏡頭。

車後座的克里看不見，但是對路線的熟悉讓他只憑聲音就能判斷現在他們的大致位置。

“克里，你和我來。”下車前蝙蝠俠留下這麼一句話。

迪克朝克里飛去一個“兄弟加油”的眼神，克里像擼貓一樣倒着摸了一把他的頭髮：“快去睡覺，每天這麼晚睡，將來你就長不高。”

“嘿，”迪克不服，“我會長得和布魯斯一樣高的！”

克里當然知道布魯斯要找他談什麼。

前不久布魯斯的研究有了重大成果，他找到了能控制克里體內魔法力量的方法——一種需要定期服用的藥草，還有一枚封印用的護身符咒。

那是布魯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親手製成的。用符紙包裹特殊處理過攜帶着祝福的珍貴草藥，再放到親手磨製的玉質外殼裏，拿編進他頭髮的特殊細繩穿好，貼身帶在克里胸前。

在起初還沒摸索到內服草藥的劑量時，克里還不能說是恢復常人狀態。他不久前就在晚上出門時犯了病，幸好撞見蝙蝠女孩芭芭拉得了救。

看樣子身體剛一恢復就急切的跑出來“夜巡”，確實有些過了……可他等不了。

克里堅決地忽視布魯斯的強力反對，跑出來是去了犯罪巷，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要開始嘗試，在發現自己有了行動的資本后，他選擇毫不猶豫地出擊。

現實從來不圓滿，從那個絕望的萬聖夜開始，他就走上了一條希望渺茫的道路——改變故事，就算口不能言、無人理解，他也毅然前進着。但迪克的父母還是喪命於那場最後的演出，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冥冥中總有“巧合”阻撓他，並且一次次給予他警告。

就像現在，他穿行在犯罪小巷，在每個街頭尋找他的影子。可他們宛如一對平行線，永不相交；他們也像互斥的磁極，哪怕用力接近，最終也會擦肩而過。

我認識你，從你不認識我就開始了，我尋找你，希望成為扇動翅膀的那隻蝴蝶，改寫你的命運，改變我的故事。

他不會停止，就算燃燒幸運，面對挑戰底線的懲罰，開下標明未來價碼的清單，也會履行自己曾經在內心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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