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又是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嬌芸的身上,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勸阻的,因為都看出曹嬌芸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不可能會去自殺。
盛翦對這個媽已經失望到極致,垂在身側的手不覺握緊,僵硬地對盛奕宸道:「大哥,你說吧,你到底抓了我媽什麼把柄?」
盛奕宸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不答反問,「你不是已經知道她最近總是夜不歸宿么?一個不想回家的女人,你覺得會是什麼拖住了她的腳?」
盛翦腦子裏「轟」地一響,立刻瞪圓眼睛,目光霍地望向曹嬌芸,臉色一片鐵青。
之前他聽管家說,他媽最近經常夜不歸宿時,他就已經起了疑心,可是本着沒證據就不瞎猜的原則,他還是選擇了相信,相信他媽再怎麼胡鬧,也不可能真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但他媽就偏偏辜負了他的信任,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盛翦心情沉重,忽然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空氣中的氧氣彷彿被抽幹了似的,呼吸都困難許多。
這原本會是值得一輩子回味的一天,在曹嬌芸出現之前,他有多快樂,這會他就有多痛苦和可笑,他以為自己終會融入大哥的圈子,照着父親的期望,從此踏上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人生,然而殘酷的事實卻在他心口狠狠地鑿了一個洞,裏面汩汩地流出鮮紅的血液,讓他痛不欲生。
他看着攤跪在地上的女人,挪着腳印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蹲下來平視對方的眼睛,動了動乾涸的喉嚨,一字一句艱難地問道:「媽媽,這不是真的吧?你不會做出對不起爸爸的事,對吧?」
曹嬌芸臉色僵白,她不敢和盛翦對視,狼狽地低下頭,牙齒死命地咬着下唇,屈辱的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
她很想否認,給兒子想要的答覆,可盛奕宸就在邊上盯着她看,她相信,一旦她撒了謊,那些照片就會直接懟到眾人的面前。
她連兒子的目光都不敢直視,哪裏還有膽量和勇氣去挑戰盛奕宸?
見她眼神躲閃,遲遲不肯作聲,盛翦最後那一丁點希望徹底被抹殺殆盡,只余滿目的荒蕪和絕望。
各種激烈的情緒在身體裏碰撞,他忽然失了控,雙手用力抓住曹嬌芸的雙肩,大聲質問道:「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雖然不愛你,但他至少沒背叛過你們的婚姻!
你要是覺得忍受不了,你可以離婚,堂堂正正地出去找男人再婚,而不是一邊拖着爸爸,一邊在外邊找男人!你這麼做,難道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被這話激發內心深藏的記憶,曹嬌芸面容一下變得猙獰起來,厲聲道:「我自私!?盛翦,你說話要講良心!你以為我不肯離婚都是為了誰,要不是你,我能甘願受這份活寡!?你爸爸心裏就只有藺燦那個賤女人,我苦苦等了他這麼多年,為他做了這麼多的努力,他還是不為所動!他看我的眼神,從來就只有厭惡和憎恨,他甚至不願意進我的房間一步!
我恨啊,我太恨了!我堂堂曹家大小姐,到底是哪一點不如藺燦那個酒吧女!?她生前搶走我的男人,死後還留了個兒子繼續搶你的繼承權!我心裏有多苦你知道嗎,要不是有他們陪我,我早就抑鬱自殺了!?」
「他們!?」
盛翦敏感地捕捉到這個字眼,沒想到她出軌的對象居然還不止一個,越發地心痛不已,氣得聲音都開始變調了,「媽媽,你、你這是找了多少人!你還有沒有羞恥之心,還記得你是盛家的媳婦嗎?!」
盛奕宸冷笑了聲,不緊不慢地插了一句話進去,「也不是很多,沒到三位數,大概也就是七八十個,二十年平均下來,一年三四個這樣吧。」
七八十個!!
這數字一出來,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婁丞卧槽了一聲,忍不住驚嘆道:「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老妖婆換男友的速度,居然比我當年換……」
女朋友三個字還沒出來,就被白祁的涼涼一瞥噤了聲,隨即義憤填膺改了口,「這老妖婆也不知廉恥了,簡直太過分了!換成古代,早就被浸豬籠了!」
白祁輕哼了聲,懲罰性地掐了把他的臉,「回家再收拾你!」
袁青撫着小心肝,搖頭嘖嘖道:「就這麼個***的程度,她要是沒得病,也算是祖上積德了。」
潘密頗為同情地喟嘆道:「是啊,也是苦了盛翦,不知什麼時候就要被迫中獎當哥哥。」
剩下幾個不知該說啥才好,索性就閉上嘴,繼續當圍觀群眾了。
這麼多人里,身為男主角的盛一凡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擔憂地看着那邊的盛翦,眼底寫滿了憂慮。
他對曹嬌芸毫無感情,早就視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為無物,自然不會有什麼被背叛的感覺。
他現在只關心盛翦的感受,別看這孩子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但其實內心還只是個小朋友,脆弱的很,他怕曹嬌芸的事會擊潰他的三觀,讓他從此一蹶不振消沉低落。
聽着眾人竊竊私語和感嘆聲,曹嬌芸心神大亂,腦子一熱,衝動的話就脫口而出,「你們都閉嘴!刀沒砍到你們身上,你們怎麼可能了解我的感受!我忍受了盛一凡這麼久的冷暴力,給自己找找樂子紓解情緒怎麼了!?再說了,這圈裏出軌的人這麼多,結了婚養外室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你們怎麼不去說他們啊!難道就因為我是個女人,所以就活該受你們的奚落嗎!?」
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着,神情癲狂,雙目圓瞪,聲音尖銳,全然沒了往日刻意裝出來的雍容和優雅。
盛翦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忽然覺得面前的女人是這麼的面目可憎,可憎到,他恨不得這一刻他們不是母子,而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在場的人都在瞧他們這邊,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是個小丑,無地自容,無言以對。
他緩緩地站起身,步履沉滯地離開了這個讓他喘不過氣的地方,就連盛一凡在後面喊他都沒聽到。
他想逃,逃得遠遠的,可是坐上車后,看着面前車來車往的大馬路,忽然又害怕了起來。
害怕自己真跑遠了,沒有人找到他,他就又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