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選擇權利
看着忽然出現在客廳大門的曹嬌芸,在場的除了盛奕宸,其他人都怔愣住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大廳一下靜下來,陷入落針可聞的鴉雀無聲中。
曹嬌芸面容綳得有些緊,飛快地巡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看到人數不多,而且都是跟盛一凡關係匪淺的,壓在心頭的巨石才稍稍輕了那麼一點點。
看來,盛奕宸到底還是顧慮了這個父親的顏面,沒喊來什麼無關緊要的人看熱鬧,這些人都是盛一凡的親友,肯定會守口如瓶,不會將待會的事亂傳出去的。
就在曹嬌芸暗暗醞釀情緒之際,盛一凡已經從詫異中緩過來,目光從她臉上移向斜對面的盛奕宸,眼神充滿了不解。
盛奕宸神色一如既往地波瀾不動,眉眼淡漠,透着幾分叫人琢磨不透的高深莫測。
可他越是如此氣定神閑,盛一凡就越覺得曹嬌芸的到來跟他脫不了干係。
他太清楚這個兒子的本事了。
只要是盛奕宸想見到的人,天涯海角都能被他抓到眼前。
同樣的,他不想見的人,絕對有無數的辦法令對方退避三舍。
所以,曹嬌芸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裏,只會是盛奕宸的安排,否則憑曹嬌芸的本事,別說踏入這個大廳,就連凌家大門都進不來!
盛翦今天茶水喝多了,從洗手間走出來,遠遠地感覺到這邊氣氛詭異,正疑惑着,忽然,視線里就撞入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
認出那是曹嬌芸,他猛地瞠大眼睛,忙疾步走過去,錯愕道:「媽,你怎麼過來了?」
聽到兒子的聲音,曹嬌芸渾身一顫,下意識就想掉頭走人,可轉念想到自己被盛奕宸捏在手中的把柄,到底還是將這股抵抗的情緒壓了下去。
咬了咬牙,她踩着高跟鞋,施施然地走過去,強裝鎮定道:「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我是來給他慶祝的。」
盛一凡目光從盛奕宸的臉上望向她,眉鋒微微皺起。
今天是他生日,難得能和這麼多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他實在不想見到這張厭惡的臉,但顧忌着那邊的盛翦,他也不好直接命人將曹嬌芸轟出去,只得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不必了,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曹嬌芸也不意外他冷淡的態度,事實上,她也恨不得腳底抹油趕緊溜,可盛奕宸此刻定在她身上的冰冷視線,卻猶如一張看不見的網,密密實實地箍緊了她,讓她如芒在背,不敢輕舉妄動。
迅速梳理好情緒,她竭力穩住心神,從包里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雙手遞到盛一凡的面前,乾乾地背起了事先擬好的台詞,「一凡,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我考慮清楚了,既然我們無論如何都做不了相敬如賓的夫妻,不如就這麼散了吧,也好給彼此一個解脫。
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在上面簽好了字,等過了離婚冷靜期,我們就是一別兩寬的陌生人,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這話一出來,現場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眾人神色各異地望向曹嬌芸,尤其是盛翦,目瞪口呆地望着曹嬌芸,完全搞不懂他媽這鬧得的是哪一出。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媽對盛家女主人這個位置到底有多執着!
這些年來,為了保住和父親的這段婚姻,她什麼樣歇斯底里的事都干過了,他也不知被迫看了多少遍她本相畢露的潑婦醜態。
也就是自從父親搬去和大哥同住,加上爺爺又生病住了院,這才消停了這麼一段時間。
現在父親都沒再提出離婚,他媽卻主動送上門要求離婚,甚至連協議書都備好了,這實在太詭異了。
在場的都是盛一凡和盛奕宸這對父子的親朋至交,當然都清楚盛一凡的事,他們的想法和盛翦差不多,也不知道曹嬌芸是不是被奪舍了,莫名其妙地跑過來要求離婚。
盛一凡之前在曹嬌芸手裏吃過不少虧,以為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他沒去接那一紙離婚協議書,而是紋絲不動地坐在位上,沉聲質問道:「曹嬌芸,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曹嬌芸扯扯唇角,言不由衷地笑道:「一凡,我這回是認真的!既然你一直放不下藺燦,我也不想再強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了。你放心,只要你簽下字,我回去就搬出盛家,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雖然她很努力地擺出誠懇的姿態,但盛一凡仍是戒備地緊盯着她的臉,對她的話也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麼僵持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婁父看了看盛一凡,又看看曹嬌芸,起身走上前,將她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接了過來。
細細翻看了一輪后,婁父不禁抬頭望向曹嬌芸,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察覺到丈夫的異常,婁母心下好奇,拿過那份離婚協議書也翻看了一遍,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沉默半晌,她將協議書遞給那邊的盛一凡,輕聲道:「一凡,你看看這份離婚協議書。」
盛一凡見她和婁父表情都有些古怪,遲疑半晌,便伸手接了過來。
他閱讀速度很快,很快就明白為什麼婁家夫婦會露出那樣的神情了。
因為曹嬌芸遞過來的這份離婚協議書,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他和婁父都是大集團的當家,這麼多年來,過手的契書法律文件沒有一萬也有千兒八百了,但凡這份離婚協議埋了陷阱或者藏了什麼漏洞,他們一眼就能找出來。
但事實上,這份離婚協議書毫無問題,正文內容也很簡單,並沒有財產分割這一塊,曹嬌芸不僅甘願凈身出戶,還表示尊重盛翦的選擇權,他願意跟誰就跟誰,不強求。
但這怎麼可能呢?
曹嬌芸之前還揚言要整個盛氏集團才肯離婚,就這麼一個貪得無厭,唯利是圖的滾刀肉,怎麼可能什麼都不要就同意離婚?
凈身出戶也就算了,連兒子也不要了。
這實在不像是他們認識的曹嬌芸。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曹嬌芸見盛一凡遲遲不做聲,也不難猜出他此刻震詫的心情,一顆心像被丟進熱鍋里煎熬似的,肉痛到不行。
盛家女主人的寶座,盛氏集團的股份,她那一整個衣帽間的奢侈品……沒了!沒了!全都沒了!
她捨不得放棄這些東西,可這份離婚協議書是盛奕宸提供的,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想成為艷照頭條新聞的女主角,就只能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人家說什麼就去做什麼。
想到盛奕宸,她心頭猛地一滯,驚心膽顫地抬頭望向那邊的男人,正好對上盛奕宸似笑非笑的視線。
強大的威壓感,讓她呼吸幾乎窒住,腦子裏不可遏制地記起盛奕宸之前提出的要求,一張臉霎時慘白慘白的,比白紙還白。
倒不是她不想按要求完成任務,但她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契機,要真毫無前兆地忽然撲上去,痛哭流涕地跪下來求盛一凡離婚,人家只會當她是神經病吧?
怎麼說她也是名門出身的貴人,這麼丟臉毫無尊嚴的舉動,太考驗她的傲氣了,她實在干不出來。
正暗暗惶恐着,耳邊忽然聽到那邊的男人嗤笑了聲,嘲弄道:「曹嬌芸,你可真讓我失望。既然你沒有履行承諾,那麼,我也不必再對你手下留情了。」
丟下這話,盛奕宸也不管曹嬌芸驟然僵硬的臉色,兀自對那邊的盛一凡道:「爸,這份離婚是我擬的,你只管放心簽了吧。」
這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瞭然了。
他們正覺得奇怪了,好好的生日聚會,怎麼會忽然亂入了個曹嬌芸,原來是盛奕宸的安排。
盛一凡不覺捏緊手中的離婚協議書,訝異道:「奕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盛奕宸作答,婁丞就率先頓悟過來,嚷嚷着道:「我知道了!這個離婚大禮包,就是老盛要送給凡叔的賀壽大禮!」
被兒子這麼一提,婁父和婁母也記起了之前盛奕宸說的那些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盛奕宸要他們兩個作證,還說什麼家醜不宜外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曹嬌芸這麼狡猾難纏,就算她口頭上應下來要離婚,也難保事後不會改口否認,現在有包括他們在內的這麼多人親眼目睹,離婚協議書上也已經簽好了曹嬌芸的名字,曹嬌芸就是再後悔莫及也賴不掉了。
而離婚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能低調解決當然是最好的,所以,盛奕宸才只請了他們這夥人。
思緒及此,婁父不禁望向盛奕宸,眼神里多出了幾分讚賞。
他早就勸盛一凡擺脫這段殘破不堪的婚姻了,如今總算能看到好友解脫,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不管盛奕宸用了什麼手段讓曹嬌芸屈服,他都樂見其成,拍手稱快。
事情變得越來越錯綜複雜,寶媽很自覺地清了場,帶着傭人下去避開了。
凌筠潼不安地揪住盛奕宸的衣角,一臉擔心地望着曹嬌芸身後不遠處的盛翦。
盛翦被徹底攪亂了心緒,腦子裏一片亂糟糟的,感覺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媽媽忽然出現在這裏,拿出寫離婚協議書要跟爸爸離婚,而這份協議書,卻是大哥擬定的。
所以,媽媽之所以肯鬆口跟爸爸離婚,是因為大哥的關係?
可媽媽為什麼會鬆口,難不成大哥對她做了什麼,迫不得已選擇了妥協?
不然好好的,他媽媽怎麼可能會主動上門要求離婚!?
這一串串的問題,猶如開了閥門的洪水般爭先恐後地湧入他腦中,漲得他腦門都開始疼了。
盛翦忍不住捂住腦袋,露出痛苦的神色。
方奇離他最近,注意到他的不舒服,忙走過來輕輕地扶住他,關心地問道:「盛翦,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那邊坐會?」
盛翦緩緩地搖了搖頭,用力閉了閉眼,再次抬起頭時,他眼神清明了不少,抬頭望向一直垂頭不語的曹嬌芸,抖着唇問道:「媽,你這是犯了什麼錯,被大哥捏住了把柄?」
冷不防被他這麼一問,曹嬌芸臉上閃過一抹心虛,支支吾吾道:「我、我能犯什麼錯?不就是和你爸過不下去了,所以才離婚么?」
「你別騙我了!」
盛翦往前走了幾步,在她身邊停下來,目光死死地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不是萬不得已,你怎麼可能捨得放棄爸爸?肯定是你做錯了什麼事,被大哥掐住了命門,所以才會忍痛離婚!」
曹嬌芸張口結舌,「我……!」了好半天,卻愣是接不下話來。
盛奕宸平靜地看着這對母子,淡聲道:「盛翦,我確實抓住了***把柄,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確定真想要知道?」
聞言,曹嬌芸頓時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大吼道:「盛奕宸,你給我閉嘴!」
盛奕宸眼中露出陰森之色,哼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命令我!看來,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沒能讓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說完這話,他收回視線,彎下腰從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曹嬌芸太陽穴突突一跳,腦子裏閃過她和兩個男人野合的照片,當即也顧不上什麼傲氣不傲氣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上傳來的疼痛,逼得她眼淚都飈出來了,撕心裂肺地叫道:「盛奕宸,我求你了!別告訴他!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讓你背上我這條人命,一輩子都不得安生!」
誰都可以知道,但唯獨這個兒子不行!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親媽最不堪一面,這比讓她千刀萬剮還痛苦!
曹嬌芸總算跪下了高貴的膝蓋,但盛奕宸卻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俯視地上的女人,「想死?可以啊,也別這麼費勁撞頭了,直接抹脖子吧。」
說完便讓保鏢取來從廚房取來最大的西瓜刀,直接扔到了曹嬌芸的跟前。
「哐當」一聲,金屬和冰冷的地板撞擊,發出清脆沉重的響聲。
曹嬌芸身體跟着抖了幾下,低下頭,滿臉駭然地望着地板上躺着的刀具。
這把刀是專門拿來切西瓜的,刀身很長,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冰冰的寒光,看得她頭皮一陣發麻,渾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