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家?!
講台上的男人依舊是一身西服,只是換了一身奶茶色的,更顯得他溫柔大氣。頭髮整齊地梳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馬上要去奔赴參加高級社交場合宴會。和平平常常的班主任相比,簡直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格格不入。
洛羽秋被這對方衝擊到一時失神,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禁不住激動得顫了顫,馬上又握緊了。
“洛羽秋?進來。好點了嗎?臉怎麼還是那麼白?”正在講話的班主任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他,簡單關照一句催促他趕緊回到座位,繼續剛剛的話,“接下來將由陸老師代課,你們這些傢伙給我安分點,不然等我回來……”
後面的話班主任沒說,只是鼻子裏哼哼兩聲以示威脅。
挺着大肚子的班主任習慣地敲打學生們,洛羽秋幾步快走回到座位上,抬頭去看新來的代課老師。
原來新老師姓陸,這氣質,怎麼也不像是會做代課老師的人啊。
恰好地,他看過去的時候正與對方對上了視線。他看到對方狐狸一般的眼睛眼角彎起,對自己笑了笑。
?!
洛羽秋覺得自己心跳又漏了跳,慌亂的低下頭,伸手搓了搓有些發熱的臉頰。
“哎哎,是你喜歡的類型哎!”同桌挪了挪屁股,歪頭湊到洛羽秋耳邊,小聲說道。
“閉嘴!”洛羽秋臉更加紅起來,抬眼去看講台,卻發現對方一直在看自己,嘴角帶笑。
唔!
“話說你身上這一對傷是怎麼來的?打架?”八卦的同桌不安穩分的再次湊過了頭,下一秒一根粉筆頭精準無誤地砸到了他的頭上。
同桌一個激靈,慌忙坐直身體,洛羽秋憋着笑扯了扯嘴角,壓下心中的慌亂重新看向講台。
“我叫陸銘,接下來幾天請多多指教。”班主任交代幾句之後離開教室,留下了陸銘講課。此刻他環視一圈班裏同學,伸手指向了洛羽秋。
他說:“這位同學能告訴我你們講到哪裏了嗎?”
低沉磁性的聲音讓所有學生不禁坐直了身體,齊刷刷往洛羽秋這邊看過來。
洛羽秋耳根發紅,抓了語文書翻開,起身答道:“講到《氓》了。”
“謝謝。”陸銘翻開書,輕笑着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我叫洛羽秋。”洛羽秋說著坐回座位,然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自己這是怎麼了?對方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至於嗎?
艹,丟死人了!
甩甩頭,他努力將雜念趕出腦子,將全部注意力投入課本中。
自己必須好好學習,然後考上一個好大學。等到爸爸回來的時候,誇獎自己終於長大成人,有出息了。
一想到離開自己逃債,毫無音訊的父親,他抓着筆的手忍不住用上了力氣。深呼吸一口,繼續抄寫起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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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突然打響,按耐不住的班裏同學等不及老師開口說下課,便開始收拾起東西。
“下課,都高三的了……”隨着講台上老師無奈的一句抱怨,爭先恐後地向逃難般向外跑去。只是幾秒的時間,教室里瞬間成了空城。
等到同學們都走散,洛羽秋才慢騰騰起了身,提起書包一步一頓的向教室外走去。
去看看哪裏招工把,不管是什麼工作,只要不和上學起衝突就行。
他想了幾乎整整一天,如今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他只覺得腦袋一陣疼痛,手掌用力撓了撓頭髮走出教室,然後就看到陸銘站在不遠的地方,身邊圍了一圈的女同學。
還真是受歡迎。
看了眼被攔住去路的對方,洛羽秋只是頓了下腳步,拎起書包搭在肩上快步向樓梯口走去。
但是沒有意料到的,就在自己走過被女生團團圍住的陸銘的時候,對方突然隔着人群叫住了自己。”
陸銘側頭對路過身邊的洛羽秋大聲喊道:“洛同學,等一下。”
“?”落羽秋應聲停了腳步,不解的看向陸銘。
“洛同學,要不要一起走?”陸銘一把拉住洛羽秋問道。
“啊?”洛羽秋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神情有些獃滯,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被拉起,向著樓梯口走去。
“幸虧看到個熟人路過。”下着樓梯,陸銘鬆口氣,側頭對落羽秋問:“沒想到我們還能在這裏再遇見。”
“是啊……”洛羽秋握緊了書包的背帶,心情複雜的回應了一句,繼續下樓。
“你有心事?”感覺到旁人不對勁,陸銘詢問道。
“……”對方的話讓落羽秋忍不住止住了腳步,低下頭眼角迅速紅了起來。但是沉默了半響卻最終只說出一句,“我沒事。”
說完他腳步匆匆地跑下了樓,一直衝出校門,跑過了半條街才停了腳步,脫力一般彎下腰,雙手扶膝大口地喘息,眼淚最終還是不聽話地滑落眼角。
隱忍的低聲抽泣引來了不少路人側目,他抬手用手臂將臉擋住,一頭扎進了街邊無人的衚衕里。
他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的哭泣,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任由自己的無助如潮水一樣洶湧流淌,好久之後,洛羽秋從蹲在牆邊的姿勢站起,緩和了低沉的心情。他猛地揉了揉臉,確定沒有留下哭過的痕迹,離開衚衕走到路邊,掏出手機掃碼了一輛公共自行車,向著自己曾經的家騎去。
雖然房子抵債給了債主,但是合同里並沒有說房子裏的東西所有權也歸了對方。之前過年收到的壓歲錢還沒有花,藏在了自己卧室桌上的木製小象肚子裏。雖然不多,但是租兩個月的房子足夠了,自己去拿了先租個房子落腳,然後馬上出去找工作。
他在心中做着決定,腳下用力蹬着腳蹬,過街穿巷,回到了曾經作為自己的家的房子前。
坐落於居民區的小別墅前,好幾輛工程車停在道邊,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們忙得熱火朝天。
他們並不認識洛羽秋,看到他下了自行車向正在拆除的房子靠近,只當是附近貪玩的小年輕,也沒怎麼太在意。只是在洛羽秋踩上進入別墅樓梯的時候,和着水泥的工人對着他喊了一句。
“嘿,小傢伙,要玩去一邊溜達。”建築工人對着洛羽秋喊道。他並不理會對方,踩着台階向別墅里走去。
“我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這裏施工干這活了,要玩去一邊玩去。”見洛羽秋不聽自己的勸,勸說的工人有些上了脾氣,他放下手中的鐵鍬走向洛羽秋,一邊走一邊罵道:“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怎麼就不知道麻煩人呢?!別再進去了,不然我就報警了,我跟你說!”
好煩……
本來想快點弄好快點撤退,跑進去取了錢就走,但沒想到會被攔下不讓進去。沒辦法,洛羽秋只得停了腳步,轉過身對靠近他的工人說:“我是這棟房子的前主人,我過來是拿點東西。”
“哦,這棟房子的前主人?”隨着洛羽秋的聲音落下,沒等攔截自己的工人開口,身後別墅里卻傳出了一聲熟悉的中年男聲。
他轉身向別墅里看去,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中年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小秋,見了你蔚叔叔怎麼不叫人呢?”男人走出別墅,站在洛羽秋面前。他金絲眼鏡后一雙小眼瞪着,聲音尖銳的就像是公雞打鳴,做作的彈了彈不怎麼合身西服,看着洛羽秋問:“你剛說什麼?來這兒拿些什麼?”
“你不是不知道這房子抵債歸了我了。”男人尖着嗓子刻薄道。
“可是合同上寫的是只有房子給你了,裏面的東西歸有權還是我家的!”洛羽秋以理力爭,我知道眼前的男人並不好對付,老爸公司垮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人在搞鬼。
“對,沒錯。”男人點着頭,讓開了半邊身子,裝模作樣地往裏看了看。說:“但是裏面什麼也沒有啊,不都是你爸爸跑的時候帶走了嗎?現在裏面放了很多我們的東西,你說哪一個是你的?”
男人分明了不想讓自己進去。洛羽秋看着對方,絲毫不退縮。
“我只拿一個東西,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拿,監視着我。”洛羽秋說。
“哎呦,怎麼說話這麼難聽?你蔚叔叔我是那樣的人嗎?”男人繼續陰陽怪調的。
兩人對峙的時候,從別墅又走出了一個人,一身的休閑裝卻滿身殺氣。那人手裏拿着一個精緻的木製小象,正是洛羽秋用來藏壓歲錢的那個。
“老闆……”手拿小象的人走近了姓蔚的男人身邊,探頭將嘴湊到對方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是我的小象!錢還在裏面嗎?
洛羽秋一直看着對方手裏的木製小象,正是自己藏了壓歲錢的那個小象。
他盯着正在交談的兩個人,心裏思索計劃着要怎麼把它要回到手上。
他看到姓蔚的臉上的表情,從刻薄到驚訝,最後堆起了一臉的不明的笑意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你去忙吧,我帶我兄弟家兒子上去拿下東西。”姓蔚的接過木製小象,對手下揮了揮手,向洛羽秋擠出了一個偽善的笑容,態度反轉了一百八十度,說道:“走吧,你要拿什麼,進去拿吧。”
“……”洛羽秋視線在姓蔚的臉上和手裏的小象上來回掃視幾眼,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結果。
這個結果讓他心臟猛地縮緊,胃口也跟着痙攣起來,垂在身側的手抽搐一般彎曲成爪,艱難的動了動嘴唇,說到:“我要的……就是你手裏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