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初涉超凡
柳宵將飯菜吃的非常乾淨,不僅表現出了飢餓,也表明秦阿姨的手藝非常棒。
去二樓把碗碟清洗了一下再拿到樓下,用餐盤端着準備將其送回隔壁的「秦記飾品」店。
由於湯沒有喝完,所以留下了。
小錦想接手,柳宵搖頭沒讓她上手,自己托着餐盤走出了店門。
午後兩點,正是陽光熱烈的時間,四周皆是明晃晃的。
柳宵眯了眯眼,看到對面停了一輛黑色汽車,雖然駕駛位窗戶開着,但是想到那種炎熱還是讓他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一個面容白凈的圓臉男子坐在駕駛位,正閉目養神。
柳宵掃了一眼,沒有停留,將碗碟送了回去,離開前寒暄了幾句。
剛剛小錦給他建議,雖然是假期,但是隔壁錦羅美院總有學生在,或許會有人收他的畫。
柳宵準備畫幾幅畫,然後過去碰碰運氣。
等他走後,好奇的秦媽小聲問:「怎麼樣,約好了嗎?」
小錦搖搖頭。
秦媽失望地搖頭:「機會就在你面前,你這個性格是要單身一輩子的。」
小錦解釋道:「他什麼都忘了,我跟他聊了好久,回答了好多問題,然後就……不好意思再提了。」
「這有什麼好不意思提的,明天別人成雙成對的就你……」
小錦立馬打斷了媽媽的話:「而且我還沒畢業呢,不用這麼著急!」
「你要是個長袖善舞的,天天換男朋友,我不僅不着急,我還要攔着……」
「媽!」
秦媽白了她一眼:「你再去,我看小柳人不錯。」
「我不!」
「你要是能在他面前這麼橫就好了。」
秦媽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句句戳心窩子。
柳宵沒去樓上,於一樓再次支起畫板調和顏料。
隨着油彩的塗抹,很快一幅畫面躍然紙上。
那是鄉下一間紅色磚瓦房,木門灰瓦,旁邊一棵石榴樹,前方一片農田。
柳宵沒有繼續畫下去,將這幅半成品推到一邊,重新立了一個畫架。
美院學生會要的畫,需要有足夠的技巧,這幅畫單純是為了展現自己記憶中的家,平平無奇,只有自己看了才有感觸。
正在柳宵重新作畫時,路邊那輛車裏,後座上一個女聲傳出:
「小匯,你確定你的預言沒有錯?」
圓臉白凈的男子名叫匯恆,他從後視鏡看過去,後座上是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長相甜美女子。
他撓了撓頭,帶着靦腆:「應該沒有錯,他日落之前一定會出門。」
「日落?!」
柔弱甜美的女子震驚道:「那至少還有四五個小時呢!我受不了了!」
說罷開門下車,衝著「殘月書畫」就走了過去。
「蘇顧,等等,組長讓你聽我的。」匯恆連忙開門下車跟上。
蘇顧沖他搖了搖手指:「組長明明知道我不會聽你的,所以他一定是讓你聽我的。」
「可是……」匯恆道,「他現在什麼事都沒有犯。」
「等他犯事就晚了!柳宵你好,請跟我們走一趟。」
柳宵正埋頭畫畫,突然聽到有人敲了敲門,然後就是一句「請跟我們走一趟」。
他挑了挑眉頭,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水藍色的窈窕身影立於門前,雙肩處是透明輕紗。
襯托出衣裳主人的柔弱與甜美。
身旁是一個一臉尷尬的白凈圓臉男子。
認出是那個坐在黑色汽車駕駛座位的人。
「你們是誰?」
柳宵雖然想接觸一些超自然組織,但前提是這個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現象,而且對方還得是官方正規機構,而不是什麼奇怪的人來找,自己都要配合。
蘇顧下意識摸口袋,沒有摸到才想起來自己穿的裙子,然後求助似的望向匯恆。
匯恆掏出證件豎了起來:「錦羅市第七督查組。」
「督……查?」
這裏的語言中「督查」與「督察」不同,所以柳宵特地重複了一邊。
說話間走到門口向著證件看過去,上面寫着:
錦羅市第七督查組組員,匯恆,男,出生45年……
45年,今年是4606年,才25歲,這麼年輕。
作為官方人員,柳宵知道對方不可能將證件交到自己手上,讓自己仔細查看的,所以大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請問有什麼事,為什麼要帶我走?」
「只是問幾句話,不是必須要你跟我們走,你如實回答便好。」
柳宵適當皺眉,裝出一絲不耐,道:「昨天發生的事警察不是處理完了嗎,還有什麼要問的?我不需要對方賠償。」
「只是個回訪。」
蘇顧笑着接過話:「隨便聊聊,了解一下你的情況,我們沒有惡意,這也不是官方審問,你看我們都沒有穿制服,我證件都忘了帶。」
她的笑讓柳宵有一種莫名的心安,於是提過來兩把凳子。
「坐吧。」
二人落座后,柳宵才坐到了靠背椅上。
蘇顧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顧,他是匯恆,我們都是錦羅市第七督查組的組員。
「請問你對昨天警方的處理結果滿意嗎?」
「不滿意。」
「啊?為什麼?」
柳宵義憤填膺:「因為他們不相信我失憶了,把我扣在執法局一整天沒有給我一口飯吃,直到剛才隔壁秦阿姨才給我送來一口吃的,如果你們遲兩天再來我就會被餓死在店裏了。」
說罷一指旁邊桌上還剩的一大碗湯。
蘇顧難以置信:「怎麼會,你自己為什麼不吃飯?」
「我沒錢。」
柳宵的話讓她無法反駁:「那你錢呢,開着這麼大一個店鋪,總不能沒有任何收入吧?」
「我不知道,我翻遍了所有抽屜和角落,衣櫃裏所有衣服口袋都找了一遍,沒有一分錢,也沒有銀行的存單。」
說著柳宵一指屋內的畫架,然後再指門口的海報:「我準備畫些畫出去賣,海報你也看到了,只是想賺口飯吃。」
「這確實是警方的失誤,我們會將此事上報,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蘇顧作出承諾。
如果官方能解決,柳宵自然不會拒絕,立馬點頭答:好。
「不過你失憶這件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為報告中你沒有受傷,而且現在看起來你確實沒有傷在身。
「所以我進行幾個例行提問,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可以嗎?」
「可以。」
蘇顧睜大眼睛一字一頓緩緩說道:「柳,宵,是否正確?」
「對……正確……」
名字是一個人刻在內心深處的稱呼,在聽到對方要進行例行提問時,柳宵下意識地打起了精神。
再在聽到蘇顧一字一頓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內心深處某種特殊的感覺被調動起來。
就像是通過名字,某種隱藏在心底的一根線被蘇顧抓在了手中。
他本想簡單的回答一個「對」,但是對方問的是「是否正確」,所以也改口回答了一句「正確」。
但是這種違和感讓他覺得不安,想要拒絕。
可是雙目被對方眼睛吸引,怎麼也移不開目光。
「你名字不錯,怎麼來的?」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這是什麼,聽起來像是古詩。」
「是……宋……」
「是什麼?」蘇顧沒聽清。
「是詞。」
「歌詞?」
「對。」
「你為什麼會失憶?」
「我出了車禍。」
「可是你並沒有受傷,所以你的失憶必定是其他因素造成,你出車禍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感覺?」
「不記得,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地上。」
蘇顧皺了皺眉,想了一下又問:「警方說,你剛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後來為何又想起來了?」
「隨口說了出來,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的名字。」
「昨晚做了什麼夢?」
這算什麼問題?柳宵在心中吐槽,但是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昨晚睡得不好,早早就醒了,沒有做夢。」
「剛才吃了些什麼?」
「米飯,還有兩個炒菜,喝了一碗湯,不認識那些蔬菜叫什麼名字。」
「閉上眼睛,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柳宵緩緩閉上雙目:「我叫柳宵。」
說完,沒聽見蘇顧搭話,柳宵睜開了雙眼,見兩人靜靜地坐在原位看着自己。
匯恆沒什麼表情,蘇顧面上則有些低落,看起來有些許傷心。
一時柳宵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
「我剛剛……」
剛才提到「宋詞」兩字的時候,強烈的反抗與自保意識讓他醒了過來,後續的對話都是在他清醒的狀態下完成的。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醒」過來。
卻沒想到蘇顧低垂着首,雙手捂住了臉喃喃自語:「怎麼會……我沒有出過錯的……」
匯恆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還說不準的事,組長只是猜測而已,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柳宵不明白她為什麼是這樣的狀態,也不明白她說的「出錯」是什麼錯。
難道自己剛剛裝的不像,被她發現了?
低着頭的蘇顧淚水漣漣,小聲開口:「我很抱歉,你的失憶可能是因為我的失職,不過其中具體情況暫時無法告訴你,我的權限不足。」
「一定是你造成的嗎?」
「只是懷疑,不過組長這麼說了……」
柳宵擺擺手:「我不能因為說不準的事情責怪別人。」
柳宵想着這樣說應該能讓她心中好受一點。
蘇顧聽完沉默不語,不停地擦着淚水。
柳宵看向匯恆,他知道自己失憶絕不是因為他們,但是既然原主與他們有聯繫,那也不必拒絕,順其自然,看看會怎麼安排自己。
匯恆解釋道:
「我們在調查你失憶的原因,我們組的組長懷疑,你失憶可能跟……」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蘇顧,然後改了口:
「跟我們工作出錯有關,不過這只是猜測,具體原因調查后才知曉。
「所以我們本打算搜查你的店鋪。」
「你們,有搜查令嗎?」
匯恆沒有隱瞞,直接了當地說:「我們從來不需要搜查令。
「你今日落日之前必定會離開,我本打算在那時搜查,而且無論你房中多亂,我都可以在離開前恢復原樣。
「蘇顧不願意等,組長也知道她不會等,其實我也知道。」
說到這匯恆笑了笑:「見到你的面我決定不再搜查了,權當我們的誠意吧。」
這算個屁的誠意。
柳宵看了他一眼。
匯恆繼續說道:「柳先生,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關照。」
「什麼?」
「什麼?」
兩聲疑問同時響起。
第一聲是柳宵,帶着疑惑。
第二聲是蘇顧,帶着驚訝。
蘇顧拉着他的衣袖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匯恆忍住笑,沒有回答,而是對柳宵道:「柳先生,跟我們回一趟第七組吧,一切自有組長給你解釋。」
「好。」
柳宵應了,起身收拾東西,拿鑰匙準備鎖門。
匯恆當先往車上返回,蘇顧跟在他身後一直碎碎念:
「你知道他會成為我們組員,你也知道我等不到日落就會衝過來,更可氣的是組長也知道,就瞞着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話?」
車上,蘇顧坐到了副駕駛,賭氣似的雙手抱胸。
匯恆剛剛雖然看起來很靠譜的樣子,但是此刻突然又靦腆了起來,小聲安慰蘇顧,但是又擔心柳宵聽見,所以不好意思大聲說。
隱約中聽見他說「明天休息與你一同去神殿禮神」這類的話。
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柳宵看着車窗外,假裝自己不存在。
「不好意思。」匯恆從後視鏡看向柳宵,「她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情緒不太穩定。」
說完立馬又補充了一句:「不是病態的,她的情緒被放大了。」
柳宵想到剛才被控制的情形,有所明悟。
看起來像是某種特殊能力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