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除陰司
“哐哐哐!”
“哐哐哐!”
第二日,天剛亮,便有人在外邊兒拍起了冥店的門。
冥四陰此時還在院兒內研究着《扎紙要義》,聽聞此聲也不着急,緩緩站起,慢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哐當……”
“嘎吱——”
“嗯?官爺?不知這大早上的有何事啊?”
冥四陰一瞅,發現來者竟是兩名官吏,但從其神情來看應是有事,而非是自己犯了什麼事情。
兩名官吏打量了它一眼,確定沒找錯,這才說明來意:
“冥老闆,是這樣,如今出了大事兒,聖上連夜下諭,命我等搜尋全國能人異士、為國解憂,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許是上頭有令、不得無禮,兩名官吏並未像往日那般蠻橫,言語裏透着客氣。
只是,這客氣也十分有限,聽這意思,顯然並未給選擇餘地。
冥四陰聞言,心想:
不會自己預感中的大事這便來了吧?
但它表面卻不動聲色、微微一笑,朝兩名官吏行了一禮,這便走出門來。
將門鎖好,冥四陰朝官吏伸手,道了聲“請”。
兩名官吏見它如此配合,不禁輕輕點頭,隨即便領着它走出了巷裏。
三人一路前行、走上大路,很快便來到了城東一府邸處。
冥四陰這時抬首,眼神不禁一凝,隨即發現這正是曾經的相府。
只不過,這相府早在一月以前便易了主,如今雖依然是相府,卻是那秦天明的宅子了。
它不禁感慨,這才沒過多久又得跟這傢伙打交道,他就不怕再吃點兒什麼虧么?
如此想着,冥四陰輕輕一笑,隨即便在兩名官吏的帶領下,踏入了門中……
“大人,最後一人已至,您要的人已全數到齊。”
正堂里,官吏行禮,旋即指着左邊兒最末的一張椅子,示意冥四陰坐到那兒去。
冥四陰坐下,這便觀察而起,而一觀察才發現,這都城裏有名有姓的“異人”竟都在此齊聚!
這其中,有城南算命的老瞎子,號稱“一卦窺天機”……
有城北耍雜戲的洪老九,傳聞有斷肢重生的本領……
有大安茶樓的說書先生,說書敘事、出言成真……
有黃氏藥鋪的黃老婆,不僅精通醫術,更能以曲驅邪、以調鎮魂……
男男女女攏共十幾人,無一人不有本事,而在正中的主座上,秦天明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聽見最後一人來了,他輕抬眼皮,同冥四陰對視一眼……
兩人眼裏皆有莫名意味,卻並未點破,彷彿不曾相識。
既然此時人已到齊,秦天明也不再賣關子,看着眾人清了清嗓子……
在座各位都是他精心挑選,此番叫來便是為一事——
建除陰司、立都城陰驛!
沒錯,這便是秦天明針對鬼朝來犯想的法子。
如今大殷,雖國運漸衰、災禍四起,但也正是因這混亂之世,才令此間生出了無數“異人”,於亂世中謀得些特殊生計。
這些人或許不是武夫、甚至非正統修者,但在某些角度,他們對付那些奇詭的本事,興許還要更勝一籌。
因此,秦天明便準備將這些人招攬起來,建立專門針對詭事的“除陰司”……
同時在大殷各處設立陰驛、派異人駐守,以此來保證大殷任何一處受害都能有支援,可以有足夠準備對抗鬼物。
這樣一來,以陰驛為節點織成一張大網、將整個大殷朝給覆蓋……
再通過在各處要害建立除陰司分司進行統籌與聯絡,便能有效應對這詭事之害了。
一應情況說明完畢,在場眾人的眼神皆有異動,他們知曉,加入除陰司便算是入了編製,不僅能夠享有俸祿,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語。
這可是官身,根本不是那四處漂泊、時刻擔憂吃穿的江湖人身份可比的!
不過嘛,他們也看得出,自己一旦加入,便也就身不由己了……
以前遇着些自己難以對付的陰詭之事,尚還可選擇不接,可若是成了朝廷之屬,可就由不得自己接不接了。
不接?
可以啊!
失去官身是小,以那殷皇之暴,這性命怕是也一樣保不住了!
一時間,除了冥四陰外,眾人皆猶豫起來。
至於冥四陰嘛,它倒是老神自在,因為在它眼裏,這事兒相當簡單……
既然上頭都選擇了自己這些人來,自然是調查了個清楚、手頭有着些把柄的。
別人的把柄它不知道,但它自己身藏着南疆來客屍體一事,秦天明是清楚得很的。
彼時,只要對方想潑髒水,自己這勾結之名是跳進河裏洗百遍也洗不清的,到時雖性命無憂,但這都城定然是待不下去了。
雖說吧,這離開都城也不是不行,但如今亂世各方各面能有都城好的,基本是沒有。
在這裏,冥四陰想要什麼東西、想尋何種人都是能輕鬆尋得……
若是換一個地方,那就難說了。
簡單來說,留在都城對於日後重建門派最為有利,非是不得已它絕不想走。
而這除陰司對它來說也並非壞事,說不得還能在其中撈得些好處。
以冥四陰如今實力,尋常陰詭壓根兒就奈何它不得,也就是之前所提的“不講理”的那些,它還有些忌憚。
但就像是世間一品以上的高手、一萬名武夫里也出不來一個一樣,這“不講理”的鬼物同樣也沒那麼多,倒也算不得可擔心的。
況且,即便不加入除陰司,這等鬼物真的來襲、他人抵擋不了,它不照樣得遭殃?
所以,加入除陰司一事壓根兒就沒那麼複雜,也就那些個本事不到家的才需得多掂量。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不聰明也無法在這都城江湖混出如今名頭。
冥四陰能想明白的,他們自然也都能想到,因此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輕輕點頭,算是同意加入。
當然了,他們的想法與冥四陰還是有所不同,有不少人都在合計着,若是遇上難以解決的棘手情況,便想辦法跑路。
手腳長在他們身上,又個個身懷絕技,若是一心想跑,想來也是能夠逃脫。
如此,還能吃吃朝廷俸祿、享受為官之樂,何樂而不為呢?
看着眾人反應,秦天明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如此,那便請諸位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