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瞎子
秦天明帶着眾人來到正院兒里，這裏早已搭好一處檯子，只是搭建得臨時尚還需些時間整理，一幫官吏正在其上忙碌着。
看見這擂台，眾人頓時明白其意，這是要讓他們比試比試，看看他們各自的本領。
至於這比試結果……眾人猜測，或許便與他們日後在除陰司的職位有關係。
這下子，十幾位異人心裏，都紛紛開始盤算起來。
在這將來的除陰司里，自己職位若是太低，必將處處受制於人、有任何危險之事也必然是自己首當其衝……
再加上俸祿定然也不高，因此決計不能墊底。
當然了，職位太高也是不行，彼時各方因果纏身、出了任何問題朝廷問責的也是自己。
況且，這直面殷皇之時若是不慎，很容易便會人頭落地，雖俸祿高，卻也不是好事情。
如此一番分析下來，便唯有這不上不下之位最為舒坦，便也成了眾人的必爭之地。
眾人各自轉動着思緒，唯有冥四陰與那老瞎子不以為意。
兩人到那兒便往邊兒上一坐，絲毫不在意接下來的事情。
當然了，兩人都未曾料到，竟有人與自己是一樣的反應……
尤其是老瞎子，他竟從這後生身上感覺不出個所以，不禁大為好奇，隨即攀談而起：“後生，你便是一月前，幫那錢家解決了屍毒一事的那位吧？”
“哦？老爺子知道我？”
冥四陰看了一眼老瞎子的墨鏡，想瞧瞧他是真瞎還是裝的。
“不用瞧了，老夫我算命一生、泄露太多天機，這對招子早便被老天收了去……倒是你，年紀輕輕便身負異術，還如此快的便嶄露頭角、於都城出名，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聽老瞎子這麼一說，冥四陰倒還來了興趣，它想聽聽這老頭兒有什麼說法，也想看看他那本事是否與傳聞無異。
“老爺子有何指教？”
“呵呵，指教談不上，老夫就是見你年輕，想提醒你一句……干我們這偏門行當的，若是有真本事，便需懂得“藏拙”。若是因名聲太大惹來自己惹不起的勢力、做了些自己本做不得的事情，等出事了，便悔之晚矣。”
老瞎子笑了笑，低垂腦袋，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老爺子，您所說的這些，莫非與您這對招子有關係？”
冥四陰聽出了老瞎子話里的意思，應是其年輕時氣盛、吃了大虧，才會感悟出如此道理。
“嘿，你這後生還真是不懂禮數，哪有張口便直接戳人痛處的道理……”
老瞎子笑着搖頭，表情卻並未在意：“罷了，今日你我能一同坐於此地，便是有緣。此事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便講與你聽……只是，聽完過後，望你能吸取老夫教訓，切莫重蹈覆轍就行。”
說著，老瞎子抬頭，一雙瞎眼像是能洞穿靈魂般、透過墨鏡直逼冥四陰眼睛，開始講述而起：
原來，老瞎子年輕之時也是一富家公子，家中做些布匹生意，從小衣食無憂，閑來便愛看書學習。
在眾多典籍里，老瞎子對那占卜算命方面的尤其痴迷，加上本身確實聰慧、極有悟性，自己琢磨着琢磨着，還真就悟得了其中真義。
那年老瞎子剛剛成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得了這占卜的本事更是不得了，逢人便愛算一算瞧一瞧。
加上他本身家境富裕，給人算卦也從不收錢，久而久之名聲便傳了出去，引得周圍人一有事兒便會請他算算凶吉。
若僅是測凶吉那也還好，可老瞎子那時就一愣頭青，就愛幫別人消災……
而且這消除的災禍越大他便越高興，心裏便越有成就感。
這便說明了，一個行當里有個師父是多麼重要，只因其不僅能傳授手藝，還能叮囑其行業禁忌。
但凡有師承的算命人都知道，最好莫要惹那將遭大劫之人，因為你若是幫其躲過了劫難，那這未應之劫便會找到你的頭上。
可老瞎子不知道啊，天天還在那兒喜滋滋的，覺着自己做的都是大好事……
殊不知災劫降臨皆有道理，許是這人日前干過什麼惡事。
這不，老瞎子的名聲確實遠揚了，可他替人家擋的劫也蜂擁而至了。
自那以後他日日倒霉得緊，哪怕是吃個飯，都能在菜里吃出個石子兒來。
不僅如此，他家的生意也因他連累、出了不少事情，時間一長自然家道中落、一家人都過起了落魄日子。
直到此時老瞎子才後知後覺、明白了其中道理，可就在他準備收手隱退之際，卻迎來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那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大惡人，藉著自家權勢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當時其兒子做惡事應是遭報應中了邪，聽聞老瞎子有本事，那人便直接將其綁了去。
那人告訴老瞎子，若是弄不好他兒子，他就把老瞎子弄死……
老瞎子雖害怕再度接了人家的劫難，卻也更怕就此丟了性命。
於是，他只好答應下來，將自己與那人兒子關在同一間屋子，並囑咐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理睬、更不要闖進來。
他已算出這狗東西是污了一女子清白、逼得人家跳井，而他來的這一夜，便是其索命之時。
然而，那時老瞎子畢竟年輕、道行太淺，根本處理不了這麼凶的惡靈。
那一晚那惡人全家上下盡皆慘死，唯有老瞎子於關鍵時刻自戳雙目、破去凶厲幻術，這才留下命來。
說來也怪，自那以後，老瞎子似乎就沒那麼倒霉了，他這才算知曉，這同樣也是自己無知招來的劫難。
為了不再連累家人，他決定獨自離開，幾經輾轉來到都城，最後又靠着算命的本事活到了現在。
如今，老瞎子再未將此當成什麼事兒，更多的只是當做過往經歷，用來告誡。
聽完老瞎子的過往，冥四陰也頗有感慨，看來這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在任何世界都是難逃的劫難。
兩人這邊兒正感慨着，那邊兒的檯子就已經弄好了，秦天明微微一笑站了上去，隨即便開始主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