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幕間

在外出任務，剛剛回到高專就得知自己又多了兩個後輩的庵歌姬十分詫異。

因為在此之前她可沒聽過任何消息……不，其實「諸星秀樹」這個名字她似乎曾經聽人提過，但也只知道對方與三年前失蹤的特級咒胎有關。

一般來說這類情報歌姬並不會錯漏，然而，當時一知道是五條悟與夏油傑兩個討厭的自大小鬼經手的任務，立刻就失去了探究的興趣。現在才知道，那個傳說中被高層認定為容器體質的少年竟然成為了自己的後輩。

雖然應該是監視大於教育目的，但對歌姬來說後輩就是後輩，只要性格稍微像樣一點，別的她都沒什麼意見……沒錯，只要不是像五條悟那樣的混蛋就好了。

至於另外一個後輩的情況歌姬就真的不太了解了，但聽夜蛾老師說似乎也是很特殊的學生——不單是術式引起了高層注目，更令人驚訝的應當要屬她的年齡，竟然才十三歲。

太離譜了。歌姬忍不住想，在這個年紀就上高專？這不是剛剛能上初中的年紀嘛！而且這樣算下來，名叫齊木空美的孩子按照道理應該是在明年櫻花盛開的四月上初中，就連入學都比一般學生要早了半年。

「妳說的對，但是高層似乎很看好那個孩子。」夜蛾正道沉着聲音說道，「空美是個很聰明又靈巧的孩子，術式也確實很有培養價值，但這個年紀就被安排來到這裏……總之，希望妳也能多關照關照空美。」

夜蛾沒說出口的猜測歌姬卻猜到了，那就是齊木空美最後的落點之所以會在高專，恐怕還是高層博弈的結果；御三家大概都對齊木空美的術式瞬間移動很心動，這種人帶上人和物品、並且限制似乎不是很大的術式，在緊要關頭絕對能派上用場。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她的。」歌姬答應了，但她旋即像是想起什麼，咬牙切齒起來，「不過她現在和那個五條悟是同學，在那傢伙的話壓力不可能不大吧。」

「關於這個……其實，空美和悟好像處得挺好。」

「什麼，怎麼可能？」歌姬大驚失色，「難道是因為那傢伙很幼稚所以才行得通嗎？但五條悟的話智商跟情商絕對都不超過幼兒園生吧！」

夜蛾一聽，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這時走廊卻突然傳來了聲響。

是五條悟的聲音，隱約能聽見他似乎很大聲地抱怨着什麼事，並且嘴還跟個機關槍似的一路沒完地說著。

等到他似乎離得近了，夜蛾正道與庵歌姬才聽明白，五條悟似乎是在抱怨任務分配的事。

「為什麼是你們兩個一起去，我也想去啊。」

「別這麼說啊，悟，上次你不是才說過嗎，什麼『不要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來麻煩五條悟大人』的，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打臉也不能這麼快吧。」

「哈？你在說什麼啊，傑，雖然我是說過，但那僅限於無聊的小事啊，不無聊的話我倒是樂意去。不如說有趣的話快讓老子去。」

歌姬聽得皺起眉頭，就剛剛聽到的那些，她感覺五條悟和她出差做任務以前根本沒有區別，一樣的又狗又不着調；就她聽來，五條悟打的主意應該是讓齊木空美留在高專，自己和夏油傑一起出去做任務順便四處轉轉——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你果然是太閑了……還有，不要在小孩子面前用那麼粗魯的自稱語。」

「空美才不會介意。話說傑你跟我一樣的是高中生吧，為什麼表現得跟她媽一樣？說是爸爸好像也可以……嘖嘖，想不到啊傑，年紀輕輕既當爹又當媽，你可真行。」

「就算你用這種方式試圖激怒我和我吵架，和空美一起出任務的機會也不會讓給你喔，死心吧悟。」

「……煩死了！所以說到底是誰安排的人選啊，為什麼偏偏是我要跟着書桌君一起出任務？」五條悟見挑釁不成更加生氣了，他氣憤地大喊，「讓人跟書桌一起搭擋簡直超過分！」

「就我看來，還是把同學當成教室擺設的人比較過分吧……而且秀樹的話精神其實還滿纖細的，說不定會哭，悟你還是注意一點別在他面前喊這個綽號了。」

夏油傑告誡對方的同時，他注意到了朝着他們走來的夜蛾正道與庵歌姬，於是禮貌地點點頭打了招呼，「夜蛾老師，歌姬前輩。」

「喲，歌姬，還有夜蛾。」五條悟也輕佻地打了招呼，但這次庵歌姬卻顧不上生氣了。

歌姬神色複雜的看向兩人，「夏油傑還有……五條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因為從剛剛的對話中歌姬察覺了，五條悟纏着的對象竟然不是他成日摯友摯友喊個沒完的夏油傑，而是那個新來的小可憐後輩……這完全不合理。

如果說夏油傑是個雖然有點討人厭、但好歹會顧及到弱者的性子頗為溫柔的後輩，那五條悟就是暴龍、酷斯拉、哥吉拉、阿斯特隆*……總之就是彷彿毫無人類憐憫之心的暴虐怪物！

這種怪獸怎麼可能因為新同學弱小而想要跟着一起出任務保護人家。

要五條悟做人那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五條悟竟然屑到開始以欺負比自己要小三歲的小女孩了！

歌姬表示震驚，但又不是那麼震驚，畢竟在她這裏關於五條悟人格的評價已經不可能更低了，就連欺負十三歲小女孩都彷彿是情理之中的事——

庵歌姬：「……」

——放屁！五條悟你這不是人的東西！

看上去這麼小這麼可愛洋娃娃一樣的孩子都當成玩具，要她庵歌姬說咒術界就該實名通緝你這種心理變態以儆效尤！

「歌姬絕對在想什麼不好的事吧，表情好愚蠢喔。」注意到歌姬帶刺的目光，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若無其事地說，「好像理解空美平常說的被野生猴子盯着看的感覺了。嘶，雞皮疙瘩跑出來了。」

「這孩子怎麼可能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吧！五條悟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着庵歌姬帶着滿腔怒火的職責，夏油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告訴對方，這話還真是齊木空美說的。

而且原話甚至還更過分，空美好像是說什麼「就像是坐在野生動物園遊園列車來到猿猴專區一樣呢」……為免節外生枝，還是別說出口了吧。

「歌姬還是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耶，好無知喔，出差這麼久看起來也毫無成長呢，安定的不中用前～輩～」

「五——條——悟——！！！」

「……唉。」看了一眼又和庵歌姬吵起來的五條悟，夜蛾正道嘆了口氣，對着夏油傑和安靜站在一旁的齊木空美，扶着額說道，「你們還有任務，傑你帶着空美趕快走吧，歌姬我回頭再和空美介紹。還有……這是空美妳第一次出任務，多注意一點，出了什麼事就讓同學幫忙，不要逞強。」

「請老師放心，這次的任務內容我已經看過了，我的術式正適合咒物的搬運，肯定能好好完成的。」齊木空美眯着眼微笑起來，看上去特別乖巧，「任務過程中也會多加註意，而且傑君也跟着，不會有事的。」

「那好，出發吧，路上小心。」

「好的。」空美點點頭，同時不忘朝着不遠處的歌姬和五條悟點點頭，「那麼，我們出發了。」

「竟然……」一旁本來和五條悟吵得不可開交的庵歌姬停下了爭吵，雙眸瞪大看着這一幕，「這孩子……難道是天使嗎……！」這看起來也太乖了吧，禮數還很周到。

五條悟：「……噗哧。」

「……五條悟你笑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覺得歌姬真的好瞎喔。」

「五——條——悟——！！！」

庵歌姬的怒吼再次響徹高專校園。

_

「只要把東西放到這裏就可以了嗎……果然是很簡單的任務。」被齊木空美瞬移帶着一起來到指定地點的夏油傑，看着拿着咒物的空美說道。

從高專出發、取得咒物到抵達最終任務地點的現在，也不過過去短短十分鐘；考慮到被咒物封印完好以及術式相性，這個任務被派給齊木空美十分合理，看來高層還是認真評估后才分派了任務的。

「傑君真的那麼想嗎？」第一次見到咒物的齊木空美一面觀察着手上的咒物，一面漫不經心地和夏油傑說話，「傑君就像是相信聖誕老人存在的高中生一樣呢，全日本大概都找不到幾個了吧。」

「總覺得不是在誇我……聖誕老人什麼的，上小學以前我是相信沒錯啦。」如今的夏油傑早就對齊木空美間歇性的毒舌有些免疫了，還能淡定地應話，「話說回來，空美妳真的不會讀心嗎？」果然還是很在意這一點，他剛剛明明沒有開口吧？

「顯而易見。傑君剛剛一臉『高層分派的任務是考量過齊木空美的術式與年齡做出的帶着溫情的決定』吧。」

「……還是一樣具體到讓人吃驚呢，這真的不是超能力嗎？」夏油傑感嘆一聲，放棄探究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不過空美為什麼這麼說，我的想法有哪裏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先別說太過理想化這個問題，難道從高層派下咒物搬運任務指派給她、咒物的搬運地點還是這麼隨便的地方，還不能看出對方意圖還有某些徵兆嗎……啊差點忘了，猴子的話看到眼前的香蕉就是極限，沒辦法想到這麼遠的部分呢。

但是，連五條悟都知道咒術界的高層不行……或許她之前的判斷出錯了，五條悟比夏油傑還要聰明一點？只是這個夏油傑比較微妙，明明有某種程度的才能——某種感覺能成為猴子教主率領其他猴子的才能——但有時候又天真到像是海猴子一樣，不好評斷啊。

不過這種事又不會影響她打敗楠雄的計畫，所以怎麼樣都隨便啦。

「沒有喔。」結束對咒物的打量，將東西放到指定的位置后，齊木空美隨意地回答，「個人覺得能當一輩子都活在象牙塔的公主也不錯呢，只要扮演的不是白雪公主，大概不會有人特意跑到森林深處設法置你於死地。」

當然了，相對就是萬一真的拿到「毒蘋果」吃下去，大概也沒有白雪公主能起死回生的主角光環，絕對必死無疑。齊木空美不走心地想着。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太懂空美妳的感性呢。」

難道是喜歡童話嗎？白雪公主跟高塔公主什麼的，雖然齊木空美已經十三歲了，但據說女孩子內心永遠住着一個小公主來着。

夏油傑想，或許下次自己可以送些相關的東西給齊木空美，應該會開心吧。

齊木空美看了一眼一臉若有所思的夏油傑，「悟君說的其實滿正確的，他很了解你。」

母性與父性過於旺盛了吧。

「嗯？因為我們是摯友啊。」夏油傑於是從沉思中脫離，笑着回答，「任務完成，要直接用術式回去嗎？」

「不，如果可以，我們用正常的方式回去好了。」齊木空美突然說，「沒記錯的話傑君有接到其他任務的吧？不如趁這個機會一起完成了吧，就不用跑兩趟了。」

夏油傑想了想，還真的想到了幾個優先性比較靠後的任務。那些任務危險性跟急迫性沒有那麼高，同時咒靈的等級也比他和五條悟一起處理的任務要低得多……不如說就是因為難度太低被五條悟給嫌棄，卻又沒有其他人可以處理才會被交給夏油傑，而秉持着保護一般人的使命他自然不會拒絕。

「可以是可以，不過……」

「當然了，我不會出手的，就當觀摩還有給傑君打氣了。」齊木空美唇角勾起一個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孩特有的甜美弧度，同時伸出一隻手指，「順便，我可以再嘗試用『那個』喔，如何，傑君更有動力了嗎？現在去的話不止可以保護一般人，就連咒靈也不會那麼難以下咽了喔。」

意會了的夏油傑瞪大了眼睛，同時想起一開始他希望對方來到高專的其中一個理由——「咖啡果凍味的咒靈，那個能做到第二次嗎？！」

雖然一度在驚奇後設想過，會不會這輩子祓除咒靈后都得吃一次咖啡果凍、有可能會膩的問題——當然了很快咒靈的味道就變回原來的模樣——但那也比吃一輩子的嘔吐物抹布好吧？

畢竟就咒靈這口感，要不是「咒靈很難吃」這個理由太愚蠢還一點也不酷，夏油傑都想上報職業傷害了。

「可以喔。」齊木空美笑得可愛極了，「但其實我有些事情想要確認，所以希望有人幫忙稍微實驗一下……嗯，因為有想知道的事。」

「就拜託傑君了喔，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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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在高專的走廊上走着。

咒術高專雖然是學校，然而因為生源稀少，大部分學生又時常外出執行任務，因此校園大部分時間都十分安靜；當然也有很鬧騰的時候，以前一般都是指五條悟和夏油傑大打出手的時候，最近則加入了有些聒噪的新同學諸星秀樹，以及總是笑吟吟在一旁看着的齊木空美。

說到齊木空美，家入硝子記得對方今天出任務去了，搭檔好像是夏油傑——這還挺難得的，畢竟平常傑的搭檔都是悟，難得換搭擋。不過考慮到空美的術式，與其說是搭檔，傑說不定更像是護衛吧。

家入硝子其實挺在意齊木空美的。

不只是因為對方的外型討喜，看上去就是很容易得人心的類型，雖然有時候會說一些微妙的話，但大部分時候講話都很好聽，人又很細心的樣子……好吧，這些人格特質確實很讓人喜歡，但對她來說，對方是難得同為輔助的立場，這點也很重要。.

家入硝子也不是沒後悔過加入咒術高專，尤其是在剛入學結識兩位狗得不行的男同學的時候，現在雖然已經習慣了咒專的生活，偶爾還是覺得挺沒趣的；畢竟不比兩位術式得天獨厚的男同學，她更多時候都是在高專校園留守的那個。

甚至家入硝子還曾經深刻地檢討自己，當初就不該聽信咒術界派來騙她入學的傢伙說的什麼「想成為醫生的話，沒有比進入高專磨練妳的反轉術式技巧更好的方法了！」這種話就來讀奇奇怪怪的專門學校。

雖然現在硝子已經很習慣高專的生活了……但空美真的想清楚了嗎？

「畢竟聽說她在入學之前收到過來自劍橋推薦入學的信函，而且才十三歲，」家入硝子低聲地自言自語，過去一直在一般社會生活的她自然明白劍橋這種名校的價值，以及被破格錄取有多難得，「真的有考慮清楚嗎？那孩子。」

甚至根本有必要比較，高專各方面都被劍橋完敗了吧。

「總有種那孩子是不是誤入歧途的感覺……嗯？那是？」

遠處有兩個人影，家入硝子輕易辨別出他們的身份，分別是夏油傑和齊木空美。大概是完成任務用術式轉移回來的，夏油傑手上還拿着很多咒靈球。

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在操場邊坐着，還有夏油傑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這是在做什麼？

懷着好奇的心情，家入硝子朝兩人靠近。

——另一方面，與齊木空美將各種任務地點巡了一遍的夏油傑抱着稱得上大豐收咒靈球，難掩期待地等待齊木空美行動。

畢竟，他，夏油傑的術式「咒靈操術」即將捨棄它唯一的缺點，成為完美無缺的術式！

「傑君和悟君應該討論過我的術式吧？當時你們是怎麼猜測的呢？」比起夏油傑的迫不及待，齊木空美顯得遊刃有餘得多，小小的手上捧着稍大於掌心的咒靈球，彷彿隨口閑聊，「是不是認為應該是『無窮』術式？或許還拿了從海洋裏面取一滴水到另外一片海域也不會被察覺的情況舉例。」

「……妳那時候在現場偷聽我們說話？」聞言夏油傑興奮感稍微退卻了一點，那具體到不行的問題怎麼聽都像是在現場偷聽了。

「沒有喔，那時候我已經放棄監聽你們了，畢竟悟君的手機都炸掉了嘛，我並沒有另外尋求手段監聽。」當然如果她想的話還是能設法監聽的，單純只是得到想要的情報后，齊木空美不想再被收聽DK們青春校園熱血日常廣播劇，「只是根據我對你們的了解進行推測罷了，很容易的。」

「等等，所以在這之前果然有監聽過嗎……算了。」夏油傑決定放棄追究這點，畢竟就齊木空美這宛如特異功能的察言觀色能力，有沒有監聽好像也沒什麼區別，「悟的猜測是對的嗎？」

這話夏油傑之前也問過了，但一直以來齊木空美似乎都沒有打算公開自己的術式；夏油傑也不介太意對方的隱瞞，畢竟大家都是同伴，只是不免還是感到有些好奇。

「大致上沒有問題。」齊木空美一眼看出夏油傑肯定在想着什麼天真的想法，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並且破天荒地開始解釋起了自己的術式，「但在細節上把握的不到位。你們單知道將水滴轉移……難道沒有想過，水之所以能轉移的另一片海域卻不會被察覺出異樣，最根本原因是什麼嗎？」

「那是……」夏油傑想了想，回答了這個簡單的問題，「因為都是海水？」

「沒錯唷。也就是性質相同，或者說，至少必須滿足兩者不能互相排斥，比就如果是汽油與海水就不能相融對吧？」齊木空美舉起手中的咒靈球，笑眯了眼，「也就是作為整體存在的『無矛盾』喔。」

夏油傑微微睜大眼，突然明悟了什麼。

如果說「無窮」是齊木空美術式的根本，「無矛盾」則是術式運行的前提，就像是遊戲與遊戲規則，沒有遊戲規則的也遊戲無法遊玩；兩者相輔相承，缺一不可，並且在只知道無矛盾這麼術式名稱，而不知道無限的存在的情況下，術式價值跟效果都容易被錯判。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強硬地截斷話題，齊木空美再次揚起手中的咒靈球，做了個彷彿電視台展示產品一般的手勢，「咒靈的味道就像是包裹了嘔吐物的抹布對吧？這時候只要用上無矛盾的相關規則『概念置換』，噹噹當，味道就完全不一樣啰！」

這個時候夏油傑已經不想深究齊木空美怎麼會知道咒靈具體的味道了，滿足了部分好奇心的他興緻勃勃地伸手，接過咒靈球，「感覺跟施了美味魔法一樣啊。」

「差不多吧。」齊木空美不置可否地笑笑，但光聽聲音還是十分甜美有耐心，「快吃吧，吃完請告訴我感想。這就是我想拜託傑君的事喔。」

想拜託的竟然是這件事嗎？明明是為了他把……這果然是個好孩子。

夏油傑大為感動，拿起被齊木空美「施了魔法」的咒靈球一口咬下，開始咀嚼。然後逐漸失去笑容。

「……空美，這是什麼味道？」咽下后沉默了一會兒，夏油傑艱難地開口詢問。

「你覺得像是什麼呢？」齊木空美卻笑吟吟地反問，還不知從哪裏掏出了筆記本和原子筆。

「牛排……淋上牛排醬的某種東西。」

但夏油傑說不出是什麼東西，只能說那是他的味蕾從未經受過的衝擊味道……話說為什麼是牛排醬？

「是牛排醬沒錯喔，本來不抱期待的，但傑君的味覺意外地敏銳呢。」齊木空美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記下了什麼，一面點點頭，「嗯……看來『牛排醬燒皮革鞋子』這道料理成功再現了，太好了。」

「『牛排醬燒皮革鞋子』？這是料理嗎？而且是再現，所以說這種東西竟然曾經存在嗎？」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是照燒？！

「存在的喔，是我媽媽的拿手料理，也是我爸爸最心儀的味道，」齊木空美眨了眨眼，很是稀鬆平常地解釋，「正好學會用無矛盾的規則將概念置換，所以想着要重現一下，也許父親節能作為禮物犒賞爸爸呢。」

——當然，原本是想要用來達成「萬物皆可為咖啡凍」的技能牽制楠雄才想出來的，但後來考慮到楠雄可能真的會為了這個能力認真起來化身修羅，空美想要的是削弱弟弟的能力贏對方一次，可不想加大難度，因此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夏油傑：說真的收到這份禮物會感到開心的老爸在日本真的找得出來嗎？

這種人在地球上都找不到吧。

「……其他的，也都是這樣子的東西嗎？」

「咦？不不，怎麼可能。」齊木空美有些詫異地看向聽了她的話以後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的夏油傑，「只有一道菜一個味道會膩的吧？所以當然還有其他皮革鞋子料理啦。」

其他的也是皮革鞋子嗎？而且這到底算哪門子料理啊？

「空美……」夏油傑組織着言語，「……我認為這樣是行不通的。」

雖然不是嘔吐物的味道了，但講道理皮革鞋子有比較好嗎？

不，完全沒有，只是從一種難吃變成另一種難吃罷了，本質還是難吃。

「咦，不行嗎？」齊木空美彷彿大受打擊一般張大了露在外頭的那隻眼睛，看上去很是無辜可憐……讓夏油傑感覺，果然即便是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還是必須說清楚。看着孩子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

「稍微有點打擊……因為傑君說願意所以才想拜託傑君的，也說了是美味的魔法……還以為就算只是心理作用傑君也會說變好吃了……果然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吧。」

夏油傑：啊這。

雖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但看齊木空美的表現就好像他做錯了什麼，應該和對方道歉一樣。

因為齊木空美一面說著話一面垂下了頭，夏油傑看不到對方的表情，總有種把對方弄哭了的感覺；然而還沒等不知所措的夏油傑採取行動，家入硝子突然從一旁沖了出來，一把將齊木空美拉到自己身後，然後，怒視夏油傑。

「我都看到了，太過份了吧，傑！」

夏油傑：「……咦？」

夏油傑由不知所措變成了懵逼臉，看着突然衝出來指責自己的女同學。

我就問妳看到什麼了硝子？

皮革鞋子全餐嗎？

「真不敢相信，身為高中生竟然叫小女孩對食物……對咒靈球施什麼美味魔法……完了還怪空美說不好吃？」家入硝子看着夏油傑的表情透露出了不齒，「差勁，空美都要哭了。」

原本想吐槽「硝子妳這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的夏油傑下意識看向齊木空美的方向：「哭了嗎？」

「……啜泣啜泣。」家入硝子身後傳出齊木空美的聲音。

「……」夏油傑無言了一下然後才提醒道，「沒有人的哭聲是這樣子的，空美。」

「你管人家怎麼哭？而且你還真的希望空美哭出來嗎！」

家入硝子看夏油傑的眼神逐漸變為看着幼稚小學雞的鄙視眼神，並且也不等夏油傑解釋，拉着齊木空美就離開了現場。

徒留夏油傑站在操場邊上，還有一旁堆着的咒靈球小山。

「唉……算了。」夏油傑苦笑了一聲，認命的拿起一顆咒靈球，「該背負的責任果然逃不掉啊。」

——大口咬下的同時，香醇的咖啡味溢滿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