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車隊冥安遭突襲,敦煌桃婓用神膏
第二日出淵泉縣城,渡過冥水,走了半日,突然,左前側來自冥水方向塵土飛揚,三百多蒙面騎兵呼嘯衝殺過來,眾人大驚,立刻猜到是李壽抄近路來報仇了,忙調轉馬頭回身迎戰。
韓遂、張濟、段煨、胡軫、賈彩、李傕、楊定,董越、郭汜、魏粲十員虎將排成一排阻住敵騎前排衝擊,以一當十,一桿桿長矛槍上下翻飛、左右刺挑,混戰在一處。
吳馮、黃衍、張姜子、陰香、韓何和家丁把二百一十四輛雙馬輜車車尾對外馬頭對內形成環形,間留一窄道,用弓弩射殺衝到車隊面前的零星騎兵。吳馮派家丁吳迪去前方向的冥安縣城搬官軍。
眾少年大都第一次開殺戒,即興奮又恐懼,不過仍手下留情能不殺的不殺,大都擊傷敵卒落馬。半個時辰,已有三十多敵騎倒地。又戰一個時辰,已遍地傷卒,無主戰馬四處散奔,但敵騎仍無怯意。
韓遂一看這樣拖下去不行,靈機一動,大喊道:“聽好了,這裏是天朝,爾等私劫商隊死罪,李壽吾等看到汝了,眾將隨吾活捉李壽。”
果然,韓遂看到有敵騎士向騎陣后中央看去,料定李壽就在陣后中央觀戰。韓遂喊道“郭汜跟隨吾擒李壽,其他兄弟兩翼掩護。”說完,韓遂一騎當先沖入陣中,郭汜緊跟,張濟、段煨、賈彩、董越在左,胡軫、李傕、楊定、魏粲在右,十桿矛槍硬是挑開一條血路直撲陣中央後面的一員鎧甲鮮亮的敵騎。
那人大驚撥馬調頭就逃,其餘敵騎一見也紛紛調頭奔逃。車隊環中吳馮、黃衍和家丁一齊騎馬張弓追趕,只殺的敵騎丟槍棄甲,消失在黃塵中。
眾人見敵已遠,勒住馬迴轉,收繳倒地敵騎箭壺弓箭,牽住七十三匹散馬回車隊。魏粲、楊定,董越三人挂彩,簡單包紮好傷口,怕敵騎復回,扔下遍地的敵傷卒,加速向冥安縣城進發。
路遇吳馮家丁吳迪帶八十多冥安縣城駐地邊防漢軍騎兵趕來,漢軍繼續去戰場取證和善後傷卒,車隊入冥安縣城,住進張記客棧,請來駐軍軍醫給三人上藥止住流血。
次日,到縣府報案后,縣掌管盜賊事的賊曹掾帶兩名賊曹史提審李壽傷卒后判韓遂商隊無罪,韓遂等出城繼續行走。見十幾人圍着兩輛車和幾匹馬停在路上,有兩個家丁裝束的人在路上攔車。
韓遂警覺地上前問道:“敢問何事?”攔車的家丁道:“吾等是敦煌廣至縣蓋家家丁,蓋老爺從京城任職期滿還鄉,走到此處車軸壞了,而另一車載物,老爺腿不好不能騎馬,想借諸位一車用。”
韓遂和眾友商量后,騰出一輛車,把貨物搭在繳獲的馬匹背上,攙扶蓋老爺換車繼續趕路。蓋家車隊跟隨。
一路上韓遂騎馬和蓋老爺聊天,蓋老爺道“鄉人蓋彪,子蓋思齊現任安定屬國都尉,孫蓋勛字元固現任漢陽郡長史。”
韓遂叫來楊定道:“蓋老爺,這位叫楊定,字整修,安定郡望族子弟。”蓋老爺道:“謝謝爾等,等到廣至縣住下,吾給思齊和元固各寫一家信託汝帶去,有事爾等可以帶信去找彼。”韓遂、楊定等謝過。
進入廣至縣住在蓋記客棧,蓋彪讓家丁請來駐軍軍醫給賈彩、楊定,董越換藥安歇,並送來廣至縣特產美瓜二個和珍貴“不老葯”六個。
春秋時敦煌稱瓜州,以地產美瓜而得名。不老葯采自野生,形肉質,味甘甜,有補腎、壯陽、益精、潤燥、強筋、通便之功效。眾人謝過家丁,品嘗美瓜。蓋家冬天把冰儲存在深地窖里,秋瓜收穫后儲存在地窖,保存到冬天食用。三受傷之人服用不老葯後果然氣血通暢、精神大振。
下午,十二人均分了繳獲的七十二匹戰馬,滿心歡喜。韓遂功勞大,分得一匹黃驃馬寶馬。黃驃馬乃李壽備用坐騎,馬頭上有白毛,形狀圓如滿月,有雅名曰“西涼玉頂乾草黃”。
見不老葯藥效好,眾人到街上藥店購不老葯,幾乎買盡縣城各店庫存,店主們都驚呆了。十二人每人用一匹繳獲的戰馬來馱不老葯。
次日眾人告別蓋彪老爺,帶上蓋彪的書信,一封由楊定帶給安定屬國都尉蓋思齊;一封由韓遂帶給漢陽郡長史蓋勛,眾人繼續趕路。
來到效谷縣入住令狐客棧。客棧店主婦曹桃婓見幾位有傷,拿出自調配的治刀傷的七首神明膏覆在魏粲、楊定,董越臂上槍傷口上。韓遂見那七首神明膏是黑色的,忽然想起什麼,心想:“會不會是不凝膏?”
第二日,眾人見三人傷口明顯好轉,決定在效谷縣多住兩日。曹桃婓不到四十多歲的樣子,和藹可親,身邊有一女兒令狐婷,芳齡比張姜子稍大些,與張姜子、陰香相處的非常融洽,四個女人整天有說不完的話嘮。
陰氏乃佐劉秀得天下的鄧禹、耿弇、梁統、竇融、馬援和陰氏六大家族之一,陰氏後人有犯事的被發配到武威,反而成武威望族之一,張家與陰家有姻親,陰香自幼父母雙亡,跟着嫁到張家的姑親到張家,姑親去世后就跟了張姜子,雖是丫環,姜子視為姊妹。
聽說是一群少年英雄,曹桃婓夫君令狐彤(tóng)晚上招待了眾人。令狐彤和曹桃婓生有四子一女,四子令狐威、令狐凱、令狐馳、令狐溫,各個武藝了得。
宴上,令狐四子在宴廳空地表演了劍術、箭術,商隊請武藝最好的郭汜出面表演了矛槍術,誰知在屏風后偷看的令狐婷竟看上了郭汜。
又過了三日,眾人見三人傷口已合,向曹桃婓購了一大罐七首神明膏和一卷包紮布,姜子送桃婓二個竹盒胭脂。曹桃婓要去敦煌郡府敦煌縣城看望任職的父親曹全和兒子們,加上捨不得與張姜子離別,於是帶着女兒令狐婷隨眾人車隊一起出發,離開效谷縣。
路上,曹桃婓悄悄告訴郭汜說女兒令狐婷看上彼了,郭汜一路也早就注意到令狐婷,把郭汜樂得美上天了。曹桃婓又和韓遂說了此事,韓遂答應從西域回來時安排郭汜留下數天定親。當日商隊到達敦煌郡府敦煌縣城,也入住曹記客棧。
次日,曹桃婓帶韓遂張濟去郡府驗通關符,見女兒曹桃婓帶來的客商,郡主簿曹全親自接待。聽聞女兒曹桃婓介紹韓遂是金城來的大客商,曹全非常高興,在通關署驗完通關符后,帶着韓遂、張濟、女兒參觀宏大的郡府。
曹全道:“敦煌每日進出通關的商人、使團、僧人、匠人等絡繹不絕,郡主簿下轄郡從事主簿和通關從事主簿。通關從事主簿下轄關曹史和稅曹史,關曹史下轄通關署、驗關署;稅曹史下轄關稅署、計量署。”
下午韓遂等將貨物車隊帶到計量署大院,大院面積十分宏大,各種各樣進關或準備出關的商隊車輛、駱駝、馬匹、貨物停放在大院裏等待計量和繳稅。韓遂等卸下貨物,把繳獲的七十二匹戰馬以四十匹布帛幣一匹馬的價賣給大院裏專設的貨幣兌換站。
計量署吏見是主簿大人的熟人,自然優先計量,貨物加封印。關稅署吏按計量和貨物種類計算稅額,出關關稅和進關關稅均為十稅一,可用貨物繳稅或折算成錢或布帛幣繳稅,韓遂等繳納部分佈帛幣,布帛幣不足的直接繳貨物。貨物當日不離開敦煌縣城,須停放在計量署大院,貨棚自租。
韓遂等眾人將車輛停放在貨棚妥當后,將拉車的馬匹牽回客棧。
路上郭汜問韓何:“進出西域各國也收關稅嗎?”韓何道:“這個問的好,有人算過,如果進出沿途西域諸國都收十稅一關稅,就算是到疏勒國貿易賺一倍,回國時繳完稅一錢不賺反而賠本。因此,吾朝與西域近鄰鄯善國、山國、龜茲國、疏勒國、于闐國五國有貿易約定,免收大漢商人的進關稅和出關稅,對通關符註明目的地為大漢的西域商人也只收三十稅一的出關稅,保護了西域商人與大漢的貿易往來通道的通暢,這樣也確保了同等條件下大漢商人的收益略高於西域商人。而大漢敦煌關稅對西域商人與漢商相同仍都是出關關稅和進關關稅均為十稅一。
吾朝與西域五國通過戰事聯合出兵保護等來減少西域五國的軍隊開支等措施來返還關稅的少收損失。而吾朝與疏勒國及龜茲國以外更西邊的西域諸國則沒有免關稅的約定,所以大漢商人一般向西不出疏勒國及龜茲國。”眾人恍然大悟,深感大漢睿智。
晚上,曹全在曹家府宅宴請韓遂、張濟、段煨、賈彩、胡軫、李傕、郭汜、吳馮、黃衍。魏粲、楊定,董越因傷不能喝酒留在客棧,三人又娛又樂,成了好友。曹桃婓和女兒令狐婷在另室招待張姜子、陰香。
賓主入席,曹全道:“諸位年輕少年就出來闖蕩做大生意,本官甚為佩服。諸位有從金城和北地來的,而本家祖父與金城和北地二郡有着不解之緣。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家祖擔任俞麋相時向聖上提議乘西羌敗退遠遁應加固和屯田金城西南的大小榆谷,朝廷即任祖父為金城西部都尉,駐守龍耆城。后大小榆谷屯田二十七部,並在其附近黃河兩岸建歸義城和建威城,建威在南岸居首位,歸義北岸居尾。後來,祖父又遷任北地太守。”
韓遂和李傕自坐席上跪起施禮道:“吾等金城和北地晚輩向前輩深表敬意。”曹全道:“諸位少年有為,不必客氣,請盡飲一盅。”
黃衍道:“敦煌關衙規模遠大於酒泉郡,吾任酒泉郡主簿時屬吏也比曹主簿少很多。”曹全道:“酒泉郡可比敦煌富有多了。敦煌關稅雖多,但都是上繳朝廷和用于軍餉。”
賈彩道:“本家曾祖父乃武威太守賈秀玉,原與敦煌郡現任太守趙仁同在涼州軍中任職,趙府君乃金城郡浩門(浩亹)縣人,前漢朝名將趙充國的後代,與文約同郡,與文約家父也認識。本家曾祖父帶有私人書信給趙府君,主簿大人可否引見?”曹全忙回道:“不勝榮幸,願意效勞,明日去稟報太守大人。”
第二日是休息日,漢代叫洗沐日,每過五天歇一天。晚上,敦煌太守趙仁在敦煌望族汜府宴請韓遂和賈彩眾人,汜轅主宴。
汜家第一代落戶敦煌的是敦煌太守汜輯(sì),汜輯是前漢朝末年大農學家汜勝之的兒子,汜勝之著有《氾勝之書》。
除汜氏外,在敦煌縣城的敦煌十八個望族都來捧場,有張氏張亭、索氏索賀、蓋氏蓋翊、馬氏馬喜、竇氏竇敦、田氏田易、孟氏孟禮、謝氏謝彪、郭氏郭謙、闞氏闞茂、陰氏陰昆、侯氏侯恭、劉氏劉逸、梁氏梁榮、宋氏宋循、令狐氏令狐季、范氏范敏。曹全代表曹氏坐陪。
汜輯原為汜水人,當年任期滿卸任敦煌太守,因置有田產,加上年事已高,就在敦煌落戶了,後代就在敦煌成為望族,乃涼州私田畝數最多的大族之一。
看過賈綵帶來的書信,又和韓遂寒暄幾句,趙太守道:“本府本年到任后忙於熟悉公務,一直沒時間拜訪諸位敦煌望族,今有商團來自本家所在的金城郡,賈少年的曾祖父與本人曾同在涼州軍中任職,韓少年是吾金城同鄉望族,藉此機會邀請諸位一起歡聚。”
汜轅道:“正是,正是,汜氏在敦煌多年,全靠敦煌望族支持,今一併答謝諸位。敦煌是吾大漢的一塊寶地。”眾人齊聲道:“祝汜兄宏福。”
汜轅道:“今晚喝敦煌葡萄酒,大家盡興。管家,節目上來。”管家應喏,只聽樂器響起,一隊赤腳西域美女身穿薄紗輕盈地飄到中間翩翩起舞,接着有雜耍、相撲等表演。”眾人說笑暢飲不細表。
宴上,韓遂注意到郭汜一直不說話只顧悶頭喝酒,知道彼母親汜氏就來自敦煌汜家,在汜府難免觸景生情思念過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