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西出玉門入樓蘭,仗義扶弱助拳腳
次日睡到午時,起床、用餐、逛街。下午,曹全帶懂西域語的貿易管家曹忠和眾人商議道:“敦煌望族合在一起備好四十車中藥貨、五車補給、二車布帛幣,已拉到計量署大院。曹忠和彼手下的四個懂各西域國語的譯家丁曹余、曹葉、曹奎、曹倪跟隨諸位一同去西域貿易,路上有諸位好有照顧,這批貨的通關手續也已辦妥。”韓遂等爽快答應。
眾人在計量署大院裏官府指定店鋪購足水皮囊、小麥、小米、大麥、干肉、葡萄乾、石榴、鹽、草料、中藥、精飼料等補給品,購價已加關稅,免檢。
當天搬入通關署專用客棧,接受衣服等隨身物品的例行檢查。蠶桑種子、造紙圖示、絲綢織造圖示、冶鐵圖示等是嚴查的,不得夾帶出關。
眾人到計量署大院附近的超大型駱駝和車輛租場,只見場裏有數千頭雙峰駱駝和單峰駱駝,十分壯觀。從內地到此的商隊車輛更換駱駝出關,回來時退租駱駝更換馬拉車進內地。
合計二百六十一車貨和沿途所購的貨物,一成貨繳了稅,用雙馬輜車輛出租給租場來抵駱駝租金,按畜力可馱運重量來對抵,對等租下七百八十三匹雙峰駱駝,含有近一成的馱力冗餘以備加載沿途購買貨物和預防替換髮生意外的駱駝。
牽到計量署大院將貨、補給、帳篷等全部搬到駱駝身上,少量放備用馬馬背上。二百六十一輛空載雙馬輜車交給租場。
第二日,相互告別,大商隊韓遂、張濟、段煨、賈彩、胡軫、李傕、郭汜、魏粲、楊定,董越、吳馮、黃衍、張姜子、陰香、韓何、曹忠十六人、七百八十三匹雙峰駱駝、三十四員家丁、一百匹坐騎浩浩蕩蕩跨過氐置水,向玉門關進發。
氐置水是敦煌郡除冥水外又一大河。東漢末,通往西域的北路、中路、南路均要通過玉門關,陽關停用。在玉門關由關檢吏驗過貨物封印和通關符後放行,大商隊可就出關了,開始了激動人心的西域之旅。
韓遂大商隊從玉門關西出,沿途仍能看到遮虜障(漢長城)和烽燧(烽火台)。第一站到都護井補水,然後回三隴沙北頭。第二站到沙西井補水。
裝滿水囊后,天已戌時黃昏,商隊支起帳篷,燃起火堆,支起架子燒水做飯。
飯後,眾人圍着火堆,韓遂拿出一柄精美小琵琶,一邊彈一邊唱起金城小調,小調錶達一對金城小夫妻到西域屯田戍邊的故事,詞云:
郎孤守烽燧兮
目瞭望漠北兮
冬冷吹寒流兮
襖難抵冽骨兮
夏陽曬吾壘兮
服如洗汗巾兮
妻當家茅屋兮
槽養喂牛羊兮
田耕播種子兮
瓜果豐來年兮。
眾人拍手叫絕。眾人又鼓動張姜子和陰香。張姜子示意陰香,陰香只好鼓足勇氣,去從駱駝行囊里取綵衣到駱駝另側換裝,拿出一對小金琬,一雙小手各持一琬,踏着五星方位跳起眾人從未見過的舞,只見纖指柔腰婉軟纏綿,飄飄若仙。
“聽樂師說有種宮廷舞名曰武威金碗舞,乃宮廷絕版,陰香竟會此舞,定與皇室有關,陰氏入宮廷的,定是那南陽新野陰家,乃本朝開國鄧、耿、梁、竇、馬、陰六大姓氏之一,本朝開國君主年輕時,還未參加義軍,就看中了同鄉的陰氏,一日進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嘆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氏(陰麗華)。”吳馮小聲對坐在右手旁邊的黃衍說道。
黃衍看着吳馮落魂的樣子笑道:“看上人家陰妹了?”,吳馮捶了黃衍一拳,坐左邊的段煨瞥了吳馮一眼。
眾人看的興高采烈,又繼續鼓動姜子。見眾人都露才藝,張姜子靦腆羞澀萬分,去駱駝行囊里里取出樂器,彈唱起五弦築,歌云:
五顏綉絲巾,飛舞迎桃花;
贈郎存余香,相念勿遺回。
悠悠水中月,思卿作巾絲;
撥碧弄波漪,撫如挽郎手。
烈馬換俊馬,安步且當車;
逢君欲細語,又恐誤郎行。
絲巾挽秀髮,婀娜出水姿;
回眉逗杏讓,楚亭誰桃羞。
城門等君歸,瞧雅如芙蓉;
絲巾遮炫日,小鳥作伊人。
春夏鎖深閨,寒冬著小襖;
國色俏天香,潔錦為郎留。
韓遂雙手拄着下巴看着披着絲巾彈奏的張姜子,痴迷入神了,眾人齊聲呼好。當晚支帳露營。
次日,再轉西北。第三站過沙角山(白龍堆),沙石白色似骨堆,還流動發出怪聲,令人毛骨悚然。第四站到居盧倉西邊的飲馬河補水,居盧倉歸漢西域長史管轄,有駐軍和糧倉。
過居盧倉向南走二十六里多(16公里)見到漢軍樓蘭北部屯田城,由漢軍鄯善都尉駐守。漢軍樓蘭南部屯田城則是海頭城,由漢軍鄯善都尉屬下別部司馬駐守。海頭城是樓蘭周邊的第二大城,在其西北五里(3公里)有一子城為樓蘭人城池,城外西北八里(4.8公里)為平民住宅區。
飲馬河(孔雀河)發源於渠犁城(尉犁)附近的近海(博斯騰湖/敦薨浦),是向幼澤(羅布泊/鹽澤/牢蘭海/蒲昌海)補水源的四條河之一。沿途山麓地帶有茂密的干蘆葦和紅柳等植物可充作草料和燃料。樓蘭秋冬季無大風,中午不冷。眾人一路繼續向西南行。
曹全的貿易管家曹忠道:“前面就是樓蘭城了,前漢遮虜障(漢長城)一直修到這裏,而烽燧(烽火台)修到此後更是一直延伸到吾等將要經過的渠犁城(尉犁)和侖台城(輪台),與龜茲國接上,徹底切斷了匈奴和羌人的聯繫,北匈奴逃遁不知所蹤后,前漢在延線駐軍大為減少,只留守一些重點烽燧和驛站,近幾年,鮮卑佔據大漠,延線駐軍又有增加。
樓蘭城屬鄯善國。前漢勇士傅介子殺匈奴擁立的樓蘭王,前漢朝廷更樓蘭國名為鄯善國,西域貿易北道(后稱中道)和南道在樓蘭城分道。北道出樓蘭城,走山國,經渠犁城(尉犁)、龜茲國,到疏勒國。南道出樓蘭城,走鄯善國的海頭城、伊循城、扜泥城、且末城、精絕城,經于闐國西城,疏勒國莎車城,到達疏勒國疏勒城。”
李傕:“傅介子是前漢北地郡人,傅氏乃吾北地郡望族。”
只見城外有庶民住的紅柳屋群落,樓蘭人趕着牛或驢拉的木輪牛車在忙忙碌碌。看到路邊有一片野草花,一直記日期的張姜子道:“這個小蘭花在涼州南部也有,只在春分前後開花。”眾人這才注意到天氣已不是那麼冷了。春分這天是延熹八年農曆二月二十五日(公元165年3月25日)。
眾人從西門進入樓蘭城,入住最大的樓蘭客棧。駱駝和貨留在城外租了一個場地,家丁輪流守護。
樓蘭城接近正方形,用泥土、蘆葦、樹枝相間修築的城牆,西北東南走向的小河穿過城中,西門為正門,城中有胡楊木的精美花紋建築房屋,城中東北角有一座烽燧,城東南有糧倉,城東北為鄯善國樓蘭城府和鄯善國兵營,城西北為富人區,西門內左右為市場、店鋪、工匠鋪、客棧區,城西南為平民區,城中心區有三間塗有紅漆的大房為漢西域長史府所在地。
西域長史乃西域諸國的統領。側面有宗教場所,西面是一處大宅院。院內,南北各有三間橫行排列的房屋,為官員住房。西域長史府和市場之間有道路和一個主橋通城東北,西北有另一橋連接河兩岸。
樓蘭城裏數千樓蘭人和各地商人等在城裏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十分繁華熱鬧。客棧店主道:“每年有數千客商、使團、官吏在樓蘭城中轉,補充休整后再出發去目的地。”
中餐時,餐廳里坐滿同客棧的客商,有來自安息國、大月氏國、康居國、大宛國、烏孫國、疏勒國、龜茲國、于闐國等國的,也有來自洛陽、長安、漢陽等郡縣的。眾人和客商點頭打招呼,要了一排長桌坐下用餐。
這時進來一批安息國商人,其中一位手扶腰間佩劍,桌間轉彎時,劍身平起,劍鞘頭刮到大月氏國商人的後背,大月氏國商人大怒站起,走到安息國商人身後一把抓住肩向後用力一拉,安息國商人背摔跌倒在地,頭着地摔的不輕。
安息國商人人多,一齊回身揮拳沖向大月氏國商人,同桌的大月氏國商人一看不對,也一齊站起加入拳戰,剎那間變成混戰。
一個大月氏商人被兩個安息國商人抓起扔飛,恰好落在韓遂眾人的長桌上,又滑出桌下,砸亂桌上的飯菜,韓遂眾人一發惱怒站起,衝上去助大月氏國商人拳揍安息國商人,處於人少劣勢的大月氏國商人瞬間又佔了上風。
客棧店主慌忙去官府報案,一會,鄯善國樓蘭都尉帶着一隊巡吏衝進廳里,不分青紅皂白,將參與打架的人悉數抓走關進大牢。
在僕人用餐的餐廳里的家丁們忙回房與張姜子商量,派曹忠去向漢西域長史府求救。好在眾人鬥毆還算克制未使用兵器,故無死亡,只安息商人受傷人數比大月氏多。
經西域長史張晏協調,鄯善國樓蘭都尉按律處罰打架鬥毆的三方各繳罰金並畫押保證不再打架。曹忠忙去客棧取了五匹布帛幣繳了贖金,接回眾人。那大月氏國商人和安息國商人也繳了罰金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