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終其一生的宿命
言宴的別院。
不知昏睡了多久,華未央感到有人將她扶起,並餵給他一些甘甜的蜜水和清洌的溫茶。
那人在他的耳邊說:
「未央,我有些事情要去做,要離開這裏一段時日。你的毒很快就能解開,到時你就可以走了。「
隨後那人又扶他躺下,為她重新燃一支添了甘松薄荷的梅花香,便離開了這裏。
沒過很長時間,華未央便在消散的藥力下徹底清醒過來。
她發覺身體中的內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於是立即坐起身來,掀開紗幔,衝出了門外。
赫連遠青正站在堂屋門外的一側,見她出來,伸手攔住了她。
他說言爺吩咐,叫他先伺候華姑娘用些飯食。
華未央面上定了定神,見言宴連心腹都沒帶走,便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既然言宴也走得匆忙,應該是沒有心思和機會對蕭郁離不利的。
華未央身上的冷汗慢慢消退了下去。
赫連遠青恭敬得道:
「回姑娘的話,是二月二十七日,五更將盡,再過兩刻便是卯時了。「
華未央又問:「言宴走了多久了?他去了哪兒?「
赫連遠青道:「言爺走了不過半個時辰,說是去城外一趟。「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有人彙報說發現了楚峽的蹤跡。「
華未央吃了一驚,難不成言宴是要對楚峽他們動手?!
同日,大周都城城外。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恰似無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靜。「
悲傷的哀歌在凌晨時分慢慢的流淌,委委得傾訴着相思。
相同的旋律,相似的唱詞,大周都城城外二十里的茅草屋外,忽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就像是幽靈,一個便是那位瞎眼的老人——琴啞。
楚峽知道她不是小雲,因為是他曾親手將那位樣貌美麗的人埋葬。
可這究竟是誰?
「喚喚。「她說了兩個字,兩個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字。
可是對雲遮來說,這兩個字卻像是一道空中擊下的閃電。
他的身體四肢忽然僵硬,眼中忽然充滿了驚訝與恐懼,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後退。
「喚喚。「這兩個字就像是某種神秘的魔咒,在一瞬間就已攝去了雲遮的魂魄。
美麗的倩影一步步向他走來,可是突然之間,一個影子飛身而來,將這幽靈一掌擊開。
「婉兒!「雲遮大吼。
那身影自黑暗中轉過身來,他背負着雙手,眼中充滿了兇狠和恨意。
「我本來絕對不會對你下毒手的,但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這樣繼續下去!「
言宴冷聲說完,便要一掌擊碎那女人的頭顱。
雲遮閃身攔在賀夢晚的身前:
「不許動她!不管她做了什麼,我都不怪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不起她的人是我,就算我死在她手裏,你也不能動她毫髮!「
賀夢晚忽然縱聲狂笑起來,她這一生中實在從未見過這麼好笑的事,她狂吼道:
「雲遮,為什麼?為什麼我死了,都不能讓你殺死他?為什麼你變得如此落魄,被他趕出鏢局!你去死吧!「
言宴的臉色都變了,瞳孔忽然收縮,大吼道:「小心!「
可他的警告還是遲了一步。
呼聲中,細密的毒針暴射而出,直擊雲遮的背。
言宴用左手推倒雲遮,以右掌橫切蘇子澈的軟脅,又一把握住折憫劍,揮開暗器。
這幾個動作幾乎是在同一剎那間完成的,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可是他還是遲了一步。
三件暗器中雖然有兩件打歪了,但還有一件打入了雲遮的手臂。
言宴連考慮都沒有考慮,揮手一劍,已經將這條手臂削下。
暗器有劇毒,要阻止毒性蔓延,要救雲遮的命,這是唯一的法子。
斷臂落下,鮮血飛濺,雲遮的身子卻仍如標槍般站在那裏,屹立不倒。
言宴本想出劍殺死賀夢晚。
雲遮竟用一隻沒有斷的手,空手握住了言宴的劍鋒。
「你不能動她。「雲遮的聲音凄慘嘶啞,「我說過,不管我死活,你都不能動她!「
於是言宴的這一劍再也無法出手。
「賀夢晚,我還是不怪你,你走吧。「
賀夢晚看着他,用一種沒有人能形容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
她忽然撲過去,抱住了他,把她的臉貼在他的斷臂上,阻住了他傷口流出來的血。
血流在她臉上,淚也已流下。
賀夢晚忽然緊抱着她的丈夫,向劍尖上撞了過去。
劍鋒立刻刺入了她的後背,同時擊穿了她與雲遮的心臟。
賀夢晚低語:「我們總算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的,總算死在一起了。「
雲遮如標槍般站在那裏,他至死都沒有倒下,他至死都沒有流淚。
所有人都如同石頭般定住在那裏,直到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
劍仍在言宴手裏,他正凝視着劍上的血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轉身,一個人面對那四個人說道:
「來吧,讓我們把該了解的全部了結。「
折憫劍在言宴的手上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威力,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他已將琴啞斬於了劍下。
因為賀夢晚詐死的整個計劃都是琴啞的安排,而這個老人,他與言宴的叔父一樣。
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愚蠢的詛咒!
蘇子澈便迅速手指輕動,組成了一柄極為詭異的武器。新筆趣閣
那是他托楚月兄長創造出的武器,專門用來對付言宴的,因為他不能讓言宴繼續再殺人。
見到那柄劍,言宴輕蔑的笑了。
他飛身而起,只是一踢,便已經將那柄專門對付自己的武器握在了手掌之中。
「這是你的劍,我還給你。「折憫劍回到了蘇子澈的手上。
蘇子澈忽然飛鳥般飛掠而起,抖起了一團劍花,向言宴刺了過去。
言宴也把手中的武器迎上去,試探着用上面的一個環去鎖蘇子澈的劍。
只聽「叮「的一聲,劍與環相擊。
言宴以武器相擋,卻不曾想折憫劍竟然從他手中武器的縫隙中穿了出來。
就是這電光石火般的一剎那間,蘇子澈的劍已經刺了過來。
「當!「刀光一閃,一股堅不可摧的力量將蘇子澈的劍鋒震偏了幾分。
那是一支通體泛着赤金的羽箭。
沒有人看到這支箭是誰射出的,又是如何出手的。
如同宿命一般,折憫劍還是刺入了言宴的胸口。
雖說只刺入了一寸七分,因為這柄劍只有一寸七分。
可是一寸七分就已足夠,剛好達到能夠危及性命的深度。
華未央狠狠一咬牙,還是來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