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樓底下浩浩蕩蕩站着二三十個人,每一個手裏都拿着武器,或是鋼管,或是砍刀,或是扳手,不一而足。
張天牛咽了咽口水,拿毛巾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看向趙河生問道:“趙河生,這幫狗日的不會真動手吧?”
趙河生心底冷笑一聲,嘴上卻寬慰道:“你們好歹是市裡來的貴客,他們多半不敢輕舉妄動。”
“對對對,我爸是水利局局長,行哥他爸是市長,杜鵑她爸是財務局局長,海棠媽媽是婦聯主任,喬然家是咱們山海市首富,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輕易動我們。”張天牛如數家珍般念叨完,總算感覺心安定了不少。
原本面露驚慌的李立行聽他這麼一說也鎮定下來,趕忙拿起手機給他老子又打去了電話。
樓下。
錢家父子在眾人的呼喚下蘇醒過來。
“二哥,哪個狗日的打的你,老子現在就去把他腿剁了!”一個身材健碩的漢子手持砍刀,面目猙獰。
“蟠桃村那個小野種!”錢關捂着腦袋,咬牙切齒道:“三伯,你幫我去把他廢了!那幫狗日的就在樓上,除了他還有兩個男的,都一塊兒廢了!另外那幾個小娼婦老子今晚要把她們全日了!”
樓上眾人聽着樓底下傳來的聲音,神情各異,趙河生蹲在角落裏饒有興趣的打量着他們。
李喬然早已經嚇得淚流滿面,不停催促着李立行電話那頭的人,叫他趕緊派警察過來;張天牛站在窗邊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煙,只露出半顆腦袋觀察着樓下的情況,嘴唇隱隱有些顫抖。
顧海棠倒還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無所謂態度,出乎他意料的是,杜鵑竟然也顯得十分平靜。在戰場多次出生入死,見過許多人許多事的他知道,那是發自內心的平靜,而不是佯裝出來的。
杜鵑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面無表情道:“看什麼?”
趙河生沒忍住好奇問道:“你不怕?”
杜鵑盯了他幾秒,收回視線淡淡道:“你在這兒,我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唄。”
趙河生聞言噗嗤一笑,杜鵑眉頭微蹙,不滿道:“你什麼意思?”
趙河生扯了扯嘴角,朝她豎了個大拇指,聽到樓下傳來砸門聲后便起身準備出門,事情到這裏火候就已經足夠了,再往下可就要收不了場了。
“趙河生!你幹什麼去?”顧海棠急忙跑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
“擋人唄,還能幹什麼?”趙河生笑着看向李立行問道:“李大少爺,警察什麼時候到?”
“快了,最多二十分鐘。”李立行捏着手機聲音顫抖道。
趙河生點點頭,按着顧海棠的肩膀將她按回沙發,解釋道:“老實在這裏待着,我去談判,要是讓他們衝上來可就不好辦了。”
“不行!我陪你一起去,我是女生,他們不會隨便打我的。”顧海棠一把握住他的手,表情堅定。
趙河生啞然失笑,還真是象牙塔里出來的,不知社會險惡,錢關的那番話可真不是隨便說說。
杜鵑看着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緩緩站起身道:“我也去。”
趙河生一個頭兩個大,他是真有些看不懂這個名叫杜鵑的女生了,思考片刻后他指着窗口吩咐道:“你們去了只會添亂,真想幫忙就去那邊喊,喊你們老子都是市裡當官的,說不定真能起到些作用。”
說完推開顧海棠,一個人出了門。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猶疑片刻后,同時轉身去了窗邊,扯開嗓子朝下頭喊了起來。
“嚯,這兩個女娃長得真瓜凈,關哥,今晚咱們有福了。”
“小妹妹,打了人就要認錯,我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
“誤會?就算是誤會,我哥和我叔這血也不能白流啊,你們說對吧。”
“嘿,你爹是局長啊,巧了,我爹還是市長呢。”
……
李立行有些坐不住了,招呼上張天牛也加入了隊伍朝着下頭喊話:“我爸是李天雄,山海市市長,你們今天要是敢上來動我們一下,誰也別想好過!全把你們抓進牢裏,下半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對,誰他媽也別想好過!都給老子去牢裏蹲着。”張天牛附和道。
“小狗日的!你爹是省長今天也保不下你,老子今天砍的就是你!敢威脅老子!你以後要是還能下床撒尿,老子跟你姓!”樓底下的人氣勢洶洶,一窩蜂的衝進了門內。
顧海棠見狀急忙沖向了樓梯口。
“李立行王八蛋!不會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杜鵑第一次露出震怒的表情,惡狠狠瞪着他。
“杜鵑,老子給你臉了是吧!敢這麼跟我說話,你信不信老子一通電話就讓你爸下台!”李立行已經被嚇得失去了理智,抬手扇了杜鵑一個耳光。
“二哥……”張天牛話還沒說完,便也立馬挨了一巴掌,“廢物玩意兒!趕緊打電話!”
杜鵑盯着李立行,眼神冰冷,嘴角掛着血絲,語氣淡漠道:“孬種,知道為什麼海棠不喜歡你嗎?因為你是孬種,是廢物,是蛆蟲,你連趙河生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你除了會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除了會扯着你爸的虎皮當大旗,除了會在酒吧會所給女生下藥,你還會做什麼?”
“閉嘴!閉嘴!老子哪裏不如趙河生?他不過就是山裡來的一隻土狗,老子一句話就能讓他上不了大學,他算是個什麼玩意兒!你又是什麼賤女人?放着那麼多有錢人不要,偏偏選擇做他的女朋友,你他媽這不是犯賤是什麼?”李立行惱羞成怒,一把將杜鵑推到在地,抬腳不停踹着她的小腹。
李喬然在旁邊嚇得崩潰大哭。
“李立行!我去你媽的!”張天牛抓起桌上的水果盤狠狠砸在他頭上,將他打倒后急忙扶起了地上的杜鵑。
此時門外傳來了金屬碰撞摩擦的刺耳聲,以及一道又一道的慘叫哀嚎。李立行顧不得頭上的疼痛,狼狽起身,連滾帶爬跑到窗邊對着兩人表情陰狠道:“等着吧,那幫刁民不砍死你們,老子也會讓你們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葯是什麼滋味!”
說完推開窗戶,縱身一躍。
杜鵑捂着肚子臉色慘白,從沙發上起身急忙沖向了樓梯口,張天牛使勁抓了抓頭皮,唉聲嘆氣了好半晌,終於還是扶着李喬然跟着沖了過去。
眼前出現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
一樓到二樓的樓梯拐角處,烏泱泱擠着一群人,有站着的有躺着的,各自一半一半。
而趙河生此時正手持一根兩米長的竹竿,腳底下還踩着一個長毛的頭,氣勢逼人。
十幾個人被他擋在下面上不來,但凡往前一步,頭上就要挨上一竹竿,只要挨上一竹竿,輕則血流不止,重則倒地不起。
張天牛長吁一口氣,靠着門框癱坐在了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影,此刻猶如一個戰神。
雙方僵持不下,錢關捂着腦袋站在人群中,猛的一拳錘在牆上朝旁邊喊道:“三伯,你槍放在哪裏的?老子現在就去取來把他蹦了!”
“就在我床底下,趕緊去拿!”錢富江此時也是氣急,當即把家鑰匙掏出來丟給了他。
錢關接過鑰匙急匆匆轉身下了樓,來到樓下騎上摩托車就風馳電掣的趕向了錢富江家,還沒駛出去多遠就看到了路邊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
那正是從二樓跳下來摔斷了腿的李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