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一萬石
沒有人口普查，一切都亂糟糟的。
下手都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
既然要下狠手，那就一波到位免得反覆。
“覺本那邊你給人，剩下兩百人，你從甲子營，乙子營里抽，同時老兵傷殘的你不要動！”
吳賢想了想最終還是准了。
有些事不急着做，可有些事必須趕緊有。
吳巡的問題，吳賢不是不知道，而是沒人能去做，這不是心狠不狠的問題，而是有沒有那個能力。
沒能力心再狠，直接將事情搞成一團糟。
聞言，吳巡點了點頭，“簽票執行之前，我會將事情解決掉。”
清理的工作很快，吳巡南下渡江的第三天，一隻兩人清理隊就已經組建好。
沒幹多的，也沒直接下手。
第一步是社卡。
南方，水系諸多，河道如網，被甌江水系侵蝕的南岸土地也是差不多，大小河道不知有多少，建不成城牆，那就從橋樑上動手。
人不是能跑呢，能混嗎？
土地在手，瑞安縣衙坐鎮，鄰村臨河一道道木板開始架設，甭管有無特殊情況，只要不是商會之人，統統被擋在橋樑之外，解釋就是私人地盤不得入內。
至於過程中的衝突，吳巡是真的能下狠手，左右瑞安縣下的牢房是空着的，當然牢飯那也花錢的。
解決掉流動的問題，吳巡便開始對躲藏在人群中下手。
方式也簡單，配合花名冊走起，有問題只是被丟出去，牽連也是如此，一時間的各處工地人心惶惶。
可再慌有能怎麼樣，一群上過城牆的老兵，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青壯，哭鬧什麼根本進不了心。
再不行就殺！
對於吳巡如此過激的行為，很多人看不下去，除開心中不忍之外，更因為這已經影響到商會的運轉。
奈何吳賢不開口，事情只能繼續。
不過亂子起了，其他方面也有好事，合作簽下良久卻一直在做看客的瑞安士族開始主動下場，照抄宋朝的青苗法不需要多提，瑞安各地都開始執行，中間商會花了一筆大，種糧，口糧出了一石，卻也是成功的將亂子與人心安撫了下去。
“做的很好，你們商會早就該殺一批了！”
燕春樓內，奧魯赤盯着火爐上的羔羊，一手抓着刀，一手拖着盤，胖碩的身影充滿了喜色。
“我也是沒辦法！”
吳賢站在路子的另外一邊，屋內是爐火，屋外是寒春。
慶幸的是，吳巡下了狠手，實際因此死亡並不多，並且沒一個都有必殺的理由。
哪怕是嚴格按照後世的俗世理念，這些人也不能活。
同時吳賢也做挽救措施，那就是張貼告示，殺人誅心，配合青苗法算是勉強保持人設不崩。
後續在炒作兩撥，不但聲望不減，搞不好還能有更多的收穫。
唯一苦的是被趕走的老弱婦孺。
奈何，這種仁心要不得。
“我聽人說，姓雷的親自登了你的門了？”
奧魯赤不在永嘉，可他的眼睛卻又一直在，回到永嘉自有人將他離開這段時間所有彙報。
雷侯爺，那只是下面戲稱，到了這位嘴裏也就一個姓雷的。
“道路斷絕，黑市也不好過！”
“是啊，這個世道誰都不好過！”
奧魯赤點了點頭，“方賊不死，浙省不寧，奈何各路無心剿匪，江西周賊再起，這個世道能窩還是窩吧！”
忠心，那是什麼東西？
奧魯赤表示自己有，但他只忠臣與自己。
漢人藉著一些不靠譜的消息能分析出來的事，奧魯赤坐鎮的溫州，掌握更多的資料，他能看不出來？
這是皇朝的末年，來自草原的天狼已死，輝煌不在，是時候多考慮考慮自己了。
吳賢沒有說話，鬼曉得這老東西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縱然奧魯赤有別的想法，吳賢反旗未舉，也沒資格說什麼。
看着神色平淡的吳賢，奧魯赤淡淡的一笑，放下剔肉刀，端起盤子說道，“吃吧！”
有些時候沒有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馬照跑，舞照跳，對於吳賢執掌瑞安，浙江行省上下無不表示心態平穩，只要年中，年末的錢到位就行。
這是一筆交易，可以的話還想多帶幾筆，只是像吳賢這樣的太難得了！
匆匆結束交流，吳賢次日就跑了，洞頭都沒有待，直接鑽進瑞安縣城內。
瑞安，瑞安，提到的次數不少，與他說過也不少。
文字上，吳賢對瑞安已將了解，可瑞安究竟是什麼樣子，唯一親眼所見才知道。
爛！
老城破敗，失修百年，高大的外城牆開裂，時光侵蝕幾道龜裂的疤痕貫穿城牆。
這得修，都不需要炮火，重鎚捶打都有可能將這城牆崩了。
亂！
民生不亂，城內卻是污水，雜物縱橫，曾今可以跑馬的街道擁擠無比，腥臭氣溫在這春寒之下亦是不可避免。
殘！
街道門戶背後，黑暗的卧室內，只有眼睛沒有生氣，城外饑民無數，衣不遮天，食不果腹，從字典中活生生的跳躍出來。
除了沒有戰亂，這裏一切都是那麼的落後，更為恐怖是整座城市沒有半點綠色，樹榦都被扒了皮，枝頭的那些綠意更是被人吞進肚子裏。
本打算全城都轉一圈的吳賢，半圈都沒有直接就殺進了縣衙里，強大低氣壓讓整個衙門都陷入了風暴之中。
“心裏很不舒服？”
汪廣洋端了一杯茶遞給吳賢。
“再說說吧！”
接過茶杯，吳賢此時是有氣都撒不出來，瑞安變成這樣誰也不想看到，但在場誰也不需要對此負責。
“讓我說什麼，積重難返，這不是一日兩日，甚至是一年兩年可以解決的，壓下最關鍵就是春耕，要將人趕回去種田，可人不願意走，咱們手中有沒糧，混在城中指不定還有一點機會，可趕出城外，所有人都會死！”汪廣洋長吸了一口氣。
災荒……
“魚獲碼頭那邊……”
“碎魚段，魚肉醬的供應都不及時，剩下還要還錢，如今城內就是兩日一頓的養着，我計算過了，想要將瑞安盤活，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糧食一萬石，可你有嗎？”
汪廣洋也不舒服，衙門外那都是人命，可一萬石糧食你讓他怎麼去弄，變也變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