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友相逢
相談許久。
早茶結束。
沈清濁起身，同鄭玲一塊走到路口。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好心人捐點錢吃飯吧！”
路旁，衣衫襤褸的男子面前擺了個鐵碗，半跪着朝行人乞討。
交談中的鄭玲停下步子，猶豫片刻后還是走了上去。
拉開錢包，輕輕放下一元鈔票。
沈清濁見狀，欲說些什麼，卻還是一把被鄭玲拉走。
“老師，那個乞丐有手有腳的，何必施捨他呢？”
待走了一段路，沈清濁實在是沒忍住。
鄭老師現在自己也不寬裕，老公不爭氣，孩子也還在上大學，何必掏腰包施捨這種出來騙錢的乞丐？
“心寬了，天地皆寬。”
“老師知道他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力氣吃飯。”
“可清濁你想想，他能夠放下臉面在街頭乞討，而你我卻能依舊光鮮亮麗走在路口，那…不也正是說明我們的處境要好過他嗎？”
“既如此，幫幫他也無妨。”
鄭玲臉上始終掛着溫柔的笑容。
沈清濁感動。
明明自己身陷囹圄，卻依舊見不得人間疾苦！
鄭老師…讀的書多，懂的道理也多，看事情竟比沈清濁要豁達不少。
她的身上，還有很多沈清濁要好好學習的東西啊。
沈清濁微笑，點了點頭，“鄭老師心腸好，清濁佩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到這裏別送了。孩子們的作業還沒批完，我得趕回學校去，改天有空再聚。”
鄭玲停下腳步，揮了揮手。
沈清濁駐足，不舍地看着鄭老師的背影漸行漸遠。
每當遇見故人，他總是能夠想起那段美好的歲月。
故人遠離，記憶中的那些美好，那些燦爛奪目的事情，便化作浮光掠影，沉沉散去。
許是想多尋些記憶回來，沈清濁沉默片刻后對着阿刁說，“去城西看看吳卓。”
“好的。”
阿刁很快驅車回來。
坐上車，沈清濁習慣性地叼起一根煙，片刻后又輕輕放下。
他控制不住地想看詩雅的日記…..
“晚上再看吧。免得落淚，讓老同學見了笑話。”
修剛伸入懷中，又停下動作。
一輩子那樣長，還是慢點看好，慢點看好….
一路無話。
回江城數月來，阿刁的車技不知不覺間有了很大長進。
街頭車水馬龍，她的車子卻開得滴水不漏，平穩非常。
沈清濁坐在上面都要睡著了。
“境內不比關外，用車的地方多了許多。”
沈清濁輕拂雙手，兀自嘆了句。
好像有點懷念關外和將士們並肩作戰的日子了呢。
“主上說什麼？”
阿刁沒聽清，問了句。
“沒，嘆你又變漂亮了。”
沈清濁輕笑。
“主上還學會拿阿刁打趣了。”
沒來由地被身後男人誇了句，阿刁臉都紅了一片。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她，比在關外打了勝仗還開心。
一顆心砰砰直跳。
大抵是因為主上在自己的心中非常重要吧。精華書閣
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敢這麼打趣自己，阿刁說不定上去就是一個耳光。
別的男人誇自己，無外乎垂涎自己的美色。
獨獨主上，是真誠的，不含企圖的。
“年紀也不小了，你們三個總歸要成家。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物色物色，這點小事，總不用我親自替你操勞吧？”
阿刁本來心生歡喜，聽到沈清濁接下來的這句話后，臉色頓時黑成一片。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敵意….握着方向盤的玉手上忽地出現兩條青筋，就好像看見了什麼極痛恨的事物似的。
沈清濁愣了愣，啥情況啊這是？
說錯話了？
生氣了啊這是….
想了許久，沈清濁也沒想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了，乾脆兩隻手伸進口袋，不再說話。
我不說話，總不能再得罪你了吧？
阿刁透過後視鏡，甩了個冰冷的眼神過來，沈清濁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可怕的殺氣！
“到了！”
阿刁猛地踩下一腳剎車。
沈清濁沒控制住，腦袋撞在桌椅上，待車停穩后連連跑了下來。
古人說的沒錯。
世界上有兩種動物惹不得。
沒毛的老虎。
生氣的女人！
稍稍理了理衣服，沈清濁苦笑一聲，獨自走到街道中間。
“阿卓肉檔。”
抬頭看了看，沈清濁走上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揮舞着偌大的屠刀，分割下一塊塊粘血的豬排骨。
“阿婆，拿好了，。”
放下刀，吳卓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
“三老闆，天天都來你這。”
阿婆掏出錢包。
“阿婆，不是我小氣，這麼點排骨我就掙那錢，真少不了。”
吳卓坐在椅子上，不同意砍價。
“明天不來你這了，人高馬大的，這麼摳門。”
阿婆眼神不善，丟下錢提着骨頭轉身就走。
嘆了口氣，吳卓把錢收好，剛一抬頭，就與沈清濁對視上了。
“老闆，來兩斤豬頭肉。”
沈清濁笑了笑。
“來你個大頭鬼！！好傢夥！！！這麼久不見，跑哪去了？！！”
愣了許久，吳卓才認出來，眼前這人，是自己的老同學沈清濁啊！！
多年未見，吳卓激動得三步跨作兩步，走上前握住沈清濁的手。
“進來坐，進來坐。”
寒暄幾句，吳卓拉着沈清濁走進鋪子。
鋪子後頭，跑出來兩個小娃娃，見到生人來了，卻不敢近前。
“這是我的兩個娃娃。”
吳卓笑了笑，一邊拉着兩個小孩子介紹了下，一邊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茶盒子。
“孩子都這麼大了。”
沈清濁笑了笑，捏捏兩個小傢伙的臉蛋。
“去外面玩吧。”
吳卓拿出一個足球，兩個小娃娃接過球開心地跑了出去。
半響后。
燒好熱水。
吳卓輕輕把沾滿茶垢的杯子擺在沈清濁面前。
沈清濁也不嫌棄，端起杯子抿了口。
“你這麼些年都跑去哪裏了？聯繫不上，也見不到人影，很多同學還以為你遭遇了什麼不測呢。”
卸下沾滿零星豬血的圍裙，吳卓問道。
“當年畢業不久，就從軍去了，前陣子才回來。”
沈清濁笑笑，從兜里拿出一包香煙，遞了一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