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內操
「什麼？你說陛下逐客巴巴出宮索居？陛下當真是這般說的？」
坤寧宮偏殿內，皇后張嫣聽了瑞香的稟告，很是吃驚的問道。
「稟娘娘千歲，瑞香不敢欺瞞娘娘，此事陛下已經吩咐九千九百歲去辦，且陛下已明言，旨到即行，不可拖延……」
「嘶……」聽到瑞香的稟報，張皇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旨意不可謂不嚴厲，只是皇帝對客氏突然如此決絕，還當真是出人意料。
以前自己也不是沒暗示、明示過皇帝不要太過信任魏忠賢，太過恩寵於客氏，只是皇帝哪次不是只當做耳邊風吹過。
今天這又是怎地？難不成這乾清宮內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張皇后自然想知道個究竟，於是向兩名宮女問到：「香兒、雪兒，你二人告訴本宮，除了驅逐客巴巴，陛下今日還與魏伴伴商議了何事？」
「皇後娘娘！陛下今日還叫小林子去種土豆，陛下還說這土豆是寶貝，是能叫天下人都吃飽的寶貝。」瑞雪搶着答到。
「咦！此事更是奇了，陛下怎麼突然關心起了農事？」皇后聽了小瑞雪的話更是起了一頭的霧水。
唉，罷了罷了！若陛下當真能勤政愛民，自是大明之福。
「只是這皇帝突然之間變化如此之大，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難道陛下因落水之事對魏忠賢和客氏起了疑心不成？」
皇后一時也猜不透自己丈夫的心思，但想及皇帝落水之事跟宮中流言，心下又多了幾分擔憂。
思考良久，又看到仍跪在地上的兩姐妹，張皇后又說道。
「好了，你姐妹倆自幼便隨姜嬤嬤進了宮，只是姜嬤嬤走的突然，本宮見你二人可憐無依，這才收在我宮中也好有個照料。」
「既然陛下喜你二人，今後盡心侍奉陛下就是。本宮這就叫李嬤嬤拿幾件得體的宮裝與你二人，這雖跟了陛下，卻也不能失了我坤寧宮的臉面。」
張皇后平日裏也很喜愛這姐妹倆，只是她坤寧宮裏的用度也被客氏卡的死死，就連她這位皇后都時常難以為繼，也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賞給這姐妹二人。
「奴婢謝娘娘千歲恩賞！」姐妹二人齊聲謝過了恩，便跟了一年老宮女去收拾行李、領取賞賜去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張皇后則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乾清宮。
聽到門口值守宦官稟告，說小林子帶着方正化正在門外待詔。
正在床上頭疼的朱由校趕緊一骨碌身從龍榻上爬了起來。
兩名宮人見狀，趕緊上前幫着皇帝整理好了衣袍，待收拾好一切，這才將二人宣進殿來。
殿門大開，林繼仍是那副低眉順目的模樣，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邁着小方步在前領路；而他身後的紫衣錦袍之人卻是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冷峻好似高山岩石，皮膚略顯紫黑的精壯大漢。
「咦！這人就是方正化？」
見是林繼領來的，朱由校自是猜到來人身份，可卻怎麼也不能將如此威猛的大漢與太監聯繫到一起。
「奴婢叩見皇爺……」
「內臣方正化，叩見陛下……」
「哈哈！平身！平身！。」
見方正化竟生得如此威猛，心中已是喜上三分，更覺得有了這麼個猛人太監在身邊，就算只當保鏢，自己的安全那也是多了幾分保障。
林繼自是恭敬的站到了皇帝身後，而方正化也躬身站着聽命，這太監不管身份如何，畢竟只是皇帝家奴，在主人面前自是沒有坐着答話的道理。
「方卿，朕招你來，只為一事。朕欲命你統領內操，清除宮中客氏黨羽，卿可敢當之？」
攆走了其他人，朱由校也不廢話，直接就問起了正事。
「陛下但有差遣，內臣何敢不從！」
「只是……這內操掌班太監按例都是司禮監掌印直接委派！這司禮監尚無調令，且現任掌班石公公仍在任上，這……？」
方正化聽得皇帝突然叫自己重掌內操，雖是欣喜，卻仍有些猶豫。
「朕心意已決，司禮監若有疑問，直接找朕就是。」
「何況，朕已決心逐客氏出宮，此時邀卿出馬，卿知朕心意否？」朱修炎盯着方正化問道。
「既如此，內臣領命！但內臣有一事上奏，還請陛下明察……」
「講！」
「啟奏陛下！內操大掌班石公公，乃奉聖夫人親近之人，內臣若重掌內操，這石公公但有掣肘，內臣當如何處置？還望陛下明示！」方正化跪拜道。
「此事無妨，朕這就擬一道旨意，許你便宜行事就是，你只需記着，只要是這內操中人，但有敢不遵皇命私通宮外者，朕都准你先斬後奏……」
既然想即刻叫方正化整頓內操，就該有些雷霆手段，而這殺人立威可是最簡單的辦法。
「內臣方正化，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方正化見皇帝給了特權，立刻朗聲領旨謝恩。
「朕再給你一道密旨，着你於內宮禁衛里選派忠誠可靠之人充實內操。」
「記着，朕的內操兵第一要絕對忠誠，第二還是要絕對忠誠。」
「無論是哪個王八蛋，不管是跟魏忠賢、客氏還是宮外其他人有勾連的，替朕殺了就是……」朱由校語氣平和，但卻說出了一道殺氣騰騰的聖旨。
「奴婢……遵旨！」
聽着皇帝的話，方正化的冷汗也從額頭中滲了出來，對自己的稱呼也從「內臣」變成了「奴婢」。
往日還真沒發現皇帝行事竟如此狠辣果決，而且這罵起人來，還當真有幾分太祖、成祖遺風啊！
見皇帝沒什麼再交代的，方正化又向皇帝行過大禮，從林繼手裏接過擬好的兩道聖旨，高高的捧着出了乾清殿去。
「林繼，你拿着這個，立刻調內廷侍衛把守內宮各宮門要道，尤其是這乾清宮跟坤寧宮，給朕看的死死的，無朕旨意，擅闖兩宮者，即行格殺。」
雖交待了方正化，可對他的忠誠還是不太放心，見龍案的筆筒內插着一塊金令，朱由校就隨手甩給了林繼，也是想給自己再添上一道保險。
「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辦！」
林繼小心翼翼的跪接了金令，朱由校可是不知道，憑這道天子金令，便能調動京畿各大營及全部衛所諸軍，這林繼久在內宮，自是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才會如此謹慎小心。
都交代完了，朱由校直接癱到了椅子上。
「我的親娘！這皇帝當的是真他娘的累，說話得小心翼翼的怕出了紕漏。」
「嘖嘖！就攆客氏出宮這麼一件事都這麼複雜，更別說什麼軍國大事，那還不得累死老子？」
「人才啊，缺人才啊！既缺能辦事又忠心的人才，也缺給老子賺錢的人才，更缺能拉出去替老子砍人的人才……我的老天爺啊，你叫老子這一時半會兒的，去哪找這麼多人啊！」
頭疼不已的朱由校，翻起了龍案上的書冊跟奏章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可看着看着，一個人的名字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哎呀，哈哈哈哈！這不就是老子想找的，能替老子出去砍人的人嘛！」
而這邊，方正化領了皇帝的聖旨卻沒直接去內操掌班值房，卻是急匆匆的趕回了兵仗局。
「來人，來人，都給公公我出來……」一進兵仗局的院門，方正化就高聲喊到。
不多時，只見從兵仗局各值房內，急匆匆的跑出來不下百多名身着各色中官服飾的大小宦官，這些人有的手上還拿着沒組裝完成的各種零件，有的臉上還有着一些不知名的污穢。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方正化正色說到：「高時明、李鳳翔，你二人立刻在這兵仗局中挑選上好火器、兵甲、刀劍各百副分發局中諸人，今兒個，咱家帶着你們這幫猴崽子，替皇爺去辦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