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因為一個人
錦泱眼前隱隱發黑，頭暈目眩，她打了個晃，幸好念夏眼疾手快將她扶住，關切的喚她一聲，“娘娘……”
“哀家沒事，疾風呢？”
“卑職在。”
錦泱緩了一口氣，陰惻惻的眸光幾欲將陳蘭英撕個粉碎，頓了頓，道，“疾風?”
疾風橫移半步，“卑職在。”
“把她帶去審，生死、勿論!”
疾風第一次在錦泱身上感受到格外沉重的壓力，彷彿眼前站的不是太后，而是殺伐果斷的督公一般。
他肅然一凜，忍不住單膝跪地，鄭重應聲。
“唯有一點你要謹記，事關九千歲的，任何一點都不要落下!”
“卑職領命！”
錦泱又看向裴安，“前朝戰事，八百里加急，無論多晚，宮門都不許攔截，務必第一時間交到哀家手中！”
裴安抱拳領命，“喏！”
臨上鳳輦之際，錦泱驀地回身，深深的望向這沒有牌匾被稱為天井的冷宮，忽有所感，她淡聲吩咐下去，“去查查，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夜幕降臨，輝煌的紫禁城又重新恢復寂靜。
一度隻手遮天的陸寅離去，再不曾掀起半點風浪。
風水輪流，日月輪轉，亘古不變的，唯有那一輪圓圓的月亮。
瑩白的月光懸在廊檐上，映着紅瓦高牆，映出死寂一片，也映出……兩道宛如鬼魅追逐的身影。
許久，兩道一前一後的身影漸漸重合，可對決並未休止，二人反倒是於宮殿瓦片上肆無忌憚的交起手來。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一道較矮的黑影將另一道踩在腳下，洋洋得意的聲音在暗夜中分外清晰。
玄鷹掙扎幾下，咬着牙，“小丫頭，你到底要做什麼？”
丫兒鬆了腳，略略驕傲的揚起下巴，“不知道本姑娘改名字了么，我叫秦芃，已經不是什麼小丫頭了！”
玄鷹從地上站起身，撣了撣衣裳，蔑了一眼過去，“切磋也切磋過了，閃開，我回去了。”
丫兒嘟起嘴，非但不讓，反而閃身攔在玄鷹面前，“不許走！”
玄鷹冷呵一聲，目光重新轉至丫兒身上，如同掃視貨物般打量着她，突然，他欺身逼近，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頭抬得更高。
“不許走？”
丫兒的眼始終落在玄鷹身上，跟着他，追逐着他，一點漆眸似燃着洶洶火光，幾欲照亮這晦暗的夜。
在這樣如此炙熱的眸光下，玄鷹退敗如山，他抿了抿唇，手上輕輕一甩，將丫兒甩向一旁，“別跟着我了。”
“哥哥……”
身後的呢喃讓已經抬腳離開的玄鷹腳下一頓，他忽然很憤怒，猛的轉身，“你屬蒼蠅的？攆也攆不走？”
丫兒一怔，下一刻卻噗嗤一聲笑出聲，她捂着唇，一雙眼靈動含情，“蒼蠅可是圍着屎轉，玄鷹哥哥是在說自己么？”
玄鷹一度啞口無言，他動了動嘴唇，卻接不下這話，最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好好，我認輸，你到底要做什麼？”
丫兒俏皮的眨眨眼，走近玄鷹，少女幽清的體香讓玄鷹微微不適，正要避一避，丫兒忽然扯住他的衣袖，“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不要再躲着我。”
玄鷹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不耐道，“哪兒就躲着你了？我每日心神都在娘娘身上，沒太注意你。”
丫兒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娘娘歇下之後你不許再躲着我。”
話說完她自己先笑起來，“反正往後你躲也躲不開，我會找到你的！”
玄鷹往北方望了望，“回去再聊，乾爹不在，乾娘歇了我也要守着鳳安宮。”
丫兒自無不可，二人輕功俱是了得，幾個跳躍，便回到了鳳安宮。
玄鷹選了一處僻靜高台，俯瞰正能看清宮苑，他撩起衣袍坐了下來，感嘆道，“你這身功夫可真不錯，短短兩年，卻能到如此程度。”
想起當年那髒兮兮的小丫頭，玄鷹恍如隔世。
丫兒也挨着他坐下來，聽完他的話不過淺淺一笑。
都道她進步神速，可誰又曾知道她背後付出了多少苦楚。
因她當年開蒙較晚，根骨已經定型，為了速成，她選擇讓師父敲斷她渾身筋骨重塑，又耗費大量的藥材以葯浴打熬體質。仟仟尛哾
而這種霸道的葯浴，不僅僅使身體痛苦，更破壞了她的身子，以犧牲健康為代價，從而獲得一段捷徑。
藥性侵蝕了她的身子，打那以後，她失去成為母親的資格。
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她為了一個人，這輩子從未打算成為一位母親。
想得到什麼，理所應當的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次秦姑姑沒同你一起回來？”
丫兒又往玄鷹身邊靠了靠，“沒，她說宮裏太拘束，不回來了。”
玄鷹贊同的點點頭，他伸長腿，雙臂撐在身後，“是太拘束了，連月亮都不如外面看着亮堂。”
他又抬起手朝遠方一指，“星星也是，就那麼幾顆，整日掛在那，動也不動，真是……無趣的很吶！”
丫兒笑了笑，“要說拘束我是贊同的，但月亮星星天下都一個模樣，哪裏在宮裏的月亮就無趣？”
丫兒從小便是美人坯子，這兩年身量更是長開許多，這一笑，如同被月光眷戀，在她白皙的面額上覆上一層月華，散出淡淡的光暈。
玄鷹微窒，迫使自己挪開眼，笑道，“小丫頭，缺不缺銀子？”
丫兒側睞他一眼，“缺如何不缺如何？難不成你還要借我銀子不成？”
玄鷹無所謂的挑眉，伸手在懷裏掏了掏，掏出一疊銀票塞進丫兒手裏，“你都叫我一聲哥哥了，談什麼借字，拿去吧，我也出不了宮，用不上。”
看着手裏的一捧銀票，丫兒臉色漸僵，她可記得，玄鷹乃是花樓常客，以出手大方聞名，如今這是做什麼？
把她又當做什麼？
她冷着臉將銀票推回，“不必了，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吧，萬一哪日出宮，許久不見你那些個老相好，不得多買些首飾討人家歡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