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走
盈玥心中難受,因着自己的消沉,母親糊塗,妹妹任性,父親事忙,自己若再那般下去,豈不是枉費了十多年的教養之情!
盈玥強撐着讓婢子給自己梳洗,要到西院去給老夫人請安。
陳老夫人和陳蘭正在敘話,王媛媛給老夫人按摩着頭,看上去其樂融融。
「喲,玥姐兒怎麼來了?莫非身體大好了?」陳蘭上下打量她一副病容,嬌笑道。
陳老夫人覷她一眼,想到畢竟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孫女,如今這樣她心裏雖難受,但更多還是心疼!
「身體可恢復了?」
復又讓人抬杌子讓盈玥靠着。
「勞祖母記掛,如今身體好多了!想念祖母,所以來給祖母請安!」
「嗯,你自來是最孝心的!」
一旁陳蘭笑道:「我還以為大姑娘是來替嫂子求情的呢!」
昨日陳鵬氣急的狀況下,扇了沈氏一巴掌,揚言要休妻,盈玥自然是知道的!
「我母親行事有偏差,做子女的自然應當勸誡!母親犯錯,自由祖母懲罰,倒和姑母沒什麼關係!」
陳蘭一聽,只覺得這陳大娘子病了一段時間,說話倒厲害了些!
看了一眼陳老夫人,只笑笑不說話!
陳老夫人沉默片刻,道:「此事你父親心中有數,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趕緊將身體養好方是正事!」
盈姝笑道:「謝祖母疼愛!今日看到姑母才想起來,姑母到錢塘已經多日了,可有四下探親訪友?」
陳蘭聽了心裏不舒服。
「這些日子天氣不好,不宜上門拜訪。」
「也對,姑母十二月來的,那時寒冷。如今雖是二月,但還沒轉暖,想來也就三四月適合踏青遊玩、出門訪友了。」
陳蘭看了一眼盈玥,冷笑道:「姐兒想的長遠。」
「也不遠了,如今已經二月,大哥和二弟、三弟他們也要返回書院學習了,畢竟再過一年就要春闈了,到時清輝閣就只剩王表哥一人了呢!」
車老夫人睜開眼,不冷不淡道:「說起來幾位哥兒都要回書院了,元朗一人待着也無聊。你是如何打算的?」
陳蘭聽了,暗道盈玥這個攪事精。
「元朗因着他阿耶的事兒,書院那邊是不好再去了。我尋思着,給他再找一個書院,正想着讓母親拿主意呢!」
陳老夫人沉思片刻。
「這個事情還是要找老大老二好好商量一下。」
「崇文書院在浙江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平日裏大哥來信都說苦不堪言,眼下又要回去,都不願呢!表哥這下可算是栽了!」
盈玥笑道。
每年年關幾個孫子回來,大都面黃肌瘦,可見學業繁重,不過孫子輩啟年還算是有出息,想到陳啟年還在祠堂罰跪,心軟下來。
「既是要問書院的事兒,啟年這個大哥再了解不過了。讓元朗多問問,看看是否適宜,不合適再另尋他法吧!」
陳蘭笑道:「母親說的是。」
「祖母,換書院的事急不得,還是要徵求一下姑父和王家老夫人的意思,畢竟是大事。」
「王家若知道元朗能去崇文書院讀書,自然是樂意的。」
陳老夫人思慮一番,覺得盈玥說的有理,換書院還是得王家那邊允了才成。
「你和王家那邊商量好,早些確認了,才好去書院。」
陳蘭只得點頭應了,心裏卻恨死了盈玥。幾句不離金陵,就想趕她們走。
「說起來,玥姐兒你數日沒來,倩姐兒下落不明,你阿耶那邊正讓府衙的人私下找呢!你可知道她去了哪兒?」
「我這些日子身體抱恙,姑母你是知道的,我又日日待在房裏。說起來,還沒有表妹知道的多呢!」盈玥笑道。
王媛媛手一滯,復繼續按起來。
陳蘭似乎有些遺憾道:「這倒是,你這些日子病着,不知道今年錢塘燈會多熱鬧,可惜我跟你祖母沒能去看到。」陳蘭笑道。
「燈會是錢塘的盛事,代表各書院的臉面,年年都有,明年再看也不遲的。」盈玥笑道。
「那可不一樣,明年可看不到今年那麼精彩的比試了!」
陳老夫人面色已經黑下來。
「今年有什麼特別的?」
一旁王媛媛笑道:「大姐姐,你還不知道吧今年二表姐在燈會上跳了一曲胡旋舞,可是技驚四座呢!」
陳老夫人想到此事,有些生氣起來,若不是昨日發生那事,盈姝太躺着,已經拿她來問話了。
「那個孽障,行事毫無羞恥,倒是把你們幾個姐兒給害了!」
盈玥稍一思量,便知道了事情的起源,笑道::「祖母,那你怕是冤枉妹妹了。燈會是抽籤比試,抽到什麼就展示什麼。今年燈會又特殊,御史從長安而來,長安胡人眾多,胡旋舞更是普通的舞藝!」
陳老夫人聽得是抽籤決定,又是投了宋御史的喜好,氣兒消了些。
「雖是如此,她也該注意些!免得被人笑話!」
「祖母說的有理,只是二妹的比試,不止關乎自身。還涉及到整個書院和錢塘的面子,所以儘管抽到舞藝,也不敢輕易懈怠放棄。想我之前在書院時,費了好大的勁兒,也參加不了燈會呢!」
一番話說出來,盈姝倒成了有功了!陳蘭詫異於盈玥怎的突然能說會道起來!
陳老夫人聽了也滿意起來。
「既如此便罷了,以後還是得以大局為重。這類比試還是別參加了,少在外拋頭露面!」
「我自當傳達給二妹妹!」
這般過了幾日,盈姝的風寒好了些,琦紅帶着盈姝到院子裏透氣!
「表妹身體可大好了?」
卻是王元朗!
「正是,表哥去何處?」
王元朗見盈姝一張大病未愈的臉別有幾分婉約,此刻眸含秋水,泫然欲泣,直把他看得一呆。
王元朗溫聲道:「聽說你病了,所以,才過來看望!」
盈姝疑惑道:「可是,林媽媽說你已經來看過了……」
想到那日王元朗在她床前說的話,盈姝開始認真考慮起來!
王元朗羞愧道:「正是呢!我也是行到此處才想起來,所以打算回去!」
「回哪兒?清輝閣?」盈姝問他。
「自,自然……」
「唉,那可惜了。我還想請表哥到院中喝茶呢!」盈姝有些惋惜道。
王元朗一聽,只覺今日的表妹格外溫柔可人!
「表妹相邀,不敢辭!」
盈姝一笑,兩人進了海棠居。
王元朗看着面前的盈姝,她正垂頭替他煎茶,修長的脖頸,長眉入鬢,格外動人!有些難以置信,一口一口喝着茶,杯中茶的味道一概不知,卻已經醉了!
「今日在西院聽姑母說,表哥可能要留在錢塘,就讀崇文書院了。表哥可知道?」
王元朗收回目光,想到書院,有些憋悶。
「早前母親提過。」
盈姝嘆了口氣,愁道:「表哥若是真去了崇文書院,再見又得等到明年了!」
王元朗急道:「為何?」
「表哥不知道?崇文書院甚嚴,沒有緊急的事情是不許休假的。每年只有年關會放假,我大哥二哥他們近日也到了該去書院的時候了。」
王元朗只是聽陳蘭說崇文書院如何的好,卻不知平日裏根本不休假,這樣一來就算待在錢塘也不能和表妹相處。況且,表妹好不容易態度軟和下來,想到此,心中生了抵觸。
「其實在哪個書院倒不是最緊要的,主要是現在母親和媛兒都在錢塘,想着能常回來看望。」
「表哥說的不錯,這事得好好考慮呢!我一想着過兩日哥哥們都要走了,府上便失了趣味!」
王元朗見盈姝憂愁,急道:「表妹不希望我們走?」..
「那是自然,眼看着二嬸在給大姐姐說親事。想來我…唉,我是覺得沒個哥哥掌眼,心裏就不放心。」
王元朗是知道的,女兒家不比男子,親事耽誤不得,想到明年回來盈姝或許就已許了人家,到時悔之晚矣。
「表妹!你放心,我不去崇文書院了。」
「為何?」
王元朗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自有道理,春闈還有一年多,晚些也不遲!」
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綺紅回來了,王元朗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海棠居。
盈姝站在檐下送他,頗有依依惜別的意味。
王元朗若想娶她,就不能待在錢塘,依附着陳家,否則她一輩子都走不出陳家的陰影。
二月初。
陳老夫人把給陳斯年納妾的事情交給了容姨娘,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事,也不好讓人知道!容姨娘大着肚子,馬上就要生產了,下面的人也不敢違逆她,事情倒辦得妥帖!
清輝院裏,因着前幾次都被拒之門外,這日容氏親自帶着裁縫來尋陳斯年。
榮氏的婢子小心的敲着門,卻沒有動靜!
容氏笑道:「二郎,這成親不管怎樣都是喜事,你這般推諉耽擱,又何苦呢!」
外間只聽得裏面傳來器物破碎的聲音,容氏心中的得意,復又道:「你瞧不上我一個妾室,覺得我不配操持你的婚事!那也無妨,我只能去尋了老夫人,只怕到時落的就是你父親的面子了!」
裏面傳來腳步聲,容氏後退一步,等着陳斯年給他開門,門打開,陳斯年紅着眼!
「你個賤婢也來威脅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若說這府上陳斯年最厭惡誰,這容氏絕對排的上號,他幼時最大的陰影就是拉着懷孕母親的手,在書房撞破衣衫不整的容氏和陳頤,自那以後,他從未正眼看過這人,包括陳頤!
被人罵了,容氏卻並不着急,上一次他醉酒衝撞他,可是被陳頤打了板子的,想來他今日也不敢拿她怎樣!
仍然笑嘻嘻道:「二郎瞧不上我便罷了,只老夫人把你的親事交給我,我若是不來這一趟,怕日後別人說我不盡心力!」
「滾!」
「你這樣做,新婦可是會傷心的!」
陳斯年想到那個他至今想不起臉的妾室,更加憋悶。
「我說讓你滾!你是聽不清嗎?」
容氏身旁的丫頭忙上前道:「二公子好不講道理,我家主子幫你籌辦婚事,親自帶着裁縫來給你量尺寸,你還這般蠻橫無理!」
容氏見狀,也不再言語,只拿帕子擦了擦眼,好不委屈!
「我想着雖說只是納妾,也是人生頭一遭,沒想到二郎不領情,只怪我多管閑事了!」
一旁跟隨的裁縫也開始指指點點起來,陳斯年突然好笑,意識到了大張氏當年在這府上的處境,他心中升起惡意!
「怎麼你覺得委屈嗎?那我成全你,既然要量衣服,我要你這個賤婢親自給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