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知節
話說,這另一頭,秀才張巡混在人群中,見了宋御史卻沒當街告狀,怕這宋御史在金陵收了姓楊的好處,當街把他當刺客抓了,正在焦灼之際,卻見隊伍後有一人,甚是面熟,想了片刻,才想起來是長安趙家的郎君趙謹言。
他與這趙謹言,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兩年前他上長安求學拜師,聽說國老褚大儒收徒不講究門第之見,遂前去拜見,可惜褚大儒已致仕不再收徒。
他心有不服,褚大儒便讓這趙謹言與他比試,此人驚才絕艷,腹有大才,素日冷漠,對他一介書生卻以禮相待,乃真君子!
最後,他心服口服,才甘於離開長安,返回金陵,苦心學習。
沒想到,如今這境地又遇見他,若說他對那宋御史不甚了解,不敢輕易相求,但對這趙謹言倒是信任。
於是,張巡尾隨着趙謹言,直到看他將宋御史送至府衙,最後進了趙府,才作罷!
是夜,趙謹言正在溫書,小廝卻帶信給他。
打開一看,臉色沉下來,讓人把傳信的人叫進來,一見,竟真是張巡。
張巡見了他,情緒激動,拱手便要拜他。
「張兄這是做甚?」趙謹言忙攙扶。
「不瞞趙兄,信中所言屬實,今日是求你幫忙的。」
「你在信中說,令妹遇害,是怎麼一回事?」
張巡面有憂戚,頓了片刻才娓娓道來。
張榮榮年十八,生得貌美,早前便訂了親,可去歲張父逝世,男方等不及,便推了親事。張榮榮見阿耶去世,不願妨礙兄長科考,但家裏又失去經濟來源,遂去了金陵一大家府里做丫鬟,哪知被那惡棍黃把總給瞧上了,張榮榮自是不從,躲回了家中,一日外出,卻被劫掠到了黃府,反抗之下竟被活活打死了,死狀慘烈,張巡見着了大怒,找上門去尋求說法,也被打了出來。
求助衙門,哪知道衙門黑白不分,混淆是非,竟說舍妹是在主家府上犯了事兒被打死的,不關那黃把總的事兒。求助無門,只得北上找宋御史告狀,哪知後有追兵,倉皇之下與宋府尹錯開,這才來了錢塘。
趙謹言聽罷,頓了頓問道,「那楊緒是何來歷,可與弘農楊氏有關係?」
「這,我並不知道…」
趙謹言和張巡都沉默下來,這確實是問題的關鍵,若是那楊續是弘農楊氏的分支,等於背後站着楊相國,那這事兒就難了。
「不瞞張兄,聽聞令妹的遭遇,趙某甚是不忿,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必會相助,只是如今楊家勢大,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幫令妹申冤。」
張巡驚道,「連趙兄也沒辦法?」
要知道趙家是唯一能和楊家抗衡的了,趙謹言又是寧王府所出,原以為當是在聖上面前也有臉面的。
「楊家勢力已經滲透朝堂,無孔不入。不過,目前還不到絕望的時候,說不準那楊緒和楊家並無關係。張兄,這事兒的結果,還是在你!」
「此話怎說?」
「我想你來找我,是不確定宋大人是哪一派的吧?」
張巡點點頭。
「當今朝堂雖被楊家把持,但大唐的江山還是李家的。這宋安自是清楚,所以他並未投靠楊家!否則,也不會當上這江南御史,所以,你大可放心找他告,並且越鬧大越好,至於後續長安那邊會不會插手,就看這楊緒是騾子是馬了!」
「多謝趙兄解惑,若是這事在錢塘受理了,也望趙兄看在相識一場,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來日有用的上張某的時候,張某必當全力以赴!」
張巡這人,雖式微,但才學人品都是不錯的,最主要的是一身武藝。兩年前褚大儒言及他,說此子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若是有機會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趙謹言曾以為,去年秋闈他必能中舉,誰知查無此人,今日才知他運氣不好,家中遇喪,錯過了和他同屆的機會!一腔抱負無法施展,屬實是遺憾!
陳府這邊,已經鬧開了,盈倩自歸了陳府就不思飲食,狀似痴獃,自言自語,把沈氏氣的卧床不起,只嚷着自己命苦。早前說不讓出去,非出去,出去回來,就被勾了魂兒,不知瞧上了勞什子東西。
一旁陳蘭和王媛媛只能安慰她,讓她看開些,陳蘭聽王媛媛講盈倩今日的醜行,私底下笑得胃疼,她就說,她這兩個嫂子,小張氏寡言少語,在教育孩子上還是比沈氏能的。
這沈氏教出一個陳盈玥,讓陳蘭驚訝不已,如今看來,盈玥那是陳府祖上顯靈了!這陳盈倩才真真是沈氏的傑作,當街朝男子拋珠花,怕是戲本子看多了!
傍晚,陳鵬剛從縣學回來,就見自家妹妹和外甥女從二門出來,一臉憂色。
「二哥,你可算回來了。府上倩姐兒出事了,二嫂都被氣得卧床了。」
細問之下,火冒三丈,他就覺得這個二女兒是來討債的,從小到大沒做過半件順心事兒,偏偏沈氏護的緊,半點碰不得,當街調戲御史大人的侍衛,寡鮮廉恥!
容了她,陳家遲早被她惹來禍事!氣得一跺腳,衝進金桂院,陳蘭在後面拉都拉不住。只讓王媛媛去告知沈氏和陳老夫人!
陳鵬見院中擺放凌亂,房內污糟,推開丫鬟,見盈倩還在擺弄珠寶首飾,更是火大,抄起門后的掃帚就朝盈倩打去。
邊打邊罵,「你個孽女,在外間做出那等丟人現眼,辱沒家風的事來!打死你!」
盈倩被打的直往桌下躲,可陳鵬還在氣頭上,見她躲,手下越發用力。
「你身為女兒家,平日裏不修女德女則就算了,不孝敬父母也罷了,見了外男那般放浪,哪個大家肯要你!」
盈倩又痛又委屈,哭道,「我就嫁他一個!」
「還不知悔改,我我打死你,免得你給我陳家摸黑,讓祖宗蒙羞,我陳鵬沒你這個女兒!」
「我還不想當你的女兒呢!你以為誰稀罕你!」
陳鵬腦內昏花,「好,我養你十幾年,今日打死你也就把賬了了。你再去當誰家的女兒,自己去!」
說罷,手下使了全力,盈倩手臂上都被打出血痕來。
此時,沈氏正和王媛媛往金桂院跑,進來就看見幾個丫鬟跪着垂淚,屋裏哭聲嘶聲罵聲一片,待進去看見那情景,只覺肝膽具碎,撲過去就覆在盈倩身上。
「二爺!你要打倩兒,乾脆合著我一塊兒打死!」
陳鵬見了她,此刻還在護着盈倩,也沒鬆手,揚起掃把打下去,門口陳蘭見了,這掃把若是打下去,事兒就大了,忙拉住陳鵬。
「你放開,我我今日非要她知道厲害!」
「二哥,事情好說,這打下去,這夫妻和父女的情意可就算斷了!」
沈氏被這話長了氣焰,喊到,「我與你二十年情意,為你撫育兩女一子,操持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枉你還是讀書人,絲毫不念一點情意,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倒不用你親自動手!」
「老二家的,這是說的什麼話?」
卻是陳老夫人進來了,望着這一片狼藉,拿了拐杖就往陳鵬打去。
陳鵬生生受了,手上青了一大塊,忙跪下道:「讓母親憂心,是兒子的不是!只是今日這事出有因,實在是這個孽障…」
「不用說了,來時,我已經知曉。這事兒倩兒是做的不對,但你這個做阿耶的,動不動就用棍棒解決,你就有禮了?哪家姑娘不是嬌客,又不是兒郎,若是宇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