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哥哥?
桃源中學是整個荷水市的重點中學。
花月能在這個中學,單純的要感謝家住在這個片區。
否則,以她的成績,怕是哪個學校都不願要她。
她也很無奈,即使以20歲的靈魂來重新學習,依然學不太會。
而她前面的薄心田就不同了,她跟薄宴一樣,長相出色,成績次次第一,是老師眼裏乖巧、聰明、聽話的好學生。
即使薄心田總是欺負她,老師也偏幫着薄心田。
花月嘆了口氣,要不是舅舅在這裏當老師,其他老師,一定討厭極了她。
“花月,站起來。”英語老師蘇珊冷冰冰地喊。
所有同學的視線都移到花月身上。
她一臉茫然,她又怎麼了?
“昨天的英語作業為什麼沒交?”蘇珊低頭一本本翻過去。
花月蹙緊眉頭,下意識地回:“我交了啊。”
她早上明明交給薄心田了。
蘇珊看了她一眼,唇邊譏諷:“成績差就要有點自覺,差就算了,還不努力,還學會撒謊了?”
她看向薄心田:“薄心田,她作業交給你了沒?”
薄心田笑眯眯地回頭看她一眼,面向蘇珊時,眼神茫然又無辜:“沒有啊。”
到了現在,花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20歲那年,也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薄心田一直針對她。
即使兩人後來考了不同的大學,她也時不時地跑來刺她幾句,噁心她兩下。
“出去站着!”蘇珊嚴厲地說。
花月咬着唇,抱着英語書,默默地走出去。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要面子的時候,而她的面子,早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支離破碎。
風柔柔地吹過臉頰,明眸皓齒的小姑娘,一臉委屈。
為什麼老師只相信成績好的同學。
初三與初一的教室,只中間隔了一層樓。
薄宴抱着厚厚的試卷經過時,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他原本已經走到樓梯上,又倒着後退兩步,眯着眼打量站在牆邊的小姑娘。
“這是......”他納悶地開口,“又考了32分?”
花月眼睛盯在英文課本的李雷和韓梅梅身上,根本不打算去搭理這個讓她羞恥的問題。
這兄妹倆,一個比一個壞。
而且,慣會用天真無邪矇騙別人。
薄宴斜斜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他騰出一隻手點點小姑娘的課本:“說話。”
花月深吸一口氣,抬頭看着他:“我早上明明把英語作業交給你妹......”
她話未說完,便自動停了口。
算了,講給他聽有什麼用。
他這個人,寵妹成魔,在他眼裏,一向都是別人的錯,薄心田永遠沒錯。
何必去說這種沒意義的話。
薄宴盯着她看了一會,恍然大悟一樣哦了一聲,慢悠悠地說:“不願講就算了,別罵人啊。”
她什麼時候罵人了?
花月氣憤地看着他。
柔軟的陽光灑到她淺褐色的瞳孔上,薄薄的劉海被風吹動,露出秀氣的眉毛。
她看了薄宴幾秒,咽下噴涌而出的怒氣,視線落回書本上。
薄宴嗤了一聲,三兩步跨到樓梯上,漫不經心地留了句:“真沒用。”
花月從未見過像他們兄妹這樣無.恥的人。
她指甲摳着韓梅梅的臉,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跟他們生氣,中考完,她就可以遠離他們。
他們兄妹倆去上他們的重點高中,而她,去上自己的普高。
挺好。
只要離他們遠遠的,挺好。
教室里開始吵鬧,已經是下課時間。
花月抱着書低着頭回到教室。
她眼角餘光掃到薄心田正笑着看她,忍不住開口問:“你為什麼撒謊?”
她記得,她昨天才幫過他們。
從未有哪一次,得罪過他們。
幾個同學圍過來,左右看看:“怎麼了,什麼撒謊?”
薄心田收斂笑容,嘴角下垂,漂亮的眼睛裏馬上就有薄霧出現。
花月氣結。
又來,又來!
每次都用這一招!
幾個同學果然開始譴責她:“花月,你怎麼這樣啊,薄心田這麼優秀,有什麼好撒謊的啊?”
花月真想罵一句“你們懂個屁!”
她忍住了。
她不再看薄心田,而是向座位方向走。
不知道是誰猛然把腳伸出來,花月眼睛正盯着後面的黑板報,一時不察絆上去。
教室里響起咣當一聲。
同桌張思思着急忙慌地去扶她:“花月,你有沒有事?”
花月的額頭撞到桌子拐角,痛的眼冒金星。
她這個人,有一個毛病,身體痛的時候,很想打人。
她忍不住。
所以,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她轉身直接抓住薄心田的衣服,用力把她扯出來。
桌子椅子發出吱呀的聲音,一群同學尖叫着,有人跑去告訴老師。
花月的小體重這時候就有了優勢,她用力,就把瘦弱的薄心田扯到身邊。
額角的痛讓她失去理智。
她憤怒地喊:“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讓你一直欺負我?”
不只這輩子,還有上輩子!
兩世,薄心田都是她的陰影。
薄心田眼淚嘩嘩地掉,看的其他同學心疼不已。
“花月你快鬆開,你把薄心田扯痛了。”謝永強着急地喊。
花月怔了一下,手指慢慢鬆動。
她到底不擅長欺負同學,終究是膽怯了。
而且,薄心田還有那樣一個護她的哥哥。
-
花月第一次不是因為考試沒考好被叫家長。
而是因為跟同學打架。
她在學校里的家長就是李文水。
班主任是宋芊。
她未來舅媽。
宋芊嘆了口氣,就是因為他們這種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才不好處理。
稍微處理不當,便會被別人議論徇私。
“到底怎麼回事?”宋芊一腦門官司,手指不停敲着桌子。
薄心田站在那裏不停抽泣。
花月額上頂着個大包,面無表情。
李文水心疼地看着她的額頭:“要不要先去上點葯?”
花月搖搖頭。
她不怕痛,她怕被冤枉。
但是眼下,她好像只能被冤枉。
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宋芊看着花月頂着這麼大一個包,從頭到尾也沒掉一滴眼淚,又很無奈。
你到是也哭呀?
你不哭,我不好處理啊。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薄心田委屈地喊了聲:“哥哥。”
“薄宴,你來得正好,去問問你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文水是認識薄宴的。
或者說,這個學校,沒幾個老師不認識他們兄妹倆。
每次年級考試,這兄妹倆都是第一名。
老師眼中的天之驕子。
薄宴面上笑意全無,整個人嚴厲又冷肅。
薄心田看他這樣,也有點怕,怯生生地喊:“哥。”
薄宴淡淡嗯了聲,視線掃過花月,看到她額上的大包時,稍頓兩秒,又移到薄心田身上。
“怎麼回事?”他淡聲問。
薄心田一邊哭一邊把事情說了。
“是不是你伸的腿?”薄宴盯着她,唇線抿直。
“你在說什麼啊哥,我怎麼會幹那種事?”薄心田不滿地反問他。
李文水看着花月,低聲問:“月月,你看清是誰伸的腿了嗎?”
花月搖搖頭。
她是真沒看清。
“那就不能怪薄心田了。”宋芊語重心長地說。
而薄心田和花月,兩人同時有默契的沒有提作業的事。
“這事老師會調查清楚,”宋芊清了下嗓子,“那個,花月,你先向薄心田道個歉吧。”
道歉?
花月愕然抬頭,為什麼她要道歉?
宋芊有些尷尬:“必竟不是薄心田絆的你,但是你扯她,卻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李文水捂着額,又心疼又無奈。
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不好偏私。
花月僵了一會,視線掃過薄宴。
她抿了抿唇,考慮着,如果她不道歉的話,薄宴會不會像打宋子路那樣,來打她。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走到薄心田面前,咽下那口氣,輕聲說:“薄心田同學,對不起。”
話音一落,層層的委屈便涌到眼中。
她連忙轉過頭。
她才不要向薄心田那樣,用眼淚來攻略別人。
“沒關係,我原諒你。”薄心田笑了下,大方地回應。
花月憋悶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她唇角抽搐兩下,暗暗地罵:“你.他媽還真大方啊。”
“回家。”薄宴拎着薄心田的衣領,向老師點點頭,走了出去。
宋芊和李文水互看一眼,連忙從抽屜里翻出葯:“月月快過來,幫你上點葯。”
花月慢騰騰走過去,任他們幫自己上藥。
她是沒有一個好哥哥,可是愛她的人,很多。
不過就是一點委屈罷了,她受得起。
-
日落之後,花月背着書包,踩着夕陽回家。
路過那叢木香花時,看到倚在那裏看書的少年,抿緊了唇,徑直穿過去。
書包帶子被勾住,腳步定在那裏。
她側着頭看。
夕陽正好落在她額上紅腫的大包上,有點滑稽。
薄宴清了清嗓子:“上藥了沒?”
花月心想,關你什麼事?
貓哭耗子,假慈悲。
但,到底不敢惹他,點了點頭。
薄宴伸出手,想去摸下那個大包。
花月嚇得後退兩步:“我都道過歉了,你不能打我。”
薄宴一怔,唇角勾起笑意,他微微前傾,慢吞吞地問:“哥哥什麼時候打過你?”
花月用力忍下白眼,你前兩天還用板磚砸我的手來着。
“說話。”他揚着唇角催促。
花月咽了咽口水,又退後兩步:“薄宴,......”
“等會——”薄宴突然打斷她,他慢慢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他歪着頭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眉間有着不解,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哥哥兩個字,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