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起躺板板
皇帝怎會不知此事？寧縣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且不說邊關貧瘠，挨着大陳，連年刀兵不斷，商稅收不上來也就算了。時不時還有駐軍叛逃投敵，里已經死了兩任縣丞，好不容易有個替補的，歲便稱病告老。吏部為此吵了個底朝天，鄭九公那老東西，乾脆來個尿遁，躲在家裏稱病不朝。
皇帝按着額頭，閉目沉思：派誰去？誰願意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林燁見滿朝文武無一個願意的，又跨了一步，在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跪在地上啟奏：“微臣啟奏，臣願往寧縣出任縣丞一職，還請陛下恩准。”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
蘇雲汐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慌什麼慌！又出了何事？”
老胡跪在地上，如喪考妣哽咽道：“公主，不好了，駙馬爺請旨要去做寧縣的縣丞，即日離京啊！”
“什麼？”蘇雲汐像是被釘子扎了屁股，一下子跳起來：“他腦袋被驢踢了嗎？”
“不當如此啊，陛下降旨，公主您要隨行！”
蘇雲汐的心一下子涼到腳後跟，慘白着臉，顫顫巍巍道：“備車，本宮要入宮去見父皇母后。”
老胡痛哭流涕，摸着鼻涕道：“來不及了，殿下。聖旨已下。駙馬都在回來的路上了。”
“林——燁！我與你勢不兩立！”
林燁坐在轎子裏，把玩着聖旨，心中壞笑：等我出了這京都，那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到時候山高皇帝遠，老子修仙也罷，煉丹也罷，哪個敢管老子。
想到這，林燁得意不已，打開聖旨細細品讀，等等，什麼叫公主隨駕？
“停下！給老子停下！快退回去，快回去，陛下啊，老子不要公主隨駕啊！”
林燁在轎中哭天抹淚，轎夫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林燁，你自己要跳火坑也就算了，就當本公主對不起你。可你為何要拖我下水，讓我陪你去那麼遠的地方活受罪？”
蘇雲汐堵在大廳門口，拉住失魂落魄的林燁，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數落。
林燁耷拉着頭，將聖旨一把塞在她手裏，順勢將她推在一邊，自顧自走到堂內，癱軟在椅子上。
打開聖旨，蘇雲汐赫然看到父皇的御筆：體念忠義，特命公主隨駕十個大字。原來是父皇。
夫妻二人坐在大堂，一言不發，各自唉聲嘆氣。
“公主，駙馬，晚膳準備好了，還請移步偏廳用膳。”..
林燁嘆口氣，起身往偏廳走。
“你還吃得下？”蘇雲汐揶揄道。
林燁懶懶說道：“吃一頓少一頓，到了寧縣，你想吃，你有錢，那也得有地方賣！”
“你！”蘇雲汐越想越氣：“還不都是你！好好的跑去做什麼縣丞？芝麻點的官，你就那麼沒出息嗎？”
“老子沒出息？”林燁急了，一轉身惡狠狠瞪着她：“要不是你一天天變着法的想殺我，老子只是好男不跟女斗，否則誰會跑那麼遠？”
二人正在鬥嘴，門外老胡突然跑來傳話：“公主，皇後傳話讓您入宮說話。”
“哼！”蘇雲汐趾高氣昂地冷哼一聲：“林燁，你給我等着，要去你自己去，我要是跟着你去，我就是豬！”
林燁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去偏廳用膳。
吃過晚飯，林燁開始打點自己的行裝。直到子時，蘇雲汐才哭哭啼啼地回來，見她臉都腫了，額頭還纏着紗布，估計在宮裏也沒討到便宜。
“呦呵，豬都會自己回家了？”
“你！林燁，你真不是東西。”蘇雲汐邊哭邊罵，跑回屋內將門插上。
夜裏起風，拍打着窗欞，似是暴雨將至。林燁睡不着，心裏依舊想着下一步打算，路過偏院，聽到彩鳳與明月二人在屋內閑話。
“駙馬爺真不是個好東西，公主要不是為他求情，也不至於被陛下打。”
“就是說嘛，女人還是要找個貼心的，像咱們駙馬，就知道耍大爺威風，能幹成個啥？”
“彩鳳，你聽說了嗎？我們駙馬有病？”
“什麼病？”
“就是…就是那個病，男人的不行。”
“啊？真的？”
“是啊，今天皇后見到殿下的守宮砂還在，詢問緣由，公主私下告訴皇后說駙馬那裏有疾，我也是不小心聽見。”
“怪不得他脾氣那麼大！”
林燁聽得火冒三丈：你大爺的！老子有疾？新婚之夜你就把老子毒倒了，這幾天一有空就給我下毒，派刺客，說我有疾，你給我等好了！
林燁發了火，氣沖沖直奔梧桐閣，嘭，一腳將門踹開。
“你瘋啦！大半夜你想幹嘛？”
“想幹嘛？你不是說我有病嗎？那你給我好好治治，看看我倆到底誰有病！”
“別…林燁，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喊人了！”
“喊人？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用！”
“啊！”
屋外暴雨傾盆，電閃雷鳴，屋內蘇雲汐目光獃滯披散着凌亂的長發和襲衣，縮在床腳瑟瑟發抖。
而林燁卻躺在一旁鼾聲震天。
他就是個魔鬼，蘇雲汐抬眼看見床頭的金釵，迷濛的雙眼爆射出一絲狠辣，遂將釵子高高舉過頭頂。
林燁猛地一翻身，睜大眼睛望着她：“還想殺我？”
蘇雲汐徹底爆發，閉上眼狠狠刺了下去。
當她睜開眼看時，金釵被林燁左手雙指夾住，只在他胸口刺破了一個口子。
林燁右手一勾，將她一把抱在懷裏，順勢將金釵扔在地上：“睡覺吧！明日還要趕路。”
蘇雲汐用力去掙脫，卻被林燁摟得更緊：“別動！我若戰死，你便是誥命夫人，有個好名聲，也好改嫁！”
“你說的什麼屁話！”
“說你心底不敢說的實話！對了，明日啟程，不帶護衛隨從。免得你路上又想殺我，我若死在路上，估計你也回不了京都。”
“還貧嘴！臭流氓！剛剛不還說戰死給我掙個誥命嗎？”
“你這見識都長你頭髮上了，戰死和遇刺他能一樣嗎？你真是個豬腦子！”
第二天一早，公主的車駕便迎着風雨離開了京都，而林燁卻一路跑着，跟在車旁。
“駙馬，你上車吧，雨這麼大，一會兒淋病了。”管家老胡不敢催馬，只得吊著速度。
林燁才不管風雨多大：“老胡，你倒是快點，錯過驛站，我們要在野地過夜。”
拗不過他，老胡一鞭子抽在馬身上，馬兒撒開四蹄，歡跑起來。
不一會兒，林燁累得氣喘吁吁：“他娘的，這小子的身體就是塊豆腐啊，連馬都跑不過？這死老胡，也不看着點，趕去投胎嗎？”
“胡管家，你慢點兒吧，駙馬有傷，等等他。”
“好嘞，奴才遵命。”
彩鳳瞄一眼明月，似是在說：變天了吧，公主居然關心起了駙馬爺？